斬妖決裂
一聲怒喝,破空而來,如驚雷乍響。
「快殺了她!她是蛇妖,是千年前的禍根!」
蕭寂猛地回頭,只見霧中裂出一道黑影,一名斬妖司高階司者自林中閃現(xiàn),手持鎮(zhèn)魂銅鏡,直指白夙。
「她會取你x命的!你娘的仇,你忘了嗎!」
那聲「你娘的仇」,如利刃般刺入心口。
蕭寂一愣,眼神動搖,喉頭緊縮。
白夙沒有動,甚至沒有閃避,只靜靜看著他,眸中有月se般的清冷,也有藏不住的痛意。
「你若要殺我,便動手吧�!�
她輕聲說,手垂在身側(cè),毫無防備,脖頸微仰,任風(fēng)掀起一縷青絲。
斬妖司司者怒喝:「她曾以幻術(shù)擾民、毒害數(shù)人,留下她,只會有禍!蕭寂,你是斬妖司的人,不是妖的走狗!」
他低聲吼道:「她……救過我……」
「那又如何!」那人厲聲斷喝,「妖不會有真心!她救你,不過是為了蠱惑你!」
白夙依舊靜默,眼神沒有求饒,只有悲傷與決絕。
蕭寂手中的劍緩緩抬起,劍尖顫抖著對準(zhǔn)她的心口。
她沒有退。
反而輕聲說:
「若這一劍能讓你安心……我愿意�!�
空氣一瞬間安靜了,劍未落,心先碎。
蕭寂的劍尖停在她心口前寸許,風(fēng)聲卷起林葉,劍身微微顫抖,反s出他眼中斑斕的光與迷茫。
他sisi盯著她,唇微抿,喉結(jié)上下滑動。
「夙兒……」
他低聲喚她,聲音輕得像嘆息,卻重得像斷崖邊的一步。
白夙望著他,雙眸無波,卻泛著淡淡的水意。
她沒有說話,只靜靜地看著他,像是愿意就這樣看著他,直到被這一劍穿心。
他握劍的手收緊到發(fā)白。
「我……不能這樣……」
「我是斬妖司的……我怎麼……」
他話未說完,聲音已顫。
那名高階司者在後方咆哮:「還猶豫什麼?!她是蛇妖!是你娘si前最後咒罵的名字!」
蕭寂的眼眸猛地一縮,心口像被人y生生撕開一塊。
可他依舊沒有動手。
只是,抿著唇,將劍緩緩……收回。
「我記得她。」
「她是夙兒。」
他轉(zhuǎn)過身,張開雙臂,擋在白夙前面。
「誰敢動她——先過我這一關(guān)�!�
風(fēng)驟起,林葉紛飛。他衣袍獵獵,一雙少年肩膀,擋下了整個人族的恨。
她靜靜站在他身後,霧氣氤氳中,眼眸微顫,唇輕輕張開,聲音低得像一縷風(fēng)穿過耳畔——
「……寂�!�
那聲音軟下來,藏著千年的壓抑與心疼,像是終於不再逞強,像是終於認(rèn)命。
蕭寂的身t頓了一下。
他沒有回頭,卻能感覺到她指尖已悄然伸出,微微抓住他衣角。
不是求生,只是……不舍。
她輕聲說:
「你若護(hù)我,我會連累你……你知道的�!�
「你不該為我擋劍,不該為我背叛斬妖司,更不該……讓我在你身後。」
蕭寂緩緩轉(zhuǎn)過身,望著她,眼中藏著少年未斷的天真與破碎的堅定。
「可我寧愿背叛天下,也不想再看你一個人走進(jìn)風(fēng)里�!�
白夙怔住,眼底泛起的水光,再也壓不住。
她第一次,顫著聲音問他:
「你還記得我嗎……記得那年,我盤在你膝上,你說——你會保護(hù)我一輩子嗎?」
他點頭,握住她的手,聲音平靜,卻如山崖之誓:
「我記得。」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走了�!�
白夙怔怔地望著他,像不敢相信這句話真的會從他口中說出來。
風(fēng)停了,林霧靜了,時間仿佛也在那瞬間凝住。
她的眼淚,終於悄無聲息地滑落。
那是千年孤寂的釋懷,是早該放棄卻始終沒放的執(zhí)念,是她無數(shù)次在夢里想聽見,卻總在夢醒時落空的那句話。
蕭寂將她的手握緊,掌心微顫,卻堅定無b。
他低聲、溫柔地說:
「夙兒。」
「你放心�!�
「我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了。」
白夙抬眸望他,眸光淚潤,微微發(fā)顫的唇瓣像是想說什麼,卻終究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她終於,卸下了肩上的寒霜與毒咒,第一次,將自己全部交給了他。
那一刻,身後霧氣驟起,斬妖司的大軍已然b近。
可蕭寂沒有回頭,只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拔劍,轉(zhuǎn)身,與整個人族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