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心里空落落的
當(dāng)然,她敢下這步險(xiǎn)棋,不是自戀地以為裴墨染已經(jīng)愛上了她,只是不自知。
而是因?yàn)樗膬r(jià)值!
京城第一貴女、云家嫡女跟他離心,他離東宮之位豈不是又遠(yuǎn)了一步?
她跟云家,可是裴墨染目前奪嫡最大的籌碼。
她要的不是跟裴墨染虐戀情深,而是讓他以后不敢再逃避,好好接受她的“攻勢”。
……
夜色正濃。
凄厲的哀嚎聲響徹清心閣,血流遍地。
裴墨染黑著臉跨進(jìn)了大門,他的眼中好似淬了冰。
他推門而入的瞬間,砰——
一個(gè)青花瓷瓶朝他的臉直直地砸了過來。
幸好,花瓶偏了,重重落在門框上。
滿地都是碎片,由此可見,寢殿的主人有多瘋狂。
“啊……”趙婉寧看清來者,心肝差點(diǎn)從嗓子眼跳出來,“王爺,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砸您�!�
寶音早就嚇得抖成篩子,她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裴墨染眼眸微瞇,冷冽的氣場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衣袍上恍若都凝結(jié)了冰霜,“婉寧,你糊涂��!”
“王爺,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都是賤婢以下犯上,她心疼我被云清婳搶了寵愛,所以才想報(bào)復(fù)云清婳!”趙婉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雙眼,試圖獲取他的信任。
她知道私闖書房的后果有多嚴(yán)重,知道這是裴墨染的底線。
失望的情緒就像一塊浸水的濕布,緊緊地覆在了裴墨染的心上,讓他的心不斷下沉。
倘若她大大方方地承認(rèn)了,他反而不會(huì)怪她。
“你何時(shí)變成了這樣?”裴墨染的失望從語氣里溢了出來。
婉寧跟蠻蠻鉤心斗角,他都可以不計(jì)較。
可她怎么敢把手伸到書房?
女人豈可干政?
趙婉寧的心刺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王爺,你對云清婳動(dòng)心了,所以來給她討公道了?”
她以手撫膺,激動(dòng)地大聲叫嚷:“今日都是云清婳那個(gè)賤人的錯(cuò)!是她算計(jì)我!我才是被陷害的,這個(gè)賤人心思狠毒,你不要被她騙了啊。今日都是賤人做的局,一切她都算計(jì)好了!”
一旁的寶音急得嘴角都快燎起泡了。
王爺明明說的是書房的事,可王妃怎么說起云清婳了?
趙婉寧破口大罵,面目猙獰,比市井潑婦還要兇悍。
這讓裴墨染的腦中不由得浮現(xiàn)出另一張嫻靜溫婉的面孔。
“住口!你是本王的王妃,滿口粗鄙,豈有絲毫皇家風(fēng)度?”裴墨染深吸一口氣,狠狠掐了下眉心。
他無比的心累,婉寧根本不懂他的意思。
面對蠻蠻時(shí),他說什么,蠻蠻都能聽懂弦外之音。
“你怎么可以為了云清婳這么對我?”趙婉寧崩潰地捂臉痛哭起來。
他何時(shí)見過她如此狼狽痛哭過?
裴墨染不忍再責(zé)備,卻也不想哄她,他心煩地拂袖而去,“日后不可再犯�!�
趙婉寧腿一軟,癱坐在地,哭得肝腸寸斷,“王爺怎么可以這么對我!我為他擋過箭啊�!�
寶音連忙給她擦眼淚,解釋道:“王妃,王爺不是怪您算計(jì)云清婳,他只是氣咱們不該用書房來設(shè)計(jì)云清婳!”
“當(dāng)真?”趙婉寧的哭聲變小,熱切地看著她。
寶音重重頷首。
正所謂當(dāng)局者迷,王妃是被云清婳擾亂了心智,所以光顧著針對云清婳了。
“王妃,您可是天生鳳命,將來是要母儀天下的,萬不能與王爺生了嫌隙。云清婳頂多算只跳蚤,何必與她置氣?您要牢牢抓住王爺?shù)男模M快懷孕啊�!睂氁魟竦�。
趙婉寧也有些后悔方才的失態(tài),她好不容易才害死謝容音,奪得女主的身份。
不能將裴墨染拱手送人。
“賤人不就是會(huì)裝嗎?誰不會(huì)?”趙婉寧的表情陰冷,就像吐著信子的毒蛇。
……
第二日晌午,裴墨染從軍廨一趕回王府便去了玄音閣。
今日的玄音閣分外安靜。
他嘴角含笑,少年氣十足,意氣風(fēng)發(fā)地踏入寢殿。
可寢殿一片昏暗,門窗緊閉,沒有絲毫人氣兒。
“云妃呢?”他蹙眉,不滿地問。
婢女福禮,“回王爺,上回太后生辰,主子答應(yīng)在太后去白鹿山清修前,代太后抄一百遍經(jīng),主子今日送經(jīng)文入宮了。”
裴墨染眼底的失落消散了幾分,他回身看著貼身太監(jiān)手中捧著的碩大的木盒,擠出了一絲笑,“等云妃回府,速去軍廨稟報(bào)�!�
他正欲離開時(shí),恰好瞥見角門的狗窩里空空如也。
裴墨染感覺心上有一塊地方空落落的,讓他莫名著急,“狗呢?”
“主子說,狗喜歡亂跑,留在身邊遲早會(huì)惹下大禍,所以打算送進(jìn)宮讓貴人養(yǎng)著�!辨九忉�。
他的臉色一黯,手緩緩攥成了拳。
她怎么敢擅自把他送的東西轉(zhuǎn)贈(zèng)?
可除去憤怒,他心中更多的是彷徨,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從手掌心溜走了。
裴墨染在軍廨等了一下午,可只等到了太后身邊的桂嬤嬤。
桂嬤嬤是奉命來傳話的。
她福福身,慈祥道:“王爺,太后實(shí)在喜歡云妃,特意帶云妃一齊去白鹿山祈福。此次太后擅作主張,還望您不要埋怨啊�!�
“……”裴墨染的臉烏云密布,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皇祖母折煞本王了,皇祖母喜歡蠻蠻,是蠻蠻的福氣�!�
桂嬤嬤在心里暗笑,今日云妃一來,慈寧宮上下就看出云妃受委屈了。
太后這是故意幫二人和好呢。
“老奴告退。”
桂嬤嬤快要踏出門檻時(shí),裴墨染忍不住問:“桂嬤嬤,皇祖母此次要清修多久?”
“一個(gè)月�!惫饗邒呋卮稹�
裴墨染的心咯噔一響,他扶著桌案,緩緩坐回檀木椅上,“簡直是胡鬧!”
諸葛賢渾濁的雙眼閃出睿智的光,他拱手道:“老夫斗膽,可是云側(cè)妃又冒犯了王爺?”
他煩悶地將這些日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諸葛賢一聽,臉色當(dāng)即沉了下去,他深深鞠了一躬,“老夫僭越了!敢問王爺雄心焉在?成大事者,心性自堅(jiān),逃避乃庸人所為。
云家已與您結(jié)為姻親,您如此豈不是傷了云家的心?更何況,日后會(huì)有更多姬妾入府,您都要逃避不成?”
裴墨染的臉色鐵青,盡管不滿諸葛賢的說教,可他知道,此話不假。“本王受教了�!�
……
翌日,云清婳便陪太后到了白鹿山。
皇上特意命裴云澈全程護(hù)送。
云清婳陪太后念完佛經(jīng),正欲回禪房,便看見庭院中,裴云澈正扶著一位小腹微微凸起的婦人散步。
婦人半倚靠著裴云澈,眼波流轉(zhuǎn)時(shí)情意綿綿。
而裴云澈的嘴角也恰到好處地勾出弧度,體貼至極。
“這是大理寺卿的嫡女蘇晴,半年前嫁進(jìn)賢王府做了側(cè)妃,聽說裴云澈寵愛得很。”飛霜鄙夷地說。
云清婳的臉上閃過一抹恨意。
她的攻心大業(yè),可不能有閃失。
裴云澈這狗賊,倘若愛上旁人,她的努力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似有所感,裴云澈一抬頭,就撞進(jìn)了一雙圓潤的杏眸。
他的瞳孔一縮,慌張地松開了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