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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剛蒙蒙亮,沈輕歌便已經(jīng)站在冷宮的寒窗前。月光如水,冰涼灑落她那張白皙絕美的臉龐。冷宮——這座曾經(jīng)的榮耀,如今成了她的囚籠。

    沈輕歌,你可知,皇上賜你這冷宮,乃是你的不忠與無能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冷厲的聲音。

    沈輕歌微微一笑,傲嬌中帶著一絲冰冷:皇上是想讓我隱忍不爭可惜,我沈輕歌從來不喜歡當(dāng)壁花。

    你若不爭,怎能配做王妃話音未落,門外一雙冷漠的黑眸盯著她,那人正是她的夫君,世人眼中的冷酷王爺——蕭夜琛。

    蕭夜琛,那個所有人都忌憚三分的男人,此刻眉眼之間卻藏著復(fù)雜難解的情緒。

    你誤會了,沈輕歌低頭,一臉無辜又倔強(qiáng),我從未辜負(fù)你,只是宮里的陰謀太多,誰又能全身而退

    蕭夜琛冷哼一聲,誤會呵,那你來解釋,昨夜為何與那權(quán)臣私會

    沈輕歌臉色微變,目光卻堅定如鐵:那不過是設(shè)計!蕭夜琛,我誓將真相揭開,今日起,我不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門外傳來腳步聲,冷宮的門轟然被打開,一個身著錦袍的中年太監(jiān)慌忙進(jìn)來:王爺,王妃,我剛從御書房得知,皇上決定重新審理你們的案件……

    蕭夜琛微微一愣,轉(zhuǎn)頭看向沈輕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沈輕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火光熊熊燃起:看來,是時候讓這宮廷里,所有看輕我的人,見識見識我的鋒芒了。

    冷宮偏殿,一鍋草根野菜湯咕嘟冒泡,沈輕歌抬手掀鍋蓋,熱氣撲面而來。

    娘娘,您真不打算叫人去請王爺嗎小宮女阿環(huán)眼神中滿是擔(dān)憂,他……畢竟昨夜留宿在您這里。

    沈輕歌輕抿了一口野菜湯,挑眉冷笑:他愿意來,隨他;他若不來……我倒省了口飯。

    可他好像又被長公主請走了。阿環(huán)咬唇低語,他們今早一同去了御花園。

    沈輕歌將湯碗放下,唇角勾起一抹輕蔑弧度:長公主一個將前朝余孽藏在后院的女人,也敢搶我的男人

    阿環(huán)一驚:娘娘,您知道了

    這冷宮雖然封鎖消息,但我不是瞎子。沈輕歌聲音淡淡,她和他,都不是單純?nèi)�。可笑�?dāng)年我還真心待他,如今……呵。

    她起身,換上一件素白宮裙,烏發(fā)高束,步履婀娜,每一步都像踏在刀刃之上,殺氣暗涌。

    她不是那個被打入冷宮就會哭哭啼啼求原諒的廢物王妃了。

    她沈輕歌,回來,是為討債。

    御花園內(nèi),花香襲人,長公主慵懶地倚在紅梅下,手指輕撫玉骨扇,笑意盈盈:王爺,您這幾日是不是被那冷宮狐媚子纏得太緊

    蕭夜琛蹙眉,未置一詞。

    長公主繼續(xù)嬌笑,聽說,她昨夜灌醉您,把您留在冷宮本宮還以為王爺最討厭她。

    夠了。蕭夜琛薄唇緊抿,語氣冰冷,她不是你能議論的人。

    王爺當(dāng)真動了心長公主猛然收了笑意,眼中掠過一絲怨毒。

    正在這時,沈輕歌緩緩步入御花園,手執(zhí)玉骨白扇,眼波含笑:長公主好興致,一早就來獻(xiàn)殷勤。

    長公主一怔,強(qiáng)裝鎮(zhèn)定:你一個冷宮棄妃,倒還有臉出宮不怕皇上降罪

    沈輕歌一步步走近,輕攏鬢發(fā),淡笑如水:我冷宮歸來,是奉了圣旨,來查前朝余孽案。

    她視線直逼長公主:第一嫌疑人,正是你。

    長公主臉色瞬間煞白:你放肆!

    放肆沈輕歌唇角一勾,語氣驟寒,你勾結(jié)前朝余孽,藏身宮中,挑撥君臣,謀害王妃,連皇上都震怒——現(xiàn)在才是真正的‘放肆’。

    這……不可能!長公主驚叫。

    蕭夜琛卻眸色微閃,第一次,認(rèn)真打量眼前這個女人:她的眼神再不是那個一味討好的傻女人,而是……鋒芒畢露,步步算計的女王。

    沈輕歌側(cè)頭看向他,眼中譏笑:王爺,您是不是很驚訝,我居然不再哭哭啼啼了

    蕭夜琛皺眉未答。

    她轉(zhuǎn)身離去,丟下一句:既然你信她……那你就繼續(xù)寵她好了。

    夜半,沈輕歌悄然離開寢殿,沿著秘道潛入藏經(jīng)閣后院。她曾在冷宮挖掘舊籍時,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本禁書——記載著當(dāng)年王朝覆滅的真相與秘術(shù)傳承。

    而今晚,禁術(shù)之靈顯化。

    你是這千年第一位,解開五象陣的女子�?罩酗h出一道虛影,聲音冷冽。

    沈輕歌強(qiáng)忍心頭震驚:若我想復(fù)仇,想救贖自己,想掌控這深宮一切,你可助我

    以命相搏,你若敢賭,我便助你。虛影冷笑,代價是你今后將與天爭命,與人爭權(quán),與情爭心。

    沈輕歌緩緩閉上眼,旋即睜開,眼中冷光凜然:我愿賭。

    一股強(qiáng)大能量瞬間涌入她體內(nèi),封印解開,血脈蘇醒——

    她,是大齊前朝女將軍之后!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沈輕歌驚艷亮相,一紙密折震驚百官:

    前朝余孽潛藏后宮,暗中傳信北蠻,宮中藏匿‘赤蓮圖’,王爺之父之死……皆為一人所為。

    百官嘩然!

    而她步步直上,冷笑環(huán)伺,抬頭看向上座蕭夜�。和鯛�,如今你還要護(hù)那長公主

    蕭夜琛神情復(fù)雜,眼中帶著一絲遲疑,最終沉聲道:

    本王……信你。

    這句遲來的信任,沈輕歌并未回眸。

    她的身后,是一地腥風(fēng)血雨,而她的腳下,是再也不會低頭的傲然鋒芒!

    夜深,藏經(jīng)閣后的密室幽光浮動,沈輕歌盤膝而坐,掌心一道淡金色光芒緩緩旋轉(zhuǎn),猶如日暈?zāi)Y(jié)。她的氣息越來越強(qiáng),那股原本柔和的氣質(zhì)被一層凌厲籠罩,如一柄鋒芒初現(xiàn)的利刃。

    她緩緩睜眼,瞳孔中浮現(xiàn)出一抹赤紅流光,掌心的金芒砰地一聲炸散。

    元息初開……她喃喃低語,唇角揚起譏諷的笑意,你們不是想看我死在冷宮從今天起,就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誰才是這深宮里真正的獵手。

    她抬眸,幽深如夜的眸子宛如寒潭底最深處的殺機(jī)。

    次日,御前早朝,皇上突然下旨:沈輕歌協(xié)助內(nèi)務(wù)府查辦前朝余黨,暫任內(nèi)務(wù)女使。

    眾臣震驚,一時間百官議論紛紛。

    一個被貶的冷宮棄妃,居然成了內(nèi)務(wù)使

    聽說她手里有前朝密信……陛下是在借刀殺人

    呵,一個女人而已,她能翻得起什么浪來

    沈輕歌站在金鑾殿中央,白衣如雪,容顏冷艷,她抬眸望向上座的蕭夜琛,聲音清冷:既接旨,自當(dāng)盡責(zé)。臣妾定查出真兇,還宮廷以清明。

    她神色不卑不亢,姿態(tài)卻鋒利得令人不敢直視。

    蕭夜琛眸色暗沉,久未言語。直到眾臣退散,他才走到她身旁,沉聲道:你變了。

    是啊。沈輕歌抬眸,唇角掛著淺淺的笑,從前太傻,如今……不裝了。

    我當(dāng)初……誤信了她。他低聲道。

    她眼神無波:你信不信,與我無關(guān)。

    一句話,直接將他隔絕千里。

    當(dāng)晚,御膳房起火,數(shù)名掌廚太監(jiān)受傷,一名死于非命。沈輕歌趕到現(xiàn)場,目光落在尸體的指尖:一截紅線,繡娘宮的秘紋。

    她當(dāng)即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直入繡坊,逼問值守嬤嬤:你昨日是不是見過長公主的人

    嬤嬤驚慌失措,卻還是咬牙否認(rèn)。沈輕歌冷笑,翻出地磚暗格,里面赫然是整套皇宮密匙和一件男裝錦袍。

    很好。她輕聲道,連假扮成太監(jiān)都學(xué)會了,長公主果然野心不小。

    她將證據(jù)一一呈交皇上,御前彈劾長公主與繡坊暗通款曲、勾結(jié)北蠻余黨。長公主惱羞成怒,甩袖怒喝:沈輕歌你血口噴人!

    我噴不噴人,你心里沒數(shù)她淡笑,你不如想想,那日你送給王爺?shù)哪欠C畫,為何會被我調(diào)包。

    長公主面色驟變,你動過那畫

    是啊。沈輕歌勾唇,我在里面加了北蠻國書密紋,你若真無辜,又怎會被指認(rèn)

    百官嘩然,皇帝拂袖大怒:來人,封鎖長公主寢宮,徹查后宮內(nèi)亂之事!

    沈輕歌退后一步,禮數(shù)周全:謝陛下信任,臣妾定不負(fù)所托。

    當(dāng)晚,蕭夜琛坐在偏殿,眉頭緊蹙,久久未動一筷。他腦海里反復(fù)浮現(xiàn)沈輕歌抬眸那一瞬的鋒利眼神,心頭一陣煩悶。

    王爺,屬下在旁低聲提醒,長公主一案已經(jīng)牽出二皇子……主子,您若再不表態(tài),只怕皇上會……

    她……到底想做什么他低聲喃喃。

    她屬下一怔,她想做的,恐怕是……皇后。

    蕭夜琛手中酒杯咔一聲碎裂。

    幾日后,太后壽宴之日,眾嬪妃王孫皆齊聚宮中。宴席之上,沈輕歌步步蓮花走入,衣袍華貴,云鬢高束,頭戴金鳳流蘇,一襲丹紅鳳尾裙幾乎壓過了所有人。

    她走到太后面前,屈身行禮:臣妾為太后賀壽,特獻(xiàn)‘錦圖如意’。

    咦這不是長公主珍藏的那幅鳳紋錦繡一旁的貴妃驚訝,怎么在你手里

    因為那本就不該屬于她。沈輕歌抬眼,眼神凌厲,那是前朝錦書機(jī)密改裝之圖,若非本宮及時攔下,她早已送去北蠻換兵。

    太后變色:竟有此事

    證據(jù)在此。沈輕歌命人送上密函。

    一時間,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在看她——一個從冷宮里走出來的女人,竟敢如此當(dāng)眾撕破臉面,揭開宮中最大的毒瘤。

    你瘋了嗎蕭夜琛終于忍不住低吼。

    她淡淡掃他一眼,語氣冷得像冰:你怕我把你的臉?biāo)合氯?br />
    你以為我坐視不管,是因為我不查我是在護(hù)你!

    你是在護(hù)她!她厲聲打斷他,眼眶微紅,你從頭到尾都護(hù)她!

    蕭夜琛愣住了。

    沈輕歌轉(zhuǎn)身,走回宴席中心,舉杯:來,為太后賀壽,也為……我自己。

    為這深宮所有被背叛、被誣陷、被踐踏的女人干一杯!

    所有人安靜如死,片刻后,掌聲稀稀落落響起,一位老臣起身拱手道:沈女使有勇有謀,老臣佩服。

    皇帝看著她,許久,終于開口:沈輕歌,自即日起,封為皇上欽命內(nèi)府掌事女官,執(zhí)掌宮中十司。

    沈輕歌低頭謝恩,一身紅裙灼灼生光,滿殿無一人敢與之爭鋒。

    她站起時,眼尾掃過蕭夜琛,他正看著她,目光復(fù)雜。

    她卻似未看見,轉(zhuǎn)身,只留給他一個傲慢的背影。

    她已經(jīng)不再需要他的認(rèn)同,也不在乎他的猶豫。

    這個宮廷,屬于她了。

    春寒料峭,東宮內(nèi)一片肅靜。沈輕歌立于朝陽之下,紅衣如血,眸中是冷艷清絕的不屈與傲骨。

    而在她身后,是三司九署、錦衣衛(wèi)、內(nèi)務(wù)府十余位高位掌司,全數(shù)低首聽令。

    她不再是那個人人唾棄的冷宮棄妃。

    她是權(quán)柄在握,能調(diào)動半個宮廷的皇命欽女。

    即日起,繡坊、御膳、尚衣、織司、禮部宮廷諸案,全部重審。她淡聲開口,聲音卻響徹整個宮苑,所有涉案之人,一律查辦到底,不容庇護(hù)。

    話音未落,跪下的人便如潮水一般。

    沈掌事,饒命!

    我們是受命行事,實非本意啊!

    請掌事開恩,愿立功贖罪!

    她掃視一圈,眼中無絲毫憐憫:你們當(dāng)初落井下石時,可曾念過仁義二字

    這一刻,曾嘲笑她、打壓她、看她笑話的人,統(tǒng)統(tǒng)跪在她腳下。

    而她只是緩緩坐下,紅袖一拂:如今,我站著,你們就得跪著。

    錦衣衛(wèi)奉命,將一眾貪污枉法之人連夜押入天牢。而沈輕歌,則在短短數(shù)日內(nèi),以雷霆之勢徹底接管后宮政務(wù)、整頓內(nèi)務(wù)府、裁撤冗員,立法新制。

    她只做一件事:清洗。

    而每清洗一次,宮中的人對她就多一分懼意,少一分輕視。

    她在往日淚痕處,修出了一身鎧甲。

    而這時候,那個一直站在暗處觀望的男人,終于沉不住了。

    蕭夜琛立于長廊盡頭,看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她,心中百味雜陳。

    當(dāng)初他一紙冷令,把她扔進(jìn)冷宮;如今,他卻連靠近她一步,都要躊躇良久。

    夜深人靜時,他獨自翻看那幅舊繡,指尖輕撫處,仍殘留著她的香氣。

    你到底要我如何他低聲喃喃。

    沈輕歌這邊,卻在安排一件足以動搖整個朝局的大事——徹查當(dāng)年蕭家三代冤案。

    王爺?shù)母赣H,先皇之戰(zhàn)死因,有大疑。

    這是她派人從封藏府中查出的密卷,上面赫然寫著:‘王府舊將,死于內(nèi)廷之手�!�

    這是一記重雷,炸得蕭夜琛數(shù)日夜不能寐。他沖入內(nèi)務(wù)府大殿,第一次主動找她。

    你查我父親

    她沒抬頭,只冷淡回:不查他,我查誰

    我父親是你父親的救命恩人!

    可他最后卻死在你父皇的軍中,戰(zhàn)報上說是敵軍偷襲,卻連尸體都沒有找到,你不覺得可笑

    她終于抬頭,眸光逼人,蕭夜琛,你活得太安逸,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他目光震顫,像第一次認(rèn)識她一樣。

    你不是那個沈輕歌。他說。

    你也不是那個我曾愛過的王爺。她聲音平靜,我們之間,誰也沒資格提曾經(jīng)。

    他抬手,想去觸碰她的臉,卻被她一把揮開。

    別碰我。她冷笑,從前你想裝冷酷,我跪著求都求不來;現(xiàn)在你想回頭認(rèn)錯,我連看都不想看。

    他退了一步,眼神難堪又懊悔: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我要的,從來不是你的原諒。她緩緩道,我要你,看著我親手顛覆你的一切。

    這句話,徹底將兩人推入生死對立的旋渦。

    當(dāng)夜,宮宴。

    沈輕歌當(dāng)眾揭發(fā)宰相之女假借封賞之名,賄賂內(nèi)宮女官,意圖扶持新皇,廢除現(xiàn)儲。

    朝堂震動!

    宰相痛哭流涕,百官震怒,皇帝當(dāng)場下令抄家、問斬。

    那位貴女被拖下去時,仍不甘心地尖叫:

    是你!都是你!你這個賤女人毀了我全家!

    沈輕歌抬起手,微微一笑:別哭,等下地府里,我讓你一家團(tuán)圓。

    掌聲自高位響起,皇帝親自賜宴于她,言辭嘉許。

    而沈輕歌端起玉盞,卻望向蕭夜琛。

    她慢慢舉杯,聲音平穩(wěn)如水:

    王爺,臣妾敬你一杯,為你曾把我扔進(jìn)地獄——如今,我從地獄里爬回來,只為讓你親手看見,我比誰都活得漂亮。

    她仰頭,一飲而盡。

    蕭夜琛坐在角落,一言不發(fā)。指尖早已收緊,指骨泛白。

    眾人皆喜慶,而他,坐在天光最遠(yuǎn)的地方,沉默如墓。

    沈輕歌落座的那刻,心頭忽然微微一震。

    是的,她贏了。她終于親手撕碎了過去的恥辱,把那個從冷宮里一步步走來的自己,推到了萬人之上。

    但為什么,心里那么空

    原來,不是她不再愛了,是她連恨都用盡了。

    她沒有力氣回頭了。

    那一夜,春燈如晝,宮花爛漫。

    沈輕歌獨坐庭前,紅衣勝火,眼神卻一片清冷。

    她緩緩抬頭,看著遙遠(yuǎn)宮闕的燈火。

    我走到這一步,不是為了你。

    是為了我自己。

    大漠風(fēng)沙,天色昏黃。

    邊關(guān)傳來急報:北蠻聯(lián)三部,鐵騎壓境。邊城告急,皇上震怒,朝堂一片惶惶。

    當(dāng)群臣爭論誰應(yīng)出征時,眾人皆未料到,一個名字?jǐn)S地有聲地落在金殿之上:

    臣妾,沈輕歌,愿請調(diào)兵出征。

    滿朝震驚。

    沈掌事她一個女人,如何上戰(zhàn)場

    她雖才智過人,卻無軍中資歷,豈能統(tǒng)三萬兵馬

    可皇上只是看著她,眼神復(fù)雜無比。

    你……當(dāng)真要去

    沈輕歌跪地叩首,語氣篤定:此役若敗,邊疆陷落,百姓涂炭。臣妾愿以血肉為盾,守我大夏山河。

    金殿寂靜三息,皇上終于緩緩點頭。

    準(zhǔn)了。沈輕歌,封攝政統(tǒng)帥,攜三萬鐵騎,即刻啟程。

    那一刻,無數(shù)人瞠目結(jié)舌。而她,紅衣披甲,策馬而行,馬蹄踏破金階,披風(fēng)卷起風(fēng)雪,一眼望不盡的鋒芒殺意。

    當(dāng)她出征的消息傳入王府,蕭夜琛險些摔碎酒盞。

    誰準(zhǔn)她去的!她一個女人——

    王爺,屬下低聲打斷他,如今攝政帥印在她手里,三軍皆聽其號令,您……已無干涉之權(quán)。

    他怔住,忽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從心底升起。

    她真要離開了。

    不是冷宮里那個任他踐踏的小妃子,不是后宮那個妥協(xié)隱忍的女人,而是,掌軍印、控兵權(quán)、君令不違的攝政統(tǒng)帥——沈輕歌!

    風(fēng)雪夜,邊城初戰(zhàn)。

    敵軍三萬精騎突襲,沈輕歌身披銀甲,率先出陣,策馬橫槍,敵將尚未靠近,已被她一槍挑下馬下。

    眾人驚呼:那不是沈掌事嗎她怎會……她怎會如此殺伐果決

    她是女的,可她也是我們主帥!

    殺啊——!

    她一馬當(dāng)先,如銀凰穿雪,親自帶領(lǐng)破敵突圍。整支大軍士氣大振,連勝數(shù)場。

    而此刻,京城之中,蕭夜琛徹夜未眠。

    每晚,他都站在王府高閣之上,看著西北方向。風(fēng)吹動他的衣袍,他喃喃自語:

    你倒是真能舍得走啊。

    我……真就再也不配你回頭看一眼了

    直到一日,急報突至。

    沈輕歌在斷魂谷遭遇敵軍三部伏擊,孤軍深入,被圍山谷三日三夜,生死未卜!

    那一刻,蕭夜琛眼前發(fā)黑,險些跪倒在地。

    備馬!他厲聲大喝,我要親自去邊境救她!

    王爺!屬下驚慌失措,皇命不可違,擅離職守乃欺君之罪!

    我連命都可以不要,還在乎這狗屁皇命他怒吼出聲,聲嘶力竭,她要是死了,我這條命還有什么用!

    蕭夜琛親自披掛出征,不請而行,只為一句:她還活著,我便不許她死。

    斷魂谷,風(fēng)雪凄冷。

    沈輕歌一身血衣,右臂中箭,傷口已經(jīng)化膿發(fā)黑。她咬牙強(qiáng)撐,雙眼卻未曾閉上。

    主帥,我們只剩不到兩百人了。

    再不突圍,我們一個都走不出去。

    她艱難站起,手握長槍,目光堅定如鐵:告訴他們,沈輕歌還活著,就必須給我殺出這片血路。

    正當(dāng)她帶人沖殺之際,遠(yuǎn)方忽地馬蹄如雷,戰(zhàn)鼓擂天!

    殺啊——!

    是蕭夜��!

    他率五千鐵騎強(qiáng)破山口,一人一騎直沖敵軍腹地,長刀破風(fēng),怒喝如雷。

    誰敢動她!殺無赦——!

    沈輕歌一愣,看著他從血光中殺來,心頭像被什么狠狠擊中。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終于支撐不住,倒在漫天雪地中。

    再睜眼時,已在軍帳。

    帳外風(fēng)聲凜冽,帳內(nèi)是他坐在床邊,眉眼疲憊卻溫柔如初。

    她艱難開口:你……怎么來了

    他眼圈泛紅,卻笑得如釋重負(fù):我來接你回家。

    她啞然,鼻尖一酸。

    沈輕歌,他輕聲說,聲音微顫,這一世,是我負(fù)你。下輩子,你若還肯回頭,我換我來跪著求你。

    她望著他,一行清淚滑落。

    若有下輩子,別讓我再遇見你。

    話雖冷,她卻已顫抖地抬起手,輕輕覆上了他的指尖。

    她終于承認(rèn),這一次,她撐得太久,也累了。

    而他,也終于在萬丈權(quán)謀與風(fēng)雪之中,明白了那個跪在冷宮、眼神倔強(qiáng)不肯求他的少女,到底有多珍貴。

    此戰(zhàn)之后,沈輕歌凱旋歸朝,皇帝御前褒獎,群臣敬仰。

    而她,在朝堂之上,親手遞上攝政印,朗聲道:

    臣妾,已無所求。

    此印,還于陛下。今后,愿歸田里,種花煮茶,不問朝政。

    更不問情愛。

    她轉(zhuǎn)身,紅衣勝雪,風(fēng)姿綽約,卻不再回頭。

    而他,立在百官之中,望著她的背影,淚落無聲。

    她贏了這一局,贏得徹底,卻也將所有溫柔,葬在風(fēng)雪邊關(guān)。

    她是女王,是傳奇,是活在自己規(guī)則里的神話。

    沒人再敢輕視她,沒人再敢提起棄妃二字。

    她是——沈輕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春日微暖,杏花微雨。

    江南水鄉(xiāng),綠柳如煙,田田荷葉中,一座小院坐落在山水之間。竹籬茅舍,茶煙裊裊,院中種滿藥草與花木,清香四溢。

    沈輕歌著素衣羅裙,素面朝天,卻比昔日的紅衣更令人心動。

    她正在院中曬藥,一旁的小童抱著剛采的靈芝跑過來:師娘!這是剛從后山摘的,還是活的呢!

    她接過,眉眼溫柔:不錯,晾兩天入藥,記得別讓太陽直曬,壞了根氣。

    她這幾年,沒有回京,也未踏朝堂半步。人們傳她已病死、失蹤、隱居——而她只是在自己選的地方,活成了最自在的模樣。

    她不再是朝堂的權(quán)臣,也不是誰的妃,更不是那個為了活下去,日日夜夜斗爭的人。

    她只做她自己。

    直到有一日,山腳來了一個人。

    小童跑上來通報:師娘,山下來了個怪人,說自己姓蕭,求見您。

    她指尖微頓,手中銀針插錯了穴位,藥丸炸開一股苦氣。

    她未回話,只輕輕道:讓他等。

    日頭落盡,月上中天。

    她才慢慢走出藥院,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依舊風(fēng)姿凜凜,衣袂翻飛,卻不復(fù)當(dāng)年的張揚霸道,更多了沉穩(wěn)與……小心翼翼。

    你來做什么。她淡聲問。

    蕭夜琛抬頭,眼中像藏了一整個浩瀚星河,聲音低�。�

    來看你。

    她眉心輕蹙:我不是說過,不再想見你。

    他卻輕笑:你說過不再問情愛,也說過此生無所求,可你還是種滿了香雪蘭。

    她怔住。

    院中那片香雪蘭,是她親手種的——他最喜歡的花。

    我?guī)砹四阋郧跋肟吹哪潜踞t(yī)經(jīng),還帶來了上次你說的千年參王,還有……

    還有我自己。

    沈輕歌,三年前,是你站在萬人之前救了我。

    三年后,換我來。

    他蹲下身,輕輕抱住她的裙擺,不再是那個睥睨天下的王爺,只是一個卑微到塵埃的男人。

    我沒別的想法,不求你回京,不求你再原諒我,我只想陪你曬藥、采茶、種花、熬藥、煮粥。

    你要去看病,我牽馬;你要上山采藥,我背你。

    你讓我跪一輩子,我也愿意。

    沈輕歌沉默許久,眼中微有濕意,卻只輕輕一笑:蕭夜琛,你會做飯

    會。他點頭,三年里,我樣樣都學(xué)了。

    她轉(zhuǎn)身回屋,留下一句話:

    好,那你就留下來煮飯。

    從此,江南小院多了一個男人。

    他早起做飯,晚間挑水,采茶、煎藥、洗衣、種地,無所不包,甘之如飴。

    鄰里笑稱:沈娘子這夫君,看著高貴,其實是個好下人。

    而沈輕歌,只是微微一笑,未否認(rèn)。

    她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長大了。

    他從權(quán)謀王座上下來,脫下鎧甲,放下傲骨,只為給她一個安穩(wěn)結(jié)局。

    那一年,江南花開,雨落煙波。

    沈輕歌終于寫完了那本醫(yī)書《風(fēng)雪診經(jīng)》,署名一筆:

    贈與天下女醫(yī),亦贈,一人。

    那人,便是——蕭夜琛。

    他曾負(fù)她一世,她用一生療傷,最終,治好了自己,也救回了他。

    他們沒有大婚,沒有宮廷盛典,只是在小院中擺了三張桌,擺上一壺酒,兩碟菜。

    他說:今日我不是王爺,你不是臣妾。

    她說:我不是沈掌事,你也不是罪人。

    他們只是——一對平凡夫妻。

    風(fēng)過竹影,她輕聲喚他:

    蕭夜琛,來喝藥。

    苦嗎他眉頭一皺。

    她眨眨眼:不苦,我放了糖。

    他一口飲盡,皺著臉:騙人。

    她笑彎了眉眼:騙你又如何

    他抱住她:你一輩子騙我都行。

    世人不知,那個曾震撼京華、翻手為云的女王,最終沒歸廟堂,也沒歸朝堂,而是——歸于一人,歸于平凡。

    而她此生最甜的謊話,是說藥不苦。

    其實,她也終于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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