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雨水打濕了我的衣襟，我蹲在河岸邊，看著眼前這具沒有眼睛的少女尸體。
她的長發(fā)被雨水沖刷，貼在蒼白的臉上，兩只眼窩空洞，只剩下黑漆漆的血洞。她的衣衫破爛，雙手緊握，仿佛死前拼命抵抗過什么。
秦川，你確定要接這個案子師兄李明站在我身旁，臉色凝重。
我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符紙，在雨中迅速畫了個簡單的符咒，貼在少女的額頭上。
符紙瞬間燃起微弱的藍色火焰，但很快又熄滅了。
怎么會這樣李明皺眉問道。
她的魂魄不見了。我站起身，抹去臉上的雨水，不是正常死亡。
李明打了個寒顫：你是說有人奪了她的魂
我沒回答，只是看著少女的尸體若有所思。符咒師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矩——不管死者為何而死，都應該幫助其往生。但這個少女，連魂魄都不見了，又如何往生
這案子不簡單，李明勸道，還是交給師父吧。
我搖搖頭：不用，我能處理。
李明嘆了口氣：隨你，我先回去向師父匯報。
我蹲下身，仔細檢查少女的尸體。她的手腕上纏著一根紅繩，上面掛著半塊玉佩。我伸手去觸碰，卻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轉(zhuǎn)頭一看，河岸邊的蘆葦叢中，一個渾身濕透的小男孩正警惕地看著我。
你是誰我輕聲問道。
我叫小豆，男孩怯生生地說，林夕姐姐是被人害死的。
林夕是她的名字嗎我指著地上的少女。
小男孩點點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是周大夫和您師父干的。
我心頭一震：什么
林夕姐姐的眼睛被挖走了，小男孩抽泣著說，他們說林夕姐姐的眼睛可以看到鬼。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小男孩慘白的臉。仔細一看，他的眼睛居然是純黑色的，沒有眼白。
我猛地后退一步，掏出一張符紙。
小男孩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尖銳的牙齒：秦師兄，林夕姐姐讓我告訴你，她會回來的。
說完，小男孩轉(zhuǎn)身跳入河中，消失在了滾滾河水中。
我心跳加速，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師父和周大夫挖眼奪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必須弄清楚真相。
2
回到符咒師公會的據(jù)點，遠遠就看見師父站在門口。
我?guī)煾感彰希沁@個城郊一帶有名的符咒師，專門幫人驅(qū)邪辟鬼，超度亡魂。
秦川，尸體處理好了嗎他沉聲問道。
我點點頭：都辦妥了。
那就好，師父松了口氣，這案子到此為止，明天開始你跟我去周家做法事。
我猶豫片刻，決定試探一下：師父，那個女孩的魂魄不見了。
師父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死者苦難，自有定數(shù)。走，先進屋吧。
夜深人靜，我悄悄來到師父的藏書室。
這里平時被師父鎖得嚴嚴實實，門上貼著禁制符，但今晚師父喝了不少酒，我趁機偷來了鑰匙。
用破禁符小心翼翼地解開門上的禁制，我推門而入。
藏書室內(nèi)氣味古怪，像是混合了硫磺和腐肉的味道。書架上擺滿了古籍，我拿起幾本翻閱，都是些常見的符咒典籍。
但在書桌下方，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上鎖的木盒。
又是一番忙活，我終于打開了那個盒子，里面是一本發(fā)黃的手抄本，上面寫著《養(yǎng)鬼秘術(shù)》四個大字。
隨手翻開，我倒吸一口冷氣。
取童男童女之眼，可見陰陽兩界；取少女之魂，可養(yǎng)鬼役使......
書中詳細記載了如何通過挖人眼睛、奪人魂魄來養(yǎng)鬼的邪術(shù)。最令我震驚的是，書的扉頁上居然有師父和周大夫的親筆簽名。
我的雙手顫抖著，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個沒有眼睛的少女。
偷看別人的東西，可不是好習慣。
我猛地回頭，看見師父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師父，你......
不必多說，師父冷笑道，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那就沒辦法了。
他從袖中掏出一張黃符，迅速朝我擲來。
我勉強躲過，但仍被符咒的余威擊中，撞到了書架上。
師父，為什么我掙扎著站起來，你奪人魂魄，究竟為了什么
為了長生，師父的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通過養(yǎng)鬼役使，可以吸取他人的精氣延年益壽。
我不敢相信，平日里仁慈和藹的師父，竟然是個殘忍的養(yǎng)鬼者。
那個叫林夕的女孩，還有多少人......
夠了！師父厲聲打斷我，今晚你知道得太多了，我不能留你。
他掏出一張血紅色的符紙，念動咒語。
我感到一陣劇痛，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我體內(nèi)撕扯出來。
是奪魂咒！
3
我拼命掙扎，從腰間抽出隨身攜帶的桃木劍，在空中畫了一道符咒抵擋。
兩股力量相撞，我被震飛出去，撞破窗戶跌落在院子里。
不顧渾身疼痛，我踉踉蹌蹌地爬起來，拔腿就跑。
我知道我不是師父的對手，唯有逃命。
身后傳來師父的怒吼：秦川，你逃不掉的！
一連跑了幾條街，我躲進一個廢棄的工廠里，靠在墻邊氣喘吁吁。
這個工廠已經(jīng)荒廢多年，據(jù)說鬧鬼，一般人都不敢靠近。但對我這個符咒師來說，反而是個不錯的藏身之處。
我從懷里掏出《養(yǎng)鬼秘術(shù)》的幾頁，是我逃跑前匆忙撕下來的。
取陰年陰月生人之眼，制成養(yǎng)鬼符，可役使厲鬼為己所用......
魂魄分為三魂七魄，取其中命魂，便可操控其生死......
看著這些觸目驚心的文字，我心里既憤怒又恐懼。
那個叫林夕的女孩，一定是被師父和周大夫害死的。他們挖走了她的眼睛，奪走了她的魂魄。
就在這時，我感到一陣冰冷的氣息。
抬頭望去，工廠破舊的窗戶前，站著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孩。
月光透過她的身體，我能看到她身后的景物。她只有上半身，漂浮在半空中，兩個眼窩空洞洞的，正對著我。
是林夕的鬼魂！
我下意識地掏出符紙，但想到她的遭遇，又放了下來。
你是來找我復仇的嗎我低聲問道。
女鬼緩緩搖頭，抬起一只透明的手指向遠方。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閃爍著微弱的藍光。
你想讓我跟你去那里
女鬼點點頭，飄向門口，似乎在等我跟上。
我猶豫片刻，決定跟上去。既然已經(jīng)撕破臉與師父為敵，那么幫助這個可憐的女孩找回魂魄和眼睛，也算是一種救贖。
跟著女鬼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了城郊的一座破舊診所前。
門口的牌子上寫著周氏中醫(yī)診所。
女鬼停在門前，指了指里面。
我點點頭，輕輕推開門。
診所里漆黑一片，我掏出隨身攜帶的夜明珠，輕輕一捏，珠子發(fā)出微弱的光芒。
在光芒的照射下，我看清了診所的布局。一張診斷床，幾個藥柜，還有一扇通往里屋的門。
女鬼飄向那扇門，我跟著她走了進去。
里屋是個地下室，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藥草味。
在地下室的中央，放著一個血紅色的水缸，缸內(nèi)盛滿了不明液體，漂浮著幾顆人眼珠。
我強忍著惡心，在水缸旁邊的桌子上發(fā)現(xiàn)了幾張符紙和一個小瓶子。
瓶子里裝著半透明的物質(zhì)，散發(fā)著微弱的熒光——那是人的魂魄！
秦川，沒想到你會來這里。
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我猛地轉(zhuǎn)身，看見周大夫站在門口，臉上帶著陰冷的笑容。
你和我?guī)煾福荚撍馈Ｎ乙а赖馈?br />
不，今晚死的人是你。周大夫掏出一張符紙，你師父馬上就到。
4
我沒時間多想，抽出桃木劍朝周大夫刺去。
周大夫不慌不忙地抽出一張符紙，輕輕一彈，化作一道火墻擋在身前。
秦川，你太年輕了，周大夫搖頭道，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想和我們作對
我沒有理會他的嘲諷，迅速畫了一道破禁符，朝火墻擲去。
符咒相撞，火墻被撕開一個口子，我趁機沖了過去，一腳踢向周大夫的腹部。
周大夫顯然沒想到我會來這招，被踢得退后幾步，撞在墻上。
不等他緩過神來，我已經(jīng)沖到水缸前，一把抓起桌上的瓶子，將里面的魂魄倒入掌心。
那團半透明的物質(zhì)在我手中微微顫動，散發(fā)出淡淡的光芒。
女鬼飄到我身邊，眼窩中滴下血淚。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將魂魄托到她面前：這是你的嗎
女鬼點點頭，伸出雙手想要接過魂魄。
就在這時，周大夫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嘯：不！那是我的寶貝！
他掏出一把匕首，瘋狂地向我沖來。
我側(cè)身避過，將魂魄輕輕推向女鬼：拿回屬于你的東西吧。
魂魄與女鬼接觸的瞬間，一道耀眼的光芒爆發(fā)出來，照亮了整個地下室。
周大夫被光芒刺得后退幾步，捂住了眼睛。
當光芒散去，女鬼的形態(tài)發(fā)生了變化。她的下半身逐漸顯現(xiàn)，雖然依舊透明，但已經(jīng)完整了許多。
最令人震驚的是，她的眼窩中浮現(xiàn)出兩團藍色的光芒，仿佛是靈魂之火。
現(xiàn)在，該你還我的眼睛了。女鬼開口說話了，聲音如同風鈴，卻帶著刺骨的寒意。
周大夫跌坐在地上，驚恐地搖頭：不，不可能！你不能傷害我，我可是術(shù)士啊！
術(shù)士女鬼冷笑一聲，飄向水缸，你不過是個盜取他人生命的小偷罷了。
她將手伸入水缸，取出兩顆眼珠，輕輕放入自己的眼窩。
一瞬間，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女鬼轉(zhuǎn)過身，她的眼睛已經(jīng)恢復，但不是人類的眼睛，而是兩顆純黑色的珠子，沒有眼白，沒有瞳孔，只有無盡的黑暗。
我能看到了，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我能看到你的罪孽，周大夫。
周大夫驚恐地往后爬，但背后已經(jīng)是墻。
秦川，救救我！他絕望地喊道。
我默默地退到一旁：我救不了你，也不想救你。
女鬼緩緩伸出手，周大夫的身體突然抽搐起來，嘴巴張得大大的，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他體內(nèi)掙脫出來。
一團乳白色的物質(zhì)從他口中飄出——那是他的魂魄。
女鬼一把抓住那團魂魄，塞入口中。
周大夫的身體瞬間干癟下去，皮膚迅速老化，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具干尸。
我目睹了這一切，既震驚又恐懼。
女鬼轉(zhuǎn)向我，那雙黑眼睛仿佛能看透我的靈魂：秦川，謝謝你幫我找回魂魄和眼睛。
你......還要殺多少人我猶豫地問道。
只殺有罪之人，女鬼平靜地說，你的師父，還有那些參與奪走我魂魄的人。
我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我會幫你。
不知為何，面對這個復仇的亡魂，我心中涌起一股同情。她生前遭受了如此不公，死后又如何能安息
我該怎么稱呼你我問道。
林夕，女鬼輕聲說，你可以叫我林夕。
5
師父的怒火震驚了整個符咒師公會。
秦川叛逃，與鬼為伍，人人得而誅之！
這是李明轉(zhuǎn)述給我的，他悄悄來到廢棄工廠找我，臉上滿是擔憂。
師兄，你怎么找到我的我警惕地問道。
放心，我沒告訴任何人，李明坐在我對面，我只是擔心你。秦川，你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我猶豫片刻，決定告訴他真相：師父和周大夫一直在暗中實行養(yǎng)鬼秘術(shù)，奪人魂魄，殘害無辜。
我把《養(yǎng)鬼秘術(shù)》的幾頁展示給他看，李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太恐怖了，他喃喃道，師父怎么會......
不只是林夕，我沉聲道，根據(jù)這本書上的記載，他們至少害了十幾個人。
李明沉默了，他與師父相處的時間比我更長，這個打擊對他來說太大了。
我要回去確認一下，最后他說，如果是真的，我會幫你。
我拉住他：師兄，小心點，別讓師父察覺。
李明點點頭，離開了廢棄工廠。
夜幕降臨，林夕的鬼魂飄了進來。
你的師兄不可信，她直截了當?shù)卣f，他是你師父的心腹。
我皺眉：李明師兄一向待我不薄，我相信他。
林夕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飄到窗邊，看著遠處的燈火。
你能感知到其他被害者的魂魄嗎我問道。
她轉(zhuǎn)過身，黑色的眼睛閃爍著微光：能，但很微弱。他們的魂魄大多被你師父吞噬了，只剩下一些殘余。
那你打算怎么復仇
找到所有參與者，奪走他們的魂魄，林夕平靜地說，就像他們對我做的那樣。
我沉默了。盡管我同情林夕，理解她的復仇，但讓我參與殺人，我內(nèi)心仍有掙扎。
你可以不必參與，林夕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我只需要你不要阻止我。
我搖搖頭：不，我已經(jīng)選擇了幫你。那些害人的人，死有余辜。
林夕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就是我在她尸體上看到的那半塊。
這塊玉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她說，另外半塊在你師父手中。只有兩塊玉合一，我才能徹底恢復力量。
我驚訝地看著她：你知道這么多
死亡讓我看清了許多生前無法理解的事情，林夕說，我的母親也是個術(shù)士，這塊玉是她留給我的保護。可惜，我沒能守住它。
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警覺地站起來，掏出桃木劍。
門被猛地推開，李明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衣服上全是血。
師兄！我驚呼著沖上前扶住他。
跑......李明艱難地說，師父......
話沒說完，他就倒在了我懷里。
我趕緊探他的鼻息，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
林夕飄到他身邊，黑色的眼睛看著他的尸體：他選擇了相信你，所以你師父殺了他。
我閉上眼睛，心中的憤怒與悲痛幾乎將我淹沒。
李明是我在公會中唯一的朋友，他年長我?guī)讱q，一直像個哥哥一樣照顧我。
現(xiàn)在，他因為我而死。
師父會付出代價，我咬牙道，所有人都會付出代價。
林夕點點頭，伸出一只手放在李明的額頭上：他的魂魄還在，還沒有完全散去。
她輕輕一拉，一縷淡淡的白煙從李明的口中飄出，在她手中凝聚成一團小小的光球。
這是他的一部分魂魄，林夕解釋道，可以讓他暫時成為我的幫手。
光球漸漸變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隱約能看出李明的輪廓。
李師兄......我喃喃道。
李明的魂魄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然后飄到了林夕身后。
師父派了多少人來我問道。
整個公會，林夕透過李明的魂魄回答，他們已經(jīng)包圍了這里。
我握緊桃木劍，心一橫：那就讓他們來吧。
6
師父沒有立即攻擊，而是派了一個弟子前來喊話。
秦川，師父說了，只要你交出那個鬼魂，他就既往不咎！
我冷笑一聲：師父害了那么多人，現(xiàn)在又殺了李明師兄，我與他不共戴天！
弟子還想說什么，林夕的鬼魂突然飄出工廠，懸停在半空中。
她的黑眼睛在夜色中發(fā)出詭異的光芒，長發(fā)無風自動，身后跟著李明模糊的魂魄。
孟老賊，她的聲音像是從地底傳來，回蕩在整個工廠區(qū)，還記得我嗎
遠處傳來一聲驚呼：林夕！
是師父的聲音。
隨即，一道金光從遠處射來，直擊林夕。
林夕紋絲不動，那道金光在接觸到她的瞬間就消散了。
你的法術(shù)對我沒用了，林夕冷笑道，我已經(jīng)找回了我的眼睛和魂魄。
師父從陰影中走出來，臉色陰沉。他身后跟著十幾個弟子，個個手持法器。
小鬼，你越界了，師父冷冷地說，陽間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我本可以安息，如果不是你挖走我的眼睛，奪走我的魂魄，林夕的聲音中充滿恨意，現(xiàn)在，我要拿回屬于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師父哈哈大笑：就憑你一個小鬼
他掏出一張血符，迅速念動咒語。
一道紅光從符紙中射出，化作一個巨大的火網(wǎng)，朝林夕籠罩而去。
林夕沒有躲避，任由火網(wǎng)罩在身上。
火網(wǎng)接觸到她的瞬間，突然倒轉(zhuǎn)方向，朝師父反撲過去。
師父顯然沒料到這一招，匆忙撐起一道防護符，堪堪擋住了火網(wǎng)的攻擊。
這不可能！師父驚呼道，你怎么能反彈我的法術(shù)
林夕緩緩抬起手，攤開掌心，露出一小塊紅色的玉——那是我在她尸體上找到的那半塊玉佩的一角。
你不是唯一懂法術(shù)的人，林夕說，我母親留給我的玉，能反彈一切惡意。
師父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原來如此，難怪我感覺你的魂魄那么特別......
他轉(zhuǎn)向身后的弟子：上！不要留手！
十幾個弟子同時掏出符紙，念動咒語，各種法術(shù)像箭雨一般朝林夕射去。
林夕在空中舞動雙手，那些法術(shù)全都被她輕松擋下或反彈。
那些不幸被反彈法術(shù)擊中的弟子，有的倒地不起，有的慘叫著逃走。
我趁機從工廠里沖出來，揮舞著桃木劍加入戰(zhàn)斗。
雖然我不是師父的對手，但對付其他弟子還是綽綽有余的。
轉(zhuǎn)眼間，師父身邊就只剩下幾個心腹了。
秦川，你這個逆徒！師父怒吼道，我把畢生所學傳授給你，你就這樣回報我
你口口聲聲說要濟世救人，實則殘害無辜，我咬牙道，做出這種事，還有臉提恩情
師父語塞，隨即獰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別怪為師無情了！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墨綠色的玉，正是林夕玉佩的另一半。
看到這個了嗎師父舉起玉佩，有了這個，我就能控制你的小鬼朋友了！
林夕看到玉佩，表情變得緊張起來。
師父念動咒語，玉佩發(fā)出耀眼的綠光，林夕的身體突然僵硬，無法動彈。
林夕！我驚呼道。
別擔心我，林夕艱難地說，他只能暫時控制我，撐不了多久的。
師父冷笑一聲：是嗎那我們就試試看吧！
他掏出一張黃符，貼在玉佩上，玉佩的光芒更盛，林夕痛苦地尖叫一聲，身體開始扭曲變形。
李明的魂魄突然沖向師父，試圖阻止他，但被一揮手就打散了。
秦川，快跑......林夕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我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心如刀絞，卻也知道此時不能硬拼。
林夕，我一定會回來救你！說完，我轉(zhuǎn)身沖入旁邊的樹林，消失在夜色中。
身后傳來師父的冷笑：跑吧，逃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7
我躲在一間廢棄的廟宇里，心情沉重。
林夕被師父捉住了，李明的魂魄也被打散。我現(xiàn)在孤立無援，該如何是好
廟宇的門突然被推開，我警覺地抽出桃木劍，卻看到是小豆——那個在河邊告訴我林夕遭遇的小男孩。
小豆你怎么找到我的
小豆安靜地看著我，那雙純黑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fā)光：林夕姐姐被抓走了，我感覺到了。
你和林夕......
我是林夕姐姐養(yǎng)的鬼，小豆平靜地說，她生前收留了我的魂魄，我一直跟著她。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其實是......
我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小豆點點頭，被你師父殺死的，和林夕姐姐一樣。
他掀起衣服，露出胸口一個猙獰的傷疤：他挖走了我的心臟，用來煉制養(yǎng)鬼符。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么說，他害死的人不止林夕一個
小豆搖搖頭：很多很多，我只是最早的一個。林夕姐姐是最特殊的，因為她有那塊玉。
那塊玉到底有什么特殊之處
那是上古時期的養(yǎng)鬼師流傳下來的寶物，能夠溝通陰陽兩界，小豆解釋道，分為陰陽兩塊，合二為一才能發(fā)揮最大的威力。
師父為什么要抓林夕
他想借尸還魂，小豆說，林夕姐姐的身體很特殊，能夠承載強大的魂魄。你師父想奪舍她的身體，獲得更長的壽命。
我思索著這些信息，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他們不止是奪走林夕的眼睛和魂魄，還想要她的身體
小豆點頭：林夕姐姐的尸體被保存在一個特殊的地方，今晚子時，你師父就會進行奪舍儀式。
我們得阻止他！我站起身來，帶我去那個地方。
小豆猶豫了一下：很危險，你打不過你師父的。
如果不阻止他，更多的人會遭殃，我堅定地說，而且，我欠李明師兄和林夕一個交代。
小豆終于點了點頭：好吧，跟我來。
他帶我穿過漆黑的樹林，來到城郊的一座廢棄電廠。
這里早已停止運作，只剩下破敗的廠房和銹跡斑斑的設(shè)備。
就在里面，小豆指著中央的一棟建筑，地下室。
我點點頭，取出幾張符紙，畫上隱身符和防護符。
小豆，你能幫我做什么
小豆思考了一下：我可以干擾他們的法術(shù)，但時間不長。
夠了，我說，我們只需要爭取足夠的時間救出林夕。
我們悄悄接近那棟建筑，通過一個破損的窗戶爬了進去。
里面黑漆漆的，我不敢點燈，只能摸索著前進。
突然，我聽到了誦經(jīng)的聲音，從地下傳來。
順著聲音，我們找到了一個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小心翼翼地下到底，我看到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場景。
地下室中央擺放著一個紅木棺材，棺材周圍畫滿了符咒。
師父站在棺材前，手持一本經(jīng)書，口中念念有詞。
在他身后，站著幾個公會的長老，每人手中都持有一種法器。
最讓我震驚的是，林夕被捆在一根石柱上，身體虛弱得幾乎透明。
而棺材是打開的，里面躺著林夕的尸體，已經(jīng)被換上了紅色的嫁衣，看起來詭異而恐怖。
小豆，我低聲道，干擾他們，我去救林夕。
小豆點頭，悄悄潛入陰影中。
我深吸一口氣，掏出最后幾張符紙，準備一搏。
就在這時，小豆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嘯，沖向師父。
師父猝不及防，被撞得退后幾步，手中的經(jīng)書掉在了地上。
我趁機沖了出去，揮劍斬斷捆綁林夕的繩索。
林夕，你沒事吧
林夕微弱地看著我：秦川，你不該來的......
放心，我會帶你離開這里。
師父迅速恢復過來，憤怒地指著我：秦川！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他掏出一張符紙，朝我擲來。我揮劍格擋，卻被符紙上的力量震得后退幾步。
師父，今天這場鬧劇該結(jié)束了，我沉聲道，放了林夕，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師父冷笑一聲：既往不咎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小小的符咒師，也敢對我說這種話
他一揮手，幾個長老同時出手，各種法術(shù)鋪天蓋地地向我襲來。
我拼命抵擋，但終究寡不敵眾，很快就被打得遍體鱗傷。
小豆也被一位長老用特殊的法器困住，動彈不得。
看看你們這些可憐蟲，師父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以為能阻止我
他走到棺材前，取出那塊墨綠色的玉佩：今晚子時一到，我就會獲得新生，而你們將永遠成為我的奴仆！
我掙扎著站起來，卻又被一位長老打倒在地。
師父不再理會我，轉(zhuǎn)身繼續(xù)他的儀式。
眼看著子時將至，我?guī)缀踅^望了。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從心口傳來，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
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在我體內(nèi)涌動。
我低頭一看，我的胸口竟然發(fā)出淡淡的紅光，形成了一個奇特的符文。
這是......
養(yǎng)鬼符，林夕虛弱地說，秦川，你也是被選中的容器之一。
8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夕艱難地抬起頭：你師父收你為徒，不是因為欣賞你的天賦，而是因為你的體質(zhì)適合養(yǎng)鬼。
這不可能！我搖頭否認，卻感到胸口的疼痛更加劇烈。
師父轉(zhuǎn)過身，看著我胸口的符文，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隨即變成了貪婪的笑容。
終于顯現(xiàn)了啊，他低語道，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
他朝一位長老使了個眼色，那長老立刻上前，用法術(shù)將我制住。
放開我！我奮力掙扎，卻無濟于事。
師父走到我面前，俯視著我：秦川，你知道為什么我會收你為徒嗎
他不等我回答，繼續(xù)說道：十五年前，我在一個小村莊發(fā)現(xiàn)了你，那時你還是個孤兒，沒人要的廢物。但我看出了你的特殊之處——你的體內(nèi)潛藏著養(yǎng)鬼的天賦。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培養(yǎng)你，等待符文自然顯現(xiàn)的那一天。
我震驚地看著他，回憶起自己模糊的童年。
我確實是個孤兒，在一個小村莊長大，直到師父收我為徒。但我從未想過，他收我的目的竟是如此。
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我咬牙問道。
師父冷笑一聲：利用我給了你棲身之所，教你符咒之術(shù)，這怎么能叫利用
你害死了李明師兄！
那是他自作自受，師父不屑地說，如果他老老實實聽話，何至于此
我怒火中燒，但被法術(shù)束縛，無法動彈。
師父轉(zhuǎn)向林夕：至于你，我本打算用你的身體，但現(xiàn)在看來，秦川的更合適。
他掏出那塊墨綠色的玉佩，放在我胸口的符文上。
一股劇痛立刻從胸口蔓延到全身，我感到自己的靈魂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不！林夕尖叫著，掙扎著想要阻止，但她太虛弱了。
師父念動咒語，玉佩發(fā)出耀眼的綠光，與我胸口的符文相互呼應。
我感到一股陌生的意識正在侵入我的腦海，想要占據(jù)我的身體。
那是師父的靈魂！
他真的要奪舍我的身體！
我拼命抵抗，但那股意識太強大了，我漸漸感到自己的意識被擠壓到一個角落。
就在這時，林夕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她的身體爆發(fā)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白光中，林夕的形態(tài)開始變化，變得越來越凝實，越來越像一個活人。
師父的奪舍儀式被打斷，他震驚地看著林夕：這不可能！
林夕緩緩飄起，那道白光形成了一個球體，將她包裹在內(nèi)。
你忘了一件事，孟老賊，林夕的聲音變得宏亮，帶著一股威嚴，我母親是養(yǎng)鬼師，而我繼承了她的血脈！
白光散去，林夕的形態(tài)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了。她不再是一個虛幻的鬼魂，而是一個穿著白衣的少女，眼睛仍然是純黑色的，散發(fā)著神秘的光芒。
師父和那些長老都驚駭?shù)睾笸肆藥撞健?br />
這是......師父顫抖著說，養(yǎng)鬼師的真身
林夕點點頭，伸出手，憑空畫了一道符咒。
那道符咒化作一道白光，瞬間擊中了握住我的長老，他慘叫一聲，倒地不起。
我感到束縛松開了，趕緊站起身來。
秦川，林夕看向我，你胸口的符文是養(yǎng)鬼師的標記，你和我一樣，是天生的養(yǎng)鬼師。
我低頭看著胸口的符文，不敢相信。
孟老賊之所以選中我們，就是因為他想要奪取這種力量，林夕繼續(xù)說，他自己不是養(yǎng)鬼師，所以只能通過奪舍來獲得這種能力。
師父面色陰沉，但并未退縮：就算你覺醒了養(yǎng)鬼師的力量，你也不是我的對手！我修煉了幾十年，吞噬了無數(shù)魂魄，你們這些小崽子算什么
他掏出一疊符紙，快速念動咒語。
符紙化作一條條黑色的鎖鏈，向林夕和我纏繞而來。
林夕揮手畫符，輕松擋下了這些鎖鏈，反手一道符咒擊向師父。
師父抬手格擋，但這一次，他明顯有些吃力。
怎么可能......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我的力量......
你吞噬的那些魂魄，現(xiàn)在要反噬你了，林夕冷冷地說，他們在你體內(nèi)覺醒，想要報仇！
師父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他的身體開始顫抖，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內(nèi)部撕裂他一般。
不，不可能！我明明已經(jīng)完全煉化了他們！
他掙扎著掏出更多符紙，瘋狂地念動咒語，試圖壓制體內(nèi)的異動。
林夕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又是一道符咒打出，直接擊中了師父的胸口。
師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其他長老見勢不妙，紛紛逃竄，但被林夕用符咒困住，無法離開。
秦川，林夕看向我，幫我一起結(jié)束這一切吧。
我點點頭，走到林夕身邊。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養(yǎng)鬼師，但此刻，我確實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體內(nèi)涌動。
我伸出手，學著林夕的樣子畫了一道符咒。
符咒化作一道紅光，與林夕的白光匯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陰陽太極圖，將師父包裹在內(nèi)。
不，不要！師父發(fā)出絕望的嚎叫，我可以給你們?nèi)魏螙|西，權(quán)力、金錢、長生不老......
林夕冷冷地看著他：我們只要你的命！
陰陽太極圖旋轉(zhuǎn)起來，越來越快，最后化作一道刺眼的光芒，徹底吞沒了師父。
一聲凄厲的慘叫過后，師父的身體像一個布娃娃一樣癱軟在地，他的魂魄被硬生生地從體內(nèi)抽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中。
師父的魂魄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尸體，然后驚恐地看向我們：你們......
去吧，林夕輕聲說，去陰間接受審判吧。
一道黑色的裂縫在地面上出現(xiàn)，無數(shù)雙手從裂縫中伸出，抓住了師父的魂魄，將他拖入了裂縫中。
不———師父的最后一聲慘叫被裂縫吞沒，然后一切歸于平靜。
地下室里，只剩下我和林夕，以及那些被困住的長老。
小豆也掙脫了束縛，飄到了林夕身邊。
林夕姐姐，你成功了！
林夕微笑著摸了摸小豆的頭：是的，我們成功了。
9
隨著師父的死亡，符咒師公會陷入了混亂。
那些長老被我和林夕暫時封印，等待公會上層的處理。
真相曝光后，整個公會都震驚了。師父多年來的惡行一一被揭露，那些被他害死的人終于得到了正義。
我坐在公會的大廳里，看著手中的符咒，思考著自己的未來。
林夕走了過來，坐在我身邊。經(jīng)過這幾天的恢復，她已經(jīng)完全適應了現(xiàn)在的形態(tài)——半人半鬼的養(yǎng)鬼師。
在想什么她輕聲問道。
我還不敢相信，我竟然是養(yǎng)鬼師，我苦笑道，這么多年來，我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普通的符咒師。
林夕點點頭：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母親死前留下的玉佩，就是為了保護我的。
你打算怎么辦我問道，繼續(xù)留在人間嗎
林夕望向窗外：我不知道。我已經(jīng)死了，雖然現(xiàn)在能以這種形態(tài)存在，但終究不是活人。
那些被害的人呢他們的魂魄......
已經(jīng)解脫了，林夕說，隨著師父的死亡，那些被他吞噬的魂魄都得到了釋放，可以安息了。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小豆跑了進來。
林夕姐姐，秦川哥，有人找你們！
我們疑惑地對視一眼，跟著小豆來到了公會的門口。
門外站著一個中年男子，穿著樸素的灰色長袍，看起來普普通通，但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氣質(zhì)。
你們好，男子微微一笑，我是符咒師公會的總會長，周遠。
我和林夕都驚訝地看著他。符咒師公會的總會長很少露面，大多數(shù)符咒師一輩子也見不到他一次。
不用驚訝，周遠笑道，我聽說了這里發(fā)生的事情，特地來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林夕身上：你就是林夕
林夕點點頭，有些警惕。
不必緊張，周遠說，我對你們沒有惡意。相反，我想感謝你們揭露了孟老匹夫的惡行。
他轉(zhuǎn)向我：秦川，你是個天生的養(yǎng)鬼師，這種體質(zhì)非常罕見。我希望你能繼續(xù)留在公會，成為正式的養(yǎng)鬼師。
養(yǎng)鬼師我疑惑地問，不是所有符咒師都能養(yǎng)鬼嗎
周遠搖搖頭：不，普通符咒師最多只能驅(qū)使一些小鬼，而且需要通過特殊的法器。真正的養(yǎng)鬼師可以直接溝通陰陽兩界，役使鬼魂為己所用。
他看向林夕：林姑娘，雖然你已經(jīng)不是活人，但你的養(yǎng)鬼師血脈還在。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加入公會，與秦川一起修行。
林夕驚訝地看著他：我加入公會
是的，周遠點頭，在我看來，死者與生者并無本質(zhì)區(qū)別，只是存在的形態(tài)不同罷了。你們兩個都擁有養(yǎng)鬼師的天賦，這是公會需要的。
林夕猶豫了一下，看向我：秦川，你覺得呢
我思考了片刻，點點頭：如果能用這種力量幫助更多的人，為什么不呢
周遠滿意地笑了：很好，從今天起，你們就是符咒師公會正式的養(yǎng)鬼師了。
他從懷中掏出兩塊玉佩，分別遞給我和林夕：這是養(yǎng)鬼師的信物，可以幫助你們更好地控制鬼魂。
我接過玉佩，感受到一股溫和的力量從中傳來，與我胸口的符文產(chǎn)生了共鳴。
林夕也接過玉佩，驚訝地發(fā)現(xiàn)它與她母親留給她的那塊非常相似。
這是......
養(yǎng)鬼玉，是養(yǎng)鬼師世代相傳的法器，周遠解釋道，你母親的那塊應該也是類似的東西。
林夕點點頭，將兩塊玉并在一起，果然十分相配。
周遠看著我們，滿意地點點頭：從明天開始，你們將接受公會的特殊訓練，成為真正的養(yǎng)鬼師。
他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突然又回頭看向我們：對了，還有一件事。
什么事我問道。
關(guān)于你們揭露的那些案子，公會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查了，周遠嚴肅地說，那些被害者的家屬將得到補償，而那些參與其中的長老也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們點點頭，心中稍感安慰。
周遠走后，我和林夕并肩站在公會的門口，看著遠處的夕陽。
秦川，林夕輕聲說，你不后悔嗎
后悔什么
背叛師父，與我這個鬼魂為伍......
我笑了笑，握住她的手：不后悔。我終于找到了自己的使命，這比什么都重要。
林夕也笑了，她的黑眼睛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明亮。
小豆在一旁蹦蹦跳跳，開心地說：我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我和林夕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是啊，我們是一家人了，一個奇特的家庭：一個活人養(yǎng)鬼師，一個鬼魂養(yǎng)鬼師，還有一個小鬼。
但這就是我們的緣分，我們的未來。
10
一個月后，我和林夕正式成為了公會認證的養(yǎng)鬼師。
我們在城郊租了一間舊宅子，簡單裝修后作為家兼工作室。日常接一些驅(qū)邪除鬼的小活，收入雖然不多，但足夠維持生計。
小豆也正式成為了我的第一個鬼差，負責幫我查探陰間的消息。
這天夜里，我正在屋內(nèi)研究一本古籍，突然聽到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打開門一看，是一個面色慘白的中年婦女，神情焦急。
請問，是秦川養(yǎng)鬼師嗎
我點點頭：是我，有什么事嗎
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婦女哭泣道，她被鬼上身了，已經(jīng)三天沒吃東西了！
我讓婦女詳細說明情況，得知她女兒前幾天晚上從補習班回家路過一座荒廢的橋時，突然暈倒，醒來后就開始說胡話，還攻擊家人。
行，我這就去看看。
我收拾好符咒和法器，剛準備出門，林夕從里屋走了出來。
我和你一起去。
我點點頭，和林夕一起跟著那位婦女來到了她家。
一進門，就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尖叫聲，以及摔打東西的聲音。
我女兒就在樓上，婦女哭泣道，已經(jīng)綁在床上了，但還是很暴躁。
我和林夕上了樓，來到一間臥室前。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被綁在床上，渾身顫抖，嘴里不停地說著奇怪的話。她的眼睛完全變成了血紅色，臉上的表情也完全不像一個正常人。
是被惡鬼附身了，林夕低聲道，而且不是普通的鬼。
我點點頭，開始準備驅(qū)鬼的儀式。
正當我要開始念咒語時，那少女突然盯著我，怪笑起來：秦川！好久不見��！
我一驚，這聲音竟然有些熟悉。
你是誰
忘了我了少女扭曲著臉，是我啊，你的師兄李明！
我和林夕對視一眼，都十分震驚。
李明我不敢相信，你怎么會......
哈哈哈，我的魂魄被打散后，一部分被你師父吞噬了，但另一部分逃了出來，少女——或者說李明的聲音繼續(xù)道，我找到這個小丫頭，暫時借用她的身體。
李師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我試圖與他交流，你知道附身在活人身上是違反陰陽規(guī)則的。
規(guī)則李明冷笑道，當初師父殺我的時候，怎么沒人提規(guī)則
李師兄，你已經(jīng)得到解脫了，我勸說道，師父已經(jīng)死了，那些被害的人也得到了補償。你為什么還要糾纏在人間
因為我不甘心！李明咆哮道，我明明可以活很久，可以成為一代符咒大師，卻被師父無情殺害！我要復仇！我要讓所有與師父有關(guān)的人都付出代價！
林夕上前一步：李明，你的恨我能理解，但你不能傷害無辜的人。
無辜李明獰笑道，這世上哪有什么無辜的人大家都是自私自利的！
我知道，李明已經(jīng)被仇恨扭曲了心智，變成了一個惡鬼。
李師兄，請你放過這個無辜的少女，我誠懇地說，如果你想報仇，沖我來，別牽連她。
沖你來李明嘲諷道，你現(xiàn)在可是養(yǎng)鬼師，我打不過你。但我可以折磨這個女孩，讓她的家人痛苦，這樣你也會難受，不是嗎
我嘆了口氣，看向林夕：沒辦法了，只能強行驅(qū)除。
林夕點點頭，伸出手指在空中畫了一道符咒。
凈魂符！
符咒化作一道金光，打向少女。
少女——李明發(fā)出一聲慘叫，身體猛烈抽搐起來。
秦川！你敢對我下手！我恨你！
我心中一痛，但仍堅定地念誦咒語，配合林夕的法術(shù)。
李師兄，請你放下執(zhí)念，去投胎轉(zhuǎn)世吧，我真誠地說，下輩子，我們還可以是朋友。
朋友哈哈哈......李明的聲音漸漸變?nèi)酰卮�，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嫉妒�?.....
話音未落，一團黑氣從少女口中冒出，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那就是李明的魂魄。
李師兄......我看著那團黑氣，心中滿是復雜的情感。
林夕立刻畫了一道符咒，將那團黑氣困住。
李明，你已經(jīng)被怨氣纏身，成了惡鬼，林夕嚴肅地說，按理說，應該將你驅(qū)入地獄。但看在你曾經(jīng)幫助過秦川的份上，我可以送你去投胎轉(zhuǎn)世。
黑氣中傳來李明虛弱的聲音：投胎我不想去......
李師兄，我走上前，真誠地說，放下執(zhí)念吧。師父的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你也應該重新開始。
黑氣沉默了片刻，終于緩緩點了點頭。
林夕露出微笑，畫了一道更為復雜的符咒：往生咒！
符咒化作一道七彩光芒，將李明的魂魄包裹在內(nèi)。
秦川，來世再見......
隨著一聲輕嘆，光芒散去，李明的魂魄也消失了，去往下一個輪回。
床上的少女漸漸平靜下來，臉色也恢復了正常。
我給她額頭上貼了一張護身符，確保她不會再被附身。
好了，我對焦急的母親說，你女兒已經(jīng)沒事了，只是太虛弱了，需要好好休息。
婦女感激涕零，連連道謝，并堅持要付我們酬勞。
離開那家后，我和林夕并肩走在夜色中，都陷入了沉思。
秦川，你還在想李明的事嗎林夕輕聲問道。
我點點頭：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變成那樣。他生前是個好人。
死亡會改變一個人，林夕嘆息道，尤其是帶著強烈怨恨死去的人，很容易被怨氣侵蝕，變成惡鬼。
像你當初那樣
林夕點點頭：是的，我差點走上同樣的路。是你救了我，讓我看到了希望。
我默默握住了她的手：我很慶幸能認識你，雖然那是在你死后。
林夕淺淺一笑：我們的相遇本就不同尋常。
回到家中，小豆已經(jīng)在門口等候多時。
秦川哥，林夕姐姐，出大事了！
我們趕緊跟著小豆進屋，他指著桌上的一封信：公會送來的，說是緊急任務。
我拆開信，里面的內(nèi)容讓我和林夕都大吃一驚。
周大夫還活著！
信上說，周大夫并沒有被林夕殺死，而是用替身術(shù)逃脫了。最近他在城南郊區(qū)出現(xiàn)，已經(jīng)害死了好幾個人，全都是以挖眼手法。
不可能，林夕震驚地說，我明明吃了他的魂魄，他怎么可能還活著
我仔細信件內(nèi)容：信上說，他可能是用了某種秘術(shù)，將自己的一部分魂魄寄存在別處，所以雖然身體死了，但魂魄還在。
周大夫比我想象的還要狡猾，林夕眼中閃過一絲憤怒，看來我們得去解決他。
次日清晨，我們按照信上的指示，來到了城南的一片廢棄工廠區(qū)。
這里曾經(jīng)是紡織工業(yè)的中心，但隨著產(chǎn)業(yè)轉(zhuǎn)型，已經(jīng)荒廢多年。雜草叢生，廠房破敗，是藏身的絕佳場所。
小心點，我低聲提醒，周大夫精通毒藥和符咒，很危險。
林夕點點頭，黑色的眼睛掃視著周圍：我能感覺到這里有不干凈的東西。
小豆也變得緊張起來：林夕姐姐，我好害怕。
別怕，林夕安慰道，有我和秦川在。
我們小心翼翼地進入一棟廠房，里面黑漆漆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藥材和腐爛混合的氣味。
借著微弱的光線，我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地上散落著幾具尸體，每具尸體的眼睛都被挖走了。
又在收集眼睛，林夕冷聲道，他果然還活著。
正說著，我們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從廠房深處傳來。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喲，是秦川和林夕啊。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周大夫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但他的樣子已經(jīng)大不相同——他的皮膚灰白，眼睛是詭異的黃色，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具會走路的尸體。
周大夫，我冷聲道，你已經(jīng)死了，為什么還要害人
死哈哈哈，周大夫怪笑道，這世上沒有真正的死亡，只有形態(tài)的轉(zhuǎn)變�？纯次�，雖然不再是活人，但我比以前更強大了！
他抬起手，我看到他的掌心有一只眼球，散發(fā)著幽幽的藍光。
看到了嗎這是我新收集的眼睛，可以看穿你們的偽裝。
林夕上前一步：周大夫，你已經(jīng)違反了陰陽規(guī)則，按理說應該下地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逃脫，但今天，我會親手送你上路。
周大夫冷笑一聲：小丫頭，你以為我還是原來那個弱小的周大夫嗎自從我發(fā)現(xiàn)了養(yǎng)鬼秘術(shù)的真諦，我已經(jīng)超越了普通的符咒師！
他猛地張開雙臂，一股強大的陰氣從他體內(nèi)爆發(fā)出來，形成了一個漆黑的護罩。
來吧，讓我看看你們這對養(yǎng)鬼師有多大能耐！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林夕立刻畫出幾道符咒，朝周大夫擲去。
符咒在接觸到黑色護罩時爆發(fā)出耀眼的光芒，但并未能突破。
周大夫反手一揮，數(shù)十只幽靈眼球突然出現(xiàn)在半空中，每一只都散發(fā)著詭異的光芒，直勾勾地盯著我們。
給我看！
所有眼球同時射出一道光芒，形成了一張巨網(wǎng)，向我們罩來。
我畫符抵擋，但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心底升起。這些眼球不只是武器，還帶有恐懼效果。
秦川，小心！林夕喊道，那些都是被害者的眼睛，已經(jīng)被他煉制成了鬼眼！
我點點頭，勉強冷靜下來，掏出養(yǎng)鬼玉，念動咒語。
玉佩發(fā)出柔和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擋住了鬼眼的攻擊。
周大夫見狀，臉色變了變：養(yǎng)鬼玉看來公會很看重你們啊。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打開瓶塞，倒出幾滴黑色的液體在地上。
液體落地即燃，形成了一圈黑色的火焰，將整個廠房包圍在內(nèi)。
現(xiàn)在誰也別想逃！
周大夫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空中畫了一個復雜的符咒。
三尸暗咒！
一股陰冷的氣息瞬間彌漫整個空間，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撕扯我的靈魂。
林夕也皺起眉頭，臉色變得蒼白。
這是什么咒語我艱難地問道。
三尸暗咒，是一種古老的邪術(shù)，林夕解釋道，可以勾起人內(nèi)心的恐懼和陰暗面，讓三尸蟲侵蝕靈魂。
三尸蟲是道教中的概念，據(jù)說人體內(nèi)有三種寄生蟲，分別寄生在上中下三處，會在人死后告發(fā)其生前罪行。而三尸暗咒，則是利用這種觀念，召喚邪靈侵蝕活人的靈魂。
周大夫獰笑著，繼續(xù)念動咒語，我感到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在蠕動，非常不舒服。
別被他影響！林夕喊道，三尸暗咒主要是心理攻擊，只要你內(nèi)心足夠堅定，就不會受到傷害！
我點點頭，強忍不適，掏出一張符紙，迅速畫了一道破煞符。
破！
符紙化作一道金光，擊向周大夫。但他輕松躲開，反手一揮，數(shù)十只鬼眼再次向我攻來。
戰(zhàn)斗陷入膠著。周大夫雖然已經(jīng)不是人類，但他的符咒術(shù)卻比生前強大許多，我和林夕一時難以取勝。
就在這時，小豆突然從我身后竄出，直奔周大夫而去。
小豆，回來！我驚呼道。
周大夫冷笑一聲，抬手就是一道符咒，擊中了小豆。
小豆的身體被符咒穿透，但他并未停下，而是直接撲向了周大夫的臉。
啊！周大夫驚叫一聲，試圖甩開小豆，但小豆已經(jīng)牢牢抓住了他的眼睛。
這是給我的心臟！小豆咬牙道。
周大夫的慘叫聲中，小豆硬生生挖出了他的一只眼睛。
小畜生！我殺了你！
周大夫瘋狂地揮舞雙手，符咒如雨點般射向小豆，但小豆已經(jīng)飄到了高處，手中拿著那顆眼球。
林夕姐姐，接著！
小豆將眼球拋向林夕，林夕一把接住，立刻明白了什么。
她快速畫了一道符咒，將眼球包裹在內(nèi)，然后朝周大夫擲去。
還給你！
眼球在空中化作一道流光，精準地擊中了周大夫的眉心。
周大夫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他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皮膚上出現(xiàn)了無數(shù)裂痕，黑色的煙從裂痕中冒出。
不，不可能！這是什么......
林夕冷冷地說：這叫自食其果。你用那么多無辜者的眼睛煉制鬼眼，現(xiàn)在，他們要報仇了。
周大夫的身體開始崩解，那些被他收集的眼睛一個個從他體內(nèi)飛出，圍繞在他身邊，每一只眼睛都盯著他，充滿了恨意。
不，饒了我！我錯了！
眼球們同時射出一道光芒，將周大夫完全籠罩。
一陣刺眼的光芒過后，周大夫的身體徹底消失了，只留下一攤黑水。
廠房內(nèi)的黑火也隨之熄滅，一切恢復了平靜。
那些眼球在空中漂浮了片刻，然后紛紛化作點點光芒，消散在空氣中——他們終于可以安息了。
我長舒一口氣，看向林夕：結(jié)束了。
林夕點點頭，走到小豆身邊，檢查他的傷勢：小豆，你沒事吧
小豆虛弱地搖搖頭：沒事，林夕姐姐。我終于為自己報仇了。
我驚訝地看著他：什么意思
周大夫是挖走我心臟的人，小豆解釋道，雖然是師父下令，但實際操作的是他。
我和林夕對視一眼，都感到心中一陣酸楚。
小豆，你真勇敢，我摸了摸他的頭，謝謝你。
小豆咧嘴一笑：我是秦川哥的鬼差嘛，當然要勇敢！
我們?nèi)讼嘁暥�，然后一起離開了這個充滿死亡氣息的地方。
回到公會，我們向周遠會長匯報了任務完成的情況。
周遠滿意地點點頭：做得好。周大夫的事徹底解決了，那些被害者也可以安息了。
他看著我和林夕，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你們兩個的進步很快，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養(yǎng)鬼師的基本技能。
我謙虛地說：還有很多不足，需要繼續(xù)學習。
當然，學無止境，周遠笑道，不過，我有個新的任務要交給你們。
什么任務林夕問道。
周遠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卷軸，遞給我們：最近，北方的山區(qū)出現(xiàn)了一種奇怪的現(xiàn)象——有村民報告說看到了食夢鬼。
食夢鬼我皺眉，是指那種能吞食人類夢境的鬼怪嗎
周遠點點頭：沒錯。按理說，食夢鬼只存在于傳說中，但最近已經(jīng)有好幾個村民在睡夢中離奇死亡，死前都說自己做了可怕的噩夢。
我們需要去調(diào)查林夕問道。
是的，周遠嚴肅地說，如果真的是食夢鬼，那么它的出現(xiàn)很可能預示著更大的災難。我需要你們前往調(diào)查，必要時消滅它。
我接過卷軸，認真地說：我們一定不辱使命。
走出公會大樓，林夕若有所思地說：食夢鬼，真是個有趣的對手。
我看著手中的卷軸，笑了笑：是啊，我們的旅程才剛剛開始。
夕陽西下，我和林夕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小豆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帶路。
或許，這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道路——成為一名養(yǎng)鬼符咒師，與亡靈為伴，守護陰陽兩界的平衡。
而林夕，這個曾經(jīng)的受害者，如今成了我最重要的伙伴。
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