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順利通過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廳內(nèi)彌漫的藥香愈發(fā)濃郁,但也開始夾雜著一些不和諧的焦糊氣味。韓宮左近的一個丹臺,“嘭”的一聲悶響,一團(tuán)黑煙升起,那名弟子面色慘白,顯然是炸爐了,引來執(zhí)事冷冷一瞥。韓宮不受干擾,專注自身。
七種藥材逐一投放完畢,丹爐內(nèi)的藥液已呈現(xiàn)出凝碧液特有的碧綠色,只是色澤略顯暗沉,細(xì)看之下,尚有一些微小的懸浮顆粒。韓宮小心翼翼地維持著火候,引導(dǎo)藥力進(jìn)行最后的融合。就在考核時間即將結(jié)束,他準(zhǔn)備收火的前一刻——
【叮!】
【進(jìn)行靈液融煉,一勞多得特性激活!】
【本次觸發(fā)收獲翻倍效果……】
【隨機(jī)倍率:2!】
【靈液融合度提升200!】
【雜質(zhì)排除率提升200!】
又是一陣熟悉的波動!丹爐內(nèi)的碧綠藥液猛然一顫,仿佛被洗滌過一般,瞬間變得清澈透亮,那些微小的雜質(zhì)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融。一股比之前更為純凈、也更為內(nèi)斂的藥香悠然散開,沁人心脾。韓宮心頭一定,這次雖然只有兩倍,但效果依舊顯著,而且這樣也好,成品出色,卻不至于太過驚世駭俗,省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就在那股純凈藥香散開的瞬間,高臺上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姚思邈長老,覆蓋在眼瞼上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他鼻子輕輕翕動,那張素來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眉峰似乎幾不可見地挑了挑。一道深邃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穿過重重人影,精準(zhǔn)地落在了韓宮所在的丹臺,停留了約莫半息,才不著痕跡地移開,重新恢復(fù)了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仿佛一切都未發(fā)生。
“當(dāng)——”
考核結(jié)束的鐘聲悠然敲響,回蕩在大廳之內(nèi)。所有弟子幾乎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成功的弟子臉上帶著疲憊的喜悅,失敗者則垂頭喪氣,更有甚者直接癱坐在地,一臉茫然。
韓宮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猓w內(nèi)靈力消耗了近六成,丹田處傳來陣陣空虛感。他抬手拭去額角的微汗,心境卻出乎意料的平靜。該做的都做了,結(jié)果如何,非他所能掌控。只是,姚長老那最后的一瞥,在他心頭留下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漣漪。
等待結(jié)果的過程,無疑是種煎熬�?己私Y(jié)束后的半日,韓宮回到洞府,盤膝坐下試圖打坐恢復(fù)靈力,卻發(fā)現(xiàn)心神難以徹底寧靜�?己酥械囊荒荒唬绕涫且﹂L老那意味深長的一瞥,總在腦海中盤旋不去。
“咚咚咚!韓小子!開門開門!有大消息!”洞府石門被拍得山響,錢多多那特有的大嗓門伴隨著急促的拍門聲傳了進(jìn)來,中氣十足。
韓宮略感頭疼地起身打開石門。錢多多像陣風(fēng)似的擠了進(jìn)來,一張胖臉因興奮而漲得通紅:“韓小子,我可都打聽清楚了!這次實操考核,嘿,那叫一個慘烈!刷下去了足足一半人!特別是第三項融煉,聽說能完整煉出凝碧液的,十個里面都找不出兩三個!你小子怎么樣,穩(wěn)不穩(wěn)?”
韓宮見他比自己還緊張,不由失笑:“我盡力了�!�
“嗨!你小子還跟我來這套!”錢多多一屁股重重坐在石凳上,差點把那可憐的石凳坐塌,“我可聽說了,有個靈植峰來的弟子,表現(xiàn)極其扎眼,尤其是在藥材炮制和靈液融煉兩項上,煉出來的東西品質(zhì)遠(yuǎn)超旁人一大截!喂,老實交代,說的是不是你?”他擠眉弄眼,一副“我已經(jīng)看穿一切”的表情。
韓宮只是笑了笑,沒有直接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丹藥殿內(nèi)的消息,果然傳得比風(fēng)還快。
“對了,還有個事兒,”錢多多突然壓低了聲音,湊近了些,臉上帶著幾分神秘和不屑,“那個馮亮,仗著他叔叔是丹殿的一位管事,據(jù)說成績也還行。那小子已經(jīng)在外面放話了,說這次學(xué)徒名額他十拿九穩(wěn),還揚(yáng)言要拜在姚長老門下呢!”
“姚長老?”韓宮端茶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可不是嘛!就是那位丹殿三大主事之一,丹術(shù)最高,脾氣也最古怪的姚思邈長老!我跟你說,姚長老他老人家都快三十年沒正經(jīng)收過徒弟了,馮亮這小子,嘿,口氣比腳氣還大!”錢多多撇撇嘴,語氣里滿是譏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幾斤幾兩。”
兩人正說著,一道淡金色的傳訊符箓?cè)缤滕B歸巢般飛入洞府,在韓宮面前輕輕懸停。韓宮伸手接過,神識探入,一行信息映入腦海:所有參加考核弟子,即刻前往丹藥殿外殿廣場,公布考核結(jié)果。
“來了來了!”錢多多比韓宮本人還要激動,一把拉起韓宮就往外沖,“走走走,看熱鬧去!呸,是看你小子怎么閃瞎他們的狗眼!”
丹藥殿外殿廣場,此刻已是人頭攢動,黑壓壓一片。除了忐忑不安的考核弟子們,更多的是聞訊而來瞧熱鬧的各峰內(nèi)門弟子,將廣場圍得水泄不通。高臺上,昨日主持考核的劉長老和孫長老并肩而立,神色肅然。
劉長老目光一掃臺下,沉聲道:“肅靜!”聲音不大,卻蘊(yùn)含著一股威嚴(yán),嘈雜的廣場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本次丹藥殿學(xué)徒選拔,實操考核結(jié)果,現(xiàn)已評定完畢。”劉長老繼續(xù)說道,“下面,將由孫長老宣布入選名單及各項考核成績�!�
孫長老上前一步,手中托著一枚閃爍著淡淡靈光的玉簡,清了清嗓子,朗聲道:“本次考核,綜合評定,共錄取學(xué)徒三十名�,F(xiàn)在開始宣布名單。念到名字者,上前領(lǐng)取學(xué)徒身份玉牌。”
廣場上的氣氛瞬間繃緊到了極點,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滯了,目光死死盯住孫長老手中的玉簡,仿佛那上面刻著的是他們的命運(yùn)。
“張猛,辨材七分,炮制六分,融煉五分,總評中平,入選!”
一個身材壯碩的弟子聞言,激動得滿臉通紅,幾乎是跳著上了高臺。
“李秀云,辨材八分,炮制七分,融煉未通過,淘汰!”
人群中發(fā)出一聲低低的啜泣。
一個又一個名字被念出,伴隨著陣陣或狂喜或沮喪的呼喊與嘆息。錢多多在韓宮身邊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嘴里念念有詞,手心全是汗,比自己當(dāng)年參加入門考核還要緊張。
“……馮亮,辨材九分,炮制八分,融煉八分,總評優(yōu)良,入選!”
人群中,馮亮聽到自己的名字,臉上瞬間綻放出志得意滿的笑容。他刻意整理了一下衣袍,下巴高高揚(yáng)起,在一片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中,昂首闊步走上高臺。從孫長老手中接過那枚代表學(xué)徒身份的青色玉牌時,他還特意朝臺下某個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自矜的弧度。
名單繼續(xù)宣布,氣氛愈發(fā)壓抑。三十個名額,已經(jīng)念出了二十多個。
孫長老的聲音不疾不徐,每念出一個名字,臺下便是一陣騷動�!巴趿郑娌牧�,炮制七分,融煉四分,淘汰!”人群中傳來一聲壓抑的嗚咽�!摆w珂,辨材七分,炮制六分,融煉六分,總評中平,入選!”一個瘦小的女弟子喜極而泣,幾乎癱軟在地。
名額一個個減少,廣場上的空氣仿佛凝固,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錢多多不成調(diào)的禱告聲,他抓著韓宮的衣袖,手抖得厲害,嘴里碎碎念著:“一定要有,一定要有啊韓小子……”
孫長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在念出名字前,有了一個極細(xì)微的停頓,仿佛要讓這兩個字更有分量:“……韓宮。”
韓宮心頭微微一跳。
錢多多猛地攥緊了韓宮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jìn)肉里,雙眼圓瞪,嘴巴張得能塞進(jìn)一個雞蛋:“是……是你!韓小子!”他的聲音因過度激動而變了調(diào),尖銳得有些刺耳。
只聽孫長老清朗的聲音繼續(xù)響徹廣場:“韓宮,靈植峰弟子�!迸_下角落里,幾個靈植峰的弟子精神一振,隨即又有些不敢置信地伸長了脖子。
“辨材九分,其中對‘月痕草’蟲蛀的判斷,尤為精準(zhǔn)!”人群中響起一片小小的吸氣聲,辨材九分已是極高。
“炮制……十分!”
此言一出,廣場上瞬間靜默了一息,緊接著便是壓抑不住的驚呼,仿佛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塊巨石。
“其‘鐵線草粉’精純度,為此次考核之冠!”孫長老的聲音里透出幾分贊賞。
“融煉九分,‘凝碧液’品質(zhì)優(yōu)秀,極少雜質(zhì)!”
他再次停頓,目光掃過臺下,最后落定在韓宮身上,一字一句道:“總評……優(yōu)秀!特許入選!”
“轟——!”
孫長老話音未落,廣場徹底沸騰!
“炮制滿分?!開什么玩笑!”
“優(yōu)秀評定?多少年沒出過了!宗門記錄里都少見!”
“靈植峰的人?他們不是只懂種草培植嗎?什么時候煉丹也這么厲害了?”
“我沒聽錯吧?鐵線草粉魁首?這……丹植雙絕?”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嗡嗡作響,震得人耳膜發(fā)麻。無數(shù)道目光,或驚駭,或嫉妒,或探究,或欽佩,齊刷刷地射向那個站在人群中,身形略顯單薄的青衫少年。
高臺上,一直面無表情的劉長老,此刻眉峰也微微挑起,與孫長老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其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驚異。
韓宮心中也是微微一震,他估摸著成績不會差,卻未料到炮制能得滿分,總評更是‘優(yōu)秀’。這神秘玉佩的助益,遠(yuǎn)超他的想象。他定了定神,在無數(shù)道目光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高臺,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你就是韓宮?”孫長老看著走到面前的少年,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更多的是欣賞�!靶⌒∧昙o(jì),對藥理和煉制有這等悟性,確實難得�!彼〕鲆幻队衽�,遞了過去:“這是你的學(xué)徒玉牌,好生修行,莫要埋沒了這份天賦�!�
韓宮注意到,這枚玉牌與之前馮亮等人領(lǐng)取的青色玉牌不同,通體呈現(xiàn)溫潤的淡紫色,其上靈光流轉(zhuǎn),顯然品階更高。
臺下有見識廣博的弟子失聲低呼:“紫…紫色玉牌!那是核心學(xué)徒才有的待遇!直接就是核心?”
“謝長老�!表n宮雙手接過,玉牌觸手溫潤。
“且慢!”一聲尖銳的叫喊劃破了廣場上的熱議。
眾人愕然望去,只見馮亮臉色漲紅,額角青筋突起,正站在高臺邊緣,手指著韓宮,聲音因激動而有些變形:“我不服!他一個靈植峰的弟子,平日里只與草木為伍,何曾受過正統(tǒng)丹道教導(dǎo)?憑什么炮制滿分,憑什么總評優(yōu)秀?!我懷疑他用了不正當(dāng)?shù)氖侄�,作弊!�?br />
此話一出,滿場皆驚。質(zhì)疑長老的評判,還是在如此公開的場合,這馮亮莫不是瘋了?
錢多多在臺下氣得臉紅脖子粗,擼起袖子就想罵:“放你娘的屁!你作弊,韓小子都不會作弊!你個……”旁邊的弟子趕緊拉住了他。
孫長老面色一寒,聲音沉了下去:“馮亮!休得在此胡言亂語!所有考核均有留影石記錄,過程嚴(yán)謹(jǐn),結(jié)果公正,豈容你信口雌黃,肆意污蔑?”
“我沒有污蔑!”馮亮脖子一梗,眼中血絲密布,幾乎是咆哮著:“辨材或許能靠些小聰明和運(yùn)氣,但藥材炮制和靈液融煉,哪一樣不需要深厚的靈力掌控和千百次的練習(xí)?他一個靈植峰的,哪來的這些?定是用了什么陰私手段!”他轉(zhuǎn)頭看向臺下眾人,聲音帶著煽動:“諸位師兄弟,你們都日夜苦修丹道,你們甘心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子踩在頭上嗎?這其中若無貓膩,打死我也不信!”
馮亮的話,像一滴冷水落入滾油,激起一片新的議論。一些本就失意或心懷不忿的弟子,此刻看向韓宮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審視和懷疑。畢竟,靈植峰弟子在丹道上突然大放異彩,確實有些匪夷所思。
韓宮眉頭蹙起,這馮亮不依不饒,著實令人不快。他剛要開口辯駁,一個略帶沙啞卻充滿威嚴(yán)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從高臺后方傳來:
“哦?照你這么說,是老夫眼花了,連這點雕蟲小技也瞧不破了?”
聲音不高,卻仿佛帶著千鈞之力,嘈雜的廣場霎時間鴉雀無聲。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素色丹師袍的老者,發(fā)髻微亂,面容清瘦,緩步從丹藥殿內(nèi)走出。正是丹殿三大主事之一,姚思邈長老。他那雙平日里半睜半閉的老眼,此刻卻精光四射,如冷電般掃過馮亮。
馮亮被姚長老的目光一觸,如同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先前那股囂張氣焰頓時矮了半截,聲音也弱了下去,期期艾艾地辯解:“姚…姚長老,弟子不敢質(zhì)疑您,只是…只是這韓宮的成績,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弟子一時情急……”他哪里還敢提作弊二字。
“匪夷所思?”姚長老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你說他作弊?哼,他若真有本事在老夫和兩位長老的共同監(jiān)督下作弊,并煉出那等品質(zhì)的靈液,老夫倒想見識見識,說不定還要反過來拜他為師,學(xué)學(xué)這通天手段!”
姚長老這番話,如同一記記重錘,砸在馮亮心口,砸得他面色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張口結(jié)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身體都有些微微顫抖。
錢多多更是得意地挺起了胸膛,下巴揚(yáng)得老高,仿佛受表揚(yáng)的是他自己,看向馮亮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嘴里還小聲嘀咕:“讓你小子狗眼看人低,傻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