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一名催眠師。
我有一個很愛我的男朋友。
但他在我們戀愛五周年那天跳樓了。
后來，我辭職做起了直播。
那天，我殺了一個人。
他們都看見了。
1
嘭……嘶……跌倒的聲音從浴室傳來。
我趕緊跑了過去啊然，怎么啦
乖乖，我沒事，只是不小心摔倒了。林然帶了點哭腔回答道。
真的沒事嗎有沒有哪里受傷
沒事的，我已經(jīng)起來了，你先睡覺吧，我再洗洗就出去……
可是…你洗了好久哎…你聲音怎么怪怪的。
是嗎沒有啦，我今天接觸的東西太多了，太臟了……你先睡覺吧，乖乖。
你今天怎么了這么晚回來，還一回來就沖進浴室，還待這么久。
乖乖，沒事，我是吃錯東西了，剛剛在上廁所，現(xiàn)在才洗澡呢……
乖乖，你別等我了，先睡覺吧，我待會要去書房處理工作，今晚就在書房睡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直覺告訴我事情沒這么簡單。
不行，我要進去看看你。
我邊說邊伸手去拉浴室的門，卻發(fā)現(xiàn)門被反鎖了。
啊然，你開門，讓我看看你。我加大了音量，語氣里滿是擔憂。
乖乖，我真沒事。林然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
我被他的語氣嚇到，愣在了原地。
可擔憂還是占據(jù)了上風(fēng)，我用力拍打著門。
啊然，你再不開門我就報警了。
就在這時，門緩緩打開了，林然裹著浴巾站在我面前，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你看，我真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可我卻注意到他的浴巾下隱隱有血跡滲出。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剛要開口詢問。
林然卻突然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在我耳邊輕聲說：
晚晚，我真的沒事，你明天還要上班呢，快睡覺吧，不早了。
我知道他不想告訴我，只好先回去睡覺了。
那你小心點噢，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說，好不好
嗯嗯。林然低聲應(yīng)道。
那你快點哦…我有點困了，先去睡咯我隱隱不安的說道。
我知道他肯定有事，他不想告訴我，我也無可奈何。
好，乖寶，你先睡，我一會就好了。林然一邊說一邊摸了摸我的頭發(fā)。
林然看我回房間后，轉(zhuǎn)身進了浴室里。
他繼續(xù)壓抑著嗚咽的聲音，用鋼絲球狠狠地擦洗著身上的青紫痕跡，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怎么辦我臟了，臟了……
隨著林然大力地擦洗著身體，很快就看到大片的皮膚破損，涌出血珠，慢慢掩蓋了本來的青青紫紫。
林然對著鏡子來回檢查，確保沒有一點青紫之后才呢喃安慰自己道，沒事了，我是干凈的，乖乖還是愛我的……
又過了一個鐘……
林然才走出了浴室，他看到我已經(jīng)睡著了，看著我平穩(wěn)的呼吸，松了一口氣。
我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覺身邊有人躺了下來。
我抱了抱他，恍惚間感覺耳邊有人在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話……寶寶，我好像臟了……
我該怎么辦，你會不會……你發(fā)現(xiàn)了……會不會不要我……
我怎么辦……對不起……寶寶……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了……
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微弱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
2
林然走出浴室，躺下抱了抱李晚，輕聲述說著一切，最后親了親李晚的額頭。
再輕聲說了一句寶寶，對不起，你會忘記我的……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你不會怪我的對不對……
寶寶，別難過，對不起，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我是懦夫，我……再見……你忘記我吧！
他平靜地起床，站在床邊，眼含淚水地看著李晚，似乎想再認真地看一看自己的愛人。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
隨后堅決地轉(zhuǎn)身離開臥室到書房去，他拿出了一本日記本，翻到中間空白頁，慢慢書寫了起來……
我今天回來晚了，我對不起晚晚，我臟了……
把自己所經(jīng)歷的都書寫了下來……
林然一夜未眠，自虐般地回想著今晚所遭受的一切。
腦海不停的回放著自己被迫侵害的場面，那些男人的嘻笑聲，女人的發(fā)嗲聲。
還有自己苦苦掙扎哀求的聲音，越來越響，不停的折磨著他。
他也想過去報復(fù)他們，但是他們有錢，有權(quán)，而自己什么都沒有，對他們什么身份都不知道。
而他們卻能捉住自己的軟脅，用父母和女朋友的生命威脅他，自己根本沒辦法去報復(fù)，更沒有能力。
林然沉默又痛苦地想了一夜。
3
我突然驚醒……已經(jīng)是天亮了。
腦袋混混沌沌的，感覺耳邊一直有聲音，又好似做了噩夢，但記不起絲毫內(nèi)容。
我起身煮好早餐，突然疑惑起來。
平時，這個時間就算是在書房休息，阿然也會起來煮早餐給我吃了上班。
我想起昨晚的事，擔心不已。
走到書房，我敲了敲門道：阿然，你醒了嗎你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
林然聽著我擔憂的聲音回道：乖乖，我沒事，可能是昨晚冷到了，有點感冒了。
你快去上班吧！快遲到了，路上慢點。
你真的沒事嗎不行我請假陪你吧！我心里隱隱不安道。
乖乖，不用了，你請假太麻煩了，就是小感冒而已，我沒事的，你先吃早餐去上班吧！
放心好了，有事我再給你電話。
好吧！早餐在桌上，你記得吃哦，那我先去上課了！不行要給我打電話哦。
好，你放心吧，我再睡一會就起來吃，路上小心點，愛你～乖乖！
我聽著他如常的聲音，不再作多想，隨后便開車去上班了。
我到蕪萊教育學(xué)院停車場停好車，路上遇見了各科老師一起走，路上與同學(xué)們相互問好。
我是心理學(xué)系的一名教師，主教催眠學(xué)專業(yè)。
今天學(xué)校排了五節(jié)課，上下午都有課，這種排課的情況下，我一般中午都是在學(xué)校休息的，等傍晚下課了再回家。
鈴鈴鈴……
同學(xué)們，今天我們來學(xué)習(xí)一下置物催眠。
一名好的心理學(xué)家，催眠不一定精通，但一名好的催眠師肯定很精通心理學(xué)。
同樣，一名專業(yè)的催眠師，身邊所有的物品都可以是你的工具，不一定局限于懷表。
今天我們就用自己手邊能用的物品，嘗試催眠一下你身邊的同學(xué)吧！
鈴鈴鈴～鈴鈴鈴～醒來～醒來～
很好，今天的課就到這里了，同學(xué)們，明天見！我一邊整理教案，笑著和同學(xué)們道別。
晚晚老師，再見，明天見——
晚晚老師，今晚師公有沒有約你看電影啊～蕪湖，最近新上映了一部叫《催眠暗殺者名單錄》的電影耶。
我哥哥去看了，據(jù)說超酷，等我放假了也去看看，嘿嘿～
你��！就會取笑老師，你師公今天不舒服呢，老師先回去了，再見！明天見。
哈哈～老師對師公真好，下班就立刻回去了。
拜拜，老師，明天見！
4
我提著心開車回去，一路上總有隱隱不安的感覺。
突然擔心起了阿然，昨晚回來到今天我還沒見過他，感覺他狀態(tài)不對。
隨著車進去小區(qū)大門，心慌慌越來越明顯，開始突突突的跳了起來。
我提了一下車速，回到小區(qū)樓下時，看到周圍都是人，有醫(yī)護人員在不停地走動。
我突然不敢圍上去看了，不知道誰說了一聲，那不是
22
樓李老師的男朋友嗎
據(jù)說都準備結(jié)婚了，怎么好好的跳樓了��！
可惜了這么年輕，估計是沒得救了，那么高樓跳下來，腦漿都蹦出來了。
唉……這可如何是好，李老師好像還沒下班呢，你說這好好的，怎的就想不開呢
聽完，我心跳突然加快，越來越快，視線開始模糊，耳朵嗡嗡響，腦袋一片空白。
22
樓的李老師，我不就是
22
樓的嗎李老師，除了我還有誰！
我不敢相信，我害怕接近，我恐慌不已。
突然人群里的一位阿嬸看到我了說，這不是李老師嗎，下班了，李老師你快過來看看吧，看看是不是你男朋友，唉～可憐見的。
人群瞬間分開給我讓了一條路，一條直達阿然尸體的路，我躊躇不前。
就這么點路，我已經(jīng)認出了是我的阿然，我踱步往前去，越走越快，他躺在那里，滿身血污。
我停在了警戒線外，被警察攔住，我突然崩潰大哭。
我…我…我認得他，他是我男朋友我話到嘴邊打圈了一下才說得出來。
那一刻我泣不成聲，我多希望不是他，為什么是他
我想了又想，想不明白。
直到整理他的遺物，看到那本日記本，我才明白為什么。
警察拉住我，小姐，節(jié)哀順變，請跟我來，你現(xiàn)在還不能接觸死者，若他父母健在，還請你聯(lián)系他的父母。
好的！我止住我顫抖的手，拿出手機給伯父撥去了電話，我叫伯父趕快帶上伯母過來我這邊。
我無法對他們說出口，只能哭著請求他們過來。
阿然的尸體已經(jīng)送去警局那邊，醫(yī)護和大部分警察都撤退了，就留了一位小警察跟著我，等阿然的父母過來再一同去警局。
5
很快，伯父母就過來了，他們不停問我怎么回事，我多次開口，始終無法發(fā)聲。
是小警察看不過去對她們說了，你們的兒子林然今日墜樓身亡，現(xiàn)請你們?nèi)ゾ肿龉P錄。
伯母一下子就泄了力氣坐在地上，伯父強忍住，拉著伯母，問我……我兒子現(xiàn)在在哪里，我們可以見見他嗎
他平時很開朗的，很陽光的，有什么都和我們說的，怎會呢怎么會……伯父和伯母都用希冀的目光看著我。
我只能在他們不敢相信的目光下點了頭，認同了警察同志說的話。
瞬間，伯母泣不成聲，淚流滿面。而我只能默默抱著她，安撫她。
節(jié)哀順變，請上車，我們現(xiàn)在去警局吧！警察同志說道。
好…
來到警局，做完筆錄，去看了阿然，他身上已經(jīng)沒有了血污，現(xiàn)在只能等警局那邊查案。
我把阿然的父母安排在我身邊，和學(xué)校那邊請了假。
第二天警察同志上門做了勘察，我也和他們說了最近阿然狀態(tài)不對。
又過了一個星期，依舊沒有結(jié)論，伯父伯母每天以淚洗面，他們就阿然一個孩子。
我是孤兒，在福利院長大，大學(xué)時認識了隔壁學(xué)院的阿然，我比他大
2
歲，我讀的是催眠心理學(xué)，他讀的是設(shè)計。
他告訴我他的夢想就是能成為像
Click
這樣的大設(shè)計師。
前段時間他還很開心地和我分享說他要去
Click
身邊實習(xí)了。
想起他那時候充滿活力的音容，我心如刀割。
又過了一個星期，警察同志突然草草結(jié)案，說阿然是自殺的。
我和伯父伯母都不相信。
我不相信他會拋下我，拋下父母，他那么陽光開朗，早早就規(guī)劃好了我們的未來。
甚至我們下個月就要訂婚了。
他說過要給我一個家的。
我托了在警局工作的師兄打聽了一下，他告訴我，是上頭的人終止了查案，其他的不知道。
我瞬間感到無力，我們小小平民百姓，如何和上頭的人去抗爭
但我絕不放棄，我開始復(fù)盤阿然那段時間的生活，我辭去了老師的工作，安撫好伯父伯母。
6
我買了阿然老家的車票，帶著阿然的骨灰和伯父伯母，回家安頓好一切。
我心里隱隱有了一個復(fù)仇計劃，我是一個孤兒，沒有人認識我。
我知道網(wǎng)上有一個復(fù)仇網(wǎng)站，據(jù)說只要你有仇恨，符合要求就可以報名，它可以幫你擺平一切不可能。
還可以幫你制定報仇的計劃，唯一的要求是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必須要在該網(wǎng)站直播。
我復(fù)仇的念頭越來越強烈，為阿然守孝一個月后，我告訴阿然的父母，我要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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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他父母，開解了他們后，我毅然決然地買了返程的車票。
把我們曾經(jīng)的家掛上去賣了，然后租了一間地下室，買了一臺新電腦，我搜索起那個網(wǎng)站。
不知道行不行，一天……不對……兩天……還是沒找到。
第三天，就在我以為不行的時候，突然電腦一片血色，中間閃著大大的黑字你在找我嗎
請說出你的訴求……
我知道他們肯定能看到，于是我自顧自地說起所有事，越說越激憤。
那邊回復(fù)好，請等待三個工作日，這邊會給你答復(fù)……
我平靜了一下心情好。
我忐忑地等待著，第三天即將結(jié)束，隨著手表的指針劃過零點。
我逐漸焦慮不安，我知道，靠我自己是很難報仇的。畢竟貧民如何與貴族相爭。
正當我已經(jīng)失望時，電腦突然自行開機。
大大的屏幕出現(xiàn)了熟悉的畫面，依舊是一片血色。
熟悉的字體出現(xiàn)——你的復(fù)仇計劃即將來臨。
請給自己準備一個代號，并且準備面具。
準備好了之后，打開之前的網(wǎng)址，輸入你的代號，密碼是他的死亡日期。
直播間會根據(jù)你的情況來開放。隨時開放�。〔欢〞r開放�。。�
你準備好了嗎�。。�！準備開始實施你的復(fù)仇大計劃吧�。�！
我們在期待你的表現(xiàn)，和你永遠同在！
我看著不停閃過的大字，激動不已。
我知道，我終于可以為阿然報仇了。
7
我顫抖著翻開林然的日記本，那些字跡像是被水浸泡過，皺皺巴巴的。
我知道那是他的眼淚。
5
月
20
日，今天是我實現(xiàn)夢想的日子。
Click
設(shè)計公司終于給了我實習(xí)機會，這是邁向夢想的第一步。我離我的偶像更進一步了。
晚晚很開心，說要給我慶祝……
5
月
21
日，第一天實習(xí)。
Click
本人竟然親自帶我參觀公司。
他比電視上看起來更威嚴，但是同事們看我的眼神很奇怪……
5
月
22
日，加班到很晚。
Click
讓我留下來幫他整理資料。
他給我倒了酒...我不該喝的...我不記得后來發(fā)生了什么...醒來時在酒店房間，全身都疼...很疼，特別是后面，我想我應(yīng)該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我的手指死死掐進日記本的紙張里，幾乎要將它撕碎。
接下來的幾頁記錄著我不敢想象的噩夢——林然被
Click
和他的商業(yè)伙伴輪流侵犯，還被拍下視頻威脅。
那些畜生用我和他父母的性命要挾他不能報警，不然就……
最后一頁寫著：我臟了。晚晚會嫌棄我的。
他們說要是我敢報警或者告訴任何人，就會對晚晚下手。
我該怎么辦明天就是我們五周年紀念日，我買了戒指想求婚……現(xiàn)在一切都毀了……
日記在這里戛然而止。
明明第二天就是我們的紀念日了，而林然卻從我們
22
樓的陽臺一躍而下。
我合上日記本，眼淚已經(jīng)流干了。
鏡子里，我的眼睛布滿血絲，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
Click……我輕聲念著這個名字，像是品嘗某種毒藥。
你毀了我的阿然，毀了我的未來，我定要讓你付出代價，否則我怎么甘心。
8
三天后，我按照指示登錄了那個詭異的網(wǎng)站。
屏幕上的血色背景仿佛真的在流動，顯得黑色的字體更逼真了：
歡迎加入血色直播間，代號狐貍。
你的復(fù)仇計劃已獲得批準。
首場直播將在
72
小時后開啟，目標：設(shè)計師
Lucas。
準備材料：懷表、攝像機、安眠藥。
Lucas，Click
公司的設(shè)計總監(jiān)，阿然日記中提到他是幫兇之一，經(jīng)常對實習(xí)生動手動腳。
我花了兩天時間跟蹤
Lucas，摸清了他的作息規(guī)律。
這個
40
多歲的男人每天下午都會獨自去一家偏僻的咖啡館工作，晚上則會去隔壁的酒吧獵艷。
我想咖啡館應(yīng)該是一個好地方。
直播前一晚，我依舊在鏡前練習(xí)我的催眠誘導(dǎo)語。突然，鏡中的我嘴巴突然開口說話。
你確定要這么做嗎鏡中的我問道，聲音低沉沙啞。
我猛地后退一步，鏡子瞬間恢復(fù)了正常，我也消失不見了。
我想一定是太累了幻聽了，我揉了揉太陽穴，不再理會。
9
轉(zhuǎn)眼就到了第二天，這是我的第一場直播，我很重視。
當天，我穿了一件高領(lǐng)黑色連衣裙，還化了精致的妝，看起來整個人優(yōu)雅而神秘。
下午
3
點，我?guī)еb有少量安眠藥的香水瓶和家傳的銀質(zhì)懷表，走進了
Lucas
常去的那家咖啡館。
安眠藥可以幫我更快地催眠他。
他果然坐在角落的位置，周圍并沒有什么人，他的面前攤著設(shè)計圖紙。
我故意在經(jīng)過他身邊時不小心碰掉了他的筆。
抱歉，我露出歉意的微笑，俯身撿筆時讓香水味飄向他，我太不小心了。
Lucas
的眼睛亮了起來。
果然，他十分主動地邀請我共坐一桌。
我們聊起了設(shè)計——感謝阿然，他總是在我耳邊聊他的設(shè)計理念，使我對這個領(lǐng)域也有了足夠的了解。
談話間，我不斷擺弄著懷表，讓它在他眼前有規(guī)律地晃動。
你的表看起來很特別，Lucas
的目光開始變得呆滯，看起來...很古老...
是家傳的，我輕聲說，聲音帶上了些許魅惑，你想仔細看看嗎
當他專注地盯著懷表時，我悄悄按下了藏在包里的直播開關(guān)，把攝像頭正對著他。
血色直播間的觀眾們看到直播提示就會進來看。
Lucas，你看起來很累，我用催眠師特有的語調(diào)說，為什么不閉上眼睛休息一下呢
他的眼皮沉重地垂下。
我引導(dǎo)他進入了更深層的催眠狀態(tài)，然后開始提問。
你認識林然嗎
Lucas
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噢，知道，是那個...自殺的實習(xí)生...
是的，你們對他做過什么我緩慢地引導(dǎo)道。
是
Click
的...主意...我們都有份...
即使在催眠狀態(tài)下，他還是露出了猥瑣的笑容，他掙扎的樣子...很刺激...而且很舒服…他看起來很喜歡。
我的手指掐進了掌心，但聲音依然平穩(wěn)：
告訴我，那天都發(fā)生了什么
隨著
Lucas
斷斷續(xù)續(xù)的敘述，直播間觀眾數(shù)量瘋狂上漲。
當他說到林然被下藥的部分時，彈幕炸開了鍋：
【畜生！】
【殺了他！】
【讓他付出代價！】
我深吸一口氣，進入最后階段：Lucas，現(xiàn)在想象你站在高山邊緣。
風(fēng)吹過你的臉，下面就是萬丈深淵……
Lucas
的身體開始發(fā)抖，額頭滲出很多冷汗。
跳下去，我冷聲命令，跳……
不...不要...他在催眠中激烈的掙扎。
跳！我突然提高音量。
Lucas
的身體猛地一顫，然后癱軟在椅子上，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
醫(yī)學(xué)上，這叫做心因性死亡——大腦相信自己死了，身體就會服從。
我靜靜地欣賞了他恐懼的表情。
然后優(yōu)雅地起身離開，留下突發(fā)心臟病的
Lucas
和瘋狂刷屏的直播間。
我知道他們會幫我掃平小尾巴的，Lucas
的死因必須是突發(fā)心梗而死亡。
出門前，我知道附近還有一個攝像頭，我對著隱藏攝像頭輕聲說：這是第一個。我的阿然，你不會等很久的，很快我就會送其他人來見你了，一定。
10
回到地下室，我查看直播數(shù)據(jù)——超過
50
萬觀眾，打賞金額驚人。
血色直播間發(fā)來消息：表現(xiàn)優(yōu)異。48
小時后準備第二場。
我打開一瓶紅酒慶祝，突然感覺像是阿然的血鋪滿了杯子。
我抬頭，卻看到林然就坐在對面，還是那么干凈美好，只是臉色慘白。
晚晚，他憂傷地說，停手吧，我不想看你變成這樣。
阿然我伸手想觸碰他，卻只摸到空氣，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晚晚，不值得的…為了我…不值得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了聲聲嘆息這不是你...你應(yīng)該有大好的未來…
我猛地搖頭，幻象消失了。
酒還是酒，房間空蕩蕩的。
我想我一定是太累了。
那晚，我夢見自己站在高樓邊緣，風(fēng)吹起我的裙擺。
下面是無盡的黑暗，有個聲音在我耳邊低語：跳下去，一切都會好的...你也可以見到你的阿然了…跳吧！
我驚醒時渾身冷汗，卻發(fā)現(xiàn)枕邊放著那本日記本——我明明記得把它鎖在抽屜里的。
翻開最后一頁，原本空白的地方多了一行血字：
下一個是誰
11
我盯著日記本上那行新出現(xiàn)的血字，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
下一個是誰——這行字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蘸血寫成的，字跡與林然完全不同卻又有些相似。
阿然，是你留下的嗎是你在提醒我，對嗎我輕聲問道，明知不會有回答。
地下室的燈泡突然閃爍了幾下，我抬頭時，余光瞥見墻角似乎站著一個人影。
但當我定睛看去，那里只有堆積的紙箱和陰影。
血色直播間的消息提示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第二場直播：48
小時后。目標：張琳娜。地點：金城會所
VIP
區(qū)。準備：晚禮服、珍珠項鏈、錄音筆�！�
張琳娜，Click
公司的合伙人，阿然日記中提到她主要負責(zé)調(diào)教新來的實習(xí)生。
那個總以為穿著一身名牌套裝、戴著金絲眼鏡就是一名教師的女人。
我打開電腦，開始搜集關(guān)于張琳娜的一切信息。
她每周五晚上都會去金城會所的
VIP
區(qū)，那里是城中權(quán)貴的秘密聚會場所。
沒有特殊邀請函的根本無法進入。
該怎么進去呢我咬著指甲思考，突然想起啊然噢的日記里有提過，張琳娜有個特殊癖好——喜歡在調(diào)教的時候聽人朗讀詩歌。
一個計劃在我腦海中成形——我要偽裝成朗讀詩歌的嘉賓潛入。就是不知道她請的是男還是女，只能賭一賭。
金城會所坐落在城市最高端的商務(wù)區(qū)，整棟建筑覆蓋著反光玻璃，像一面巨大的鏡子映照著來往行人。
我穿著租來的晚禮服套裝，戴著假發(fā)和珍珠項鏈，手里拿著一本詩歌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學(xué)識者。
晚上好，女士。請出示您的會員卡。門口的保安彬彬有禮地攔住了我。
我露出自信的微笑：晚上好，我是張琳娜女士邀請來的朗誦嘉賓。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通知過前臺了。
保安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拿起對講機和那邊確認。
我的心跳快得像要沖出胸腔——這是我計劃中最冒險的一環(huán)，如果張琳娜根本沒有邀請什么朗誦嘉賓……
林小姐是嗎張女士在翡翠廳等您。保安突然讓開了路。我愣住了。
看來我賭對了，我微微點頭，便跟著侍者走向電梯。
梯里，侍者突然開口：林小姐，您的聲音真好聽。
謝謝，你聽過我說話我警惕地問。
張女士經(jīng)常提起您。
他的笑容讓我毛骨悚然，說您的聲音很適合朗誦情詩。
電梯停在頂層，侍者引領(lǐng)我穿過鋪著厚實地毯的走廊。
兩側(cè)墻壁上掛著抽象畫作，在昏暗的燈光下像是扭曲的人臉。
翡翠廳門前，侍者停下腳步：張女士就在里面等您。祝您……朗誦愉快。
他最后的語調(diào)怪異得讓我后背發(fā)涼。
12
我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沉重的雕花木門。
眼前的景象讓我呼吸一滯一—房間中央放著一張巨大的圓形床。張琳娜穿著真絲睡袍斜倚在床頭，她對面跪著一個年輕男孩，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
男孩渾身發(fā)抖，臉上有明顯的淚痕和淤青。
更可怕的是，房間角落里站著三個男人，其中一人正舉著攝像機。
我認出了他們——都是
Click
公司的高層，日記里都有提到過他們的樣子。
啊，我們親愛的朗誦嘉賓終于來了。
張琳娜看到我，紅唇勾起一抹笑，正好趕上好戲開場，你說對嗎
我的手指掐進掌心，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定，微微點了點頭。
催眠師的第一課——永遠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實情緒。
是的，張女士，您今天想聽什么詩
我假裝沒注意到房間里的異常，聲音平穩(wěn)得連我自己都驚訝。
張美琳用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挑起男孩的下巴：先來首《致橡樹》怎么樣
我最喜歡那首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多么浪漫啊。
男孩啜泣了一聲，張琳立刻甩了他一耳光：安靜！林小姐要朗誦了！吵到她了。
我注意到男孩手腕上的淤青和阿然日記里描述的一模一樣。
他也是被表面欺騙過來的嗎又是滿懷期待加入
Click
公司的實習(xí)生嗎真是又一個受害者……
他們可真該死啊……
好的，《致橡樹》。
我緩緩翻開準備好的詩集，同時悄悄按下藏在書脊中的錄音筆和直播開關(guān)。
血色直播間的觀眾們馬上就涌進來了。
我開始朗誦，刻意放慢語速，讓每個字都帶著特殊的韻律。
這不是普通的朗誦，而是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的催眠誘導(dǎo)。
我如果愛你——我的聲音輕柔如絲綢，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隨著時間的過去，房間里的氣氛越發(fā)微妙了起來。
張琳娜的眼神開始渙散，她松開掐著男孩的手，沉迷在詩歌的世界里。
角落里的男人們也停止了交談，不自覺地眼神沉迷地看向我。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我繼續(xù)念著，同時從脖子上摘下珍珠項鏈，讓它有規(guī)律地在空中擺動。
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張琳娜的目光追隨著那顆晃動的珍珠，眼皮越來越沉。
根，緊握在地下……
我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慢。
葉，相觸在云里……
當張琳娜和其他人完全進入催眠狀態(tài)時，我瞥了一眼直播間的彈幕：
【就是她！那個虐待實習(xí)生的變態(tài)！】
【主播快揭露她的罪行！】
【讓她付出代價！】
張琳娜，我改變稱呼，聲音依然柔和，告訴我，你認識林然嗎
她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那個……不聽話的實習(xí)生……真脆弱，誰叫他不聽話呢
你們對他做了什么
Click
說…新人都需要…教育才會聽話。她的嘴角掛著令人作嘔的猥瑣笑容，他掙扎的樣子...比其他人刺激多了……也更有意思！
我強忍著嘔吐的沖動繼續(xù)問：那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詳細告訴我。
張琳娜斷斷續(xù)續(xù)地描述了一個比日記中更加可怕的夜晚——
他們給林然下了藥，輪流折磨他，還拍下視頻威脅。
最令人發(fā)指的是，他們強迫林然在意識模。
糊時簽下了一份自愿協(xié)議。
后來呢我的聲音開始顫抖，為什么他要自殺
他發(fā)現(xiàn)…我們準備對你下手…
張琳娜無意識地說，Click
說……你是催眠師，嘗嘗你的味道，一定很不錯。他就跪下來求我們……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
阿然肯定是因為要保護我才……他自尊心那么強的一個人，都是為了我……
你們真該死……
我的憤怒再也無法控制。
張琳娜，我深吸一口氣，聲音突然變得鋒利如刀，看過來…看過來，你現(xiàn)在站在地獄的門口，好多鬼手在扒拉你…你很害怕…很害怕。
她的目光越發(fā)變得驚恐，但依舊無法移開視線。
突然你看到了你最害怕的人，我輕聲說，他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不...不要..她在催眠中掙扎。
他的手指穿過你的胸口，我低聲道，挖出了你的心臟…砰砰砰…他緊緊捏住它，用力……嘭…
張琳娜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臉色變得慘白。
我知道心因性死亡正在發(fā)生——她的心臟會因為大腦相信的恐懼……
住手！一聲呵斥的聲音吼來。
我轉(zhuǎn)頭，看到了最意想不到的人——Click
本人，他身后站著那個帶我進來的侍者。
我早該猜到是你，Click
冷笑著說，林然的小女朋友。
Click
大步走進房間，一把抓住。
我的手腕：你以為用這種小把戲就能報仇
我這才注意到，那個侍者手里拿著一個信號干擾器——直播中斷了。
放開我！我掙扎著，但
Click
的力氣大得驚人。
他奪過我的珍珠項鏈，冷笑更甚：催眠師的玩具張琳娜告訴過我你的小伎倆。
他轉(zhuǎn)向角落里已經(jīng)恢復(fù)清醒的同伙們。
把她帶到地下室去，好好招待。
兩個男人上前架住我，我拼命掙扎卻無濟于事。
被張琳娜虐待的男孩蜷縮在角落，驚恐地看著這一切。
你也是被他們強迫的，對嗎我對他喊道，幫幫我！
男孩猶豫了一下，突然撲向拿著攝像機的男人：快跑！
混亂中，我掙脫束縛，抓起桌上的紅酒瓶砸向
Click
的頭。
他踉蹌著后退，鮮血從額頭流下。
賤人！他怒吼著撲來。
我迅速從內(nèi)衣里摸出備用的催眠道具——一枚特制的硬幣，上面刻著螺旋紋路。
看這里，Click，我讓硬幣在指尖旋轉(zhuǎn)，看著它……
多年的催眠訓(xùn)練讓我能在任何情況下保持聲音平穩(wěn)。
盡管心跳如雷，我的語調(diào)依然舒緩而有韻。
律：你感到很累…非常累…
Click
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旋轉(zhuǎn)的硬幣，他的動作慢了下來。
你的眼皮很重…我繼續(xù)誘導(dǎo)，就像灌了鉛…
他的眼皮開始打架，但仍在掙扎：不...不可能…
睡吧…我輕聲說，當你醒來，你會記得所有你做過的惡事。你會去警局自首…你會…
就在
Click
即將完全被催眠的瞬間，后腦突然傳來一陣劇痛。
我眼前一黑，踉蹌著扶住墻壁轉(zhuǎn)身，看到張琳娜舉著一個花瓶，臉上掛著猙獰的笑。
小賤人……她喘著氣說，差點著了你的道……
13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最后的意識里，我看到
Click
恢復(fù)了清醒，惡狠狠地朝我走來。
醒了Click
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他和張美琳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像欣賞獵物般看著我。
你們不能殺我，我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定，血色直播間的人都知道我來了這里。如果我出事……
Click
大笑起來：那個變態(tài)直播間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它的存在
他俯身向前，那又怎么樣它能奈我何
這個信息如同一盆冰水澆在我頭上。
Click
輕蔑地對我笑了笑，真是可憐的女孩，你現(xiàn)在也沒什么用處了，游戲到此結(jié)束吧……
琳，解決掉她說完他如同看垃圾一樣看了看我便轉(zhuǎn)身離去。
是，老大，放心，絕對處理干凈。張琳娜興奮地說道。
你的聲音真好聽啊，可惜了……
說罷便想開始折磨我，但是她終究是不懂催眠師的殺傷力。
我輕聲開口：琳娜，琳娜，你看著我，看看我是誰……
一個完美的催眠師不需要工具也可以進行催眠，她的聲音也是工具。
隨著我聲音的誘發(fā)，張琳娜解開了我身上的鎖鏈。
我看了看網(wǎng)絡(luò)可用，便繼續(xù)打開了直播。
我要繼續(xù)我的計劃。
我再次催眠了張琳娜，完成了最開始沒完成的后續(xù)，這次沒有人再出現(xiàn)。
她如我所安排地死去。
關(guān)閉直播后，我偷偷摸到門外，他們太自負了，覺得我無法抵抗，竟然沒有任何人守著。
我知道
Click
的辦公室就在頂樓，我敲了敲門，模仿張琳娜的聲音說：老大，解決了。
她說的沒錯，我的聲音確實不錯，學(xué)習(xí)能力也不錯。
進來，做的不錯。
我想我又賭對了，連老天爺都在幫我。
Click
就是個驕傲自大的人，辦公室沒有開燈，他坐在辦公桌前對著窗臺看風(fēng)景。
著我的聲音，連身子都沒有轉(zhuǎn)動。
琳，過來，我們一起欣賞一下這美麗的景色。Click
暗沉的聲音說道。
我悄然接近他，一個轉(zhuǎn)身，拿出我最愛的銀質(zhì)懷表，在他眼前規(guī)律地擺動起來。
對于一名合格的催眠師來說，快速催眠自己的病人是必須具備的能力。
頃刻間，這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設(shè)計大師，眼神變得渙散，嘴角流著口水，完全處于我的控制之下。
連反應(yīng)的機會都沒有，我害怕有人來，只想速戰(zhàn)速決。
現(xiàn)在，站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我冷聲命令，聲音如同毒蛇吐信，感受一下這
20
樓高的風(fēng)。
Click
像提線木偶般幽幽地走向落地窗邊，伸手推開窗門。
這是他選擇的頂層辦公室，距離地面足足有二十層高。
只有他自己一人獨自占有這個地方，現(xiàn)在也該成為他的葬身之地。就讓他像我的阿然一樣腦漿迸裂……多好看�。�
我再次打開了直播，觀眾數(shù)量瞬間突破百萬。
彈幕瘋狂滾動：
主播又開播了！
我還以為主播要調(diào)整計劃了！
沒想到這么快……
終于到這一天！
讓他跳！為那些受害者報仇！
狐貍?cè)f歲！
狐貍不錯啊，一天就搞死兩個！
你知道嗎，啊然收到實習(xí)通知的時候好開心，他說他終于可以見到偶像了。
多搞笑啊，他竟然覺得你這種人適合做偶像，他當時一定很失望，所以你最該死！
如果不是你，我們……
我湊近
Click
耳邊，聲音輕柔卻充滿了殺意。
你折辱他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那么敬重你，有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呢
Click
的瞳孔劇烈收縮，即使在催眠狀態(tài)下，恐懼依然清晰可見。
我...沒...他含糊地掙扎著。
噓……我將手指按在他嘴唇上，沒關(guān)系了，不重要，也不必再解釋。
現(xiàn)在，想象你是一只被困住的小鳥，你很渴望自由地飛出這個牢籠...
我引導(dǎo)他爬上窗臺，寒風(fēng)吹亂了他的頭發(fā)。
直播間里的觀眾們屏息等待這最后一刻。
你看…牢籠的門打開了，飛吧，用力的飛起來，自由就在外面…。
Click
縱身一躍，一切都結(jié)束了。
我瞇了瞇眼，冷靜地關(guān)掉直播，整理了一下裙擺，從容地離開現(xiàn)場。
三個。
正好是日記中提到對阿然折磨最多的重要人物。
阿然的仇終于算報完了。
14
回到地下室，我渾身發(fā)抖，不知是出于興奮還是恐懼。
鏡中的我臉色慘白，眼下是濃重的青黑。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晚晚，晚晚……
我猛地轉(zhuǎn)身，林然就站在陰影處，月光透過他的身體照在地上。
這次他看起來更真實了，甚至能聞到那股熟悉的柑橘香水味。
阿然真的是你嗎我伸手想觸碰他的臉，手指卻穿過了他的身體。
你不該這樣，他的聲音充滿悲傷，這不是我想要的。
我為你報仇了！我激動地喊道，他們都付出了代價！你看到了嗎
林然搖搖頭，眼中流下血淚：你被利用了，晚晚。血色直播間從不是為你服務(wù)的。
什么意思
他剛要開口，突然痛苦地捂住耳朵，像是聽到了什么可怕的聲音。
他的身影開始閃爍，變得支離破碎。
記住...日記...最后一頁…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不是...我...寫的...
一陣刺耳的嗚鳴聲從遠處傳來，林然的身影瞬間消散。
我這才意識到那不是幻覺——我真的看見了阿然，準確來說是他的靈魂。
我顫抖著找出那本日記本，直接翻到最后。
那些我以為是林然遺言的字跡……現(xiàn)在仔細看，筆觸和力道都與前面完全不同。
更可怕的是，在紫外燈下，那行下一個是誰下面還有一行幾乎透明的字：
歡迎加入游戲，第
44
號玩家。
我的胃突然一陣絞痛。
難道林然也是血色直播間的受害者他的自殺...是被誘導(dǎo)的還是被…
電腦突然自動開機，血色直播間的界面強制彈出。
屏幕上是一段我從沒見過的視頻——林然坐在我現(xiàn)在的位置，眼神空洞地對著鏡頭說話：
如果你們看到這個視頻，說明我已經(jīng)死了，而你也加入了游戲。不要……這就是個陷阱。
他們利用我們的仇恨...制造更多死亡...
視頻突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一行血字：
最終任務(wù)：審判自己。地點：林然墓前。時間：黎明。
我瘋狂地點擊關(guān)閉鍵，但電腦毫無反應(yīng)。
最后，屏幕上的血色凝聚成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知道我無處可逃。
想想這世界也沒有值得我留戀的地方，所以我放棄了抵抗。
去陪我的阿然也好……
黎明前的墓園寂靜得可怕。
我抱著一束白玫瑰，來到阿然墓前。
墓碑上他的照片依然笑得那么溫暖，與這個冰冷的世界格格不入。
阿然，你等等我，我馬上就來找你……好不好
我的聲音哽咽，手指撫過墓碑上刻著的日期——他離開我的那一天。
白玫瑰上的露水像極了眼淚。
我終于明白了……我們都是棋子，對嗎我輕聲說，這個游戲沒有贏家。
遠處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
我早該想到，連續(xù)三起自殺案，警方不可能毫無察覺。
更何況我還愚蠢地留下了直播證據(jù)。
我從包里拿出準備好的針劑——一支足以致死的麻醉劑。
與其在監(jiān)獄度過余生，不如……
晚晚！不要！
林然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我手一抖，針劑掉在地上。
他的幻影這次無比清晰，幾乎與活人無異。
阿然
聽我說，他急切地抓住我的肩膀——這次我居然能感覺到他的觸碰。
血色直播間是個邪教組織，他們利用人們的仇恨制造死亡。
我的自殺是被催眠的，就像你催眠那些人一樣！
可是...我看了你的日記...
最后幾頁是他們后來加上去的！晚晚，你必須好好活著，揭露這一切！
警笛聲已經(jīng)到了墓園門口。
我該相信這個幻影嗎還是說，這只是我崩潰的精神創(chuàng)造出的安慰劑
林然的身影開始變淡，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包含太多我讀不懂的情緒。
記住，我愛你。永遠。
他的身影消散在晨霧中。
我跪在墓前，淚如雨下。
警車的燈光刺破黎明前的黑暗，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不許動！舉起手來！
我緩緩抬頭，看著全副武裝的警察，突然笑了。
血色直播間想讓我自殺我偏不讓他們?nèi)缭浮?br />
活著，才是對操縱者最好的報復(fù)。
我不動，我自首。我輕聲說，聲音卻堅定得讓所有人都聽得見。阿然，這次我就聽你的……
身后傳來嗚……嗚的警車鳴笛聲，仿佛在為這場荒誕的復(fù)仇劇謝幕。
晨光中，我透過警車的窗紗看向他的墓碑上，恰好有一滴新鮮的露水滑落，像極了他的眼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