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羅剎十一娘
我是地獄里的閻王。
我是陰府里的惡鬼。
我是羅剎十一娘。
我無惡不作,我s人不眨眼。
可是我以前也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大家閨秀。
大家都道我是名門閨秀,定能嫁于好人家。
可是,她們卻將我許配給了那病秧子——孔修。
但只有我知道,他是個瘋子。
我姓羅,喚慕晴。
今年十六。
在家中排行十一。
大家亦喚我為羅十一娘。
我出身名門貴族,我父親乃是當朝刑部尚書,我母親乃是京城富甲一方的薛家。
我的父親有一個哥哥和姐姐。
我的姑姑乃是世間第二尊貴的女人,景純皇后。
我從小就學習琴棋書畫,目前無一不精通。
因為我是父親的嫡長女,因此父親格外疼愛我一些。
往上數我上面一共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
大哥二姐乃是三房所生,三哥是二房所生。
三哥很是煩人,因為我最小,他經常背著父親欺負我。
他將石頭扔到我的花園,差點砸到路過的我。
將我種在花園里的花全拔了出來。
他還把我的裙子偷偷剪了個洞。
但由于年歲頗小,我也不敢聲張。
直到有一次,三哥將我推下府中的荷花池,我因不會水性,撲騰在水中引起了眾人注意。
被救起時,我早已嗆水暈厥,緊接著我發(fā)燒臥床了三天。
還是下人們親眼看見了過程,告知了父親。
父親才知曉原來三哥是如此過分。
父親狠狠懲罰了三哥,他命人用長滿刺的荊條抽打他的后背。
罵他是個畜生,不知道愛護妹妹。
父親說這次可能是神明保佑,才換我得以大難不死。
三哥就跪在我的屋前,我看著他后背的衣服被血浸透,黏黏糊糊的甚是惡心。
他就那么跪著看著我,眼里竟全是怨恨。
我見他傷勢頗重,本想扶他回屋中歇息,可奈何他恨我至深,我只能就此作罷。
甚至連安慰的話語我也并未說出口。
回到屋內,我走到書桌前坐了下去。
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毛筆。
蘸了些許墨汁,在宣紙上書寫著字。
正當我剛要收筆之際,我的丫鬟,玲兒橫沖直撞地跑了進來。
她一邊快速跑,一邊回頭看著什么。
‘哐’
她直直撞到了我的書桌上。
桌子的晃動,打翻了桌子上的墨盒。
墨汁一下子就灑在了我的身上,從左胸前到肚子上,我的衣衫都被染了墨色。
可惜了,這是我最近喜歡的不得了的衣衫,這料子是剛從西域進來的,薄如蟬絲,這還沒穿幾次就臟了,只能忍痛扔了。
玲兒,直直跪了下去,聲音顫抖著,我不是故意的,小姐!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向我一直用力磕頭。
這是做些什么,真是折煞我了。
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她,伸出右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著她,沒事,我知你無意,只可能我和這件衣衫,終究是有緣無分罷了。
我將手拿起,才發(fā)現,原來我剛才不小心將墨汁也弄到了手上。
這下好了,我明明想安慰她的,倒也把她的衣服弄臟了。
哎呀!你瞧我,都忘了自己手上也有墨汁,這下好了,你的這件衣服也臟了。我懊悔地說道。
玲兒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一樣,沒事的,小姐。
我沖她微微一笑。
對了,你剛才為何如此慌張,可是發(fā)生了什么我走到玲兒身邊,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剛才奴婢想要給小姐拿些水果來著,剛路過門口,就見那三公子暈倒了,這才急急忙忙告知小姐一聲。玲兒解釋道。
暈倒了父親可知曉我很是詫異,剛才他還并未虛弱到要暈倒的樣子。
老爺已知曉,適才令人將他帶回屋內,并喚了孫大夫。
那就好,有孫大夫那便好,三哥定能平安康復。我轉過身去,雙手合十,頭微低。
我本想替三哥勸勸情,可他卻用那般怨恨的眼神看著我,著實令人心寒吶。我強忍著淚水。
可早知他會受如此重的傷,我就不管這些了,真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皺著眉頭很是懊悔。
小姐,您可千萬別這樣想,本身就是三公子先對您不敬,您不替他求情也并無什么的。玲兒來到我身邊,安慰著我。
為何三哥要如此怨恨我,我并未做些什么呀。這個問題一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終究將這個壓心底的問題說了出來。
2
血染嫡女
三公子……可能,是想到了他的親生母親,才對小姐有如此情緒吧。玲兒回道。
親生母親我的思緒隨之飄走。
玲兒要是不說,我都快忘了,二房太太這么個人了。
三哥的親生母親是父親的一個妾室。
聽母親說,她以前是一位藝妓,無數人來只為聽她彈奏一曲,她長的那叫一個美若天仙,追求者不勝其數。
最終,她還是被我父親娶進了門。
不過在我印象里,她因為越來越不受父親寵愛,而變得年老色衰。
兩年前的一天冬夜,我練琴過后想要去荷塘附近轉轉,欣賞欣賞夜景,順便放松一下身心。
可我還沒等走近,就發(fā)現,二房太太站在池邊。
她可能在想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我沒有上前詢問,我就坐在不遠處的亭子里賞著月景。
夜晚漸漸有了些涼氣,我讓玲兒去我屋里將披風幫我取來。
玲兒走后,我獨自喝著茶。
可沒過一會兒,就聽見噗通,一聲,她跳了進去。
糟了,該不會去尋短見了吧。
我慌忙跑了過去,完全忘記我不會水性之事。
二話不說就跳了下去。
我想將她撈起,可我本就嗆了幾口水,自身都難保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抱住了旁邊的那顆大石頭。
終于有了一口喘息的機會。
剛才幫我取披風的玲兒終于趕到了池塘邊。
她伸手將我拽了起來。
玲兒幫我把披風披到了肩上。
我站在池塘邊,看到水里的二姨太已一動不動。
我和玲兒兩個弱女子哪見過這樣的場景。
我們慌慌張張地叫醒了父親。
還在睡夢中的父親瞬間清醒了過來。
我們將父親帶到了現場。
嗖嗖的涼風,將我吹的渾身哆哆嗦嗦。
我們告訴了父親的經過。
父親用手環(huán)住我,輕拍著我的肩膀安慰著我。
別怕,有為父在,為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謝父親體諒。我向父親點了點頭。
太冷了,池塘里的水本就寒冷,我再一吹風。
打了幾聲噴嚏。
父親命我倆回了自己的屋內。
我洗了熱水澡之后,這才入了睡。
3
孔修之秘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三哥對我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轉變。
聽下人們說,應該是恨我沒把他母親救上來。
我雖然很后悔,可我真的盡力了。
沒想到,兩年后的今天,他卻親手將我推下了這池塘。
我不確定,他是否動了殺心。
我和三哥的關系就這么僵硬著。
過了幾個月,天漸漸入了涼。
我逐漸感覺父親變得越發(fā)慌張。
我不明所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突然一天,父親召我過去。
他跟我說的話,我至今難忘。
前不久,皇上在云游之時遇見了一位絕世美人,將其立為貴妃。
最近,她因為有著皇上的寵愛,權勢變得越來越大。
皇后認為自己的位子將要不保,想要籠絡自己的勢力,保自己鳳冠霞帔度此終生。
遂命我與吏部尚書之子孔修聯(lián)姻。
促我兩家建立利益同盟。
父親本是一推再推。
可奈何皇后也不是一般人。
皇后用官位威脅父親。
父親只好點頭同意。
孔修
就是傳說中那位病秧子,世人都不知道有幾人見過他的容貌。
我終究淪落成為了利益大局里的一顆被人隨意擺放的棋子。
我對父親失望至極,但也只能理解,畢竟大局為重。
而且和吏部尚書達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也能促父親在朝堂之上更加站穩(wěn)腳跟。
雖是這么想,可我依舊止不住傷心。
我淚流滿面的回到自己屋內。
連續(xù)兩天我都未進一粒米。
我不讓任何人進到我的屋內。
玲兒敲打著門,求我吃吃飯吧,身體會受不了的。
不行,既然改變不了命運,就只能去接受它了。
第三天清晨,我就讓玲兒備好馬車,前往了我那未來夫君的府邸。
他們下人倒是熱情極了。
我剛下馬車,就跑到我跟前伸手把我往里引。
我想見見孔公子。我微微說道。
下人點了點頭,帶我七拐八拐的,來到了門前,叩了叩門。
未等里面之人回復,便打開讓我進去了。
他躺在床上,一見我進門,就連忙坐了起來。
不用不用,你躺著吧。我擺擺手。
他微微點頭向我示意。
我走近一看,倒是個眉清目秀之人。
可惜是個久病難醫(yī)的病秧子。
聽其他人說,他打小身體就不好。
我看著他臉色蒼白,確實沒什么血色之氣。
我是羅慕晴,你知道我跟你之事了嗎我輕輕坐到他了的榻上。
在下孔修,這件事我已知曉,我這副樣子,怕是會連累姑娘的,我定會再勸勸父親�?仔拮⒁曋业难劬Γ嬲\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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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此事已定,沒有改的余地了。我搖了搖頭,這件事涉及到太多人了。
孔修看了看我,并未說些什么。
他的眼神很深,我看不出其中表達的意味。
我和他談了一段時間,覺得此人風趣至極,倒是我喜歡的性子。
他一直淡淡的笑著,倒頗有一番天上謫仙的感覺。
我從他房間內出來,見到了正在院內經過的的,吏部尚書。
我向前行禮。
咳咳咳……這怕不就是那羅尚書家的千金了吧,聽聞你可是琴棋書畫,咳……樣樣精通,這偌大的京城無人沒聽過你的名字啊�?咨袝蕾p地看著我。
可我這兒子,咳……,倒是苦了羅小姐了。
我剛才有和孔公子閑聊了幾句,他雖有病在身,可倒是個有趣之人。我眉眼彎彎,笑著看向他。
那就好,你們兩個多多接觸就好了�?取�
他可能是趕了風寒,時不時的咳嗽。
還是他們家有祖?zhèn)鞯牟�,這我也不太清楚。
吏部尚書跟父親說他很喜歡我,夸我是個大家閨秀,嫁給他兒子,當真是委屈我了。
可我如今來了一趟,倒覺得孔修是個有意思的人,人生在世,能遇見一個與自己同頻的人,倒也是件幸事。
從那天認識孔修之后,我去看望孔修的次數越來越多。
我會給他帶集市上的糕點。
會給他講外面的故事。
他總是笑嘻嘻的看著我。
我也會聽著他講一些發(fā)生他身上的事情。
比如,他說他常常感到很孤單。
小時候,他在院子撿到了一只小兔子,他天天與兔子為伴。
天天逗它玩,給它小胡蘿卜。
那段時間,是他童年最快樂的一部分。
我看著他講到那段記憶時,手舞足蹈的樣子。
當真是有趣極了。
我問他然后那。
他看向我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到一周,他就發(fā)現兔子被人s了。
就被扔在了他的花園之內。
他說他從見到兔子的第一天就知道會有這么個結局,可他還是很珍惜,和它在一起的時光。
我問他為什么,他卻沒告訴我。
還是在后來,我自己發(fā)現了原因。
那天,我并未提前告知任何人,我要去找他的消息。
我親自做了玫瑰酥,想給他一個驚喜。
可我剛進府內,就聽見了打罵的聲音。
我仔細聽著聲音,是孔世忠,吏部尚書。
我躡手躡腳的向聲音方向走去。
才看到了孔修竟然被他父親推搡到地上。
折辱的話難以入耳。
我等到這場鬧劇結束之后,才假裝趕來找到了孔修。
沒想到這人可能是被罵傻了。
見我就笑。
你都看見了。他靜靜的看向我。
為什么。我回道。
他告訴我,他的父親曾特別愛他的母親。
可沒想到他的母親竟然在外面有了男人,還懷了他。
在生產的時候,還由于早產,早早去了世。
因此父親看著他,就會怨恨他母親。
在平時孔世忠還能像個父親一樣盡職盡責。
但是在孔世忠喝酒之后,就會對他又打又罵。
我惋惜孔修的遭遇。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擦了身上的血。
我伸出雙臂環(huán)住他,將他抱在我的懷中,想要安慰他。
他卻說,沒關系,快了。
我問他什么快了,他卻笑笑不說話。
他握住我的手,告訴我,他真的心悅于我。
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話語,心中很是激動。
當晚我回到家,路上都哼著小曲。
父親見我與孔修這般,便也心滿意足許多。
由于最近下雨,我也不愛出了門。
一連三天都沒去找孔修,也不知道孔修現在在干嘛。
第四天,父親臉色極暗,來到了我的房間。
我看著父親,他告訴我,孔世忠昨晚氣虛而亡。
嗯氣虛而亡
確實我最近聽到了孔尚書過于頻繁的咳嗽,可沒想到他早已嚴重到如此地步。
父親走后,我自己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屋內。
我將屋里的下人遣散,我自己愣了半天。
不知道孔修是會傷心還是會開心。
我和他的婚事……。
我坐在榻前,聽到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
我回過頭,是三哥。
真難得,三哥竟主動找我。
我看向他,讓他說明來意。
他卻冷冷說道,孔尚書是你s的嗎。
我微微皺起眉頭,你在說什么我怎么可能s了孔尚書,那是我未來的父親。
他笑出了聲,你連自己父親的妻子都能s,還怕一個尚書不成
我越發(fā)的覺得他腦子是不是被什么東西撞壞了,你在說什么
我親眼看見你s了我的母親。他咬牙切齒說道。
我挑了挑眉,哦是嗎。
我轉過身去,眼神變得凌厲起來。
哥哥,你不能平白無故的冤枉人吶,你有證據嗎
我背對著他,站在窗邊。
沒有,但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三哥兇狠的攥著手里的衣服。
我轉過身,將他手里的衣服拽了出來,替他理了理,抬眼看向他,希望如此。
三哥哼了一聲,甩了甩衣袖,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我拍了拍我的手,真臟。
4
瘋魔成婚
有的時候,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更能保住自己的狗命。我自言自語道。
可惜呀,總有些人,不知道這個道理。我坐到桌子前從壺里倒了一杯茶,吹了吹上面的熱氣,品了起來。
……
二房太太嗎
那件事確實是出自我之手。
可是只能說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仗著父親對她的寵愛,開始在府中橫行霸道。
呵,空有一副皮囊,卻沒有腦子。
她視我母親為空氣,從來不行禮,毫無教養(yǎng)可言。
她在父親面前裝作知書達理的二房太太。
可在其他人面前,卻完全不一樣。
最過分的是,她很是顛倒是非黑白。
那日,父親被派去別的地方幾天。
我只不過和玲兒玩鬧不小心沖撞了她,她卻讓我跪下,令下人打了我十巴掌。
我的臉瞬間就被打紅了。
我咬著牙,眼睛瞪著她的背影。
第二天我就從鬼市里買來了,毒芳散。
我裝作知錯的樣子,天天往菜里下毒,親手給她端到面前,她還沾沾自喜。
不出五天,她就變成了年老色衰的黃臉婆。
她最引以為傲的東西消失了。
她發(fā)火將屋內所有東西踢翻,痛苦的用手指甲劃著墻壁。
生生將自己指甲都劃掉了。
活該。
她也因此變得彈不了琴了。
父親命人徹查此事。
我早就將這件事嫁禍給了當初動手打我的那個奴婢。
從她那翻出毒藥,那個奴婢百口莫辯,直接被亂棍打s。
父親漸漸疏遠了她。
可我反倒是天天去她眼前晃悠。
漸漸的她的神智越來越混亂。
然后那天我看到她出現在了池塘邊。
你命該絕了。
我看著她,露出了看向獵物的眼神。
我來到她的身后,一腳將她踹下去。
我就這么站在上面看著她撲棱。
這幅景象,我越看越歡喜。
我嘴角上揚,身體興奮的發(fā)抖。
可是這個女人,看見了池塘里那塊大石頭,她抱住了它,得到了喘息的空間。
我微瞇雙眸,一下跳入水中。
其實我會水性,但沒有人知道。
我將她生生往水里拽。
我用腳去踹她的手。
緊接著,她被迫松開了手。
沉到了湖底。
我裝作不會水性的樣子,嗆了幾口水,抱住那顆大石頭。
我早就算準了時間。
玲兒按時出現在了不遠處。
她將我拉了上來。
我裝作害怕的樣子,縮在她的懷里。
……
既然三哥捅破了窗戶紙,也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在除夕之際,大部分的親戚都聚在我家,共同慶祝。
我趁著大家在酒桌上把酒言歡之時。
一個人來到廚房,往三哥最愛吃的魚上撒了粉,無色無味,銀針都測不出來
緊接著我用自己手指蘸取了另一粉末,回到廳中。
我將粉末抹在了我的酒杯口上。
兩種藥,都是我從鬼市的蒙爺那買來的。
我以前一次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蒙爺,我得知他是販賣西域藥的商家。
只有你想不到,就沒有蒙爺不賣的藥。
那日晚上,我從后院偷溜出去,獨自一人來到鬼市。
鬼市的路我駕輕就熟,形形色色的人我也認識的差不多少。
我直奔蒙爺商鋪,找到了兩種藥粉。
蒙爺還是可以信得過的,他絕不會透露買家消息。
我將錢交給蒙爺之后,便將兩種粉末收好在袖中,回到了家中。
這藥單吃沒用,可混到一起不一會兒便會讓人身體燥熱,想要發(fā)泄出來。
這些還都是我自己在書房中看書和從蒙爺那得知的。
于是我站起來主動敬三哥一杯酒的時候,將酒杯上的藥蹭到了他的杯口。
三哥見我站起來,我見他一驚。
但奈何人多,他只能站起來。
父親見我如此舉動甚是欣慰。
說我們都是一家人,就要如此和和睦睦。
敬酒之后,我讓玲兒將一封信送到翠紅房內。
翠紅是三哥的一個散役。
她鐘情于三哥很久,府上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信上寫著讓她去屋內鋪床。
字跡我是模仿三哥的筆跡寫的。
我看著眼前的三哥漸漸酒力不支。
他站起來向眾人告辭。
便回到了自己屋內。
不一會,玲兒就回來了,她點了點頭。
我明白她什么意思,翠紅應該已經看見,并去往了三哥屋內。
一切準備就緒。
我以想送三哥禮物為由,帶著三個下人來到了三哥門前,里面真的是場大戲。
我推開了門,果然按照我的計劃,兩個人很是激烈。
我緊忙捂住眼睛裝了起來。
命人趕緊去稟報父親。
父親大步流星,來勢洶洶。
里面的人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父親甩了甩袖子,生氣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大伙早就散去。
誰都不能摻和別人家的家務事。
父親讓三哥跪在中間,翠紅跪在旁邊。
翠紅哭的梨花帶雨,說是被人陷害。
父親派人搜查。
可哪有什么信,哪有什么藥。
信在翠紅走之后,玲兒就給燒了。
藥更是查不出來。
父親大發(fā)雷霆,將翠紅拖下去腿被棍子生生打斷了。
并命三哥獨去寺廟,剃發(fā)為僧。
其實三哥這人本就水性楊花,父親作為刑部尚書,一舉一動都容易落人話柄。
因此對三哥作風問題很是在意,更何況這次直接抓了個現行。
既然管不住自己,就找人來管他。
三哥哭喊地一直磕頭認錯,額頭都磕破了。
我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場鬧劇。
真是精彩絕倫。
是你逼我的。
送走了三哥這個大麻煩之后。
我的日子倒是消停了不少。
雖然孔尚書去世,可我和孔修的婚約還依然在。
我剛來到孔府,就見孔修坐在院中曬著太陽。
我跑到他身邊蹲了下來。
你怎么樣,最近好多了嗎
孔修看著我的樣子笑著點點頭。
他很愛笑,可是他笑的卻讓人脊柱發(fā)涼,我說不清緣由。
我和他定于四月二十日成親。
那天我是京城最美的新娘,無數人想來看看我。
我坐在轎中,滿眼歡喜嫁進了孔府。
一路上鑼鼓喧天,眾人喝彩。
孔修一表人才,穿著紅衣倒是更顯他的氣質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孔修在前廳迎接著客人。
我在屋內坐著靜靜等待。
后來他回來之后,我與他洞房花燭夜。
我原本以為我托付到了好人家。
5
同歸于盡
可沒想到有一天,我在整理房間時。
偶然發(fā)現了一本日記,那本日記竟記錄了他的另一面。
今天父親給我?guī)Щ貋砹艘恢恍“淄谩?br />
它好可愛。
我天天跟它一起玩耍。
我真的好開心。
我給它取名叫白白。
可是……
下人告訴我,白白最近身體不好,它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不,我的白白。
你怎么能拋下我。
那我只好把它殺s了。
我用鐵鍬把頭砸爛。
這下好了,它再也不能拋棄我了。
可是父親知道了,他開始罵我。
我有什么錯,明明是它先要拋棄我。
——
別人說我是沒母親的孩子。
他們可真討厭。
我最討厭母親,她為什么要拋下我,自己先s了。
……
——
今天我的奶媽跟我說她要回家相夫教子了。
我舍不得她。
于是第二天她就倒在了我的懷里,永遠陪著我了。
……
父親知道這件事之后,他再也不讓我出門了,他又將我打了一頓。
沒關系,反正他也活不長了。
——
我震驚于眼前所看到的內容。
慌慌張張地退后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他騙了我
不對,
更應該說是隱瞞了實情。
他是一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我將日記完好無損的放了回去。
我努力裝作從來沒有發(fā)生過的樣子。
日常生活中盡量與他有些距離。
我和孔修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可是他偏偏打破了這份平靜。
那日,我因為最新學了一些廚藝。
便想要展露一番。
我手里端著熱乎乎的飯菜。
從廚房出來之后。
我把菜放到玲兒面前的桌子上。
我和玲兒從小就是好朋友。
我們一起長大,我是小姐,她是丫鬟。
她也幫助我了許多,而且并無背叛之意。
我首先就想讓她試試毒。
她伸出筷子夾了一點放到嘴里,看著我眼睛瞪的大大的,一個勁的夸贊著我。
我甚是開心,剛要嘗嘗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的時候。
我用余光看見了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孔修。
我連忙收起臉上的笑意。
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向他屈膝行禮。
夫人這是在孔修將我扶起,看了看玲兒。
哦,這是我今日新學的菜,夫君可要嘗嘗。我命玲兒將菜端到孔修的面前。
罷了。他伸手擋過。
他和我敘了敘舊之后,就走了。
我察覺他有點反常,可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出現了問題。
我繼續(xù)和玲兒嘗著可口的飯菜。
絲毫不被孔修所擾亂了心情。
可沒想到,我做的那頓飯,卻成為了玲兒的斷頭飯。
天空漸漸變得黑了起來,我罕見的在空中看見只烏鴉,還沒多久天就下了雨。
孔修叫下人來喚我,獨去他房中有事與我商量。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就跟了上去。
到了屋內之后,孔修并不在房間內。
下人讓我先坐一會,等一等,便關上門退了出去。
我看著窗外,大雨傾盆而下。
一閃而過的閃電硬生生的將黑夜照成了白晝。
我心里漸漸不安了起來,心跳越來越快。
我見他一直未歸,就回到了自己屋內。
我撐著油紙傘在府中穿行。
慌張的步伐使地上的雨水打濕了我衣服的下擺。
我用手推開我的院子。
看到眼前這幅景象,我的腳像被釘子釘在了地上。
我的耳邊只能聽見轟隆轟隆的雷聲。
玲兒趴在地上,從脖子流出的鮮血順著雨水浸濕了她的衣衫。
她趴在血水里。
一動不動。
而站在旁邊不遠處的就是那個瘋子。
他一襲玄衣,左手撐著油紙傘,右手握著一把長劍。
劍上流淌著的血色刺痛了我的雙眼。
孔修的眼睛變得嗜紅,他的左嘴角在我的注視下不斷上揚。
頭漸漸向左歪。
我將油紙傘扔到了地上。
感覺自己要爆炸一般大步走到他面前。
我用力將他一推。
孔修向后退了幾步,將傘和劍扔在了地上。
笑著盯著我。
雨水打濕了我們的全身。
可我絲毫不在意。
孔修,你這是在干些什么!我發(fā)狠的拽著他的胸前的衣衫。
夫人是說她嗎我再給夫人找一個丫鬟不就得了。快進屋,夫人可小心不要淋壞了身體。他一邊說著,一邊幫我將臉前的頭發(fā)別在耳后。
你為什么要這樣!我伸出手將他的手打掉。
為什么因為今天你做的菜,她竟然吃了第一口。我都沒吃到,就她也配。他咬著牙,雙手掐著我的肩。
你就因為這個,你就把她s了我萬分不解。
至于嗎
對,就因為這個,夫人不早就知道了嗎我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變態(tài)。他雙手攤開,向后退了幾步。
你說什么
夫人你不知道吧,你看日記那天,莫羅剛好撞見了。
莫羅是孔修貼身侍衛(wèi)。
竟讓他給撞見了。
從那以后,夫人就沒那么頻繁老找我了,這我都沒說些什么,可你這回竟然連新學菜的第一口都沒有給我�?仔扪劬ξ⒉[盯著我。
我手指用力握拳,身體憤怒到顫抖。
雨滴順著我的臉龐滴落,可是它卻澆不滅我心里的怒火。
我的玲兒就這么走了。
我對于孔修這個瘋子,我無話可說。
但再次看向他的眼神卻已經幽暗了許多。
從那天起,孔修就將我囚禁了起來。
他不允許我踏出孔府一步。
我身邊的丫鬟也都被換成了他的得力心腹。
我只好日日夜夜表現出和以前一樣的狀態(tài)。
可只有我知道,在我心里,我早就把孔修挫骨揚灰了。
孔修來找我,我便裝作溫柔的府邸夫人。
他不來找我,我便是天天扎小人的羅十一娘。
小小的布人上,密密麻麻全是針孔。
我看著我手里的杰作,幻想這是真實的孔修。
可目前我就是籠中的鳥。
飛不出去,這一畝三分地。
我近些天漸漸喜歡上了金銀首飾。
我令下人去告訴孔修。
孔修第二天便給我買了一箱子供我挑選。
我命下人們退下。
我獨自在屋里挑選著簪子實驗著。
最終我挑出了一支金色梨花簪。
我將它戴到頭上,當真是漂亮。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甚是滿意。
我趁著沒人,獨自來到了廚房。
我將頭上的發(fā)簪摘下,用打磨菜刀的石頭,打磨著它。
不出一會兒,它就變得鋒刃無比。
我嘗試著刺向旁邊的豬肉。
手起簪落,一下子就刺穿了過去。
我將簪子擦干凈之后。
重新戴在了頭上。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了自己屋內。
第二天,我親自下廚做了孔修最喜歡吃的紅燒鱸魚,喚孔修過來品嘗。
他過來的時候看著我笑了笑。
夫人,終于想起來,你還有個夫君了他伸手,將我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摸了摸。
夫君,這是什么話,還不是你最近繁忙,我不便打擾嗎。我笑著抽出了手。
我給孔修夾菜,孔修一直笑著。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些什么。
我給他倒了幾杯酒,我們小酌幾杯之后。
我看差不多了,便將孔修扶到了我的榻上。
孔修倚著旁邊。
這支梨花簪,夫人倒是真是喜歡,我聽下人說,你一直戴著它。他伸手摸了摸。
我心里揪了一下子。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別怪我無情。
我一邊笑著,一邊伸手將簪子拿了下來。
是呀,我自小就最喜歡這梨花了。
我抬手,迅速向孔修的心臟位置插了進去。
喏……
紅色的血液瞬間從簪子開始向外擴散。
我一邊咬緊牙關轉動著簪子,一邊說道,所以我將這簪子送給你,夫君可還喜歡
我如同鬼魅般笑了起來。
孔修吐了一口血,右手抓住了我握著簪子的那個手。
他嘴角流著血,瞳孔充血,倒像是一個陰鬼。
他用力將簪子往外拽,我阻止著他,可奈何男女之力懸殊,我沒有成功阻止他。
簪子剛從他身體里拔出來的時候,他又吐了一口鮮血。
既然我都說了這是送給夫人的,便沒有要回來的道理。
他嘴角向上微微揚起。
簪子徑直被插到了我的左胸口處。
嗯……
魚死網破
我不怕,這是我今天想過最壞的一種結果。
夫人,我說過,我最討厭被人拋棄了,你竟然還想s了我。
可如今咱們再也不能分開了。
我嘴角流著一股一股的鮮血。
心臟揪著般的疼痛。
我盯著眼前這個瘋子。
我用盡全身力氣,將簪子拔了出來。
我發(fā)瘋一般在他的身上刺著。
孔修伸手,他將他的血抹到了我的臉上。
他抱住了我。
在我耳邊輕輕說道,這才配當我的夫人。
我感受到他的手從我身上脫落,肩膀上變得沉重。
我探了探他手上的脈搏。
沒有了。
我將他推向了一邊。
我從塌上下來,走路都一晃一晃。
我走到了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滿身都是血,臉上,手上,衣服上。
到處都是。
我的頭發(fā)也亂了。
我將簪子用衣服擦了擦,重新戴在了頭上。
我的眼前逐漸變得發(fā)黑。
最終,哐的一下,我倒在了地上。
6
墓冢雙魂
府里的人對于我們倆的關系其實心知肚明。
大家也都知道孔修是個腦子有點問題的人,他們都很怕孔修。
管家告訴大家,我與孔修被刺客所害。
刺客到底是誰,只有管家知道。
至于管家為什么會這么做。
也是因為在那天孔修來之前。
便交代了給管家。
若那日,我們要是有什么,便對外聲稱是刺客所致。
他們將我倆葬在一地。
墓碑上的名字也刻在一處。
父親母親來悼念我。
母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在父親的攙扶下,才回去了。
而我卻一輩子待在了這里。
孔修之妻——羅慕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