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和聞津舟從小就不對付。
上學(xué)時，他往我課桌里扔老鼠，我朝他書包里塞死蛇。
畢業(yè)后，他嘲笑我是大齡剩女，我四處造謠他是同性戀。
我們明爭暗斗二十多年，直到他出車禍失憶后。
我趁虛而入:親愛的，你不記得我了嗎
短短三個月，我把聞津舟訓(xùn)成狗，還不忘吃干抹凈。
后來他恢復(fù)記憶，我慌不擇路想要逃跑。
聞津舟堵在我房間門口，面無表情地緩緩?fù)鲁鰺熑Α?br />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親-愛-的，你要跑到哪里去
1
我收到聞津舟出車禍的消息趕過去看笑話時，他剛結(jié)束手術(shù)不久。
聞阿姨抹了把眼淚，聲音哽咽:津舟，這里這么多人，你真的一個都記不得了嗎
聞津舟半靠在病床上，頭上還纏著圈紗布。
他茫然的眼神掃過眾人，最后停留在我身上。
我收起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飛撲到床邊，緊緊握住他的手。
親愛的，你連我也不記得了嗎
病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聞阿姨不哭了，淚珠還顫顫巍巍掛在睫毛上。
好半晌，她哆嗦著從喉嚨里擠出個字:哈
我們的共同好友個個一副吃了翔的表情。
聞津舟抿了下唇:你們能先出去嗎我想和她單獨待一會。
眾人神色各異地出了病房。
他飛速掃了我一眼，又很快別過頭去，耳垂有些紅。
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他停頓了下，聲音低了些，我們真的是……那種關(guān)系嗎
我強忍著笑，才不至于當(dāng)場破功。
當(dāng)然，難道你不相信我嗎我故作生氣。
聞津舟有些著急:不，不是，我相信你的。剛才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覺得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他垂下眼睫，長睫一顫一顫，撓得我心癢癢。
實話說，聞津舟生了副好皮相。
如果不是他嘴太毒，早些年我對他也是有那么一丁點好感的。
我拿起個蘋果塞進他手里，輕哼一聲。
你削給我吃，等我吃完了，說不定就不生你氣了。
聞津舟面上有一瞬間的空白。
他抬了抬自己的左手，小心翼翼地開口:可是，我出車禍了。這種情況下，不應(yīng)該是你給我削蘋果吃嗎
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左手也纏上了繃帶。
失憶后的聞津舟仿佛變了個人，拿捏他簡直是輕輕松松。
我蠻不講理地開口:那又怎樣，你手指不是還能動么。你不愿意是不是不愛我了好，那我走。
說完這話，我轉(zhuǎn)身就走。
聞津舟連忙叫住我:我愿意的。
他將蘋果皮削得干干凈凈，又切成小塊喂進我嘴里。
表情虔誠，動作認真。
病房外的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我只能從他們的表情里讀出幾個字。
孟緒然，你真是好樣的。
2
看著他對我言聽計從的模樣，我差點暴露本性仰天大笑。
聞津舟啊聞津舟，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我下定決心，一定要狠狠作弄他。
當(dāng)我把這個主意告訴沈棠時，她大驚失色，忍不住連連擺手。
使不得啊，你現(xiàn)在這樣對他，等他全部想起來的時候指不定怎么整你呢。
聞津舟睚眥必報，絕對不會放過我。
我滿不在乎地笑笑:他這不是還沒恢復(fù)記憶，不管了，先爽了再說。
從那天開始，我每天給他送飯。
聞津舟最討厭吃冬瓜，我就天天給他燉冬瓜排骨湯。
他擰著眉，有些難以下咽:我感覺，我好像不是特別喜歡吃這個……
我捂著心口泫然欲泣:你以前最愛喝我燉的湯，怎么，你現(xiàn)在是嫌棄我了
他立刻閉嘴，乖乖低頭吃飯。
聞阿姨痛心疾首:我的兒!
聞叔叔別過臉，不忍再看。
二老攜手飛奔離開，走得那樣決絕。
聞津舟吃完飯，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我，像是等待被嘉獎的小狗。
我滿意地揉揉他的頭發(fā):寶貝真乖。
他瞇著眼睛在我手心蹭了兩下，低聲問我:有獎勵嗎
我懵了。
見我沒有回應(yīng)，聞津舟湊上來，輕輕在我唇邊落下一個吻。
我下意識一巴掌扇過去。
很輕。
他低喘著氣，眼神有些迷離。
這也是獎勵么，他牽起我的手放在臉頰旁，再來一下，我好喜歡。
3
在我盡心盡力的照顧下，聞津舟一個月瘦了五斤。
出院那天，聞父聞母來接他回家。
他沒有絲毫猶豫就牽起了我的手。
爸媽，我想和緒然一起住。
聞阿姨把我拉出病房，笑得比哭還難看。
緒然吶，她拍拍我的手，阿姨知道你以前和津舟不對付，但你們畢竟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他失憶了不記得那些事，你多寬容他一點行嗎
我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
阿姨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會照顧他的。
聞阿姨若無其事地別開頭，假裝沒看見我的笑臉。
聞津舟到我家過的日子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一日三餐他負責(zé)，打掃衛(wèi)生他負責(zé)。
每天吃完飯得洗碗，洗完碗得拖地。
他從不叫苦叫累，認認真真做好每一件事。
我躺在沙發(fā)上嗑瓜子，磕完了就隨口一吐，瓜子皮啪嗒啪嗒掉在地板上。
聞津舟提著掃把過來，有些無奈。
寶寶，垃圾桶就在旁邊。
我立刻紅了眼眶: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講衛(wèi)生嫌棄我好，我馬上走，你一個人清清靜靜的多好。
聞津舟手忙腳亂地拉住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低聲哄我，你總是喜歡光著腳亂跑，我怕你被劃到。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為我穿上拖鞋。
我還是不說話，就那樣幽怨地看著他。
聞津舟啞然失笑:都是我不好，我給你補償。
你想要什么，最新款的包包口紅嗎，我都給你買。
他掏出手機遞給我。
密碼是我的生日，屏保是我的照片。
我滿意極了，唰唰唰買了一連串東西，還專挑貴的。
聞津舟一點也不心痛，他埋進我頸窩蹭來蹭去，柔軟的發(fā)絲擦過我的下巴，有些癢。
別生氣了，他聲音有些悶，原諒我好不好。
我拍拍他的臉:下不為例。
4
把聞津舟帶回家調(diào)教的第二個月，我邀請朋友們來家里欣賞我的訓(xùn)練成果。
餐桌旁，一群人看著他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程霖揚顫顫巍巍豎起大拇指，滿臉敬佩地看著我。
能把聞哥調(diào)成這樣，你是這個。
沈棠捂住眼睛不忍直視，唉聲嘆氣。
等他恢復(fù)記憶了，看你怎么收場。
其余人支支吾吾，愣是不敢多說一句話。
畢竟，在場的無一不知我和聞津舟以前的關(guān)系有多糟糕。
如果哪天誰出事故去世了，另一個肯定會滿臉興奮地跑到對方墳頭蹦迪。
吃飯時，聞津舟幾乎一口沒動，他忙著給我剝蝦盛飯端湯。
一臉滿足地看著我吃飯。
大概是餐桌的氣氛太過壓抑，他笑著朝大家打招呼。
都愣著干嘛，快吃啊。
眾人不語，只一昧加快扒飯的速度。
聚會結(jié)束后，聞津舟系上圍裙，勤勤懇懇地打掃衛(wèi)生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忍不住發(fā)出感嘆。
親愛的，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其實很適合結(jié)婚
聞津舟摘下手套，確保自己身上沒有污漬后，才快步走過來緊緊抱住我。
是嗎，那你會和我結(jié)婚嗎
我死死咬住下唇才憋住笑。
當(dāng)然，我壞心眼地拍拍他，等時機成熟了，我們就結(jié)婚。
聞津舟似乎是笑了，肩膀一顫一顫的。
頓了頓，我又說:你今天很棒。
他偏過頭，與我鼻尖相觸。
那我的獎勵呢。
我猶豫了一下，有樣學(xué)樣地吻了吻他的唇。
聞津舟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
不夠。他說。
隨后捏住我的下巴，用唇齒撬開我的牙關(guān)。
他力氣很大，幾乎快把我揉進他懷里。
眼看著情況逐漸開始不對勁，我連忙騰出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這次是用力的。
你弄痛我了!
我捂著被咬破的嘴唇憤憤出聲。
聞津舟垂下眼睫，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他低下頭舔了舔我的傷口。
聲音很輕: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我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
當(dāng)天晚上，聞津舟爬上了我的床。
他像個恒溫大型玩偶，從背后死死抱著我。
我不耐煩地拍掉腰間的手:回你自己房間睡去。
我不，他貼得更緊了，我們是男女朋友，為什么總是分房睡。你是不是嫌棄我，不愿意親近我
我摸了摸隱隱作痛的嘴唇，心里憋著氣，毫不猶豫地說是。
聞津舟嗚咽一聲:不要討厭我，求你。
他討好地拉過我的手貼在臉上。
你多打我兩下消消氣。
我面無表情地抽回手，打他只會讓他更爽。
5
從那天之后，我很少和聞津舟說話。
我不吃他做的飯，不用他買的東西，他只能用盡手段引起我的注意。
我從他身邊經(jīng)過，聞津舟會故意摔碎盤子，捂著流血的手指說好痛。
晚上打雷下雨，聞津舟會瑟瑟發(fā)抖地縮在角落里，說自己好害怕。
我無動于衷。
幾次下來，聞津舟實在受不了了。
他沖進我的房間，像個絕望的丈夫。
你是不是膩了，不喜歡我了。
你覺得我不新鮮不好玩了，想要一腳踹開我了，是嗎
我只是故作疲憊地嘆了口氣，推開他搭在我膝蓋上的雙手。
你想多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聞津舟半跪在我身前，抬頭執(zhí)拗地看著我。
那是為什么
我沒說話，抬起手表看了眼，徑直走出了臥室。
我要上班去了，你好好待在家里。
關(guān)上門前，我掃了眼聞津舟的身影。
落寞、孤寂。
我內(nèi)心狂喜。
小樣，誰讓他以前處處和我作對。
當(dāng)天下班時，外面下起了暴雨。
我忘記帶傘，局促地站在公司門口。
有位男同事體貼地提出開車送我回家。
車子行駛出去時，我眼尖看見了不遠處的聞津舟。
他站在公司門口，手里撐著把大傘。
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距離漸漸拉遠，聞津舟的身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他收起傘往前走，任由瓢潑大雨將他打濕。
我無端感到一陣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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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我回家不到十分鐘，聞津舟就推開門進來了。
他渾身濕透，頭發(fā)濕漉漉垂下來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我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我不是故意無視你的，我是真的沒看見你。
他沒說話，自顧自進了浴室。
我自討沒趣，回到臥室躺著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被子突然被掀開，后背貼上個燙呼呼的東西。
我嚇了一跳，一把將聞津舟踹開。
你干什么!
他頭發(fā)吹得半干，身上只套了件浴袍，大大方方地朝我敞開。
露出精壯的上半身。
我看了眼他的六塊腹肌，克制地移開眼。
你這是什么意思，要向我獻身嗎
聞津舟拉過我的手，貼上自己的喉結(jié)，又緩慢地向下移。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輕微顫栗。
他似乎有些不甘心，語氣憤憤:他有什么好的，沒我高沒我?guī)洠聿囊矝]我好。
那張破車更是不值一提，你要是喜歡，明天我就回家把我那幾輛車全開過來。
他越說越激動，整個人都貼了上來。
我抽回手，用力閉了閉眼。
老天爺，我只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大姑娘，哪里受得了這種誘惑
我好言相勸:你最好趁現(xiàn)在趕緊走，晚一點我不能保證會發(fā)生什么事。
聞津舟輕笑一聲，更加幽怨:我不。
他用牙齒咬住我的衣服往下拽，吻了吻我裸露的肩膀。
別再冷落我了，他呼出的氣息滾燙，你已經(jīng)厭倦我了，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留住你。我只有這具身體，你要就拿去吧。
我徹底放棄無謂的抵抗，及時享受。
聞津舟的身體很燙，我摸摸他的額頭，驚覺他應(yīng)該是淋雨發(fā)燒了。
我怕他把感冒傳染給我，一把推開他。
要不你先去醫(yī)院掛個針?biāo)伞?br />
他反握住我的手腕親了親。
語氣含糊:我還有更燙的，要試試嗎
7
我醒來時，聞津舟已經(jīng)起床準備早餐了。
我媽打來電話，語氣興奮:閨女，你把小舟拿下沒有
自從我把他帶回家，每隔一星期我媽都會打來電話，問我們倆有沒有更近一步。
我和聞津舟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從小他就是我的對照組。
他考全校第一，我挨罵。
他起床比我早，我挨罵。
就連他吃的飯比我多一口，我也得挨罵。
小時候，我媽總是揪著我的耳朵怒吼:你看看人家小舟，哪里都優(yōu)秀，你再看看你!
長大后，她的怒罵變成了嘆息。
閨女哇，你什么時候能把小舟拐回來給我當(dāng)女婿啊。
我看了眼凌亂的床，斟酌著開口:我把他睡了。
什么!我媽激動得直拍大腿，好閨女，媽沒看錯你!
早餐聞津舟煮的是粥，他小口吹涼喂給我，小心翼翼打量著我的臉色。
以往被他這樣看著，我只會覺得大快人心。
可我現(xiàn)在總覺得心煩意亂。
看什么看，我掃了眼他毫無血色的嘴唇，生病了自己不知道嗎，待會我?guī)闳メt(yī)院打針。
聞津舟肉眼可見的心情大好，連臉上都掛上了笑。
你終于肯理我了。
我趁護士扎針時溜進了廁所，給沈棠打去電話，向她請教這是怎么回事。
沈棠幽幽嘆氣:小可憐，你這是被他迷住了。我勸你快刀斬亂麻，不然以后更麻煩。
我掛斷電話，覺得不能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了。
我本來只是想趁聞津舟失憶好好磋磨磋磨他，把自己搭進去算個什么事
拿完藥后，我走進病房。
聞津舟滿眼歉疚地看著我:都怪我自己不爭氣，否則也不會讓你這么累。
我沒說話，把藥扔進他懷里。
冷冷開口道:我們分手吧。
聞津舟猶如被人當(dāng)頭打了一棒，神情恍惚。
他喃喃開口:為什么，我們昨晚不是……
那是你自愿的，我打斷他，難道你想讓我負責(zé)嗎
他的表情一寸寸冷下去，我不同意。
聞津舟一瞬不瞬盯著我，再次重復(fù)道:我不同意和你分手。
我裝作沒聽見，轉(zhuǎn)身離開。
8
我像往常一樣上下班，沒再見過聞津舟。
聽程霖揚說，他燒得很嚴重，針?biāo)蜎]斷過。
就連睡夢中都在喊我的名字。
程霖揚說著說著，忍不住開始譴責(zé)我。
緒然，你這次真有點過分了。你知不知道，一個男人最珍貴的東西就是他的清白!
我心里亂成麻繩，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勁。
只能向領(lǐng)導(dǎo)請了一段時間的假，出門旅游散心。
收拾行李時，突然接到沈棠打來的電話。
她語氣慌張:出大事了!
我動作一頓，一個不好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聞津舟恢復(fù)記憶了
沈棠應(yīng)了一聲。
我滿不在乎地笑笑:那不是挺好的。我打算出去旅游一段時間，等我回來的時候，他估計也消氣了。
消氣她在電話那頭尖叫起來，你長點心吧，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你家，現(xiàn)在估計也快到了！
就在此時，我聽見客廳傳來一陣電子音。
——嘀，指紋解鎖成功。
我渾身發(fā)涼，胡亂把衣服塞進行李箱里就要跑。
剛推開門就撞上一堵人墻。
聞津舟堵在我房間門口，面無表情地緩緩?fù)鲁鰺熑Α?br />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親-愛-的，你要跑到哪里去
他步步緊逼，我步步倒退。
直到跌坐在床上。
9
聞津舟掃視了一圈我的房間，沒什么情緒地開口。
你就是在這里把我睡了的
恢復(fù)記憶后的聞津舟又變回以前那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模樣。
我偏開頭，不敢去看他。
你自己湊上來的。
哦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看他，那倒是我不知好歹了。
我強笑著連連擺手:誤會，都是誤會而已。
聞津舟唇角微勾，眼里一點笑意都沒有，他問我:你把我當(dāng)狗一樣訓(xùn)了三個月，還把我睡了，不打算負責(zé)嗎
我苦著一張臉，成年男女的事，你情我愿的。
他哦了一聲:那就是不打算負責(zé)了。
聞津舟忽然笑了，笑得我渾身發(fā)涼。
他瘦削的大拇指摁在我唇角，聲音沙啞:好樣的。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的手指忽然強硬地撬開我的牙齒，不斷往里探。
我嚇了一跳，死死咬住他，直至口中充滿血腥味才肯罷休。
聞津舟像是感覺不到痛，他看了眼鮮血淋漓的大拇指，冷靜地點評道:你果然是牙尖嘴利。
他盯著我的眼睛，將手指放到自己唇邊擦了一下。
下流又色氣。
我呸了一聲，也懶得再跟他周旋。
你直說吧，要多少錢
他欺身壓下來，將我嚴嚴實實困在懷中，密不透風(fēng)。
把我當(dāng)鴨呢，他解開襯衫扣子，示意我去看他肩膀上的咬痕，你也會這么咬其他人嗎。
我掃了一眼，飛速移開目光。
那天晚上我實在受不住，只能狠狠咬他泄憤。
大概是咬得太深，結(jié)痂脫落后依然留下了痕跡。
我推了他一下，沒推動。
聞津舟垂眼看我，大有我不給他個交代就別想走的架勢。
我欲哭無淚:那怎么辦，你咬回來吧。
他表情僵硬了一瞬間:我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趁他愣神，我飛起一腳直奔下三路。
聞津舟慌亂避開，我趁機抓起行李箱逃跑。
我聽見他氣急敗壞的聲音:孟緒然，你是想把我廢了嗎!
10
一直到坐上飛機，我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聞津舟來勢洶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等我旅行結(jié)束回來，他的情緒估計能穩(wěn)定不少。
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再坐下好好談?wù)劇?br />
想著想著，我進入了夢鄉(xiāng)。
迷迷糊糊中磕到了頭，有只大手撫上我的唇角，擦去了濕潤的液體。
我猛地睜眼，不住地朝身邊的男乘客連連道歉。
對不起，我睡太死了不是故意撞你的。
我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沒關(guān)系的。
男乘客摘下口罩和墨鏡，露出一張冷冰冰的臉。
是聞津舟。
我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
不能等我回來再說嗎，你非得現(xiàn)在糾纏我嗎
他晃了晃手機上的聊天記錄，看也不看我。
你以為我愿意來嗎，別太自戀。是你媽媽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外面，特意讓我來陪著你。
我定睛一看，他的聊天背景還是我的照片。
頓時感到無語:還不換，不覺得膈應(yīng)
他飛速收回手機，輕嗤一聲。
看著順眼，少管我。
我點點頭，暗暗發(fā)誓再也不多跟他說一句話。
我本想無視聞津舟好好享受旅行，可他實在是陰魂不散。
11
吃早餐時，他端著盤子坐在我對面，一邊吃一邊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頓時胃口全無，匆匆回了房間。
他硬是敲開我的門，把盤子往我手里一塞。
不吃早餐會得癌，你要是想阿姨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可以試試。
我把雞蛋當(dāng)成聞津舟，惡狠狠地嚼了好幾下。
和旅途的帥哥搭訕時，聞津舟突然出現(xiàn)攬住我的肩膀，挑釁地看向?qū)Ψ健?br />
不好意思，她有對象。
帥哥臉色大變，惱怒地瞪了我一眼，嘀嘀咕咕走開了。
有男朋友就不要出來約啊。
聞津舟攬我的動作更用力了，嘴上卻毫不留情:看見沒有，他就是單純想泡你而已。
我忍無可忍:你是來給我添亂的吧，為什么總是陰魂不散。還有，你什么時候是我對象了
他低下頭，炙熱的唇擦過我的耳垂。
又想賴賬他深幽的目光掃過我的臉，需要我?guī)湍慊貞浺幌聠�，我出車禍那天，你親口承認的。
我氣得直跺腳:我后面跟你提分手了!
聞津舟周身的氣壓驟然低下來。
我沒同意，他輕聲道，我沒同意，就不算分手。
我無端感到一陣心悸。
他單手抱起我回到房間，將我放到床上。
臨走前，他忽然湊近我，低聲道:吻。
隨后在我眉心落下一個炙熱的吻。
我愣住。
以前聞津舟失憶住在我家時，每天都會給我一個吻。
我總是暗暗發(fā)笑，覺得他黏人的模樣實在難見。
如今感觸大有不同。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12
我提前結(jié)束旅程，偷偷買票回到了家。
沒有告訴聞津舟。
等他找到我時，已經(jīng)是三天后。
單位大門被推開，聞津舟臉色陰沉，拽著我的手大步往外走。
同事們滿臉八卦地看著我們，竊竊私語。
我奮力掙扎，還是敵不過他。
聞津舟將我塞進副駕駛，把車飆得飛快。
狂風(fēng)迎面而來，我嚇得眼睛都不敢睜，連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你發(fā)什么瘋!
他動作一頓，默默將車速減慢，語氣卻很不善。
你要回來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我——
他聲音低了一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
我崩潰了:你為什么總是纏著我，我都說了是場誤會。你還想讓我怎樣，給你下跪道歉嗎
聞津舟氣笑了。
孟緒然，你嘴簡直比石頭還硬，承認喜歡我有這么難嗎
我咬緊牙關(guān)，多年不滿傾瀉而出。
我又不是受虐狂，憑什么會喜歡你。
從小到大你事事爭先，什么都要做得比我好，大家永遠拿我們作比較，覺得我比不上你!
你事事爭先也就算了，還總是和我作對，天天欺負我。
說著說著，我沒忍住哭了出來。
聞津舟手忙腳亂給我找紙巾。
我什么時候欺負過你，難道不是你一直在和我作對嗎
我一巴掌拍在窗戶上:沒欺負我那你為什么往我書桌里塞老鼠，為什么嘲笑我是大齡剩女!
他咬了咬牙:那不是老鼠，那是花枝鼠。程霖揚跟我說女孩都喜歡這種小動物，我才買來偷偷放進你書桌，想給你個驚喜。
我也沒有嘲笑你是大齡剩女，他看了我一眼，有些支支吾吾，我是在提醒你，你是時候找個男朋友了，比如說……我，你怎么就是不懂
說著說著，聞津舟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往我書包里塞死蛇，還到處造謠我是同性戀。
我沒哭了，吸著鼻子愣愣地看著他。
他將車停在路邊，吻去我眼邊的淚水。
別哭了，他輕聲嘆息，你哭得我渾身發(fā)顫。
13
我開始躲著聞津舟走。
他的指紋被我刪掉，有他的聚會我從來不去。
打電話不接，發(fā)消息不回。
時間長了，身邊的朋友漸漸看出不對勁來。
沈棠八卦地問我:你跟聞津舟怎么回事
我支支吾吾:他跟我表白了，應(yīng)該算是表白。
她張大嘴巴，手里的瓜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半晌后，她倒吸一口涼氣:我根本沒法想象他頂著那張死人臉告白，聽著都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深以為然。
聞津舟總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誰見了都覺得害怕。
沈棠砸吧砸吧嘴:你要是對他也有意思，就答應(yīng)他吧。去吧，放心大膽地上了他。
我對聞津舟的感情很復(fù)雜。
我喜歡他，可我也有些討厭他。
我討厭他年少時的矚目，討厭他總是搶我的風(fēng)頭，討厭他是我挨罵的源頭。
可我正是因為他的耀眼才喜歡上他。
我腦子亂成了毛線，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卻在某天下班時接到聞阿姨的電話。
她鼻音很濃重，一聽就是哭過了。
緒然，你快過來勸勸津舟吧。他發(fā)燒發(fā)到四十多度，死活不肯去醫(yī)院，我就這一個兒子，腦子燒壞了怎么辦喲!
14
我慌了神，立刻沖到他家去。
聞津舟家里黑壓壓的，只有他的房間開著燈。
我打開手電筒摸索著走了進去，里面空無一人。
房間門忽然啪一下關(guān)上，屋子陷入黑暗。
聞津舟從背后抱住我，吻上我的后頸。
躲我你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我氣急敗壞地向后肘他:好得很，你們聯(lián)合起來騙我!
他的聲音驟然冷下來:不騙你，你怕是都想不起來有我這個人了。
孟緒然，你分明也是擔(dān)心我、喜歡我的，為什么不敢承認
我沒說話。
聞津舟徹底沒了耐心，他惡狠狠咬住我的唇，膝蓋一頂，強硬地分開了我的雙腿。
我毫不客氣地咬回去:怎么沒真發(fā)燒，最好燒死你。
他悶悶地笑了:孟緒然，和我結(jié)婚吧
我軟在他懷里，徹底沒了力氣。
卻還是嘴上不饒人。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我不會上你的當(dāng)。
聞津舟居高臨下看著我，譏諷道:你怕了，怕以后也斗不過我。
我成功被激起逆反心理，反手勾住他的脖頸。
開什么玩笑，我才不怕你。
結(jié)就結(jié)，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花樣。
15
聞津舟的花樣確實很多。
新婚夜，我差點下不來床。
他拉過我的手，摩挲著肩膀上的咬痕。
眼神晦暗不明。
看，他輕聲道，它還在。
他目光掠過我的肩膀，你也留一個。
我伸出手指勾勾他的下巴，笑意嫣然。
學(xué)聲狗叫，我就大發(fā)慈悲答應(yīng)你。
聞津舟沒說話，呼吸重了幾分。
孟緒然，他咬牙切齒，今天不讓你求饒，我就真的是狗。
聞津舟番外
我沒失憶，我裝的。
我小時候就喜歡孟緒然了。
她愛穿粉色裙子，長得白白凈凈，像塊蛋糕。
就是脾氣爆。
孟緒然從小爭強好勝，什么都要爭第一。
為了引起她的注意，我也只能拼命努力起來，趕在她前面。
我以為這樣她會崇拜我。
結(jié)果她更討厭我了。
我向程霖揚求教，怎么討女孩子歡心。
他說女孩都喜歡小老鼠那樣可可愛愛的寵物，讓我買一只送給她。
我問，是倉鼠那樣的嗎。
程霖揚很篤定地說，是花枝鼠那樣的。
他說孟緒然個性使然，不會喜歡那種太大眾的東西。
我得意洋洋地買了花枝鼠塞進她書桌，等著看她驚喜的模樣。
孟緒然面無表情把花枝鼠拎出來，一轉(zhuǎn)頭就對上我的視線。
第二天，我書包里多了條死蛇。
她嘴毒，總是和我爭鋒相對，我自然也不甘示弱，企圖用這種方式吸引她。
事情似乎在朝著不對勁的方向發(fā)展。
除夕時，我們兩家一起過年。
餐桌上，孟阿姨催她該找對象了。
我連忙接話。
我說，這個年齡，是時候該找個男朋友了。
第二天，我是同性戀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就連程霖揚也做出一副夸張的模樣，捂著屁股躲開我。
始作俑者是孟緒然。
我氣笑了。
我喜歡誰，她難道看不出來嗎
眼看著孟緒然離我越來越遠，說話越來越尖酸刻薄。
我猛然意識到，不能這樣繼續(xù)下去了。
不然我們遲早成為仇人。
一次車禍給了我改變的契機。
醫(yī)生說我腦震蕩比較嚴重，可能會導(dǎo)致失憶斷片。
我將計就計，裝作什么都不記得了。
我媽問我是不是誰都不記得的時候。
我將目光停留在孟緒然身上。
我心想，這次一定要狠狠纏上她。
沒等我開口，她就撲過來了，拉著我的手叫我親愛的。
哦，這可是她自己找上門的。
我收斂了脾氣，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就等著她憐愛我。
在醫(yī)院的一個月，孟緒然雷打不動地給我送冬瓜排骨湯。
她知道我最討厭冬瓜，故意捉弄我。
那又怎樣，她肯為我花心思就好。
第一次親孟緒然。
她懵了，反應(yīng)過來后就是一巴掌。
這也是第一次被她打。
帶勁，真帶勁。
被孟緒然帶回家了。
我怕被她厭棄，只能拼盡全力做些自己能做的。
我喜歡看她吃我親手做的飯。
喜歡看她躺在我親手洗的床單上。
程霖揚是唯一一個知道我沒有失憶的人。
他罵我下賤東西，說我臭不要臉。
成天賴在人家女孩家里，真是不知羞恥。
那又怎樣，我樂意就行。
第二次親孟緒然，沒忍住把她嘴唇咬破了。
她生氣了，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我拉著她的手，求她多打我?guī)紫孪麣狻?br />
那天以后她不理我了。
難過。
我費盡心思想要引起她的關(guān)注，但她總是無動于衷。
下雨天去接她，她被別人送回家了。
那個男的一臉?biāo)ハ啵睦锒急炔簧衔摇?br />
憑什么。
孟緒然似乎已經(jīng)開始厭棄我了。
我只能拿出最后的籌碼，求她疼我，求她憐惜我。
情動時她低聲呼喚我的名字。
我從她的眼睛里看出來了，她是喜歡我的。
但她總是不說，什么都不說。
孟緒然把我吃干抹凈，一腳把我踹得遠遠的。
她說要分手。
我很崩潰，徹底裝不下去了。
我氣勢洶洶來到孟緒然家，想要質(zhì)問她。
她嚇得魂不守舍，當(dāng)場落荒而逃。
呵呵，渣女。
我立刻買了同一個航班的票，馬不停蹄地趕過去。
好巧，是鄰座。
看著她安靜的睡顏，我在心里獨自生悶氣。
我會像鬼一樣纏著她的。
她為什么不吃早餐，這樣對胃不好。
她為什么和別的男人講話，好煩好煩。
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在她身邊。
孟緒然可能是嫌我煩，提前回去了。
我擔(dān)心得要死。
回去時第一個想法就是質(zhì)問她。
她掉眼淚，哭著說不喜歡我，說我是壞家伙。
然后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
我聽得冒火，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
程霖揚那個王八蛋，居然敢騙我。
和孟緒然表白后，她嚇得直接跑了。
電話不接信息不回，把我的指紋都刪了。
我鍥而不舍地蹲在她家樓下一天又一天。
沒結(jié)果。
從那以后，有我在場的聚會，她從來都是借口身體不適推脫掉。
她在躲我。
程霖揚恨鐵不成鋼地捶我。
他說，你得約她出來面談啊，一直拖著不是個事兒。
我也惱火。
她防我像防賊一樣，我怎么約
程霖揚眼珠子一轉(zhuǎn)。
那就騙，騙總能騙出來。
我和爸媽一合計，想了個好主意。
孟緒然著急忙慌趕來的時候，我知道自己賭對了。
她果然是喜歡我的。
膽小鬼，嘴巴還硬。
我向孟緒然求婚了。
我知道常規(guī)的方法留不住她，只能故意刺激她。
她果然上鉤。
我為她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婚禮，虔誠地套上戒指。
這一輩子都別想分開了。
孟緒然注定是要留在我身邊的。
她那么爭強好勝。
就該和我爭一輩子，斗一輩子。
該與我共同糾纏，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