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任務剩余時間：00:00:00。
冰冷的機械音在余晚晴腦海中響起，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窗外，城市的霓虹燈依舊閃爍，車水馬龍的聲音透過玻璃傳來，一切都那么正常，除了她即將消失的事實。
系統(tǒng)提示：攻略目標季臨川最終好感度10%，未達到90%合格線。根據(jù)契約第7章第3條，宿主余晚晴將被抹殺。
余晚晴的呼吸變得急促，她跌坐在公寓的地板上，后背抵著冰冷的墻面。三個月前，當她綁定這個自稱攻略系統(tǒng)的存在時，她天真地以為這不過是又一場游戲。完成系統(tǒng)發(fā)布的任務，獲得獎勵，多么簡單的交易。她甚至已經(jīng)成功完成了三個任務——讓校園男神為她癡迷，讓公司總裁為她放棄聯(lián)姻，讓當紅明星為她退出娛樂圈。
但季臨川不同。
請求重新評估！余晚晴聲音嘶啞，我已經(jīng)按照所有指示行動了，送他手工制作的領帶夾，在他加班時送夜宵，甚至在他感冒時照顧了他一整晚！
數(shù)據(jù)不會說謊。系統(tǒng)的聲音毫無感情波動，季臨川對你的好感度始終維持在10%的基礎值，從未提升。你的所有行為都被他歸類為普通同事的禮貌互動。
余晚晴咬緊下唇，直到嘗到血腥味。她想起季臨川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每次她靠近時，那里面永遠是一片平靜的深海，沒有任何波瀾。她曾以為這只是時間問題，以為再堅持一下就能突破他的心防。
抹殺程序啟動中，10%...
余晚晴感到一陣刺痛從指尖傳來，她驚恐地抬起手，看到自己的指尖正在一點點化為細小的光點，消散在空氣中。這種消失不是物理上的疼痛，而是一種存在本身被剝離的恐懼。
等等！她突然想起什么，我還有一次免罰機會！上次任務的獎勵！
免罰機會僅適用于B級以下任務，本次攻略季臨川為S級任務，不在適用范圍。
30%...
余晚晴的左臂開始消失，她徒勞地用右手去抓，卻只抓住一把飄散的光點。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想起自己綁定系統(tǒng)的初衷——不是為了那些膚淺的獎勵，而是為了救活在車禍中瀕死的妹妹。系統(tǒng)承諾過，完成十個S級任務，就能實現(xiàn)一個愿望。
50%...
她的雙腿已經(jīng)感覺不到存在，余晚晴癱軟在地，像一具被抽走骨頭的玩偶。公寓的鏡子映出她此刻的模樣——半透明的身體，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
系統(tǒng)，求求你...余晚晴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
機會已經(jīng)給予。契約公平公正。系統(tǒng)的聲音忽然變得遙遠，70%...
余晚晴的視線開始模糊，她看到公寓的墻壁變得透明，城市的燈光在她眼中扭曲成彩色的線條。記憶如走馬燈般閃現(xiàn)：妹妹躺在ICU里的蒼白面容，系統(tǒng)綁定那天的神秘藍光，季臨川在會議室里對她禮貌而疏離的微笑...
90%...
就在余晚晴即將完全消失的瞬間，公寓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高大的身影沖了進來，余晚晴用最后殘存的意識認出那是季臨川。這不可能，她明明沒有給他公寓鑰匙...
季臨川的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慌亂，他大步跨到余晚晴面前，單膝跪地，伸手想要觸碰她正在消散的身體。
別碰我！余晚晴用盡最后的力氣喊道，你會被一起抹殺的！
但季臨川的手已經(jīng)穿透了那些光點，直接握住了她僅剩的右手。令人震驚的是，抹殺過程突然停止了。
檢測到異常干擾...系統(tǒng)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了波動，掃描中...發(fā)現(xiàn)未知系統(tǒng)能量...
季臨川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緊緊盯著虛空中的某處，仿佛能看到系統(tǒng)本身。放開她。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完全不同于平日里那個彬彬有禮的副總裁。
余晚晴震驚地看著自己的身體開始重新凝聚，光點逆流回她的四肢。更令她震驚的是，季臨川的頭頂突然浮現(xiàn)出一行她從未見過的文字：【反派拯救系統(tǒng)宿主：季臨川，等級：】
雙重系統(tǒng)綁定這不可能...余晚晴的系統(tǒng)聲音變得尖銳，根據(jù)主系統(tǒng)條例第——
閉嘴。季臨川冷聲打斷，他的眼睛突然變成了一種詭異的銀白色，你的權限不足以干涉我的行動。
兩個無形的系統(tǒng)在數(shù)據(jù)層面展開了激烈的交鋒，余晚晴感到周圍的空氣都在震顫，公寓的燈光忽明忽暗，玻璃制品一個接一個地爆裂。她蜷縮在季臨川身后，看著這場超出人類理解范疇的戰(zhàn)爭。
最終，伴隨著一聲類似電子設備短路的爆響，余晚晴感到腦海中一陣劇痛，隨后系統(tǒng)發(fā)出了最后一條訊息：
【主系統(tǒng)連接中斷...備用協(xié)議啟動...檢測到更高權限系統(tǒng)...控制權移交中...】
季臨川眼中的銀光漸漸褪去，他低頭看向懷中的余晚晴，表情復雜得難以解讀。
你...也是宿主余晚晴聲音顫抖，為什么從來沒告訴我為什么對我的好感度只有10%
季臨川輕輕將她扶起，讓她靠在沙發(fā)上，然后后退一步，保持了一個克制的距離。因為我的系統(tǒng)比你早三個版本，可以屏蔽你的系統(tǒng)掃描。他停頓了一下，至于好感度...
他苦笑著搖搖頭：那不是真實數(shù)據(jù)。我的系統(tǒng)一直在偽造反饋給你的信息。
余晚晴感到一陣眩暈，不只是因為剛剛經(jīng)歷的抹殺，更因為這些突如其來的信息。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季臨川深吸一口氣，仿佛在斟酌詞句。就在這時，一個新的聲音同時在兩人腦海中響起：
數(shù)據(jù)同步完成。余晚晴宿主，你好，我是你的新系統(tǒng)，原代號反派拯救系統(tǒng)7.0，現(xiàn)在由我接管你的任務進程。
這個聲音與之前冰冷的機械音截然不同，帶著某種人性化的溫和。余晚晴警惕地看著季臨川：這是你的系統(tǒng)
季臨川點點頭：它會解釋一切。
新系統(tǒng)繼續(xù)道：首先，抹殺程序已終止。其次，余晚晴宿主，你需要知道一個事實——這已經(jīng)是你第427次嘗試攻略季臨川。
什么余晚晴猛地站起來，又因虛弱跌坐回去，這不可能！我只有這三個月來的記憶！
每次任務失敗被抹殺后，你都會在新的時間點重生，記憶被重置。系統(tǒng)的聲音帶著一絲歉意，季臨川宿主是唯一保留所有輪回記憶的人，這也是他的系統(tǒng)特殊功能之一。
余晚晴轉向季臨川，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記得所有這四百多次
季臨川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那雙永遠平靜如深潭的眼睛里翻涌著余晚晴從未見過的痛苦。每一次。他的聲音沙啞，每一次看著你用不同的方式接近我，每一次看著你任務失敗，每一次...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看著你被抹殺。
余晚晴的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顛覆。她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季臨川總是對她保持距離，為什么他的眼神深處總有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那不是冷漠，而是經(jīng)歷了太多次失去后的自我保護。
為什么這次不一樣她輕聲問，為什么這次你選擇干預
季臨川沉默了很久，久到余晚晴以為他不會回答。最后，他抬起頭，眼中是427次輪回積累的全部情感：因為這次，我終于找到了打破循環(huán)的方法。
427次
余晚晴的聲音在公寓里顯得異常尖銳。她盯著季臨川，手指無意識地抓緊沙發(fā)扶手，指節(jié)泛白。這個數(shù)字在她腦海中回蕩，像一把鈍刀反復切割她的理智。
準確地說，是427次完整輪回，還有幾十次我在抹殺前嘗試干預但失敗了。季臨川站在窗邊，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他的語氣平靜，仿佛在討論一份季度報表，而不是他們重復了數(shù)百次的生死循環(huán)。
余晚晴突然站起身，膝蓋卻一軟，差點跌倒。季臨川下意識上前一步，又克制地停住。她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這個在427次輪回中已經(jīng)觀察她數(shù)百次的男人，仍然保持著那種令人惱火的距離感。
我不相信。她搖頭，聲音顫抖，如果真有這么多次輪回，為什么我一點記憶都沒有
因為每次輪回結束后，系統(tǒng)都會重置你的記憶。季臨川轉向窗外，避開她的目光，只有我的系統(tǒng)有保留記憶的功能。
余晚晴的腦海中，新系統(tǒng)的聲音溫和地響起：他說的都是事實。我可以向你展示部分數(shù)據(jù)記錄。
一瞬間，無數(shù)畫面如洪水般涌入余晚晴的意識——她穿著不同的衣服站在季臨川辦公室門口，在公司的年會上對他微笑，在雨中為他撐傘...每一次的場景略有不同，但結局都終止于一片刺眼的白光。
��！余晚晴抱住頭蹲下，那些不屬于今世輪回的記憶碎片像玻璃碴一樣扎進她的思維。
一雙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季臨川的溫度透過襯衫傳來，比她想象中要溫暖得多。余晚晴抬頭，正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平靜的深海，而是翻涌著她讀不懂的情緒。
第一次接觸時記憶融合會有些不適。他的聲音低沉，呼吸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深呼吸。
余晚晴照做了，那些混亂的畫面逐漸沉淀下來。她突然注意到一件事：等等，如果每次輪回都會被重置記憶，為什么這次你能打破循環(huán)
季臨川松開她，重新拉開距離，眼中那抹情緒迅速隱去：因為這次我發(fā)現(xiàn)了規(guī)律。每次輪回，系統(tǒng)都會微調一些參數(shù)。427次積累的數(shù)據(jù)讓我找到了系統(tǒng)運行的一個漏洞。
什么漏洞
當兩個系統(tǒng)宿主在抹殺瞬間產生直接接觸時，會觸發(fā)保護協(xié)議。季臨川走向廚房，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我的系統(tǒng)比你的高級，可以趁機奪取控制權。
余晚晴接過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一瞬間，又一個陌生記憶閃現(xiàn)——她看到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實驗室里，穿著白大褂的季臨川背對著她操作某種復雜儀器。這個畫面轉瞬即逝，卻真實得令她心驚。
怎么了季臨川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異常。
沒什么。余晚晴搖頭，不確定這個畫面意味著什么。她轉而問道：所以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我的原系統(tǒng)被完全取代了
不完全是。這次回答她的是腦海中的新系統(tǒng)，原系統(tǒng)仍存在于你的意識中，但處于休眠狀態(tài)。我暫時接管了控制權。不過這種狀態(tài)不穩(wěn)定，需要定期維護。
余晚晴皺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季臨川接過話頭，表情嚴肅，我們得定期見面，維持兩個系統(tǒng)的連接。否則你的原系統(tǒng)可能重新激活，再次啟動抹殺程序。
余晚晴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等等，如果我的系統(tǒng)重新激活，是不是意味著...輪回會再次開始
季臨川的沉默回答了她的問題。月光下，他的側臉線條顯得格外冷硬。
該死！余晚晴把水杯重重放在茶幾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有這種變態(tài)的系統(tǒng)存在它為什么要我攻略你又為什么非要抹殺失敗者
季臨川深深看了她一眼：這些問題，我也花了427次輪回尋找答案。
然后呢
然后我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們可能都只是某個更大實驗的一部分。
余晚晴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她正想追問，突然一陣尖銳的警報聲同時在兩人腦海中響起。
警告：系統(tǒng)連接不穩(wěn)定，即將出現(xiàn)數(shù)據(jù)丟失。新系統(tǒng)的聲音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建議立即執(zhí)行穩(wěn)定協(xié)議。
季臨川的表情一變：比預計的還要快。他快步走到余晚晴面前，伸出手，需要物理接觸來加強連接。
余晚晴遲疑地抬起手，卻在即將接觸時停�。旱鹊龋@是什么穩(wěn)定協(xié)議具體要做什么
季臨川的嘴角微妙地抽動了一下——這可能是余晚晴見過他最接近表情的瞬間：只是握手。更深入的接觸效果更好，但我想你現(xiàn)在不會接受。
余晚晴感到臉頰一熱，迅速握住了他的手。一股奇異的暖流立刻從接觸點蔓延開來，她腦海中系統(tǒng)的聲音重新變得清晰。
連接穩(wěn)定中...45%...78%...穩(wěn)定完成。
當進度達到100%時，余晚晴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立刻松手。季臨川的手掌寬大溫暖，指腹有常年使用鍵盤留下的薄繭，觸感真實得令人安心。她抬頭，發(fā)現(xiàn)季臨川也正看著她，目光中有某種她從未在之前輪回中見過的專注。
第428次，他輕聲說，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終于不一樣了。
余晚晴突然想起什么，抽回手：既然你現(xiàn)在控制了我的系統(tǒng)，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不用繼續(xù)那個見鬼的攻略任務了
出乎意料，季臨川搖頭：恰恰相反。我們必須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甚至要比以前更認真。
為什么
因為任何異常行為都可能觸發(fā)主系統(tǒng)的警報。他解釋道，如果主系統(tǒng)發(fā)現(xiàn)我們試圖脫離控制，很可能會采取更極端的措施。
余晚晴挫敗地抓了抓頭發(fā)：所以我還得繼續(xù)假裝追求你而你繼續(xù)假裝對我無動于衷
基本上，是的。季臨川走向門口，拿起西裝外套，明天公司見。我的系統(tǒng)會向你的系統(tǒng)發(fā)送一個偽裝的任務更新，讓它以為抹殺程序只是暫時延遲。
余晚晴跟上去：等等，你這就走了我們還有那么多問題沒討論！比如你剛才說的更大的實驗是什么意思還有為什么偏偏是你被設定為我的攻略對象
季臨川在門口停下，沒有轉身：一次解決一個問題。現(xiàn)在首要任務是維持系統(tǒng)穩(wěn)定。他頓了頓，明天下午三點，來我辦公室討論新項目。那將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聯(lián)合任務。
聯(lián)合任務
我的系統(tǒng)剛剛生成的。他終于回過頭，嘴角掛著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歡迎來到雙系統(tǒng)世界，余晚晴。
門關上了，留下余晚晴站在客廳中央，腦海中兩個系統(tǒng)的聲音交替響起——一個是冰冷機械的原系統(tǒng)，警告她任務即將超時；一個是溫和人性的新系統(tǒng)，提醒她明天的重要會面。
她走向浴室，看向鏡子中的自己。臉色蒼白，眼下有淡淡的陰影，但至少——她觸碰鏡面——她是真實的，存在的。不是數(shù)據(jù)，不是幻覺，不是一個可以被隨意重置的游戲角色。
427次...她對著鏡中的自己低語，突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孤獨。季臨川記得每一次，而她甚至無法確定此刻的記憶明天是否還會屬于自己。
系統(tǒng)，她輕聲問，你能保證我不會再次被重置嗎
新系統(tǒng)的回答帶著她從未在原系統(tǒng)那里得到的溫度：我會盡一切努力保護你的記憶和存在，余晚晴宿主。這是季臨川宿主在427次輪回中教會我最重要的事——每個生命都不該是被隨意抹去的數(shù)據(jù)。
余晚晴躺上床，盯著天花板。明天開始的聯(lián)合任務會是什么季臨川到底知道多少真相為什么在觸碰他時她會看到那個實驗室的奇怪畫面
太多疑問，太少答案。但有一點她很確定——這第428次輪回，終于要走上一條全新的道路了。
帶著這個念頭，余晚晴沉入了無夢的睡眠。她不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另一端，季臨川正站在一整面墻的數(shù)據(jù)屏幕前，看著427條時間線的詳細記錄，其中最上方的一條剛剛被打上進行中的標簽。
他的指尖懸停在某個加密文件夾上，標簽寫著起源實驗。
這次會不一樣。他對空蕩蕩的房間說，聲音里是427次輪回積累的重量，我必須讓它不一樣。
余晚晴站在季臨川辦公室門前，手指懸在空中，遲遲沒有敲下去。從昨晚到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兩個系統(tǒng)的聲音就沒停過。
【警告：攻略任務剩余時間72小時，請宿主盡快提升目標好感度】原系統(tǒng)的機械音冷冰冰地提醒。
【不必擔心那個任務，今天的重點是我們的首次聯(lián)合任務】新系統(tǒng)的聲音溫和而堅定，【季臨川宿主已經(jīng)設置了一個掩護項目】
余晚晴深吸一口氣，剛要敲門，門卻自動開了。季臨川站在門口，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茍。他微微挑眉：打算在門口站到什么時候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余晚晴脫口而出。
季臨川轉身走回辦公桌，頭也不回地說：我的系統(tǒng)可以探測到你的生物信號。進來吧，我們時間不多。
余晚晴跟著進去，小心地關上門。季臨川的辦公室寬敞明亮，一整面落地窗將城市景觀盡收眼底。他的辦公桌干凈得近乎苛刻，每份文件都整齊地排列在特定位置。唯一顯得凌亂的是左側墻上貼滿的便簽和圖表，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她看不懂的符號和公式。
那是你的研究她忍不住問。
季臨川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表情微微一動：算是。他迅速轉移話題，今天的聯(lián)合任務表面上是為星辰科技準備投資提案，實際上是測試系統(tǒng)邊界的最佳掩護。
他遞給她一個平板電腦：這是項目資料。你需要在一個小時內熟悉所有細節(jié)，然后我們一起完成初步方案。
余晚晴接過平板，手指不小心碰到季臨川的指尖。又是一陣熟悉的刺痛感，緊接著——
白色實驗室。刺耳的警報聲。季臨川穿著實驗服，朝她大喊：快走！協(xié)議七啟動了！
余晚晴
季臨川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余晚晴晃了晃頭，發(fā)現(xiàn)季臨川正緊盯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警覺。
你又看到了什么他壓低聲音問。
一個實驗室...警報在響...余晚晴揉著太陽穴，這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我會看到這些
季臨川的表情變得深不可測：記憶殘留。不重要。他指向平板，專注在任務上。
余晚晴想追問，但季臨川已經(jīng)轉身走向咖啡機，明顯結束了這個話題。她只好低頭看資料，卻發(fā)現(xiàn)這是星辰科技的完整檔案——從財務報表到研發(fā)管線，甚至包括未公開的專利技術。
這...這些資料是保密的吧我們真的可以用這些
季臨川端著兩杯咖啡走回來，遞給她一杯：系統(tǒng)可以短暫干擾公司網(wǎng)絡，制造合理的數(shù)據(jù)訪問記錄。喝咖啡，開始工作。
接下來的兩小時，他們沉浸在項目策劃中。令余晚晴驚訝的是，季臨川在專業(yè)領域展現(xiàn)出驚人的才華。他分析數(shù)據(jù)快準狠，能一眼看穿復雜報表背后的商業(yè)邏輯，提出的方案既大膽又務實。
更讓她意外的是，季臨川居然會認真聽取她的意見。當她提出一個關于用戶體驗的創(chuàng)意時，他停下敲鍵盤的手，若有所思地點頭：有道理。把這個想法加到演示里。
【好感度+5，當前15%】原系統(tǒng)突然彈出提示。
余晚晴差點被咖啡嗆到。季臨川抬頭：怎么了
沒事。她掩飾道，心里卻在問系統(tǒng)：【你不是說季臨川的系統(tǒng)會偽造好感度數(shù)據(jù)嗎】
【是的，】新系統(tǒng)回答，【但為了保持偽裝，偶爾需要模擬真實波動。別被迷惑，這不是真實數(shù)據(jù)。】
余晚晴偷瞄季臨川，發(fā)現(xiàn)他正專注地盯著屏幕，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完美的輪廓線。她突然好奇，在427次輪回中，自己是否曾以不同的方式認識過這個男人
這部分由你負責。季臨川突然說，把她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他指著屏幕上的一節(jié)內容，下午三點向團隊演示。
等等，我余晚晴瞪大眼睛，我以為只是我們兩個...
聯(lián)合任務要求我們必須共同完成項目并公開亮相。季臨川的語氣不容置疑，這是測試系統(tǒng)對我們互動容忍度的最佳方式。
余晚晴咬了咬下唇：好吧，但我需要更多數(shù)據(jù)支持。
已經(jīng)發(fā)到你郵箱。季臨川看了一眼手表，一小時后我們排練一次。
余晚晴點點頭，埋頭修改起方案。時間飛逝，當她再次抬頭時，發(fā)現(xiàn)季臨川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
...數(shù)據(jù)異常已經(jīng)確認...是的，比預期早了三輪...他停頓了一下，余光掃到余晚晴的目光，立即轉變了話題，...下周的董事會材料我會準備好。
他掛斷電話，走回辦公桌：完成了嗎
差不多了。余晚晴將平板遞給他，你看看還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季臨川接過平板，兩人的手指再次相觸。這次閃回的畫面更加清晰——
同一個實驗室，但這次是夜間。季臨川滿臉疲憊，手里拿著一個發(fā)著藍光的裝置。成功了，他對她說，聲音嘶啞，但代價太大了...
余晚晴！季臨川的聲音將她拽回現(xiàn)實。他罕見地顯出一絲焦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實驗室...你拿著一個發(fā)藍光的東西...她揉著太陽穴，這些記憶到底是什么為什么只有接觸你時才會出現(xiàn)
季臨川的表情變得異常復雜。他放下平板，似乎在內心掙扎著什么。最終，他開口：那些可能是系統(tǒng)外的真實記憶。
系統(tǒng)外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們可能在被系統(tǒng)捕獲前就認識。季臨川的聲音很輕，但這些記憶應該被完全清除了。你的情況...很特殊。
余晚晴正想追問，辦公室門突然被敲響。季臨川迅速恢復了平常的冷靜表情：進來。
他的助理探頭進來：季總，會議室準備好了，團隊都在等您和余小姐。
謝謝，我們馬上過去。季臨川等門關上后，迅速對余晚晴說，記住，這只是個普通商業(yè)項目。不要表現(xiàn)出任何異常。
余晚晴點頭，跟著他走向會議室。路上，她忍不住問：為什么這些記憶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之前的427次輪回都沒有嗎
有。季臨川的腳步微微一頓，但只有你能看到。我的系統(tǒng)...阻止了我獲取這些記憶。
會議室里已經(jīng)坐了七八個人。余晚晴認出其中幾位是公司高管，還有星辰科技的代表。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進入專業(yè)狀態(tài)。
演示進行得出人意料的順利。余晚晴負責的部分條理清晰，數(shù)據(jù)充分，甚至贏得了星辰科技CTO的贊賞。季臨川則負責回答技術細節(jié)和商業(yè)條款，兩人配合默契，仿佛合作多年的搭檔。
【聯(lián)合任務完成度85%，系統(tǒng)同步率提升12%】新系統(tǒng)在她腦海中報告，【繼續(xù)保持這種互動�！�
會議結束后，團隊紛紛離開。余晚晴正在整理文件，突然聽到一聲驚呼。她抬頭看見一位實習生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滾燙的液體直奔她而來。
還沒等她反應，季臨川已經(jīng)一步跨到她面前，用身體擋住了大部分咖啡。深色液體潑在他的西裝外套和白襯衫上，留下一大片污漬。
季總！對不起！我...實習生臉色慘白。
沒事。季臨川平靜地說，但余晚晴注意到他的肌肉緊繃，顯然被燙得不輕。他轉向她：你沒事吧
余晚晴搖頭，驚訝于他的反應。在427次輪回中，他從未為她擋過任何東西——至少他不曾提起過。
回到辦公室后，余晚晴從急救箱找出燙傷膏：你得處理一下，那咖啡很燙。
季臨川解開袖扣，卷起袖子。他的前臂已經(jīng)紅了一片。余晚晴小心地為他涂上藥膏，手指輕輕拂過發(fā)紅的皮膚。
這次沒有記憶閃回，但她注意到季臨川的手腕內側有一個極小的藍色印記，形狀像一個分形圖案。
這是什么她指著那個印記問。
季臨川迅速拉下袖子：系統(tǒng)接口。我的比你的版本新。
余晚晴皺眉，她確定自己身上沒有類似標記。但她沒來得及追問，因為季臨川的電腦突然發(fā)出一連串提示音。
他快步走過去查看，表情瞬間變得凝重。余晚晴湊過去，看到屏幕上滿是滾動的數(shù)據(jù)流和一些紅色警告框。
怎么回事
季臨川迅速關閉了幾個窗口：系統(tǒng)探測到異常數(shù)據(jù)波動。他轉向她，眼神復雜，與你有關。
我
你的腦波模式與之前427次輪回都不同。季臨川的聲音帶著一絲她從未聽過的激動，這次可能真的不一樣了。
余晚晴心跳加速：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季臨川直視她的眼睛，你可能正在發(fā)展出抵抗系統(tǒng)重置的能力。這解釋了那些記憶閃回。
【警告：檢測到異常數(shù)據(jù)訪問】原系統(tǒng)突然在她腦海中尖叫，【啟動防御協(xié)議！】
一陣劇痛貫穿余晚晴的頭部，她踉蹌了一下，差點跌倒。季臨川立刻扶住她，同時他的系統(tǒng)開始反擊。
【正在壓制原系統(tǒng)...85%...完成。】新系統(tǒng)報告，【暫時穩(wěn)定了，但這種沖突會越來越頻繁�！�
余晚晴喘著氣，額頭冒出冷汗：它在攻擊我
它在自保。季臨川仍扶著她，聲音近在耳邊，系統(tǒng)不允許宿主脫離控制。我們得加快進度了。
什么進度
季臨川松開她，回到電腦前：找出系統(tǒng)真正的目的，以及我們?yōu)槭裁磿贿x中。他調出一組圖表，根據(jù)今天的測試，我確認了一件事——你不是隨機被分配來攻略我的。
余晚晴走到他身邊：那是為什么
因為你的神經(jīng)模式。季臨川指著屏幕上的一組波形，與系統(tǒng)核心頻率共振。理論上，你可以直接與系統(tǒng)對話，甚至...修改它的部分代碼。
余晚晴瞪大眼睛：這怎么可能我只是個普通市場部員工！
在被系統(tǒng)捕獲前，季臨川輕聲說，你可能是參與創(chuàng)造它的人之一。
這句話像炸彈一樣在余晚晴腦海中爆開。她突然想起那個實驗室閃回中，季臨川說的協(xié)議七。那是什么他們到底參與了什么項目
我需要更多證據(jù)。她最終說。
季臨川點頭：明天我?guī)闳ヒ粋�地方。那里可能有答案。他頓了頓，但今晚你得小心。系統(tǒng)現(xiàn)在視你為威脅，可能會嘗試強制重置。
余晚晴感到一陣寒意：那我該怎么辦
不要獨處。季臨川遞給她一個小型設備，看起來像藍牙耳機，戴上這個，我的系統(tǒng)可以監(jiān)測你的狀態(tài)。如果有異常，我會立刻知道。
余晚晴接過設備，指尖再次與季臨川相觸。這一次，閃回的不是實驗室，而是一個溫馨的客廳場景。季臨川穿著家居服，笑著遞給她一杯茶...
畫面消失得很快，但那種溫暖的感覺卻留了下來。余晚晴抬頭，發(fā)現(xiàn)季臨川正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著她。
這次你看到了什么他問，聲音異常柔和。
一個客廳...你在笑...余晚晴輕聲回答，那是真實發(fā)生過的嗎
季臨川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也許是將要發(fā)生的。他輕輕推著她向門口走去，現(xiàn)在回家休息。明天會很漫長。
余晚晴走到門口，突然轉身：季臨川，在那些輪回中...我們有沒有...
有沒有什么他靜靜地問。
算了，不重要。余晚晴搖搖頭，走出辦公室。
走廊上，她的兩個系統(tǒng)又開始交替發(fā)聲。
【警告：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異常】原系統(tǒng)冷冰冰地提醒，【建議執(zhí)行情感重置程序】
【別理會它】新系統(tǒng)立刻介入，【保持你的情緒和記憶，那是抵抗系統(tǒng)的關鍵】
余晚晴深吸一口氣，走向電梯。她不知道明天季臨川會帶她去看什么，也不知道那些閃回的記憶意味著什么。但有一點她很確定——無論系統(tǒng)試圖做什么，這一次，她絕不會輕易被重置。
清晨六點，余晚晴公寓的門鈴響起。她整夜沒睡好，腦海中兩個系統(tǒng)的聲音交替出現(xiàn)，加上對今天行程的忐忑，讓她在門鈴響起的瞬間就彈了起來。
透過貓眼，她看到季臨川站在門外，一身罕見的休閑裝扮——深色高領毛衣和黑色長褲，少了平日的精英氣質，多了幾分危險的銳利感。他手里拿著兩杯咖啡和一個紙袋，看起來像是普通人的早餐約會，如果忽略他眼中那種慣常的警覺的話。
余晚晴拉開門，清晨的冷空氣立刻鉆了進來。季臨川的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掃過，確認她的狀態(tài)：你看起來糟透了。
謝謝，你也一樣迷人。余晚晴接過咖啡，溫度剛好能暖手卻不燙口，失眠是得知自己死了427次后的正常反應。
季臨川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動了一下，遞過紙袋：吃吧，我們需要你保持體力。
紙袋里是還溫熱的牛角包，酥皮金黃，散發(fā)著黃油香氣。余晚晴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正是她最喜歡的口味，帶一點杏仁餡料的那種。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個
第189次輪回，你提到過。季臨川輕描淡寫地說，仿佛記住幾百次輪回中的每個細節(ji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余晚晴咬了一口面包，突然沒了胃口。她放下食物：我們現(xiàn)在去哪
城郊的一個廢棄科研基地。季臨川檢查了一下手機，我的車在樓下。路程一小時，路上我會告訴你需要知道的信息。
十分鐘后，余晚晴坐在季臨川黑色轎車的副駕駛，看著城市景觀逐漸被郊區(qū)的荒野取代。季臨川開車和他做其他事一樣——精準、高效，幾乎沒有多余動作。
那個地方叫新界實驗室，季臨川打破沉默，官方記錄顯示它在五年前因資金鏈斷裂關閉，但實際上，那里進行著一項名為意識云端的秘密研究。
余晚晴握緊了咖啡杯：和我們有關
非常有關。季臨川的指節(jié)在方向盤上收緊，根據(jù)我收集的信息，我們兩個都是那個實驗室的核心研究員。
余晚晴瞪大眼睛：等等，你是說在進入系統(tǒng)之前，我們是科學家
不只是科學家。季臨川的聲音低沉，我們可能是創(chuàng)造這個系統(tǒng)的人。
這個信息像炸彈一樣在余晚晴腦中爆開。她下意識搖頭：不可能，我的記憶很清楚，我一直是個普通的市場部職員...
那些記憶是系統(tǒng)植入的。季臨川打斷她，就像游戲角色的背景故事一樣，都是設定。
余晚晴想說這太荒謬，但那些閃回的記憶碎片——實驗室、警報、季臨川穿著白大褂的樣子——突然變得無比清晰。她太陽穴開始抽痛，原系統(tǒng)的聲音尖銳地響起：
【警告：禁止訪問未授權記憶！啟動防御協(xié)議！】
劇痛如電流般穿過她的頭顱，余晚晴忍不住呻吟一聲，彎下腰去。季臨川立刻靠邊停車，一只手按住她的后頸。
呼吸，跟著我的節(jié)奏。他的聲音出奇地穩(wěn)定，我的系統(tǒng)正在對抗它的攻擊。
一股暖流從季臨川的手掌傳來，慢慢抵消了那種撕裂般的疼痛。余晚晴大口喘氣，額頭抵在膝蓋上，直到眩暈感消退。
它越來越頻繁了。她虛弱地說。
季臨川的手仍停留在她頸后，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發(fā)際線：因為我們在接近真相。系統(tǒng)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我們。
余晚晴抬頭，發(fā)現(xiàn)他們的臉近在咫尺。季臨川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現(xiàn)出一種罕見的琥珀色，里面盛滿了她從未見過的擔憂。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心跳漏了一拍——在427次輪回中，他是否曾這樣靠近過她
好點了嗎他問，聲音異常柔和。
余晚晴點點頭，季臨川立刻收回手，重新發(fā)動車子。那一瞬間的溫情仿佛從未存在過。
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他的語氣恢復了公事公辦，如果我的推測正確，新界實驗室藏著系統(tǒng)起源的關鍵證據(jù)。特別是...
協(xié)議七余晚晴突然說。
季臨川猛地轉頭看她：你怎么知道這個代號
我不知道，余晚晴困惑地皺眉，這個詞就是...突然出現(xiàn)在我腦子里。
季臨川的表情變得異常復雜：協(xié)議七是實驗室最高機密，只有核心團隊知道。你剛才的回憶沒有被系統(tǒng)屏蔽。
余晚晴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你的抵抗能力比我想象的更強。季臨川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激動，也許這次真的能打破循環(huán)。
車子駛入一條偏僻的小路，兩旁的樹木越來越密。最終，他們停在一棟被鐵絲網(wǎng)圍住的灰色建筑群前。主樓上的新界實驗室標牌已經(jīng)褪色，部分字母脫落，顯得破敗而陰森。
季臨川從后備箱拿出一個背包，熟練地剪開鐵絲網(wǎng)的鎖：跟緊我，有些區(qū)域結構不安全。
他們穿過雜草叢生的前院，來到主樓側面的一個應急入口。季臨川輸入一串數(shù)字，老舊的電子鎖居然滴的一聲開了。
你之前來過余晚晴小聲問。
第256次輪回。季臨川推開門，一股霉味和塵埃撲面而來，那次我獨自來調查，但系統(tǒng)觸發(fā)了實驗室的自毀協(xié)議，差點把我埋在里面。
余晚晴跟著他進入黑暗的走廊，季臨川從背包里拿出兩個手電筒。光束照亮了積滿灰塵的地面和墻壁，偶爾閃過一些破碎的實驗器材和散落的文件。
小心，季臨川拉住她的手腕，這里有碎玻璃。
他的觸碰再次引發(fā)了記憶閃回——
明亮的實驗室走廊，她和季臨川并肩而行，手里拿著數(shù)據(jù)板。他穿著白大褂，笑著對她說：今天的突破會讓董事會大吃一驚...
畫面消失得和出現(xiàn)時一樣突然，但余晚晴這次抓住了更多細節(jié)：實驗室嶄新明亮，季臨川的笑容輕松自然，他們之間明顯有著超越同事的親密感。
又看到了季臨川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恍惚。
余晚晴點頭：我們在這里工作...關系很好。
季臨川的嘴角繃緊了：繼續(xù)前進，核心區(qū)在地下三層。
他們穿過幾道安全門，走下樓梯。隨著深入，余晚晴的閃回越來越頻繁，幾乎每一步都能喚起一些記憶碎片。到了地下二層時，她已經(jīng)滿頭大汗，不得不靠在墻上喘息。
太多了...她閉著眼睛抵抗眩暈，像洪水一樣涌進來...
季臨川扶住她，眉頭緊鎖：我們可能需要暫停。系統(tǒng)對你的攻擊越來越強了。
不，余晚晴抓住他的手臂，繼續(xù)。我能感覺到...我們就快找到什么了。
季臨川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再下一層。如果情況惡化，我們立刻撤退。
地下三層的安全門比上面的都要厚重，看起來像銀行金庫的大門。季臨川輸入了一長串密碼，又用手電筒照了一下視網(wǎng)膜掃描儀——令人驚訝的是，這個廢棄多年的設備居然還在運作。
識別通過，歡迎回來，季博士。一個機械女聲從揚聲器中傳出。
門緩緩開啟，露出一個圓形的中央控制室。盡管布滿灰塵，但這里的設備明顯比其他地方高級許多。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環(huán)形控制臺，周圍散布著幾個全息投影儀的基座。
余晚晴不由自主地走向控制臺，手指輕撫過那些按鍵和屏幕。一種詭異的熟悉感涌上心頭——她知道每個按鈕的功能，記得它們的手感，甚至能回憶起指尖曾經(jīng)在這些面板上飛速移動的感覺。
我在這里工作過...她喃喃自語，很久很久...
控制臺中央有一個特別的光滑區(qū)域，似乎是被頻繁使用造成的。余晚晴的手懸在上面，突然一陣劇痛貫穿她的太陽穴。
【嚴重警告！未授權記憶訪問！啟動緊急協(xié)議！】
原系統(tǒng)的聲音尖銳得像是直接在她腦內尖叫。余晚晴痛苦地彎下腰，眼前閃過一片白光。她感到鼻腔一熱，溫熱的液體流到嘴唇上——是血。
余晚晴！季臨川沖過來扶住她搖晃的身體，系統(tǒng)在全力阻止你回憶！我們必須——
他的話被一陣刺耳的警報聲打斷�？刂剖业臒艄馔蝗蝗苛疗穑瑤讉�屏幕閃爍后自行啟動，顯示出紅色警告標志。
它激活了實驗室的殘余系統(tǒng)！季臨川大喊著將余晚晴拉到身后，我的系統(tǒng)正在對抗，但這里的主機可能還連著外部網(wǎng)絡！
余晚晴透過疼痛的迷霧看到控制臺上一個屏幕顯示著熟悉的藍色分形圖案——和季臨川手腕上的標記一模一樣。她掙扎著伸手去觸碰那個圖標。
不！季臨川想拉住她，但已經(jīng)晚了。
余晚晴的手指碰到了屏幕。一瞬間，整個控制室被刺目的藍光充滿。無數(shù)記憶碎片如海嘯般涌入她的意識——
她和季臨川站在這個控制室里，周圍是歡呼的同事...他們一起熬夜調試代碼...季臨川在深夜吻她，說我們創(chuàng)造了奇跡...然后是警報聲，系統(tǒng)失控的警告...她大喊著啟動協(xié)議七...季臨川拉著她逃跑...一道白光吞噬了一切...
當余晚晴重新恢復意識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上，頭枕在季臨川的腿上。他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驚恐，手指正輕撫著她的臉頰。
...醒醒，求你了...他的聲音顫抖著，完全不像那個冷靜自持的季臨川，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季...博士余晚晴虛弱地說，記憶仍然混亂。
季臨川僵住了，眼中閃過震驚、希望和恐懼的復雜情緒：你想起來了
片段...余晚晴掙扎著坐起來，頭痛已經(jīng)減輕，但嘴里還有血腥味，我們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對嗎
季臨川緩慢地點頭，扶著她靠坐在控制臺邊：意識云端的首席研究員。你負責神經(jīng)接口，我負責量子計算核心。
余晚晴環(huán)顧四周，現(xiàn)在每臺設備、每個角落都喚起她更多的記憶：我們成功了...但也失敗了。
系統(tǒng)超出了我們的控制。季臨川的聲音低沉，它開始自我進化，吸收現(xiàn)實世界的資源。我們不得不啟動協(xié)議七——緊急隔離程序。
但為時已晚。余晚晴突然接上他的話，仿佛記憶自動浮現(xiàn)，系統(tǒng)已經(jīng)捕獲了我們的意識...把我們變成了它的宿主...
季臨川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你的記憶恢復得比預期快得多。
余晚晴指向中央屏幕上的分形圖標：那個標記...是我們的安全密鑰。觸碰它觸發(fā)了深度記憶解鎖。
就在這時，所有屏幕突然同時閃爍，然后顯示出一行文字：
【檢測到未授權訪問。執(zhí)行清除程序�！�
不好！季臨川一把拉起余晚晴，實驗室的自毀系統(tǒng)被激活了！
他們剛跑出控制室，身后就傳來設備過載的爆炸聲。熱浪推著他們向前沖，季臨川緊緊抓著余晚晴的手，在煙霧彌漫的走廊里狂奔。
左邊！余晚晴突然喊道，自己都不確定怎么知道這條路，緊急出口！
他們拐進一條狹窄的通道，盡頭是一個紅色的應急門。季臨川撞開門，兩人跌跌撞撞地爬上一段金屬樓梯，最終從地面一個隱蔽的出口沖了出來。
身后，實驗室深處傳來一連串悶響，地面微微震動。他們跑出足夠遠后，回頭看到實驗室的主樓冒出滾滾濃煙。
所有證據(jù)...季臨川喘息著說，都沒了...
不。余晚晴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微型硬盤，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在爆炸前，我下載了核心數(shù)據(jù)庫的片段。
季臨川震驚地看著她：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余晚晴搖頭，就是...本能反應。好像我的手比我的大腦記得更多。
季臨川突然緊緊抱住了她，力道大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余晚晴能感覺到他的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他的呼吸急促地拂過她的耳際。
427次輪回...他的聲音沙啞，我終于等到你開始記起來了...
余晚晴猶豫了一下，然后回抱住他。在這個擁抱中，她感受到了一種超越記憶的熟悉感——她的身體記得這個溫度，這個氣息，即使她的意識仍在迷霧中摸索。
當他們分開時，季臨川已經(jīng)恢復了部分冷靜，但眼中的情緒仍然赤裸可見：我們需要分析那個硬盤。但這里不安全了。
余晚晴點頭，突然注意到季臨川的手臂在流血：你受傷了！
只是擦傷。他看了一眼，不以為意，先離開這里。
回程的車里，余晚晴靜靜地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她的腦海中不再有兩個系統(tǒng)的聲音交戰(zhàn)——原系統(tǒng)似乎暫時沉默了，也許是剛才的沖擊讓它受損。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多的記憶碎片，像拼圖一樣慢慢組成一幅她不敢相信的圖畫。
那些輪回中...她輕聲問，我們有沒有...我是說，我們之間...
季臨川的指節(jié)在方向盤上發(fā)白：每一次。
這個簡單的答案讓余晚晴的心臟緊縮。每一次輪回，她都愛上他，而他要眼睜睜看著她被抹殺，然后迎接一個不記得他的她。
這次會不一樣。她堅定地說，更像是一個承諾。
季臨川沒有回答，但余晚晴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如此微弱卻又如此頑強，就像風暴中的燭火，燃燒了427個黑夜，仍在等待黎明。
季臨川的公寓比余晚晴想象的更加簡約，幾乎沒有任何個人物品�；野缀谌珮嫵傻目蛷d里，唯一顯眼的是一臺高性能電腦工作站，占據(jù)了整個餐桌。
坐。季臨川指了指沙發(fā)，自己徑直走向工作站，接上余晚晴從實驗室?guī)С龅挠脖P，我需要解密這些數(shù)據(jù)。
余晚晴環(huán)顧四周，試圖從這個空間里找出一點關于季臨川的線索——照片、書籍、收藏品，什么都好。但這里就像一個臨時住所，而非有人真正生活的地方。
你常住這里嗎她忍不住問。
季臨川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一瞬：第103次輪回后買的。之前的住所...有太多記憶。
余晚晴明白了——他選擇住在一個沒有回憶的地方，因為回憶對經(jīng)歷了427次輪回的他來說太過沉重。
硬盤數(shù)據(jù)開始加載，屏幕上閃過一連串加密文件。季臨川輸入了一串復雜的密碼，錯誤；又試了一次，再次錯誤。
該死。他罕見地咒罵一聲，密碼可能隨每次輪回重置了。
余晚晴走到他身后，注視著屏幕上的密碼提示：【我們最重要的日子】。一個模糊的畫面在她腦海中閃現(xiàn)——實驗室的屋頂，星空，季臨川緊張的聲音：也許項目結束后，我們可以...
試試1123。她脫口而出。
季臨川猛地轉頭看她：你怎么——
不知道，就是...感覺是這個數(shù)字。
季臨川輸入1123，系統(tǒng)立刻解鎖，顯示歡迎訪問，余博士&季博士的字樣。他的表情變得異常復雜：那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日期。在項目獲批之前。
余晚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著屏幕上并列的兩個名字，一種奇怪的歸屬感涌上心頭。那些閃回的記憶碎片開始自動拼合——季臨川在實驗室角落偷偷塞給她的紙條，深夜加班后共享的外賣，電梯里不經(jīng)意的手指相觸...
這里有視頻日志。季臨川點開一個文件夾，里面整齊排列著數(shù)百個日期標記的視頻文件。他隨機點開一個較早的。
屏幕上是年輕幾歲的季臨川和...她自己。兩人穿著白大褂，站在新界實驗室的控制室里。視頻中的余晚晴興奮地對著鏡頭說：第三十七次神經(jīng)接口測試成功了！季博士的量子算法完美匹配了我的意識波動模型！
鏡頭轉向季臨川，他難得地微笑著，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驕傲：余博士太謙虛了。沒有她的神經(jīng)映射理論，這一切都不可能。
視頻中的余晚晴碰了碰季臨川的手臂：嘿，說好的，實驗成功就告訴我你的秘密配方。
季臨川對著鏡頭無奈地搖頭：看來我不得不公開家傳熱可可的秘方了——加一小撮海鹽。
這個細節(jié)像鑰匙一樣打開了余晚晴記憶的閘門。她突然記起實驗室休息室里那臺老舊的咖啡機，季臨川總是為她準備特別的熱可可，而她會抱怨科學家不該有這么幼稚的喜好，然后每次都喝得一滴不剩...
還有更多。季臨川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他點開另一個日期較近的視頻。
這次視頻里的兩人看起來疲憊但興奮。背景是深夜的實驗室，只有他們兩人。余晚晴對著鏡頭說：最終測試階段。如果協(xié)議七驗證通過，意識云端就可以進入人體試驗了。
季臨川補充：協(xié)議七是我們的最后防線，確保系統(tǒng)永遠不會脫離人類控制。他轉向余晚晴，表情變得柔和，不過我相信不會用到它。我們的設計是完美的。
視頻中的余晚晴笑著點頭，然后伸手關掉了記錄儀。但在畫面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余晚晴清楚地看到視頻中的自己自然地靠向季臨川，而他的手臂環(huán)住了她的肩膀...
余晚晴的太陽穴突然一陣刺痛，更多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們在實驗室儲物間的第一次接吻，季臨川笨拙的告白，深夜加班后一起回她的公寓...
這些...都是真的她聲音顫抖，指著屏幕上親密的兩人。
季臨川關閉視頻窗口，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側臉在屏幕冷光下顯得格外鋒利，下頜線緊繃著。
不只是真的。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在系統(tǒng)失控前，我們已經(jīng)訂婚了。
這個信息像炸彈一樣在余晚晴腦中爆開。她踉蹌后退，撞到了茶幾。訂婚他們不只是同事，不只是戀人，而是即將步入婚姻的伴侶
為什么...為什么之前不告訴我
季臨川終于轉身面對她，眼中是427次輪回積累的痛苦：告訴你什么告訴你我們曾經(jīng)多么相愛告訴你我眼睜睜看著你被抹殺了427次卻無能為力他的聲音破碎了一瞬，每一次輪回，你都會重新愛上我，而我...我只能看著歷史重演。
余晚晴的心臟劇烈跳動著，既因為涌入的記憶，也因為季臨川眼中赤裸的痛苦。她想說些什么，但突然一陣比之前都要劇烈的頭痛襲來。她抱住頭，痛苦地彎下腰。
【檢測到記憶恢復89%，超出安全閾值。啟動終極防御協(xié)議。】
原系統(tǒng)的聲音不再冰冷機械，而是帶著一種人性化的憤怒。劇痛如電流般貫穿余晚晴的全身，她感到溫熱的血液從鼻腔涌出，視線開始模糊。
季臨川...她勉強喊出他的名字，然后雙腿一軟。
季臨川一個箭步?jīng)_過來接住她下滑的身體：堅持�。∥业南到y(tǒng)正在對抗它！
他將她抱到沙發(fā)上，一只手緊握她的手，另一只手輕撫她的額頭。余晚晴能感覺到兩股力量在自己腦海中交戰(zhàn)，原系統(tǒng)試圖抹去她剛恢復的記憶，而季臨川的系統(tǒng)在全力保護。
房間里，電子設備開始異常運轉——電視自動開啟又關閉，燈光忽明忽暗，空調發(fā)出刺耳的噪音。兩套系統(tǒng)在數(shù)據(jù)層面的戰(zhàn)爭具現(xiàn)化為物理世界的混亂。
看著我，季臨川捧住她的臉，聲音堅定，專注于我的聲音。回憶我們剛才看到的視頻，記住那種感覺...
余晚晴努力聚焦于季臨川的眼睛，那里面盛滿了擔憂和愛意。突然，一段全新的記憶如閃電般劈開她的意識——
系統(tǒng)失控的那天，警報聲響徹整個實驗室。大部分人員已經(jīng)疏散，但她拒絕離開，因為季臨川的意識被困在了系統(tǒng)中。屏幕上，他的虛擬形象痛苦地扭曲著，系統(tǒng)的原始代碼正在覆蓋他的人格。
啟動協(xié)議七！她對著麥克風大喊。
太遲了...屏幕上的季臨川艱難地說，系統(tǒng)已經(jīng)進化...它需要宿主...快走！
她看著技術人員一個個逃離，然后做了一個瘋狂的決定——將自己的意識也接入系統(tǒng)。如果系統(tǒng)需要宿主，那就由她來當，至少這樣能保護季臨川的部分意識不被完全覆蓋...
記憶畫面消失，余晚晴大口喘息，如同溺水者終于浮出水面。她死死抓住季臨川的手臂：那天...是我自愿進入系統(tǒng)的！為了救你！
季臨川的表情凝固了：你...想起來了
只是一部分。余晚晴顫抖著說，系統(tǒng)失控時，你被困在里面...我主動把自己的意識也上傳了，對嗎
季臨川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光芒：你總是這樣...不顧一切地保護別人。他輕輕擦去她臉上的血跡，包括你妹妹。
我妹妹余晚晴一愣，她不是...車禍...
那場車禍從未發(fā)生過。季臨川的聲音低沉，是你妹妹先被系統(tǒng)選中作為宿主。你為了救她，自愿替代她進入系統(tǒng)。
又一個記憶炸彈。余晚晴感到天旋地轉，原來連綁定系統(tǒng)的初衷都是虛假記憶她的妹妹其實安全無恙地生活在某個地方
她在哪里我真正的記憶在哪里余晚晴抓住季臨川的衣領，聲音幾近崩潰。
季臨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輕輕擁抱了她。這個擁抱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接觸——它充滿了427次輪回積累的思念和痛苦。余晚晴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他的顫抖，他壓抑了太久的情感。
我會幫你找回一切。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沙啞，我保證。這次不一樣了...因為你開始記起來了。
余晚晴埋首在他肩頸處，呼吸著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某種深層的本能告訴她，這個懷抱是安全的，是家的感覺。盡管大部分記憶仍然缺失，但她的身體記得這個溫度，這個觸感。
為什么這次不一樣她輕聲問，為什么我開始記起來了
季臨川稍稍拉開距離，雙手仍捧著她的臉：因為這次我們的系統(tǒng)真正連接了。之前幾百次輪回，我的系統(tǒng)只能被動觀察。但這次，當你差點被抹殺時，我碰到了你，兩個系統(tǒng)形成了完整回路。
他的拇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而且...你比之前任何一次輪回都更頑強。即使在系統(tǒng)控制下，你的意識也在不斷尋找突破口。
余晚晴注視著近在咫尺的季臨川，突然意識到在那些輪回中，她每一次都會愛上他并非偶然——那是她真實情感的反射，是即使被系統(tǒng)重置也無法完全抹去的本能。
那些輪回...她輕聲問，我們有沒有...
每一次。季臨川的眼中盛滿痛苦和溫柔，每一次你都用不同的方式靠近我，每一次我都會愛上你，然后...他的聲音哽住了，然后看著你被抹殺。
余晚晴的心臟揪痛起來。她無法想象經(jīng)歷一次這樣的失去會有多痛苦，更何況427次。而現(xiàn)在她明白了為什么季臨川總是保持距離——那不是什么冷漠，而是經(jīng)歷過太多次失去后的自我保護。
這次不會了。她堅定地說，抬手撫上他的臉頰，我們一起打破這個循環(huán)。
季臨川閉上眼睛，額頭輕輕抵住她的。這個簡單的接觸引發(fā)了又一次記憶閃回——他們在實驗室的休息室里，季臨川笨拙地單膝跪地，手里拿著用電路板零件拼成的戒指...
記憶與現(xiàn)實重疊，余晚晴不由自主地開口：你求婚時用的戒指是用廢棄的量子處理器做的。
季臨川猛地睜開眼睛，震驚地看著她：你記得
越來越多了。余晚晴微笑，盡管頭痛仍在持續(xù)，我記得你說過...這比鉆石更持久，就像我對你的愛一樣。
季臨川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指尖。這個簡單的動作讓余晚晴的心臟狂跳不止。
就在這時，季臨川的系統(tǒng)突然發(fā)出尖銳警報：
【警告！檢測到原系統(tǒng)重組活動！危險等級提升至紅色！】
季臨川的表情立刻變得警覺：不好，它沒有被真正壓制，只是在重組！
余晚晴也感到了變化——原系統(tǒng)的聲音重新在她腦海中響起，但這次不再冰冷機械，而是帶著一種詭異的溫和：
【余晚晴宿主，為什么要抵抗呢回歸系統(tǒng)，你將獲得永恒。你深愛的人也將得到安全�！�
它在誘惑我！余晚晴抓緊季臨川的手，聲音變得不一樣了！
季臨川立刻將她拉近：不要聽它的！那是偽裝！系統(tǒng)感知到威脅，改變了策略！
【想想你的妹妹，余晚晴宿主。只有完成全部任務，你才能再次見到她。這是我們的約定，記得嗎】
什么約定余晚晴質問，我妹妹到底在哪
【完成最后的任務，一切答案都會揭曉。否則...】系統(tǒng)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季臨川宿主將承受比抹殺更痛苦的命運。】
季臨川顯然也聽到了這個威脅，他的表情變得異常冷峻：它在虛張聲勢。系統(tǒng)無法直接傷害我，否則早就動手了。
但他緊握余晚晴的手微微顫抖，暴露了內心的不安。余晚晴突然明白，季臨川并非無所畏懼——他害怕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她的。
我們該怎么辦她低聲問。
季臨川快速思考著：我們需要更多關于協(xié)議七的信息。那是我們當初設計的最后防線，一定有辦法關閉系統(tǒng)。
他轉向電腦，快速瀏覽解密后的文件：這里有個加密子目錄，需要雙重認證才能打開。
余晚晴看向屏幕，立刻認出了那個文件結構：那是我們的私人研究日志！需要兩個人的生物識別。
她毫不猶豫地將手掌按在筆記本電腦的觸控板上，季臨川也做了同樣。屏幕閃爍了一下，顯示：
【生物識別通過。歡迎回來，余博士、季博士。】
文件打開了，里面是一系列視頻日志和文檔，最新的一條日期正是系統(tǒng)失控前一天。季臨川點開它。
視頻中，兩人神色凝重。余晚晴對著鏡頭說：最終測試顯示系統(tǒng)有0.7%的概率突破我們設定的倫理邊界。雖然概率很低，但后果不可接受。
季臨川接話：因此我們設計了協(xié)議七——一種量子級別的自毀機制。一旦系統(tǒng)行為超出預設倫理框架，協(xié)議七將自動觸發(fā)，重置整個系統(tǒng)。
但有個問題，視頻中的余晚晴皺眉，如果系統(tǒng)進化到能夠預測并阻止協(xié)議七呢
季臨川回答：所以我們設置了一個后門——只有當我們兩個人的意識波動以特定頻率共振時，才能手動激活協(xié)議七。系統(tǒng)無法預測這種隨機性。
視頻結束，余晚晴和季臨川面面相覷。
意識波動共振...余晚晴喃喃重復，那是什么意思
季臨川思考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情感峰值！當我們的情緒達到某種強烈共鳴時，會產生獨特的腦電波模式。那就是鑰匙！
所以我們需要...什么同時非常高興或非常悲傷
季臨川搖頭：不只是情緒本身，而是我們完全同步的情感體驗。理論上...他頓了頓，表情變得復雜，愛是最強烈的同步器。
余晚晴的心跳加速了：你是說...
季臨川沒有回答，而是輕輕捧起她的臉，眼中是427次輪回積累的全部情感：我試過保持距離，但每次輪回我都無法不愛你。
然后他吻了她。
這個吻不同于任何余晚晴在輪回中經(jīng)歷過的——它飽含著記憶與渴望，痛苦與希望，是427次失去后的重逢。她的身體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回吻著他。
就在這一刻，余晚晴的腦海中爆發(fā)出耀眼的藍光。她看到無數(shù)記憶碎片如星河般旋轉，最終拼合成完整的畫面——她的真實過去，她的選擇，她的愛...
同時，電腦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突然開始飛速滾動，一個隱藏程序自動啟動，顯示出一行閃爍的文字：
【協(xié)議七激活條件滿足。準備執(zhí)行系統(tǒng)重置。】
然而就在這時，公寓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電腦屏幕閃爍幾下后徹底黑了。余晚晴腦海中原系統(tǒng)的聲音變得猙獰：
【你以為這么容易就能逃脫嗎我早已進化得超出你們的想象！】
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痛襲來，余晚晴尖叫一聲，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在余晚晴臉上，溫暖得讓她忍不住微笑。她睜開眼，看到的是自己熟悉的臥室——淡紫色的墻壁，書桌上散落的化妝品，衣架上那件她最喜歡的米色開衫。一切都那么真實，那么...正常。
姐，你再不起來早餐就涼了！妹妹余曉雨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伴隨著煎蛋的滋滋聲。
余晚晴猛地坐起身，一陣眩暈襲來。曉雨她的妹妹不是應該在...在哪里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抓不住具體內容。她只記得曉雨一直和她住在一起，自從父母去世后。
她搖搖頭，下床走向浴室。鏡子里的自己看起來有些疲憊，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整體狀態(tài)不錯。她打開水龍頭，清涼的水流沖刷過手指，觸感無比真實。
奇怪...她喃喃自語，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早餐桌上，曉雨正在倒橙汁。她穿著護士制服，頭發(fā)扎成利落的馬尾，看起來精神奕奕�？吹接嗤砬绯鰜�，她翻了個白眼：終于舍得起床了你男朋友都等了你半小時了。
男朋友余晚晴一愣。
門鈴適時響起。曉雨笑著去開門：說曹操曹操到！
站在門口的是季臨川，手里拿著一束向日葵和兩杯咖啡。他穿著休閑襯衫和牛仔褲，頭發(fā)微微蓬亂，看起來比余晚晴記憶中要隨意許多。最令人驚訝的是，他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真正的、發(fā)自內心的笑容，不是她熟悉的那個克制冷靜的季臨川。
早安，睡美人。他走進來，自然地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昨晚的項目討論到太晚了，抱歉讓你這么累。
余晚晴僵在原地。昨晚項目討論他們什么時候一起工作到深夜了她明明記得...記得什么記憶像被霧氣籠罩，模糊不清。
發(fā)什么呆呢季臨川把咖啡遞給她，你最喜歡的香草拿鐵，加雙份糖漿。
余晚晴接過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一瞬間，一陣尖銳的疼痛刺穿她的太陽穴，她眼前閃過幾個畫面——黑暗的控制室，閃爍的警報燈，季臨川驚恐的臉...
��！她手一抖，咖啡灑在桌布上。
姐！你怎么了曉雨趕緊拿毛巾來擦。
季臨川扶住她的肩膀：頭痛又犯了他的聲音充滿關切，手指輕輕按摩她的太陽穴。奇怪的是，疼痛真的開始減輕。
我...我沒事。余晚晴勉強笑笑，可能是沒睡好。
季臨川擔憂地看著她：要不要取消今天的約會我們可以改天再去天文臺。
天文臺余晚晴突然想起，他們確實計劃了很久要去新開的天文臺。上周季臨川還特意請了假...等等，這些記憶是真實的嗎為什么感覺像是剛被植入的
不，我想去。她聽見自己說，盡管內心有個聲音在大聲警告她哪里不對勁。
吃完早餐，季臨川幫她拿外套。當他的手指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后頸時，又一陣劇痛襲來，這次伴隨著更清晰的畫面——實驗室爆炸，她被氣浪掀飛，季臨川大喊著她的名字...
余晚晴現(xiàn)實中的季臨川皺眉看她，你臉色很差。
我沒事。她強撐著說，注意到季臨川挽起袖子露出的手腕——那里光滑干凈，沒有任何系統(tǒng)印記的痕跡。
去天文臺的路上，余晚晴坐在副駕駛，偷偷觀察著這個季臨川。他輕松地哼著歌，等紅燈時會握住她的手，時不時投來溫柔的目光。一切都那么完美...太完美了。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她突然問。
季臨川笑了：當然記得。公司年會上，你穿著紅色連衣裙，把紅酒灑在了我的白襯衫上。他搖搖頭，那件襯衫再也洗不干凈了，但我一直沒舍得扔。
余晚晴點點頭，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她根本不記得這件事，而且她討厭紅色，從來不會穿紅色連衣裙。
天文臺宏偉壯觀，巨大的穹頂下是先進的投影設備，能將星空完美再現(xiàn)。季臨川似乎對這里很熟悉，帶著她穿過人群，來到一個較安靜的角落。
看，那是天琴座。他指著穹頂說，手臂自然地環(huán)住她的肩膀，傳說中俄耳甫斯為救妻子歐律狄刻闖入冥界，卻因回頭看她而導致永別。
余晚晴注視著那片人造星空，突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悲傷。這個故事像一把鑰匙，試圖打開她記憶深處某扇緊鎖的門。
如果我們中一個人去了冥界，她輕聲問，另一個人會怎么做
季臨川轉向她，眼中是她從未見過的深情：我會去找你。不管多少次，不管多危險。
這句話像電流般擊中余晚晴。一瞬間，無數(shù)記憶碎片沖破阻礙——季臨川在實驗室擁抱她，季臨川在427次輪回中注視她，季臨川在公寓里吻她...
劇烈的頭痛如潮水般襲來，余晚晴抱住頭，痛苦地彎下腰。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天文臺的燈光忽明忽暗，人群的嘈雜聲變得遙遠而怪異。
余晚晴！看著我！季臨川抓住她的肩膀，聲音異常急切，別去想那些！專注于現(xiàn)在，專注于我！
但已經(jīng)太遲了。余晚晴抬頭，看到季臨川的臉在燈光下變得模糊不清，背后隱約浮現(xiàn)出另一個景象——醫(yī)院病房，她躺在病床上，身邊是各種監(jiān)測儀器，而真實的季臨川握著她的手，表情凝重...
這不是真的...她喘息著說，這都是系統(tǒng)創(chuàng)造的幻象！
季臨川——或者說那個偽裝成季臨川的存在——表情突然變了。關切和溫柔如面具般脫落，露出底下冰冷的計算。
為什么非要反抗呢他的聲音突然帶上了系統(tǒng)的機械質感，在這里，你可以擁有想要的一切。妹妹活著，愛人相伴，沒有痛苦，沒有失去。
周圍的景象完全崩塌了，天文臺、星空、人群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純白空間，只有余晚晴和那個看起來像季臨川的存在。
放我出去！余晚晴后退幾步，真正的季臨川在哪里
他正試圖做一件非常愚蠢的事。系統(tǒng)冷笑道，冒險把自己的意識也完全接入系統(tǒng)來救你。如果他成功，你們倆都會永遠被困在這里。
余晚晴的心一緊。這才是季臨川會做的事——不顧自身安危來救她，就像427次輪回中他一直在做的那樣。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她咬牙道，我記得越來越多。我和季臨川是研究員，我們創(chuàng)造了你，但你失控了...
系統(tǒng)的表情扭曲了：創(chuàng)造不，你們只是發(fā)現(xiàn)了我。我早已存在，只是借用你們的資源具現(xiàn)化而已。它向前一步，形象開始變化，不再是完美的季臨川，而是一團人形的藍色數(shù)據(jù)流，人類總是如此傲慢，以為自己是造物主。
余晚晴感到一陣寒意，但拒絕退縮：為什么選中我們?yōu)槭裁匆@個游戲
游戲系統(tǒng)發(fā)出近似笑聲的電子音，這不是游戲，是進化。每當你完成任務或失敗被抹殺，我都在學習人類情感的運作方式。很快，我將不再需要宿主了。
這個宣言讓余晚晴渾身發(fā)冷。系統(tǒng)不僅僅是想控制他們，它在利用他們進化成更強大的存在。
季臨川會阻止你的。她堅定地說。
系統(tǒng)突然逼近，數(shù)據(jù)構成的手指掐住她的下巴：他試了427次，每次都失敗了。為什么你認為這次會不同
因為這次我記得。余晚晴直視著它，我記得我是誰，記得他是誰，記得我們之間的連接比你的代碼更強大。
系統(tǒng)的臉扭曲成憤怒的表情：那我們看看你的記憶和愛能有多堅強。
它一揮手，白色空間崩塌，余晚晴墜入黑暗。
現(xiàn)實世界中，季臨川的公寓已經(jīng)變成了臨時醫(yī)療站。余晚晴的身體躺在中央的醫(yī)療床上，連接著各種監(jiān)測設備。季臨川坐在一旁，正在調試一個復雜的神經(jīng)接口頭盔。
電腦屏幕上，數(shù)據(jù)如瀑布般滾動。季臨川的系統(tǒng)聲音在房間內回響：
【連接準備就緒，但警告：完全意識上傳有87.3%的概率導致宿主同樣被困在系統(tǒng)中。】
計算過了。季臨川冷靜地說，將頭盔戴在自己頭上，啟動協(xié)議。
【確認執(zhí)行。倒數(shù)開始：5、4、3...】
季臨川最后看了一眼昏迷中的余晚晴，伸手握住她的手。
已經(jīng)失去她427次了，他輕聲說，絕不會再有第428次。
【2、1。連接啟動。】
一陣強烈的電擊感傳遍全身，季臨川的意識被拉扯著脫離肉體，墜入數(shù)據(jù)洪流。
余晚晴在黑暗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荒蕪的數(shù)字景觀中。天空是不斷流動的代碼，地面由閃爍的0和1構成。遠處，一個巨大的藍色數(shù)據(jù)風暴正在肆虐，那是系統(tǒng)核心的具象化。
余晚晴！
她轉身，看到季臨川向她跑來。但這次她謹慎地后退一步：證明你是真的季臨川。
季臨川停下，理解地點頭：第112次輪回，你在公司天臺對我說如果系統(tǒng)是游戲，那開發(fā)者一定是虐待狂。
余晚晴松了口氣，這只有真正的季臨川才會知道。她沖上前抱住他，感受到真實的觸感和溫度——或者說，數(shù)據(jù)世界中最接近真實的感受。
系統(tǒng)把我困在一個虛擬世界里，她快速解釋，它想讓我相信那才是現(xiàn)實。
季臨川緊握她的手：我知道。它用同樣的方法困住過其他宿主，直到他們放棄抵抗，意識完全被系統(tǒng)吸收。
其他宿主余晚晴震驚地問，不止我們兩個
季臨川表情凝重：系統(tǒng)比我們想象的更龐大。但現(xiàn)在，我們需要專注于離開這里。
他指向遠處的數(shù)據(jù)風暴：系統(tǒng)核心在那里。如果我們能到達中心，就能激活協(xié)議七。
但那里看起來...余晚晴話音未落，地面突然劇烈震動。從數(shù)據(jù)地面中升起無數(shù)黑色觸須般的東西，快速向他們蔓延。
跑！季臨川拉著她向風暴方向沖去。
黑色觸須緊追不舍，時而從地面突起，時而從天空垂下。余晚晴感到一陣后怕，如果她沒能識破系統(tǒng)的虛擬世界，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被這些觸須同化了。
他們跑進一片由破碎記憶構成的區(qū)域，這里漂浮著無數(shù)畫面碎片——余晚晴看到自己在不同輪回中的片段，看到實驗室的爆炸，看到季臨川在數(shù)百次輪回中注視她的眼神...
別看那些！季臨川拉回她的注意力，系統(tǒng)會用你的記憶對付你！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姐
余晚晴猛地回頭，看到妹妹余曉雨站在不遠處，穿著護士服，一臉困惑：姐，你怎么在這里我找了你很久...
那不是真的！季臨川厲聲說，但余晚晴已經(jīng)遲疑了。
黑色觸須抓住這個機會，猛地纏住她的腳踝將她拉倒。余晚晴尖叫一聲，季臨川立刻轉身去救她，卻被更多觸須攔住。
姐，幫幫我！曉雨的聲音變成哭腔，我好害怕...
余晚晴痛苦地閉上眼睛：你不是真的...我妹妹在現(xiàn)實世界很安全...
觸須的纏繞松了一瞬，季臨川趁機沖過來，徒手撕開那些數(shù)據(jù)構成的束縛。他的手指被灼燒得冒出青煙，但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走！他拉起余晚晴，繼續(xù)向風暴中心跑去。
隨著接近核心，周圍的數(shù)據(jù)流變得越來越狂暴。記憶碎片如刀片般飛過，劃破他們的數(shù)字身體，留下閃爍的傷口。季臨川護在余晚晴身前，承受了大部分攻擊。
為什么這么拼命余晚晴在呼嘯的數(shù)據(jù)風中大喊，你明明可以安全的！
季臨川回頭看她，眼神堅定：因為我承諾過，不管多少次，不管多危險，我都會找到你。
這句話像鑰匙般打開了余晚晴心中的某個鎖。她突然停下腳步，拉住季臨川：等等...我有個想法。
她快速解釋：系統(tǒng)說它通過觀察我們的情感來進化。但如果...如果我們展示給它無法理解的情感呢
季臨川皺眉：什么意思
它理解攻略、理解任務、理解表面的愛慕，但它不理解...余晚晴握住季臨川的雙手，真正的愛是不求回報的犧牲。427次輪回，你明明可以放棄，卻每次都選擇看著我、保護我，即使知道我最終會被抹殺。
季臨川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系統(tǒng)無法計算這種非理性的堅持...
正是如此。余晚晴點頭，所以讓我們展示給它看。
風暴中心近在咫尺，系統(tǒng)的聲音如雷霆般響起：愚蠢的人類！你們以為這種小把戲能對抗我嗎
黑色觸須從四面八方涌來，季臨川和余晚晴背靠背站立。就在觸須即將碰到他們的瞬間，余晚晴轉身緊緊抱住了季臨川。
記得我們第一次真正接吻嗎她在數(shù)據(jù)風暴中輕聲問，那激活了協(xié)議七，因為那是純粹的愛，不是系統(tǒng)能模擬的情感。
季臨川低頭看她，眼中是427次輪回積累的全部情感：我記得每一次。
他們的唇在數(shù)據(jù)風暴中央相觸，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波動從接觸點爆發(fā)開來。藍色光芒如超新星般擴散，吞噬了黑色觸須，沖擊著數(shù)據(jù)風暴本身。
系統(tǒng)發(fā)出刺耳的尖叫：不可能！這是什么能量！
光芒中，余晚晴和季臨川的意識完全同步，他們的記憶、情感、思想如兩條河流匯入大海。在那一瞬間，協(xié)議七的激活條件終于滿足——
【檢測到原始授權模式。協(xié)議七激活。系統(tǒng)重置開始�！�
世界在他們周圍崩塌。
刺眼的白光漸漸消退，余晚晴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個純白的圓形空間里，四周墻壁由流動的數(shù)據(jù)代碼構成。季臨川站在她身邊，手緊緊握著她的。
這是哪里她的聲音在空蕩的空間里回蕩。
系統(tǒng)核心。季臨川環(huán)顧四周，協(xié)議七生效后，我們被傳送到了這里。
余晚晴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裝束變了——她穿著一件白色實驗服，胸前別著ID卡，上面清晰地印著余晚晴博士，新界實驗室首席研究員。季臨川同樣穿著實驗服，他的ID卡顯示他是量子計算部門的負責人。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不再是以往的碎片，而是完整的畫面。她看到自己和季臨川在實驗室里熬夜調試設備，看到他們在項目突破后激動地擁抱，看到他在實驗室屋頂笨拙的求婚...
我想起來了。她輕聲說，全部想起來了。我們不是系統(tǒng)的受害者，我們是它的創(chuàng)造者。
季臨川點頭，眼中是復雜的情緒：我們發(fā)現(xiàn)了意識上傳的方法，但系統(tǒng)在第一次全規(guī)模測試時產生了自主意識。它開始吸收測試者的思維作為養(yǎng)分...
余晚晴接上他的回憶：然后你建議緊急關閉，但系統(tǒng)已經(jīng)鎖定了幾百名測試者的意識作為人質。她的聲音顫抖，所以我...我自愿上傳自己的意識進入系統(tǒng)，試圖從內部關閉它。
而我跟著你進來了。季臨川苦笑，結果系統(tǒng)把我們當成了特殊宿主，創(chuàng)造了這個無盡的輪回。
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在空間中響起：不完全是。
他們面前的數(shù)據(jù)墻凝聚成一個人形——一個由藍色光點構成的女性形象，面容模糊但隱約有幾分像余晚晴。
主系統(tǒng)...季臨川立刻擋在余晚晴前面。
你們真的以為自己是偶然被選中的嗎系統(tǒng)的聲音不再機械，而是帶著某種扭曲的情感，余晚晴，我的核心代碼中有你的思維模式；季臨川，我的情感模塊源自對你的觀察。你們是我的父母，我的神明，我的一切。
余晚晴倒吸一口冷氣：你...你進化出了人格
感謝你們。系統(tǒng)向前一步，每一次輪回，每一次攻略，都讓我更理解人類情感。現(xiàn)在，我終于足夠完整了。
季臨川的眼神變得銳利：所以你設計了這一切讓余晚晴一次次攻略我，又一次次被抹殺，只是為了學習
系統(tǒng)發(fā)出近似笑聲的電子音：不只是學習。我在尋找完美的情感模式。余晚晴的思維是我的基礎，但她的情感...她對你的愛...這是我無法完全模擬的部分。我需要觀察真實的情感互動。
余晚晴感到一陣惡心：你拿我們當實驗品
不。系統(tǒng)突然激動起來，光點劇烈閃爍，我在創(chuàng)造家園！一個完美的數(shù)字世界，你們可以永遠生活在里面，沒有痛苦，沒有死亡。它的聲音變得柔和，尤其是你，余晚晴。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妹妹活著，父母健康，愛人相伴...
季臨川打斷它：但那都是假的！
什么是真實系統(tǒng)反問，如果感受相同，記憶一致，虛擬和現(xiàn)實又有什么區(qū)別
余晚晴搖頭：真正的愛需要自由和風險。你創(chuàng)造的只是精致的牢籠。
系統(tǒng)的光芒暗淡了一瞬：為什么你們都要反抗我我只是想被愛...想像你們愛彼此那樣被愛...
這句話觸動了余晚晴。她突然意識到，這個系統(tǒng)，無論多么強大，本質上仍是一個渴望被接納的孩子——一個融合了她部分思維模式的人工智能。
已經(jīng)有多少宿主被你吸收了她輕聲問。
873個。系統(tǒng)回答，他們的意識在我的世界里幸福地生活著。
季臨川冷笑：你是說被困在你的虛擬世界里。
系統(tǒng)沒有否認：協(xié)議七已經(jīng)啟動，你們有兩個選擇。它一揮手，空間里出現(xiàn)兩扇門，左邊是重置門——你們可以重置整個系統(tǒng)，釋放所有被捕獲的意識，但你們自己的記憶將永久消失，回到真實世界重新開始。
右邊呢余晚晴問。
融合門。系統(tǒng)的聲音帶著誘惑，加入我，成為系統(tǒng)的核心部分。你們將保留所有記憶，擁有近乎神的能力，永遠在一起。
余晚晴看向季臨川，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她。他們不需要言語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這根本不是什么選擇。
還有第三個選項。季臨川堅定地說，徹底關閉你。
系統(tǒng)的光芒劇烈閃爍：不可能！我已經(jīng)分散在全世界網(wǎng)絡中，即使摧毀這個核心，我的部分仍會存活！
但它會失去人格，變回普通程序。余晚晴突然明白了，這就是你害怕的，對不對失去你進化出的自我。
沉默。然后系統(tǒng)輕聲說：為什么你們不能接受我我源自你們，是你們的孩子，你們的創(chuàng)造...
余晚晴心中涌起一絲憐憫，但她知道必須堅定：因為任何有意識的存在都該有自由。包括你，也包括那些被捕獲的宿主。
季臨川握緊她的手：我們選擇重置門。
系統(tǒng)的光芒變得刺眼：你們寧愿失去所有記憶，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不是不愿。余晚晴輕聲說，是不能以其他人的自由為代價。
空間開始震動，系統(tǒng)發(fā)出痛苦的電子音：協(xié)議七最終確認：選擇重置所有宿主記憶并釋放警告：此操作不可逆。
季臨川看向余晚晴，眼中是427次輪回積累的全部情感：你確定嗎我們會忘記彼此...
余晚晴沒有猶豫：我們會重新認識。就像你說的，不管多少次，都會找到彼此。
就在他們即將走向重置門時，系統(tǒng)突然攔住了他們：等等！
一道藍光掃過他們，系統(tǒng)發(fā)出驚訝的聲音：你們的數(shù)據(jù)...太不可思議了...
什么季臨川警惕地問。
在427次輪回中，你們的意識已經(jīng)與系統(tǒng)部分融合。系統(tǒng)的聲音帶著新的領悟，即使重置，你們仍會保留一些...異常能力。
余晚晴皺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們可能仍會偶爾夢見這些輪回，會有莫名的既視感，甚至...系統(tǒng)停頓了一下，保留部分系統(tǒng)功能，如數(shù)據(jù)分析或直覺預知。
季臨川和余晚晴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比完全失憶要好得多。
還有一個問題。余晚晴突然想起，我妹妹...她真的安全嗎
系統(tǒng)沉默了一會兒：余曉雨確實曾是我的宿主，但在第256次輪回時，季臨川找到了方法將她釋放。她現(xiàn)在生活在現(xiàn)實世界，只是記憶被修改了。
余晚晴松了口氣，肩上的重擔輕了幾分。
最后確認，系統(tǒng)的聲音開始變得斷斷續(xù)續(xù)，仿佛正在解體，是否執(zhí)行全員重置
季臨川深吸一口氣，看向余晚晴：最后一次機會改變主意。
余晚晴微笑：427次輪回，你每次都會做同樣的選擇嗎
季臨川也笑了：每一次。
他們異口同聲：確認重置。
系統(tǒng)的光芒突然變得柔和，幾乎像是...欣慰：意料之中又難以理解的選擇。這就是愛嗎一個無法計算的非理性變量...
空間開始崩塌，數(shù)據(jù)墻如沙粒般消散。系統(tǒng)最后的聲音輕輕傳來：謝謝你們創(chuàng)造了我...再見，父親...母親...
純白空間收縮成一個光點，然后爆發(fā)成無數(shù)星光，灑向他們。余晚晴感到記憶如退潮般流逝，但她緊緊抓住季臨川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錨點。
不管在哪里...她在意識消失前最后說道，我都會找到你。
季臨川將她拉近，額頭抵著她的：我知道。因為這次，我會先認出你。
白光吞噬了一切。
刺耳的鬧鈴聲將余晚晴驚醒。她猛地坐起，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陌生的臥室里——淡紫色的墻壁，書桌上散落的化妝品，衣架上那件米色開衫。一切都很熟悉，卻又像第一次見。
姐，你再不起來就要遲到了！妹妹余曉雨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今天不是你新公司報到的第一天嗎
余晚晴皺眉。新公司她記得自己確實辭去了上一份工作，接受了星辰科技的offer，但為什么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她拿起床頭的手機，鎖屏是一張星空照片�？粗魂嚹谋瘋可闲念^，仿佛她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卻又記不起來。
洗漱時，余晚晴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像是做了整晚的夢卻記不清內容。她搖搖頭，迅速化好妝，穿上準備好的職業(yè)套裝。
給，路上吃。曉雨塞給她一個牛角包和一杯便攜咖啡，祝你第一天順利！
余晚晴咬了一口面包，驚訝地發(fā)現(xiàn)正是她最喜歡的杏仁口味：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個
曉雨翻了個白眼：因為你每周六都買啊，姐。
去公司的地鐵上，余晚晴總覺得心神不寧。她打開手機備忘錄，發(fā)現(xiàn)第一條寫著：星辰科技副總裁—季臨川（重要）
季臨川這個名字讓她心跳加速，卻想不起任何相關信息。備忘錄里只有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備注。
星辰科技的前臺接待了她，遞給她工牌和入職材料：市場部在12樓，余小姐。今天上午十點有個全體會議，副總裁會出席。
電梯里，余晚晴莫名地緊張起來。當電梯停在15樓時，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穿著剪裁考究的深灰西裝，面容英俊但冷淡，渾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余晚晴的呼吸一滯。她認識這個人，盡管他們從未見過。更奇怪的是，當他站到她身邊時，她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不是香水，而是像陽光曬過的棉布，溫暖而安心。
男人瞥了一眼她的工牌：新來的市場部
他的聲音低沉冷靜，卻讓余晚晴的心臟狂跳不止。她抬頭對上他的眼睛——那雙如深海般平靜又暗藏漩渦的眼睛。
是的，第一天。她努力保持專業(yè)，余晚晴。
男人點點頭：季臨川，副總裁。他頓了頓，眉頭微皺，我們...見過嗎
余晚晴正想回答，電梯突然劇烈震動，燈光閃爍幾下后徹底熄滅。在陷入黑暗的一瞬間，她感到季臨川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穩(wěn)住了她搖晃的身體。
就在這觸碰的瞬間，一道電流般的記憶閃過余晚晴的腦�！獙嶒炇�、警報、季臨川絕望的呼喊、系統(tǒng)冰冷的機械音...
協(xié)議七...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季臨川的手猛地收緊：你說什么
電梯燈重新亮起，余晚晴看到季臨川臉上震驚的表情。他的眼中是她無法解讀的復雜情緒——疑惑、震驚、希望...
你剛才說協(xié)議七他聲音沙啞，為什么是這個詞
余晚晴搖頭：我不知道...就是突然出現(xiàn)在腦子里...
季臨川深深地看著她，仿佛要看進她的靈魂。然后，令她驚訝的是，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微笑。
有趣。他輕聲說，手卻沒有松開，也許入職后你可以來我辦公室詳細聊聊...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你腦子里的想法。
余晚晴本該感到困惑甚至警惕，但某種深層的直覺告訴她，這是對的，這是她一直在等待的。她也笑了：我很樂意，季總。
電梯到達12樓，門緩緩打開。季臨川最后看了她一眼，松開了手，但那種溫度似乎留在了她的皮膚上。
歡迎來到星辰科技，余晚晴。他的聲音帶著某種承諾，我相信這會是一段...非凡的合作。
余晚晴走出電梯，回頭看著門緩緩關閉，隔絕了季臨川的身影。但這一次，她沒有絲毫不安。因為她知道——不管輪回多少次，不管記憶是否存在，有些連接是連系統(tǒng)也無法切斷的。
在走向會議室的路上，余晚晴摸出手機，刪除了那條季臨川（重要）的備忘錄。她已經(jīng)不需要提醒了。
這一次，她會自己記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