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年棺中醒
夜涼如水,月光透過博物館高大的彩繪玻璃,在空曠的展廳里投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展柜中,一具朱漆棺槨靜靜陳列著,棺身雕刻的云紋在燈光下泛著幽微的光澤。
趙苗苗蜷縮在棺內(nèi),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棺壁上早已模糊的銘文,那些屬于北宋元祐年間的文字,是她刻下的最后記憶。
吱呀
——
細(xì)微的聲響驚動了沉睡的意識。
趙苗苗的睫毛顫了顫,千年未曾流轉(zhuǎn)的瞳孔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不是熟悉的雕花床頂,而是一片刺目的白光。
她想抬手遮擋,卻發(fā)現(xiàn)四肢僵硬得如同石刻。
齊老師,您看這棺槨的密封性太好了,歷經(jīng)千年居然完好無損!
年輕的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透過厚重的棺板傳進來。
趙苗苗聽不懂那些詞語,只覺得聲音陌生又嘈雜。
她記得自己是汴京趙家的嫡女,十六歲那年染上肺癆,藥石無醫(yī)。
父親遍請名醫(yī),甚至求來西域方士的秘藥,卻在她
病逝
前夜,將她封入這具特制的棺槨。
方士說,此藥能鎖魂駐顏,待千年后天命之人出現(xiàn),她便可重獲新生。
小心點,把棺蓋撬開一條縫,先看看里面的情況。
另一個聲音響起,沉穩(wěn)而溫和,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力量。
隨著一陣金屬摩擦聲,棺蓋被緩緩移開一道縫隙。
光線瞬間涌入,趙苗苗下意識地閉上眼,卻在那剎那間,對上了一雙驚愕的眼睛。
男人穿著沾滿泥土的工作服,額角滲著汗珠,眼神卻亮得驚人。
他手中的手電筒光束穩(wěn)定地落在她臉上,映照出她蒼白卻依舊細(xì)膩的肌膚,以及唇上那點尚未完全褪去的胭脂色。
活……
活的
男人喃喃自語,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趙苗苗看著他,這個男人有著不同于古人的裝束和發(fā)型,臉上帶著她從未見過的震驚與好奇。
她張了張嘴,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嗬嗬的聲響,仿佛生銹的風(fēng)箱。
齊鳴!你發(fā)什么呆呢
剛才那個年輕聲音再次響起。
被稱作齊鳴的男人回過神,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將棺蓋完全移開。
小吳,快通知局里,這里有重大發(fā)現(xiàn)……
不,是超乎想象的發(fā)現(xiàn)。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趙苗苗,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2
古魂新世遇
趙苗苗躺在冰冷的棺槨里,看著這個叫齊鳴的男人。
他的眼睛很亮,像汴河上的星辰,帶著一種純粹的探究,卻沒有絲毫惡意。
這是她千年歲月里,第一次見到除了父親和方士之外的人。
齊鳴是市考古研究所的骨干,這次帶隊發(fā)掘城郊的北宋古墓群。
當(dāng)他打開這具不起眼的朱漆棺槨,看到里面栩栩如生的
女尸
時,他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直到他顫抖著伸出手,觸碰到她頸間那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脈搏時,他才確信,眼前這個穿著宋代服飾的女子,還活著。
接下來的事情混亂而匆忙。
趙苗苗被小心翼翼地從棺槨中移出,送往研究所的特殊保護室。
齊鳴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她,為她準(zhǔn)備溫水,試圖與她交流。
你好,我叫齊鳴,是考古工作者。
他指著自己,又指指周圍,這里是現(xiàn)代,2025
年。
趙苗苗茫然地看著他,嘴里吐出的依舊是模糊的音節(jié)。
她能聽懂一些詞語,比如
齊鳴,比如
現(xiàn)代,但更多的詞匯對她來說如同天書。
她看著窗外飛速行駛的汽車,看著墻上跳動的電子鐘,看著齊鳴手中那個能發(fā)出聲音和圖像的
盒子(手機),眼中充滿了困惑和警惕。
齊鳴沒有放棄。
他找來了古籍,指著上面的文字給她看,又找來宋代的仿制品,試圖喚醒她的記憶。
漸漸地,趙苗苗開始能說一些簡單的話,雖然帶著濃重的古音,但至少能溝通了。
我……
趙苗苗,汴京人。
她撫著胸口,感受著那微弱的心跳,元祐七年,入棺。
齊鳴震驚地記錄下這些信息。
元祐七年,距今正好一千年。
這個女子,真的跨越了千年時光,從北宋來到了現(xiàn)代。
隨著交流的深入,齊鳴發(fā)現(xiàn)趙苗苗不僅活著,而且擁有驚人的知識儲備。
她對宋代的典章制度、詩詞歌賦、甚至是一些失傳的工藝都了如指掌。
更讓齊鳴驚喜的是,她精通古代文字,尤其是一些晦澀難懂的銘文和手稿。
研究所正在整理一批剛出土的北宋竹簡,上面的文字殘缺不全,許多專家都束手無策。
齊鳴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將竹簡的照片拿給趙苗苗看。
趙苗苗坐在齊鳴為她準(zhǔn)備的書桌前,指尖輕輕劃過屏幕上的文字,眉頭微蹙。
此乃……
熙寧年間的市舶司文書,記載了泉州港與大食的貿(mào)易往來。
此處缺字應(yīng)為‘香料’,彼處……
她語速不快,卻條理清晰,很快就將幾片關(guān)鍵的竹簡內(nèi)容解讀了出來。
齊鳴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
這些困擾了他們許久的難題,在趙苗苗面前竟然如此簡單。
他看著她專注的側(cè)臉,在臺燈的光暈下,她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輕輕顫動。
那一刻,齊鳴心中某個角落,似乎有什么東西悄然萌發(fā)了。
3
情愫暗生時
在齊鳴的幫助下,趙苗苗開始慢慢適應(yīng)現(xiàn)代生活。
他給她買了舒適的現(xiàn)代衣物,雖然她還是更喜歡寬大的古裝;他教她使用電腦,讓她能在網(wǎng)絡(luò)上瀏覽千年間的滄海桑田;他帶她去吃現(xiàn)代的食物,看著她對著冰淇淋露出好奇又疑惑的表情。
趙苗苗也對齊鳴產(chǎn)生了深深的依賴。
這個男人總是溫和耐心,他會仔細(xì)解釋她不懂的事物,會在她因為現(xiàn)代社會的光怪陸離而感到不安時,輕輕拍拍她的肩膀。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齊鳴是她唯一的依靠。
他們的關(guān)系在日復(fù)一日的相處中逐漸升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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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鳴會在加班晚歸時,給趙苗苗帶一份她喜歡的桂花糕;趙苗苗會在齊鳴研究累了時,為他彈奏一曲古瑟(齊鳴特意為她找來的仿古樂器)。
沒有驚天動地的告白,只有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關(guān)心和默契。
齊鳴的事業(yè)也因為趙苗苗的幫助而突飛猛進。
他不僅順利解讀了大量古籍銘文,還根據(jù)趙苗苗的記憶,找到了幾處重要的宋代遺址,發(fā)表的論文在考古界引起了巨大轟動。
他成了業(yè)界炙手可熱的新星,但他從未忘記,這一切成就的背后,是那個來自千年之前的女子。
苗苗,謝謝你。
在一個星光璀璨的夜晚,齊鳴站在研究所的露臺上,遞給趙苗苗一杯溫?zé)岬呐D蹋瑳]有你,我不可能完成這些。
趙苗苗接過牛奶,指尖傳來溫暖的觸感。
她看著齊鳴眼中的感激與溫柔,輕聲道:齊郎……
若沒有你,我或許還在棺中沉睡,不知今夕何夕。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稱呼他,帶著一絲古人的親昵。
齊鳴的心猛地一跳,他看著趙苗苗在月光下朦朧的臉龐,終于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依舊有些冰涼,但齊鳴卻覺得無比安心。
苗苗,以后就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趙苗苗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垂下眼簾,嘴角卻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
千年的等待,似乎在這一刻有了意義。
然而,平靜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齊鳴的聲名鵲起,以及他所取得的那些
突破性
成果,很快引起了一個神秘組織的注意
——
掘金會。
這是一個以獲取古代秘寶和未知科技為目的的跨國組織,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
他們通過眼線得知,齊鳴身邊有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似乎對古代文明有著超乎尋常的了解,甚至可能本身就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掘金會開始暗中調(diào)查趙苗苗。
他們很快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
——
沒有任何現(xiàn)代身份記錄,年齡成謎,而且似乎永遠(yuǎn)不會衰老。
更讓他們興奮的是,他們查到了齊鳴發(fā)掘的那座北宋古墓,以及那具異常的朱漆棺槨。
一個活了千年的女人這簡直是生物學(xué)上的奇跡!
掘金會的頭目,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看著手中的調(diào)查報告,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抓住她,我們要進行全面的研究,或許能解開長生不老的秘密!
一場針對趙苗苗的陰謀悄然展開。
4
危機伏夜
起初,只是一些不起眼的騷擾。
齊鳴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跟蹤,研究所的電腦系統(tǒng)莫名遭到攻擊,甚至有陌生人試圖接近趙苗苗。
齊鳴意識到情況不對,他加強了對趙苗苗的保護,盡量不讓她外出,自己也變得更加警惕。
齊郎,是不是有人在找我
趙苗苗感受到了空氣中的緊張氣氛,她雖然對現(xiàn)代社會的復(fù)雜人心不甚了解,但千年的直覺讓她察覺到了危險。
齊鳴不想讓她擔(dān)心,強作鎮(zhèn)定地?fù)u搖頭:沒事,可能是一些學(xué)術(shù)上的競爭對手。
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但他知道,事情遠(yuǎn)沒有那么簡單。
掘金會的手段越來越激進。
一天晚上,齊鳴帶著趙苗苗外出吃飯,剛走出餐廳,就有幾輛黑色轎車突然沖出,試圖將他們帶走。
幸好齊鳴早有準(zhǔn)備,拉著趙苗苗躲進了旁邊的小巷。
混亂中,趙苗苗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爆發(fā)力
——
她一把推開了一個試圖抓住她的黑衣人,力道大得讓對方連連后退。
齊鳴驚訝地看著她,這才意識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古代女子,身體里可能蘊藏著不為人知的力量。
快跑!
齊鳴拉著她,在錯綜復(fù)雜的小巷中穿梭。
趙苗苗雖然對現(xiàn)代建筑不熟悉,但她的方向感極佳,總能在岔路口做出正確的選擇。
兩人好不容易甩掉了追兵,躲進了一個廢棄的倉庫。
苗苗,你剛才……
齊鳴喘著氣,看著她。
趙苗苗臉色有些蒼白,搖搖頭:我不知道……
只是本能反應(yīng)。
她能感覺到,身體里似乎有某種力量在蘇醒,那是千年沉睡中被封印的東西。
從那以后,齊鳴知道再也無法隱瞞。
他將掘金會的事情告訴了趙苗苗,并且開始計劃帶著她離開這座城市,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然而,掘金會已經(jīng)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
他們利用先進的追蹤技術(shù),鎖定了齊鳴和趙苗苗的位置。
在一個暴雨滂沱的夜晚,他們包圍了齊鳴為趙苗苗臨時租住的小屋。
齊鳴,交出那個女人,我們可以放你走。
門外傳來冰冷的聲音,伴隨著撞門的巨響。
齊鳴將趙苗苗護在身后,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苗苗,聽著,等下我會引開他們,你趁機從后窗逃走,去找城南的王教授,他是我老師,會保護你。
不!我不走!
趙苗苗抓住他的胳膊,眼中滿是焦急,要走一起走!
來不及了!
齊鳴看著越來越薄的門板,猛地推開她,快走!記住,好好活下去!
就在這時,門板
砰
的一聲被撞開,數(shù)名黑衣蒙面人沖了進來,手中拿著閃著寒光的武器。
齊鳴大吼一聲,抄起旁邊的椅子砸了過去,試圖為趙苗苗爭取時間。
趙苗苗看著他奮不顧身的背影,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
她知道,齊鳴是為了保護她。
齊郎
——!
她哭喊著,卻被齊鳴用力推向窗邊。
趙苗苗翻出窗戶,雨水瞬間將她澆透。
她回頭望去,只見齊鳴被數(shù)人圍攻,身上很快染上了鮮血。
她想沖回去,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住
——
那是齊鳴用生命為她爭取的生路。
走��!苗苗!
齊鳴的聲音帶著血沫,卻依舊堅定。
趙苗苗咬著牙,轉(zhuǎn)身沖進了雨幕中。
身后,是齊鳴越來越微弱的呼喊,以及黑衣人囂張的狂笑。
5
復(fù)仇修羅路
她按照齊鳴的指示,找到了王教授。
王教授得知情況后,震驚不已,立刻將她藏了起來,并開始想辦法聯(lián)系警方。
但掘金會勢力龐大,警方內(nèi)部似乎也有他們的人,趙苗苗的處境依然十分危險。
接下來的幾天,趙苗苗如同行尸走肉。
她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眼前總是浮現(xiàn)出齊鳴渾身是血的樣子。
那個溫和耐心、帶她領(lǐng)略現(xiàn)代世界的男人,那個在月光下對她說
以后就讓我陪著你
的男人,為了保護她,永遠(yuǎn)地離開了。
千年的沉睡,她早已以為自己的心如同棺木般冰冷。
但齊鳴的出現(xiàn),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千年的黑暗。
如今,這束光熄滅了,只留下無盡的寒冷和痛苦。
悲痛過后,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趙苗苗眼中的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決絕。
她要報仇,為齊鳴報仇。
她不再是那個對現(xiàn)代社會一無所知的古代女子。
在齊鳴的幫助下,她已經(jīng)了解了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和力量。
她開始利用自己的優(yōu)勢
——
對古代事物的精通,以及身體里逐漸覺醒的力量。
她回憶起掘金會成員身上的一些細(xì)節(jié),比如他們使用的武器上的標(biāo)志,比如領(lǐng)頭人說話的口音。
她通過王教授提供的資料,開始在網(wǎng)絡(luò)上搜索關(guān)于掘金會的信息。
她的古代文字知識在這里派上了用場,她能看懂一些隱藏在暗網(wǎng)中的古老符號和密碼。
經(jīng)過幾天幾夜的追查,趙苗苗終于鎖定了掘金會在本市的一個秘密據(jù)點
——
城郊的一座廢棄工廠。
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趙苗苗換上了一身便于行動的黑色衣物,悄悄潛入了工廠。
工廠里戒備森嚴(yán),到處都是攝像頭和巡邏的守衛(wèi)。
但趙苗苗如同鬼魅般,利用對建筑結(jié)構(gòu)的敏銳感知和超乎常人的敏捷,輕松避開了所有監(jiān)控。
她來到工廠深處的一個實驗室,透過觀察窗,看到了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正對著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興奮地講解著什么。
屏幕上,赫然是她的照片和一些檢測數(shù)據(jù)。
……
這個樣本的細(xì)胞活性遠(yuǎn)超常理,而且她的基因序列中似乎有某種未知的修復(fù)機制……
男人的聲音充滿了狂熱,只要我們能破解其中的秘密,長生不老將不再是夢想!
趙苗苗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就是這個人,就是這個組織,害死了齊鳴!
她不再猶豫,猛地撞開實驗室的門。
什么人!
守衛(wèi)們反應(yīng)過來,立刻舉槍瞄準(zhǔn)。
趙苗苗身形一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避開了子彈,同時抓起旁邊的金屬實驗臺,狠狠砸了過去。
沉重的實驗臺帶著破風(fēng)之聲,瞬間將幾個守衛(wèi)砸倒在地。
實驗室里一片混亂。
金絲眼鏡男人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如同女妖般的女子,尖叫道:抓住她!快抓住她!
更多的守衛(wèi)沖了進來,手中拿著電擊槍和麻醉針。
趙苗苗毫不畏懼,她的身體在憤怒和悲傷的驅(qū)使下,爆發(fā)出了全部的力量。
她的動作快如閃電,力量大得驚人,幾下就將所有守衛(wèi)打倒在地。
金絲眼鏡男人嚇得癱倒在地,看著一步步逼近的趙苗苗,語無倫次地求饒:饒……
饒了我!錢!我給你錢!只要你放過我……
趙苗苗俯視著他,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齊鳴呢你把他還給我。
齊……
齊鳴那個考古學(xué)家他……
他礙事,被我們處理掉了……
男人顫抖著說。
處理掉了……
趙苗苗喃喃重復(fù)著,眼中突然爆發(fā)出駭人的殺意,那你也去陪他吧!
她伸出手,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金絲眼鏡男人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
他看著趙苗苗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眼睛,仿佛看到了來自地獄的修羅。
我趙苗苗,以千年之魂起誓,害我所愛者,雖遠(yuǎn)必誅!
她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千年的怨氣和決絕。
隨著一聲輕響,男人的脖頸被生生擰斷。
解決了頭目,趙苗苗環(huán)顧著這個充滿冰冷儀器的實驗室,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她走到控制臺前,憑借著對齊鳴教她的電腦知識的記憶,找到了存儲著關(guān)于她的資料的硬盤,將其徹底銷毀。
然后,她點燃了實驗室里的易燃物,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吞噬掉這個罪惡的地方。
*
銹跡斑斑的工廠鐵門在晨曦中吱呀作響,林夏扶著墻根踉蹌走出。
一夜的廝殺讓她的素色旗袍沾滿暗紅污漬,發(fā)間纏繞的珍珠步搖早已斷裂,只剩半截銀簪勉強挽住凌亂的青絲。
月光下變異喪尸的嘶吼聲仍在耳畔回蕩,掌心被桃木劍磨出的血泡刺痛,提醒著她這場生死之戰(zhàn)的慘烈。
她倚著工廠外墻緩緩滑坐,看著天際第一縷曙光刺破云層。
東方泛起的魚肚白里,暈染著淡淡的金紅,像是千年前汴梁城破曉時宮墻琉璃瓦上的霞光。
喉頭涌上的血腥味被她默默咽下,垂眸凝視著自己沾滿塵土的雙手
——
這雙手曾為帝王研磨書寫,如今卻沾滿了不屬于這個時代的鮮血。
王教授最后的呼喊還縈繞在腦海:小夏,跟我回研究所!
但那些冰冷的儀器、刺眼的白熾燈,還有實驗室里懸浮著的她生前畫像,都讓她不寒而栗。
這個時代的一切都像一面破碎的銅鏡,映出的倒影支離破碎,唯有記憶深處的古墓,才是她靈魂的歸處。
踩著露水浸透的野草,林夏循著北斗星的方向前行。
運動鞋替代了往日的綾羅繡鞋,卻依舊能精準(zhǔn)丈量出回家的距離。
當(dāng)那座覆滿青苔的土丘終于出現(xiàn)在視野盡頭,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
古墓上方的槐樹枝椏間,竟掛著半輪殘月,恰似千年前她合眼前最后的景象。
考古隊留下的警戒線在風(fēng)中簌簌作響,林夏跨過碎石堆,拂去墓道口斑駁的
文物保護
標(biāo)識。
甬道里還殘留著考古燈的余溫,壁畫上褪色的飛天神女仿佛在對她頷首。
走進主墓室的瞬間,霉味與檀香交織的氣息撲面而來,那具朱漆棺槨靜靜躺在原位,鎏金牡丹紋在手電筒的光束下泛著微光,棺蓋上自己的刻像眉目依舊,只是眼角多了道細(xì)微的裂痕。
*
*
趙苗苗赤足踩過青石板,冰涼的觸感順著腳底蜿蜒而上。
指尖撫過棺壁上斑駁的饕餮紋,那些被歲月侵蝕的凹陷處還殘留著朱砂紅,像極了她千年前用鳳仙花汁染就的蔻丹。
空氣中浮動著陳年朽木與泥土的氣息,卻莫名讓她想起未央宮椒房殿里的龍涎香。
她掀起繡著金線云紋的裙擺,緩緩躺進棺槨。
檀木表面殘留著若有若無的冷香,與記憶里那人身上的雪松香漸漸重疊。
月光透過盜洞斜斜灑進來,照亮她頸間那枚雙魚玉佩
——
正是千年前那人親手系上的定情之物。
遠(yuǎn)處傳來考古隊員頭燈的光暈,鐵鍬鏟動泥土的聲響越來越近。
趙苗苗蜷縮起身體,將臉埋進繡著并蒂蓮的錦被里,恍惚間聽見有人在喚她的小字:阿蘅...*
趙苗苗閉上了眼睛,嘴角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齊郎,我為你報仇了。
這個世界很美,但沒有你,便失去了顏色。
就讓我繼續(xù)沉睡吧,回到這千年的黑暗中,也許在某個輪回里,我們還能再相遇。
棺蓋被輕輕合上,隔絕了外面的光線和聲音。
墓室里再次恢復(fù)了寂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6
宿命輪回終
只有那具朱漆棺槨,默默訴說著一個跨越千年的愛戀與悲劇。
而那個來自北宋的女子,趙苗苗,將繼續(xù)她的沉睡,等待著下一個千年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