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得知竹馬患癌后，未婚妻提出要給他生個孩子。
我難以置信，冷聲拒絕。
她卻一巴掌甩到我臉上：
祁顏，你怎么那么冷血！人家都快要死了，最后的遺愿就是給家里留個后，你連這都要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嗎！
再說了，只是人工受孕而已，我和他又不會發(fā)生什么！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那么小心眼！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欠了他一條命。你要是連這都不愿意，我看你也不是那么愛我，這婚干脆別結(jié)了！
如她所愿，我取消了婚禮。
可后來再見，她卻紅著眼哭著問我：
祁顏，不是說好你要來娶我的嗎
……
收到未婚妻的竹馬裴寒聲發(fā)來的消息時，我當(dāng)場愣在原地。
三伏天的夏季，我整個人卻宛如置身冷庫，凍得我通體發(fā)寒。
我從未想過，一個月前剛答應(yīng)和我結(jié)婚的女人，真的要和另一個男人生孩子。
裴寒聲發(fā)來的照片是一張孕檢單。
上面顯示的孕婦姓名，正是我求婚成功、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未婚妻——江婉寧。
霎那間，我整個人天旋地轉(zhuǎn)，險些喘不過氣來。
更讓我難以置信的，是上面的妊娠時間：
三周！
也就是說，在我求婚成功的前后腳，她已經(jīng)懷上了竹馬裴寒聲的孩子。
從頭到尾，她就沒想過取得我的同意。
我癱坐在沙發(fā)上，雙手發(fā)顫。
看著手機里的照片，始終難以接受這個消息。
一個月前，我向江婉寧求婚成功，她的竹馬裴寒聲也回國送上祝福。
可當(dāng)晚，她便臉色猶豫地找上我。
她說裴寒聲在國外檢查出了癌癥，只剩下最后一年的時間，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給家里留個后。
所以她要為他實現(xiàn)這個愿望。
聽到這個話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荒唐、可笑。
我當(dāng)她在開玩笑，笑著說：婉寧，你們是不是玩真心話大冒險輸了要是輸了的話，我替你去喝酒，好不好
可她卻一臉嚴(yán)肅。
祁顏，我知道這個消息可能有些突然。
可寒聲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伙伴，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什么都不做，你明白嗎
看著她泛紅的雙眸，以及嚴(yán)肅的表情，我終于明白，她不是在開玩笑。
我試圖喚醒她的理智：
婉寧，我們剛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舉行了訂婚儀式，所有人都知道我們要結(jié)婚了�，F(xiàn)在你告訴我，你要和他生孩子，那我呢我算什么
我是他們py的一環(huán)嗎
還是說，他們要生下這個孩子，等裴寒聲死了，我做這個接盤冤大頭呢
江婉寧大概也意識到這個要求太過分，頭一次對我軟了態(tài)度。
阿顏，我知道這件事情很難讓你接受�？墒侵挥形夷軒秃暳耍覜]有辦法眼睜睜看著他帶著遺憾離開。
你放心，我和他不會發(fā)生什么，只是人工授精而已。
我們在一起五年，你那么愛我，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對嗎
我抬眼對上她的目光，看著她的表情，我就已經(jīng)明白，她早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一定要給裴寒聲生個孩子。
但我的態(tài)度，也依舊堅定。
我搖頭，我不理解，也不會同意。
話落，江婉寧一巴掌就甩到我臉上。
2
祁顏，和你戀愛五年，我頭一次知道原來你這么冷血！
她漂亮的臉蛋不見方才半點溫和，張弓拔弩仿佛我做了天大的錯事。
寒聲都快要死了，你一個健康的人，非要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嗎
且不說我和他不會發(fā)生什么，就是真要發(fā)生什么關(guān)系，難道他救我一條性命，我不應(yīng)該償還嗎！
我沒想到，你心眼竟然這么��！虧我還覺得你很愛我，答應(yīng)了要嫁給你，想要和你共度一生，陪你白頭到老。
現(xiàn)在想想，真是不值。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冷靜一下，要是不同意，我看我們這個婚也別結(jié)了。
她冷聲扔下這番話，就拎著包包走人。
我被打偏了頭，抬眼便知看到她的一個背影。
之后，我便和江婉寧陷入了冷戰(zhàn)。
無論是她找我、還是我找她，話題都會繞到給裴寒聲生個孩子這上面。
最后當(dāng)然是不歡而散。
我想不明白。
和裴寒聲差不多，我和江婉寧也算是青梅竹馬。
只不過他們是隔壁鄰居，而我與她，只是從小學(xué)開始就在同一個班，大學(xué)是同一所學(xué)校。
從我開始知道喜歡是什么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女孩子已經(jīng)住在了我的心里。
我始終在她的身邊默默陪伴，哪怕她從未給過我回應(yīng)。
大學(xué)畢業(yè)，裴寒聲出國。
我向江婉寧表白。
或許是終于看到了我的付出，她答應(yīng)了我。
成為戀人后，我欣喜若狂，每天變著花樣哄她開心，每天接她下班時送一束花、想著法子做好吃的給她、把她的購物車清空……
我自認(rèn)做了一個男友該做的一切。
可我直到最近才清醒過來——我從未走進(jìn)她的心里。
我在回憶里沒有找到一點，她為我做過的小事。
從來都是我在單方面付出。
這就算了。
畢竟在我的觀念里，兩個人要想日子過得和睦，總要有一個人做出讓步。
可我步步退讓，竟然退讓到，她提出要和另一個男人生孩子的地步。
她絲毫沒有考慮過我這個正牌男友的心情。
甚至已經(jīng)懷上了裴寒聲的孩子。
我苦笑了一聲，重新打開了手機，把那張照片翻來覆去地看著，想要找到p圖的痕跡。
可是沒有。
甚至有共同好友給我發(fā)來江婉寧的朋友圈截圖，向我發(fā)來恭喜。
【恭喜啊顏哥，我說怎么忽然和嫂子求婚了，原來是有喜事兒��！】
江婉寧的朋友圈里，曬的正是裴寒聲發(fā)給我的那張孕檢單。
妊娠三周。
配文是：恭喜我吧~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悅。
我點進(jìn)了江婉寧的朋友圈，除了一條橫線什么都沒有。
我被她屏蔽了。
原本就像被人攥住的心臟再一次傳來陣陣鈍痛。
明明我才求婚成功，馬上就要舉辦婚禮了，甚至連婚紗和場所我都早就定好。
我一直期待著婚禮那天，想象著把自己暗戀多年的姑娘娶回家的歡喜。
可現(xiàn)在，一切幻夢都成了泡沫。
什么都不剩。
我難受得閉上了雙眼。
這時手機嗡地一聲震動喚回了我的思緒。
我下意識點了接聽。
學(xué)姐清脆的聲音傳來。
祁顏，我知道你要結(jié)婚了，可還是想再問一次，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來我們的實驗室嗎
你是老師最有天賦的學(xué)生，他一直希望你能過來幫他。
考慮到你馬上要成家了，老師說他可以特許讓你在實驗室待一個月休半個月，這樣你也有時間和妻子團聚。
老師成立新的實驗室這件事我早在半年前就知道了。
他親自打過電話來邀請我去他的實驗室工作。
可一旦進(jìn)了實驗室，就不能再和外界聯(lián)系，只有等一次研究結(jié)束才能離開。
短則一兩個月，長則一兩年。
我不愿和江婉寧分開這么久，更不能忍受和她沒有聯(lián)系。
于是拒絕了老師的邀約。
可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不自覺浮現(xiàn)出那張孕檢單。
江婉寧已經(jīng)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既然她從未考慮過我們之間的感情和即將到來的婚姻，那么這婚，也沒必要結(jié)了。
我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師姐，我愿意來實驗室，不用休假，按照實驗正常進(jìn)度走就可以。
師姐驚喜的聲音響起。
那太好了！老師一定很高興。
你計劃多久過來婚禮后一周怎么樣，這樣你還能去度個蜜月。
我輕聲回復(fù)：不用，婚禮當(dāng)天吧。
我目光看向桌子上的日歷。
下個月十號被我用紅色馬克筆重重圈了起來。
原本我是想時刻提醒自己距離婚禮還有多久，方便安排相關(guān)事宜。
現(xiàn)在，卻成了離開江婉寧的倒計時。
還剩下最后十五天。
就當(dāng)是給二十多年的感情一個離開緩沖期。
十五天后，江婉寧，我們再也不見。
3
那天晚上江婉寧沒有回來，我也沒有打去電話過問她在哪。
我已經(jīng)在裴寒聲的朋友圈里看見了。
他們下午從醫(yī)院出來后馬不停蹄回了裴寒聲家，告知他家里人懷孕的消息。
照片上裴寒聲的奶奶親切地拉著江婉寧的手說些什么，她另一只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笑得溫柔。
和江婉寧在一起五年，她只在答應(yīng)我的求婚后和我回過一次家。
即使我們兩家之間只有不到半小時車程，在那之前她也沒有主動來過一次。
因為她說不喜歡和長輩待在一起，覺得不自在。
就連那次回去，她的態(tài)度也僅僅是客氣有禮貌而已，遠(yuǎn)不像照片中面對裴家人那樣溫和。
我斂下眼底的苦澀關(guān)掉了手機。
第二天我約了幾個朋友，告訴他們婚禮取消的消息。
當(dāng)初江婉寧說不喜歡婚禮，她覺得都只是一些毫無意義的形式主義。
在我的堅持下，她才勉強同意舉辦一個小型的婚禮，只請了一些關(guān)系最要好的朋友。
周圍人都知道我對她的感情，因此朋友們聽說婚禮取消后都很驚訝。
你不是喜歡江婉寧這么很多年了嗎，好不容易快要抱得美人歸你居然舍得放手
我的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澀意。
舍得嗎肯定是不舍的。
我追在她身后二十幾年如一日才終于等到她點頭同意嫁給我。
放下這二十幾年的感情談何容易呢
可其實，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
自始至終，都是我追逐著江婉寧的腳步。
而她從未為我有過停留。
原本我是不在意的，我想既然我能花二十幾年讓她答應(yīng)嫁給我。
那我也一定能真正地走進(jìn)她心里，只不過時間長短罷了。
婚后我們的日子還很長，我能等，等到她完全為我敞開心扉的那一刻。
可自從半年裴寒聲這個所謂的救命恩人出現(xiàn)后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江婉寧并不是對所有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她在裴寒聲面前永遠(yuǎn)都是面帶笑容，卻吝嗇于給我一個笑臉。
那時我在心里安慰自己，裴寒聲救過她的命。
她只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罷了。
可沒想到等裴寒聲查出癌癥后，她竟然能夠同意為裴寒聲生個孩子留后！
更是表面假裝征求我的同意，暗地里早就已經(jīng)人工授精懷上了孩子。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識到，我和江婉寧不會再走下去了。
即使十幾年的感情再難割舍，也要狠心將它剜掉。
我沒有告訴他們原因，只說自己馬上要去實驗室，以后每隔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和外界聯(lián)系。
為了表示歉意，陪著朋友們玩到半夜才回家。
等我到家的時候，江婉寧也才剛到家。
她聞著我身上的酒氣皺起了眉頭，后退遠(yuǎn)離了我?guī)撞�，一只手掩住口鼻�?br />
你離我遠(yuǎn)點，聞著這味道我就想吐。
我的目光觸及到她另一只手不自覺護(hù)著自己的小腹，自嘲地笑了笑。
這么明顯的動作，恐怕江婉寧是根本沒有想過瞞著我吧。
不過既然她沒有告訴我的打算，我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
我沒有再說什么，轉(zhuǎn)身進(jìn)去洗了個澡。
等我出來的時候，江婉寧正拿著手機劈里啪啦打著字，眉眼都是笑意。
我只看了一眼便打算回臥室睡覺。
沒想到她卻突然叫住了我。
我有事和你商量。
我的腳步頓住了。
上一次聽這句話，還是一個月前她第一次提出要為裴寒聲生個孩子，那之后我們進(jìn)行了長達(dá)一個月的爭吵。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成功懷孕，還能有什么事呢
4
明天別去拍婚紗照了。
我看向桌子上的日歷，明天的日期下用馬克筆大大寫了婚紗照三個字。
雖然不知道江婉寧為什么要取消拍婚紗照，但原本這婚我也不打算結(jié)了，就算她沒有說出這句話，我也會找借口取消拍攝，她提出這個要求反倒是讓我省事不少。
我點了點頭。
好，我會打電話告訴攝影師取消拍攝的。
話音剛落江婉寧心里一愣，她沒有想到我會答應(yīng)的這么爽快。
原本她以為我會追問緣由，畢竟關(guān)于婚禮的所有流程都是我精心做了很久的攻略才敲定的。
就連這次拍婚紗照的攝影師也是我花了大價錢加價才讓攝影師同意插隊拍攝，只為了拍出最完美的婚紗照。
可她沒想到她說完之后我卻很平靜地同意了。
江婉寧面色復(fù)雜地看著我。
不用取消。
寒聲說他這輩子是沒有結(jié)婚的可能了，想和我拍個婚紗照，就當(dāng)是自己結(jié)過婚，他以后也不會有遺憾了。
明天就讓寒聲和我一起拍吧，等以后我們再去補拍婚紗照就行了。
江婉寧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今天吃什么一般輕描淡寫，如同一個月前說出她要為裴寒聲人工授精那天一樣。
表面是商量，實則字里行間無一不在透露著她早已做出決定，只是告知我一聲罷了。
低垂的眼掩住了我眼底的諷刺。
以后
她還不知道，我在這個城市只會停留最后13天了。
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沒有以后了。
我輕聲應(yīng)了句好，隨后回臥室準(zhǔn)備休息。
反正這個婚都不結(jié)了，那么江婉寧和誰拍婚紗照都和我無關(guān)。
江婉寧看著我的背影，莫名覺得心里有些不安。
我實在是太平靜，連一個質(zhì)問都沒有，讓她那些原本準(zhǔn)備好的說辭全都沒有派上用場。
可這時裴寒聲打來電話，她將心里那點疑惑全都拋之腦后，走到陽臺上接電話去了。
我一覺睡醒的時候恰好江婉寧要出門。
她邊穿鞋邊囑咐。
拍完婚紗照我和寒聲打算出去旅游幾天，他一直想去北海道，我陪他一起。
婚禮就一切從簡吧，我沒有空去彩排布置，所有的事你決定就好，不用來問我。
我咽下嘴里的吐司后回到：好。
一切從簡。
這場婚禮不會有婚紗照，不會有來賓，不會有司儀。
也不會有新郎。
江婉寧看見我只是默默吃著早飯后又補充道。
婚禮結(jié)束我們?nèi)W洲度蜜月吧，我記得你一直想去。
若是以前我聽見江婉寧主動提出度蜜月，我一定立馬興奮地開始做各種攻略。
畢竟我之前想讓她陪我去旅游，她從來沒有答應(yīng)過，只說自己不喜歡，覺得旅游很累。
現(xiàn)在我只是專心吃著面包，沒有說話。
江婉寧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還想說些什么，可目光觸及墻上的時鐘時又匆匆開門離開，只留下一句等我回來再說。
我拿起桌上的日歷，用馬克筆把婚紗照這三個字畫上一個大大的叉。
還有十二天。
吃完早飯后我準(zhǔn)備開始收拾我的東西，順便把房子里不必要的東西給清理掉。
只有不超過五張照片的相冊，已經(jīng)落灰了的投影儀，一次也沒穿過的情侶睡衣......
在一起五年，屋子里的每一樣?xùn)|西都是我精挑細(xì)選后一點一點添置的，逐漸把一個空曠的屋子變成如今滿滿的溫馨模樣。
可其實細(xì)看之下，很多東西江婉寧從來沒用過。
她說就算我們談戀愛了，她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不喜歡用情侶物品，這讓她覺得自己時時刻刻都被捆綁著。
等我離開后留著這些東西反正也是礙她的眼，不如現(xiàn)在就把他們清理掉。
也將我們之間的回憶，通通銷毀。
5
接下來一連一周江婉寧都沒有回來。
我卻時刻能知道她在做什么，畢竟有一個什么都愛發(fā)朋友圈的裴寒聲，我想不知道也難。
兩人一起去泡溫泉，看海，迎著日出合照......
在他的朋友圈里，我再次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江婉寧。
原來，她也可以能表現(xiàn)得像普通女生戀愛中那樣。
只是在我面前不能罷了。
我沒有過多關(guān)注他們每天去了哪里又玩了什么，每次只是掃了一眼后便快速滑過。
這幾天我也沒有閑著，屋子里東西太多，我清理了好幾天才徹底收拾好。
又抽時間回了趟家，告訴爸媽我快要去實驗室了，之后只有隔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和外界聯(lián)系。
爸爸有些詫異。
你和婉寧就快要結(jié)婚了，以后你們豈不是會兩地分居
媽媽眼中也有著擔(dān)憂，握著我的手勸道。
你再好好想想吧兒子，你和婉寧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怕你要是去實驗室，婉寧她會不同意，那你們的婚禮......
我明白爸媽的意思。
這么多年我對江婉寧的執(zhí)著他們都看在眼里，而江婉寧對我的態(tài)度他們也都清楚，
決定求婚前他們就曾委婉地勸過我，認(rèn)為我在她的心里份量不重，讓我再考慮一下。
可我那時卻覺得我有信心改變她，讓她完全接納我。
于是他們也就答應(yīng)了。
現(xiàn)在又臨近婚禮，他們擔(dān)心我如果去了實驗室，江婉寧會不同意，甚至可能直接取消婚禮和我分手。
他們怕我受傷，才想讓我考慮清楚。
可如今要取消婚禮的人，是我。
我把取消婚禮的事告訴爸媽后他們久久沒有說話。
我沒有告訴他們江婉寧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擔(dān)心他們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只說自己想要繼續(xù)在科研領(lǐng)域做出貢獻(xiàn)。
爸爸嘆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只要我自己不后悔就行。
我點點頭。
回到家后我約了發(fā)小林川來幫我一起把收拾好的東西全部丟下去，一個個紙箱堆在客廳里占據(jù)了不少空間。
扔完后房間頓時變得空蕩起來。
林川看著有些感慨。
真沒想到你小子來真的啊，我還以為那天你說取消婚禮只是開玩笑呢。
我可是看著你跟在江婉寧身后這么多年的，到底出什么事了
說著他扔給我一罐啤酒，自己也拿出一罐打開。
也許就快要離開了吧，我此時竟然也有了傾訴的欲望。
我將這一個月來發(fā)生的所有事都完完整整地告訴了林川。
包括江婉寧已經(jīng)懷上了裴寒聲的孩子。
林川見證了我和江婉寧之間的所有事情，聽完后爆了一句粗口。
虧你對她這么好，結(jié)果她在結(jié)婚前給你戴綠帽子，竟然還想讓你同意，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搖了搖頭，自嘲地笑笑。
誰知道呢，她說裴寒聲是她的救命恩人，要完成他的一切愿望。
林川滿臉不忿。
那你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啊，她憑什么這么對你！
我抿了一口酒沒有再說話。
也許，她只是不愛我而已。
不過沒關(guān)系，很快，我就要離開她了。
6
倒計時第五天的時候，我向?qū)W校提了離職。
當(dāng)初為了和江婉寧在一起，我婉拒了導(dǎo)師讓我繼續(xù)跟著他做實驗的邀約，選擇找了個學(xué)校當(dāng)老師。
同事們見我提了離職都很詫異。
怎么要離職了啊周老師
前幾天你還給我們發(fā)了喜糖，難道是要回家當(dāng)全職煮夫了你太太可真幸福啊。
有的同事調(diào)侃道。
我抱著東西笑了笑。
不是，婚禮取消了。
等我打開門就看見一周未見的江婉寧和裴寒聲。
江婉寧看見我手里抱著東西下意識發(fā)問。
你抱著這些東西干什么。
我隨口找了個理由。
都是些用不上的我就拿回來了。
江婉寧點點頭，掃視了一圈屋子后有些疑惑地開口。
我才一周沒回來，怎么感覺屋里少了很多東西
我將箱子拿回臥室放好，平靜地回復(fù)。
我只是清理了一些不必要的垃圾而已。
江婉寧還想說些什么，被裴寒聲打斷了。
周哥，這幾天婉寧陪我去旅游辛苦了，也要謝謝你同意讓她和我拍婚紗照圓了我一個夢。這樣吧，我請你們吃飯，就當(dāng)是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以后恐怕還得麻煩你們一段時間，希望周哥你不要反感我才好。
我看著他暗含挑釁的目光大概能猜到他有些坐不住了。
畢竟從我收到那張孕檢單到現(xiàn)在，我沒有任何的表現(xiàn)，甚至沒有質(zhì)問江婉寧一句。
可我現(xiàn)在不想再和他做一些無意義的爭斗，等五天之后，我就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江婉寧面前了，現(xiàn)在我只想處理好這邊的一切，方便離開。
見我沒有回答裴寒聲語氣躊躇。
婉寧，周哥他是不是不高興了，畢竟你們就要結(jié)婚了，但是......
聽了裴寒聲的話江婉寧的眉頭立馬皺了起來，不悅地指責(zé)我。
寒聲誠心想謝謝我們，你在這擺臉色干嘛不就是吃一頓飯么，又不會給你下毒，必須給我去！
還有，你一個大男人不要這么小肚雞腸的！
我一句話還沒說，在江婉寧嘴里就已經(jīng)給我定義成了罪人。
最后，我還是被江婉寧拉去了。
到了餐廳服務(wù)員來詢問我們點什么菜。
我剛剛翻開菜單，就聽見江婉寧開口。
不要重油重辣的，所有的菜都不要放香菜。
等菜上齊之后，江婉寧貼心地幫裴寒聲把菜夾到碗里。
隨后又將一盤大蝦朝我這邊推了推。
寒聲現(xiàn)在不能吃海鮮，這是專門給你點的。
看著那盤大蝦，我頓時失去所有胃口，放下了筷子。
我對海鮮過敏。
真可笑啊。
相戀五年，江婉寧不知道我對海鮮過敏，卻對裴寒聲的忌口一清二楚，就連不吃香菜這樣的細(xì)節(jié)她都能記住。
江婉寧顯然不知道，神情有一瞬間的茫然。
再看向我的時候眼神少有的露出幾絲愧疚，隨后又加了幾道菜。
但這頓飯我沒有再動筷子，只是默默地喝著杯子里的水。
飯后剛走下臺階我再次接到了師姐的電話。
祁顏，老師讓我再確定一下你要按照正常實驗進(jìn)度走是嗎實驗室的第一個實驗涉及到保密項目，很有可能會一兩年沒辦法和外界聯(lián)系。
我的目光落在前面的江婉寧和裴寒聲身上。
兩人并肩前行，下臺階時江婉寧還會不由自主地將手貼在肚子上。
我的聲音平靜極了。
確定。
師姐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老師生怕你舍不得你妻子。
我收回目光，轉(zhuǎn)身朝另一邊走去。
婚禮取消了。
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離開了。
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一道疑惑的聲音。
誰要離開了
7
江婉寧剛把裴寒聲送上車就聽見最后幾個字。
我意識到她沒有聽見前面的話，隨便找了個理由。
我朋友過段時間要離開了。
江婉寧點點頭不再追問。
倒數(shù)第四天的時候，江婉寧把她和裴寒聲的婚紗照拿回來了。
她一只手拿著手機和裴寒聲視頻，一只手拿著相框朝他展示，笑得一臉甜蜜。
寒聲，我們的婚紗照洗出來了，我去拿的時候工作人員都說我們拍出來的效果很好。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恰好出來接水。
江婉寧眼里劃過一絲尷尬，看著我想說些什么。
我瞟了一眼那張照片認(rèn)真評論了一句：確實挺好看的。
江婉寧反而愣住了。
她突然意識到我好像很久沒有找她好好說過話了，就連她和裴寒聲出去旅游的一周也沒有發(fā)過一條消息。
這讓她有些不習(xí)慣。
視頻中裴寒聲還在滔滔不絕的講話，她搖搖頭，只當(dāng)我是準(zhǔn)備婚禮太累了。
倒數(shù)第二天的時候，我想到一旦進(jìn)了實驗室里面什么東西都要靠自己帶進(jìn)去，我需要準(zhǔn)備一點常用藥物。
于是去醫(yī)院打算拿點藥備著。
沒想到卻遇見了剛剛產(chǎn)檢完出來的江婉寧和裴寒聲兩人。
江婉寧剛張嘴想說些什么，卻被裴寒聲搶先了。
他走到我面前就想下跪。
周哥，我知道你一直還沒有同意婉寧懷孕的事，可我實在是等不了了，醫(yī)生說我最多還有一年的時間，我想親眼看著孩子出生啊。
等孩子生下來我會立馬抱走，絕對不會影響你和婉寧之間的感情。
我還沒有開口江婉寧就滿眼心疼地把他拉起來。
你身體不好怎么能這樣呢。
說著她又看向我。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瞞你了。
你放心，現(xiàn)在月份小，不會影響我們的婚禮。
如果是一個月之前的我，可能會憤怒，會崩潰，會絕望，會陷入自我懷疑。
懷疑自己這個男友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才會讓江婉寧心甘情愿懷上別的男人的孩子。
可經(jīng)歷過這段時間后我已經(jīng)想明白了。
不是我做得不夠好，而是她不愛我。
不愛我所以才能不顧我的感受做出這樣的事。
現(xiàn)在我早就知道了江婉寧的消息，并且已經(jīng)放下了對她的所有感情，所以他們也沒必要再做出一副我要棒打鴛鴦的樣子。
我默然地看了他們一眼。
我知道了。
說完我就拿著藥準(zhǔn)備回去了，快要到離開的日子了，我的行李還需要再整理一下。
他們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平靜。
尤其是江婉寧，她面色復(fù)雜地看著我離去的背影。
明明我為懷孕這件事這件事鬧了一個月，可現(xiàn)在得知懷孕的消息后卻又什么反應(yīng)也沒有。
莫名地江婉寧心中有一絲不安。
我剛走到樓梯的時候，卻被追上來的裴寒聲拽住了袖子。
此時江婉寧還遠(yuǎn)遠(yuǎn)地在后面，裴寒聲也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周祁顏，給別的男人養(yǎng)孩子的感受怎么樣
自己老婆懷著別人的種舉行婚禮，我看也只有你能忍下來了。
我不想和他起一些無意義的爭執(zhí)，甩開他的手就準(zhǔn)備離開。
沒想到我剛一用力他的身子就一個傾斜向下倒去。
我下意識拉住他的手才避免了他摔下去。
只是我的手還沒來得及松開，身后就傳來一聲帶著怒火的斥責(zé)。
你在干什么！
江婉寧來了裴寒聲立馬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婉寧，我只是想謝謝周哥這么大度，可沒想到他竟然......
聽了裴寒聲的話江婉寧臉色立馬沉了下去。
周祁顏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你立刻給寒聲道歉！
8
聽見她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zé)我不由得被氣笑了。
我道歉你自己去調(diào)調(diào)監(jiān)控看看，到底是我該道歉還是他該向我道謝！
我沒想到江婉寧連監(jiān)控都沒調(diào)就認(rèn)定了是我想推裴寒聲下樓。
寒聲是一個病人，難道他還會故意傷害自己的身體嗎
裴寒聲眼里閃過一絲慌亂。
算了婉寧，周哥生氣這樣對我也是正常的，我們走吧。
江婉寧卻不肯。
不行，他今天必須給你道歉！
我也絲毫不退讓不肯道歉。
沒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rèn)。
裴寒聲擔(dān)心再糾纏下去江婉寧真的去調(diào)監(jiān)控，這樣他就暴露了，于是捂著肚子說自己不舒服。
江婉寧怒氣沖沖的臉?biāo)查g變?yōu)閾?dān)憂，連忙扶著裴寒聲去找醫(yī)生。
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無盡的澀意忍不住在心中蔓延開來。
二十幾年的陪伴，五年的日夜相處，卻換不來江婉寧對我的一丁點信任。
好在，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清醒過來，還能及時抽身。
離開前最后一天，江婉寧沒再回來。
我想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忙著照顧發(fā)病的裴寒聲吧。
我將收拾好的行李寄去了實驗室，只留下了一個背包。
晚上，江婉寧回來了。
她的臉上依舊帶著憤怒。
寒聲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他是個病人，你就不能大度一點讓讓他嗎非要這么計較干嗎
大度
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大度了。
讓出了原本屬于我的西裝和攝影師給他拍婚紗照，讓出了即將成為我妻子的女人給他生孩子。
現(xiàn)在，江婉寧身邊的位置我也要讓給他了。
江婉寧余光注意到日歷本上大大的紅圈，表情緩和了不少。
行了，明天就結(jié)婚了，我也不跟你吵。
等婚禮辦完你再去向寒聲道歉吧，之后我們再去度蜜月。
我沒有應(yīng)聲。
如果江婉寧稍稍上點心就會發(fā)現(xiàn)屋子里根本沒有關(guān)于婚禮的裝飾。
我們......
坦白的話我還沒有說出口，江婉寧的電話就響了。
電話那頭傳來裴寒聲的聲音，江婉寧的神情緊張起來。
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后江婉寧立馬起身朝門口走去。
寒聲有點不舒服，我去看看他，我會在婚禮前趕回來的，明早你記得等我。
等傳來關(guān)門聲，那句在我嘴里打轉(zhuǎn)的話才說了出來。
我們分手吧江婉寧，婚禮取消了。
聲音消散在空蕩的房間里。
只有墻上的時鐘滴答滴答地發(fā)出聲響。
我在客廳從晚上坐到了凌晨，看著外面從黑夜到白天。
手機嗡地一聲發(fā)來提醒。
距離登機時間還有三小時。
我起身走進(jìn)臥室拿出早已裝好的背包，又拿出馬克筆，在日歷上那被重重圈起來十號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并且寫下了一句話。
江婉寧，我們分手吧。
我將日歷擺在最顯眼的位置，背起背包，出門打車前往機場。
再見了，江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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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另一邊，江婉寧等裴寒聲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才從醫(yī)院離開。
走在路上她給周祁顏發(fā)去消息，問他婚禮都準(zhǔn)備好沒有，她已經(jīng)在去酒店的路上了。
可直到江婉寧坐上車，也沒有收到周祁顏的回復(fù)。
她打開手機正準(zhǔn)備再問一次，卻發(fā)現(xiàn)他們上條消息已經(jīng)是半個月前的事了。
江婉寧向上翻了翻聊天記錄，幾乎滿屏的白色。
有時候是周祁顏發(fā)來消息問今天吃什么，有時候是征求她關(guān)于婚禮的意見。
可江婉寧的回復(fù)每一條都很簡單，隨便都行你決定。
周祁顏卻不會受到任何影響，依舊每天給她著消息。
可這半個月以來，他們之間卻沒有任何交流。
江婉寧心中劃過一抹怪異。
他為什么這么久都沒有給她發(fā)過消息了
想到這，江婉寧腦海中卻不由得閃過一個月前她告知周祁顏自己要人工授精懷上裴寒聲孩子時他眼里的與不可置信。
相識二十年，這是江婉寧第一次在他臉上見到如此痛苦的表情。
也是他第一次對她的話表現(xiàn)出如此劇烈的反對態(tài)度。
可那之后他也只是堅決不同意人工授精這件事，在其他方面依舊和以前一樣。
似乎是半個月前，她最后一次在周祁顏面前提出自己要為裴寒聲人工授精之后，他們之間就失去了交流。
周祁顏不止是不再給她發(fā)消息，就連她在家也幾乎不會主動和自己說話。
江婉寧越回憶，心里就越不安。
她的心臟砰砰直跳，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
她一邊安慰自己只是因為最近籌備婚禮事情太多了周祁顏才會這樣，一邊讓司機師傅加快了速度。
江婉寧看了看手機，還是沒有收到回復(fù)，握著手機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等她到達(dá)酒店的時候，自己的幾個好朋友和家人都已經(jīng)到了。
他們正聚在一起討論著什么，看見江婉寧的身影立馬圍了上去。
江母皺著眉頭看向急匆匆趕來的女兒。
婉寧，你怎么連婚紗都沒有穿祁顏呢，他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朋友看見她只有一個人也不解發(fā)問。
對啊，怎么沒有看見新郎，你這個新娘連婚紗也還沒換
江婉寧聽見他們也沒有看見周祁顏的身影，心中騰起一抹慌亂。
昨晚在走之前她明明告訴過他，讓他早上直接來婚禮現(xiàn)場的。
現(xiàn)在他人去哪了
難道是先去了宴會廳
江婉寧勉強地笑了笑。
祁顏應(yīng)該在宴會廳看著現(xiàn)場吧。
說完她準(zhǔn)備朝宴會廳趕去，可這時她才記起，她根本不知道婚禮定在了哪一個宴會廳。
周祁顏沒有和她說過這件事，而她也從來沒有問過。
周圍的人更不知道了，不然他們也不會在酒店大廳等著。
江婉寧只好拉住一旁的工作人員詢問。
我想問一下周祁顏先生定的是哪間婚禮宴會廳呢
工作人員拿出登記表翻了翻，禮貌回復(fù)。
周祁顏先生訂的是3號廳。
江婉寧心中不自覺松了口氣。
看來是她多想了，這段時間真的是他太忙了而已。
等度蜜月的時候她破天荒地準(zhǔn)備買個禮物主動送給周祁顏，來犒勞他這段時間的為婚禮的付出。
然而下一秒，工作人員看見表中最后一欄的備注，又疑惑地開口。
可是，祁先生半個月前就打來電話取消預(yù)定了。
他說，婚禮已經(jīng)取消了。
工作人員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向在場所有人心里。
江婉寧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什么叫做，婚禮取消了
10
江婉寧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fù)u了搖頭。
怎么可能取消呢
明明兩個月前他求婚的時候，她能看見他臉上的喜悅絲毫掩飾不住。
他怎么可能會取消婚禮呢
周圍的朋友和家人更是一頭霧水。
他們也沒有記錯日期啊，為什么會說婚禮取消了呢
江母向工作人員再三確認(rèn)的確是周祁顏取消了婚禮后壓住心中的怒火把江婉寧拉到一旁詢問。
周祁顏怎么回事不是早就確定好婚禮日期了嗎，他今天不僅沒來還取消了婚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著女兒也是一副明顯剛知道婚禮取消的表情，江母心中怒火更甚了。
她是知道周祁顏和自家女兒認(rèn)識了二十年，也看得出他對婉寧的感情，這才放心地把女兒交到他手上。
可沒想到婚禮這天本該是新郎的周祁顏不僅沒有出現(xiàn)，甚至在半個月前就已經(jīng)取消了婚禮。
而他們竟然都不知道！
你趕緊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到底還想不想結(jié)這個婚了！
江婉寧這才大夢初醒般拿出手機給周祁顏打去電話。
撥出去電話的時候，她握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著
可這時的周祁顏已經(jīng)踏上了前往京市的航班，電話根本打不通。
聽筒里只傳來了冰冷的機械音。
江婉寧一顆心逐漸沉了下來。
明明昨天都還好好的，為什么今天卻突然聯(lián)系不上了呢
她再也忍不住，立刻趕回了家，她的心里還抱著一絲僥幸。
可當(dāng)她推開家門的時候，屋子里靜悄悄的，很顯然周祁顏不在家。
這時她猛然發(fā)現(xiàn)，原本擺放在桌面上的相框不見了。
相框里面裝著一張她和周祁顏為數(shù)不多的一張合照。
他一直很寶貝這張照片，每天都會把相框擦得干干凈凈。
不僅如此，衛(wèi)生間里的剃須刀，衣柜里他的衣服......
一切和周祁顏有關(guān)的東西通通都不見了！
江婉寧腦海中突然想起她和裴寒聲剛旅游回到家的時候，屋子里似乎就空曠了不少。
好像也是那時候，她就沒有再見到桌子上的相框。
可她那時只是隱隱約約覺得少了點東西，再加上周祁顏說他清理了些不必要的東西，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直到現(xiàn)在她才意識到，周祁顏哪里是清理掉不必要的東西，他是把他的所有物品和他們之間的回憶全部都清理了！
就連他這個人，現(xiàn)在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江婉寧眼里只剩下迷茫。
他究竟去了哪里，又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的目光仍是不放棄地在屋子里尋找著，看到桌子上的日歷似乎寫了字。
她連忙過去拿起日歷，映入眼簾的卻只有五個字。
我們分手吧
11
霎那間，江婉寧只覺得有如一道驚雷劈在她身上。
這個她隱約之間有所猜測的想法，此刻終于得到了證實。
周祁顏竟然真的要和她分手！
可是為什么呢
他們今天就要結(jié)婚了，江婉寧知道這是他念了二十年的愿望，他怎么可能舍得放棄呢
紛亂的思緒中，江婉寧腦海里出現(xiàn)了臨走前周祁顏那張平靜得過分的面容。
似乎他那時有話要和自己說，可那時她只顧著匆忙趕往醫(yī)院去看裴寒聲，沒有聽完他究竟要說什么。
只是在關(guān)門前，余光瞥到了他坐在沙發(fā)上，臉上沒有對即將到來的婚禮的喜悅，也沒有對自己在婚禮前要去找裴寒聲的憤怒。
整個人猶如一潭死水般平靜。
原來昨晚，周祁顏想說的話就是分手嗎
江婉寧無力地跌坐在沙發(fā)上，思緒成了一團亂麻。
放在茶幾上的電話不斷響起，父母和朋友接連打來電話。
可她卻沒有精力接起。
她始終想不明白，周祁顏和她分手的原因。
據(jù)工作人員所有，他更是在半個月前就取消了婚禮。
半個月前！
江婉寧猛然想起，半個月前正是她得知自己人工授精成功懷孕的日子。
那天她原本是想要再次提出人工授精，說服周祁顏同意。
可是裴寒聲發(fā)來消息說檢查結(jié)果出來了，自己已經(jīng)懷孕了。
喜悅沖昏了她的頭腦，她急匆匆中止了話題趕往醫(yī)院。
這半個月以來的記憶也逐漸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里。
取消拍婚紗照，和裴寒聲出去旅游......
周祁顏對這些事的態(tài)度一直都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和自己鬧的。
江婉寧心中有些慌亂，同時也有著不解。
原來從那時候，他就已經(jīng)計劃著離開了嗎
可是他明明知道裴寒聲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做得這一切都只不過是為了報恩而已，她為什么就不能理解一下自己呢
當(dāng)初瞞著他去做人工授精，也只不過是想著人工授精不會那么簡單地成功。
如果取得他同意后才開始進(jìn)行人工授精會擔(dān)心裴寒聲所剩時日不多，不能讓他看見自己孩子出生，所以才立馬進(jìn)行了第一次授精。
她原本計劃是邊進(jìn)行授精邊勸說他同意，她相信他愛她，到最后一定會妥協(xié)。
可她也沒想到會如此順利，第一次就成功，打亂了她原本的計劃。
只是明明在醫(yī)院得知她懷孕的時候，他分明沒有表現(xiàn)出劇烈的反對態(tài)度，之后更是沒有再提起過，現(xiàn)在又為什么會在婚禮前一天突然提出分手呢
江婉寧不知道的是，周祁顏沒有劇烈反對，是因為他早就知道了懷孕這件事。
分手也并不是突然做的決定，早在半個月前，分手這兩個字已經(jīng)扎根在他的腦海里，他不過是用了15天時間將自己對江婉寧這二十年的感情徹底消耗干凈罷了。
江婉寧不甘心地再次拿起手機，給他打去電話。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最初的慌亂被怒氣所取代。
11
另一邊，兩小時的飛行后，我終于到了京市。
在起飛前師姐給自己發(fā)了消息，說擔(dān)心他找不到具體地址，專門安排了人來接他。
接機的人很多，我的目光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也沒有看見有人舉著寫著他名字的牌子。
我正準(zhǔn)備拿出手機給師姐打個電話問問接他的人到了沒有，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嬌俏的喊聲。
師兄！
我轉(zhuǎn)過身就看見一個臉上洋溢著甜美笑容的女生朝自己走來。
不好意思，你是
他看著這女生感覺有些眼熟，卻始終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面前的女生佯裝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聲音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悅。
師兄，不過才五年沒見，就把我這個小師妹給忘了小心我找老師告狀！
五年前那個在實驗室紅著眼小女生和面前的身影逐漸重合起來。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人。
你是林師妹！
五年前我即將畢業(yè)的時候老師新收了一名學(xué)生叫林清歡。
那時我正忙著畢業(yè)相關(guān)事宜，和這位小師妹接觸的并不多。
僅剩的印象便是她的實驗數(shù)據(jù)出了問題，卻一直沒有找到是哪里出了差錯。
恰好那時候我去實驗室拿東西，路過實驗臺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林清歡通紅的雙眼。
于是我便主動上前詢問林清歡需不需要幫助，在她說明自己的問題后我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地仔細(xì)查看，才終于幫她找出來問題所在。
沒想到五年過去了，那個因為實驗差點落淚的小女孩竟然大變樣了，一時讓自己沒有認(rèn)出來。
林清歡自然而然地走到我身邊給我?guī)�，語氣促狹。
看來師兄還是記得我這個師妹的，我還以為五年不見師兄已經(jīng)把我忘干凈了呢。
我摸了摸鼻尖，這幾年和江婉寧這樣冷臉性格的人在一起久了，他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和活潑的林清歡相處。
林清歡卻沒有在意，見我一直不緊不慢地立馬走著上前拉住我的手臂朝停車場走去。
快走啦師兄，老師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等著你來呢。
兩人一路疾馳回了實驗室。
站在老師辦公室門前，我此時卻有些躊躇，不敢推門而入。
當(dāng)初臨近畢業(yè)的時候老師就曾勸過自己，希望能留下來繼續(xù)做實驗。
可那時江婉寧剛剛同意當(dāng)我的女朋友，我的心里自然滿心只有她，于是選擇跟隨江婉寧去學(xué)校當(dāng)老師，婉拒了老師的好意。
我第二次接到老師的邀請時，京城實驗室的項目剛剛決定啟動。
老師在電話里勸了我許久。
可那時我和江婉寧已經(jīng)在一起五年，更加不舍得離開她便再次拒絕。
那通電話著實把老師氣得不輕。
就連半個月前也是師姐打來電話，我擔(dān)心老師心里還在生自己的氣。
林清歡看著周祁顏徘徊不前的樣子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決定幫他一把。
下一秒她就提高音量對準(zhǔn)辦公室喊了一句。
老師，師兄回來了！
我瞳孔一縮，下意識伸手捂住林清歡的嘴。
林清歡剛說完話還來不及把嘴巴閉上我的大手就覆了上來。
濕潤的雙唇觸碰到我溫?zé)岬恼菩摹?br />
兩人同時一愣。
我如同碰到燙手山芋一般收回了手。
林清歡轉(zhuǎn)過頭眼神有些閃躲，耳尖卻悄悄的紅了
我正不知所措時門內(nèi)傳來老師的聲音。
還不趕緊進(jìn)來。
12
我來不及多想其他，連忙調(diào)整好狀態(tài)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五年未見，我眼尖地發(fā)現(xiàn)老師的頭上已經(jīng)有了些許白發(fā)。
想到當(dāng)年自己不顧老師的再三挽留跟著江婉寧離開，我的心里止不住的羞愧。
老師看向這個自己最看好，也是最讓自己惋惜的學(xué)生，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嘆息。
這次來了可要好好跟著我做實驗。
我壓下心中洶涌的情緒重重地點了點頭。
老師沒再多說什么，擺擺手讓林清歡帶著自己去宿舍放東西。
我到宿舍就立馬放下背包躺在床上，發(fā)出一聲舒服的嘆息。
從昨晚到現(xiàn)在我只在飛機上那兩個小時瞇了會，現(xiàn)在已經(jīng)疲憊得不行了，沾上床困意便鋪天蓋地地襲來。
我甚至來不及整理行李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我睡得正香的時候，卻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
我掙扎著摸起手機，腦子里還沒有完全清醒，憑著本能點了接聽。
電話那頭傳來江婉寧帶著怒火的質(zhì)問。
周祁顏，你去哪了！
江婉寧的聲音在耳邊炸開，讓我瞬間清醒過來。
我看了看時間，發(fā)現(xiàn)自己才剛剛?cè)胨瘺]多久。
被吵醒的煩躁加上行程的疲憊讓我的語氣有些煩躁。
我在日歷上已經(jīng)寫得很清楚了，我們分手了。
不提還好，一提江婉寧的怒火更盛了。
她到現(xiàn)在都沒有想清楚的原因。
不行，我沒有同意！
而且就算你要分手，也得給我一個理由吧。
你在婚禮當(dāng)天拋下我一走了之，只給我留下一句分手，這算什么
細(xì)聽之下，江婉寧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因為她始終沒想過和周祁顏分手，更沒想過自己會在婚禮當(dāng)天被拋棄。
明明他陪在她身邊二十年，怎么能突然離開呢
我此時卻只想繼續(xù)補覺，不想和江婉寧過多糾纏。
你已經(jīng)懷了裴寒聲的孩子，你覺得我會讓一個肚子里有其他男人的孩子的女人成為我的妻子嗎
再說了，我也已經(jīng)看明白了，你根本就不喜歡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我?guī)缀蹩煲俅嗡�，才傳來江婉寧有些嘶啞的聲音�?br />
所以，你就是為了那個孩子要和我分手
我沒有回答。
只能說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一根導(dǎo)火索，點燃了他們之間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堡壘。
通過這半年她和裴寒聲之間的相處，我才意識到原來她也可以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同時也終于明白，她不愛他。
這才是我要分手的根本原因。
江婉寧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不同意分手，告訴我你在哪，我要見你。
我卻并不打算再見她。
分手這件事和結(jié)婚不一樣，不需要雙方同時點頭同意。
只要有一方?jīng)Q定要分開，那么這段感情就結(jié)束了。
同樣，我認(rèn)為合格的前任就應(yīng)該像死了一樣，消失在對方的生活中。
我和江婉寧并沒有再次見面的必要。
我們就這樣好聚好散吧，留給彼此一點體面。
不等她開口我便掛了電話。
隨后我點開了通話記錄，把江婉寧的號碼拉進(jìn)了黑名單。
打開微信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還給自己發(fā)了幾十條消息。
最初早上的時候是問婚禮的事，之后大概是發(fā)現(xiàn)我離開了，又不斷地問我去了哪兒。
江婉寧今天一天發(fā)的消息抵得上她過去一個月的消息量了。
我只是大概翻了翻她發(fā)的消息，接著也把她拉進(jìn)了黑名單。
之后把手機一放，一把扯過被子繼續(xù)悶頭大睡。
13
江婉寧在電話被掛斷后有一瞬間愣神。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掛掉電話。
更何況他還什么都沒有說清楚，為什么掛掉電話
她也還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
江婉寧繼續(xù)撥了過去，聽筒卻傳來冰冷的提示音。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后再撥......
她又準(zhǔn)備給他發(fā)消息。
然而消息剛發(fā)出去的下一秒，江婉寧就看見一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
消息已發(fā)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江婉寧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他這是......把她的聯(lián)系方式都拉黑了
以前周祁顏不是沒有生過氣，可是從來沒有把她拉黑過。
心慌的同時，她的心里不可抑制的生出一抹憤怒。
真的是因為那個孩子！
可是她明明已經(jīng)解釋過無數(shù)次了，裴寒聲患了癌癥，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她當(dāng)然要幫他完成愿望，周祁顏為什么就不能理解支持她呢
可憤怒之后，江婉寧更多的是恐慌。
她從來沒有想過和周祁顏分手。
但她現(xiàn)在不僅不知道他在哪，就連聯(lián)系方式也沒有了，她該怎么找到他呢
情急之下，江婉寧想到了他的好朋友林川。
一次朋友聚會時周祁顏帶著她去過林川的家里，她憑著記憶找了過去。
當(dāng)林川開門時，看見的就是風(fēng)塵仆仆趕來的江婉寧。
原本林川就一直替好兄弟追在江婉寧身后卻沒有得到相應(yīng)的回應(yīng)感到不值，但礙于那時他們已經(jīng)是男女朋友，所以他也不好多說什么。
但自從林川聽周祁顏講了取消婚禮的原因后，對江婉寧的不滿更加是達(dá)到了頂峰。
他不明白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白眼狼女人。
此時看見江婉寧出現(xiàn)在自己門前，往日的不滿瞬間爆發(fā)了，陰陽怪氣地開口。
喲，這不是我那好兄弟以身報恩的前女友么，怎么來我這里了
林川竟然知道自己懷孕的事！
可現(xiàn)在江婉寧顧不上其他，她只想趕快得到周祁顏的消息。
周祁顏去哪兒了
林川翻了個白眼。
以前周祁顏天天陪在她身邊的時候她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的。
現(xiàn)在分手了人離開了卻又表現(xiàn)得多在乎他似的。
不知道。
林川沒好氣地說完就打算關(guān)門。
江婉寧下意識伸手去擋，林川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
劇烈的疼痛從手上傳來，江婉寧痛得眼睛流出生理性淚水。
她捂著手拼命忍住這刺骨的疼痛，執(zhí)拗地問道。
我要知道他去哪了。
林川罵了句臟話，他實在看不明白江婉寧的操作。
你都要給別的男人生孩子了，還管我兄弟去哪了干嘛
聽了這話，江婉寧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的朋友也不滿懷孕這件事。
可這是有原因的啊，更何況她和裴寒聲并沒有發(fā)生實質(zhì)性的關(guān)系。
江婉寧繼續(xù)說出那個她曾對周祁顏說過無數(shù)次的理由。
裴寒聲是我的救命恩人，我?guī)退⒆又皇菫榱藞蠖�，沒有別的想法。
你把他的地址告訴我，我去和解釋。
林川聽著她的辯解心里冷笑不已，呸了一聲。
想知道祁顏的地址做夢吧！我才不會讓你打擾他。
祁顏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不見你對他報恩
江婉寧卻愣住了。
什么叫做周祁顏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他什么時候救過自己，她怎么完全沒有印象
你說清楚，他什么時候救過我！
14
林川沒想到她居然來這樣的大事都能忘記，心里更加為自己的好兄弟不值，對眼前的女人更加唾棄。
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六年前元旦那晚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當(dāng)初你一句感謝都沒有也就算了，現(xiàn)在還這樣對我兄弟！
林川越說心里越加不忿，將二十年來周祁顏在江婉寧背后的默默付出已經(jīng)六年前那個兇險的夜晚一股腦講了出來，甚至還給她看了手機里留有的當(dāng)年周祁顏住院的照片。
江婉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林川家的。
她整個人都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好像崩塌了，陷入了一片黑暗，再也照不進(jìn)一絲光亮。
自己的記憶里六年前那個夜晚明明是裴寒聲救了自己，怎么會是周祁顏呢
如果真的如林川所說，是周祁顏救了自己，那她這么多年來都認(rèn)錯了救命恩人，甚至......
她顫抖著撫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甚至這個孩子，根本不該存在！
江婉寧立刻打車朝醫(yī)院趕去，她要弄清楚那晚究竟是不是裴寒聲救了自己。
在車上她拼命思考著那晚發(fā)生的一切。
她只記得在回宿舍的路上被人尾隨，那人一把捂住自己的口鼻將自己拖進(jìn)了小巷子。
感受著身上男人不安分的雙手和抵在腰間的刀尖，她滿心只有絕望。
她以為自己就要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可就在關(guān)鍵時刻，一個黑影沖上前一把撲倒了行兇的男人。
她縮在一旁，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她原本想拿出手機報警卻再也承受不住極度的恐慌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她看見的便是裴寒聲的身影，自然而然地認(rèn)為是裴寒聲救了她。
可根據(jù)林川所說，分明是周祁顏救了自己。
只不過那時他被男人捅了一刀躺在病床上昏迷了三天。
等他醒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出院了。
而周祁顏告訴林川他并不想挾恩圖報，也擔(dān)心喚醒她心中的陰影，因此這六年來從未主動提起過這件事。
江婉寧越想心中越加慌亂。
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救命恩人真的是周祁顏，那她這段時間都干了些什么！
到了醫(yī)院的時候，裴寒聲看見江婉寧很驚訝。
婉寧，你今天不是和周哥舉行婚禮嗎
他的目光觸及到江婉寧手上那通紅的印子驚呼一聲。
你的手怎么了我馬上叫醫(yī)生。
不用了。
江婉寧打斷了他的話，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寒聲，你真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嗎
江婉寧緊緊盯著裴寒聲的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表情。
裴寒聲顯然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眼中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fù)鎮(zhèn)定。
當(dāng)然是啊，當(dāng)年你醒來后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我，不記得了嗎
裴寒聲說得信誓旦旦。
但一直死死觀察著他臉上表情的江婉寧沒有錯過最初的那抹慌亂。
她的心已經(jīng)沉了下去。
裴寒聲，不是她的救命恩人。
15
江婉寧閉上眼，她的一顆心臟此時已經(jīng)被這個消息攪得支離破碎。
裴寒聲，六年前救了我的人不是你。
裴寒聲瞳孔一縮，心里有些緊張，分明當(dāng)年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他才是救命恩人，江婉寧此時為什么又舊事重提，還說自己不是她的救命恩人。
但他面上依舊保持著冷靜，溫柔地笑了笑，想拉住她的手。
婉寧，你胡說什么呢。
周祁顏消失后的無措，得知真相后的愧疚如潮水般襲來，將江婉寧壓得喘不過氣。
此時她終于爆發(fā)了，一把甩開裴寒聲的手紅著眼朝他怒吼。
是周祁顏！救我的人是陪在我身邊二十年的周祁顏！
你不要再狡辯了，我已經(jīng)找到證據(jù)了，你為什么要騙我！
看見江婉寧如此崩潰的樣子，裴寒聲便知道事情瞞不住了。
當(dāng)年他只是恰好來醫(yī)院看朋友，路過江婉寧的病床看見她那張漂亮的臉時不由得多停留了一會，卻沒想到剛好碰見她醒來，還把他錯認(rèn)成救命恩人。
鬼使神差地，裴寒聲沒有否認(rèn)。
原來他是打算以這個身份接近她，和她在一起。
可沒想到他卻突然被家里人送到國外讀書，就這樣斷了聯(lián)系。
直到半年前他查出癌癥，這才回國和江婉寧重新開始聯(lián)系。
裴寒聲慌亂地解釋。
婉寧，我當(dāng)時只是想借這個名頭追求你。
江婉寧整個人都被絕望的氣息籠罩著，她也不想再和裴寒聲糾纏他為什么會騙她，只想趕緊和他劃清界限，然后去彌補自己傷害過的人。
我要打掉孩子。
裴寒聲立馬急了。
這個孩子是留給自己家人最后的念想了，她不能打！
不行！他已經(jīng)有生命了，你是他媽媽，你舍得嗎
再說了，周祁顏他早在半個月前就知道你懷孕的消息了，恐怕你們今天的婚禮已經(jīng)取消了吧，以后你生下我的孩子當(dāng)裴家兒媳婦難道不好嗎
江婉寧正準(zhǔn)備離開的腳步在聽見后一句話時頓住了。
半個月前!
一股難以抑制的悲愴從此她心口蔓延開逐漸包裹全身，眼淚大滴大滴地從眼眶中涌出。
原來周祁顏早就知道了自己懷孕的消息，所以他才會在那天決定離開，所以他這半個月才會表現(xiàn)得這么平靜，所以那天在醫(yī)院他臉上也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出現(xiàn)意外的神情......
可是這一切江婉寧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為裴寒聲這個冒牌恩人傷害了他這么久，心臟處就傳來刀割般的疼痛。
她抬手擦掉眼淚，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她要打掉孩子，找到周祁顏，向他道歉，再彌補這二十年來他對自己所有的好。
眼見江婉寧就要離開，裴寒聲顧不上自己還處于發(fā)病狀態(tài)下床想挽留她。
婉寧，經(jīng)過這半年的相處你敢說自己對我沒有一點兒感情嗎
然而江婉寧此時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是周祁顏的影子。
那個學(xué)生時代經(jīng)常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自己身后的他。
那個在一起后會給自己貼心準(zhǔn)備紅糖江茶的他。
不可否認(rèn)，當(dāng)初她選擇和周祁顏在一起，只是因為好奇一個人的感情是否真的能持續(xù)如此之久。
在那時她并沒有投入過多的感情。
后來，五年的日夜相處，她感受到的是他的體貼，他的細(xì)心。
她也終于清楚地認(rèn)識到，原來真的有人，能夠保持二十年如一日的愛。
她想，她也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
江婉寧看向裴寒聲的眼里只剩下了陌生與冷漠。
從來沒有過。
以后我不會再和你聯(lián)系了。
16
江婉寧當(dāng)天就安排了手術(shù)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裴家人知道消息后來醫(yī)院大鬧說醫(yī)院害死了自家唯一的根。
可江婉寧的簽字白紙黑字地寫著。
醫(yī)院叫來警察以危害公共場所秩序為由把裴家人都帶走了。
江婉寧沒有再關(guān)注有關(guān)裴家人的任何事情。
她不甘心就這樣失去周祁顏的消息，又去林川家里追問他去了哪里。
一次不說江婉寧就天天蹲守在他家門面前。
接連幾天，林川實在是煩了，只說了一句周祁顏去實驗室了，已經(jīng)離開了蓉城，可具體是哪個實驗室他再也不肯開口了。
江婉寧和周祁顏是一個大學(xué)，她想到了他的老師。
于是她又向大學(xué)校友多番打聽才知道周祁顏的老師在京市成立了一個新的實驗室。
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jù)證明周祁顏就在那個實驗室，可直覺告訴江婉寧他就在京市。
江婉寧買了張機票就立馬飛向京市。
根據(jù)校友給的地址，江婉寧順利地找到了實驗室。
此時第一次實驗還沒有開始，實驗室并沒有處于封閉狀態(tài)。
因此江婉寧直接找了一個剛從外面回來的人拜托他幫忙找周祁顏。
我在聽見師兄說有人找他時很驚訝。
實驗室的地址我只告訴了幾個人，可我才剛離開蓉城，有誰會來找自己呢
我懷著疑惑的心情走了出去，這才發(fā)現(xiàn)找自己的人竟然是江婉寧。
江婉寧看見他的身影眼眶一熱，這段時間高高提起的心仿佛瞬間就落到了實處。
她不由得上前攥住周祁顏的手。
你為什么要和我分手，為什么要不告而別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找到你！
我還沒從見到江婉寧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就被她這接二連三的問題給砸懵了，一時間沒有掙脫她的手。
江婉寧看見他對她的觸碰沒有抵觸，心里忍不住雀躍了一分。
也許他只是還在和她鬧脾氣而已，等她好好和她解釋，他一定會原諒自己的。
可惜下一秒，江婉寧的美好幻想就被打碎了。
我反應(yīng)過來立馬甩開她的手，神情有些不耐。
你怎么來了
江婉寧看見他這副避之不及的模樣有些慌了。
祁顏，我是來找你道歉的，我......
我不想聽。
江婉寧話還沒說完我就打斷了她。
我的態(tài)度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分手。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我的地址的，但麻煩你不要再來找我，明天實驗就要開始了，我只想安心做實驗。
你趕快回去吧，裴寒聲還等著你。
江婉寧知道自己以前的態(tài)度深深地傷害了周祁顏的心，所以他現(xiàn)在才會這樣毫不留情的對自己。
可她愿意用時間，用自己的一切來彌補他。
祁顏，我對裴寒聲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喜歡的人是你啊。
在一起五年，這是周祁顏第一次聽江婉寧對他說喜歡兩個字。
但那五年毫無幸福感可言的感情早就讓他清醒過來，不會相信這虛無縹緲的兩個字了。
我只瞥了她一眼，眼中帶著諷刺。
你說出這兩個字不覺得可笑嗎
說完我不愿再和她糾纏，轉(zhuǎn)身回了實驗室。
明天就是實驗第一天開始的日子，我還有不少準(zhǔn)備工作要做。
身后傳來江婉寧不懈的喊聲，但我一步也沒有回頭。
江婉寧在實驗室旁找了個酒店住下來，原本她想周祁顏不可能一直不出實驗室的，她總能再見到他。
可沒想到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直到一周過去了，還不見周祁顏的身影。
江婉寧終于坐不住了，詢問看守的警衛(wèi)，這才知道原來第一次實驗已經(jīng)開始，除非等實驗結(jié)束，不然里面的人不會再出來。
江婉寧急忙詢問：實驗多久能結(jié)束
警衛(wèi)說預(yù)計一年半。
江婉寧渾渾噩噩地飛回了蓉城。
回到家她躺在那張大床上，只覺得住了五年的房子此刻讓她感受到無盡的寒冷。
不會再有人在生病的時候給她倒水吃藥，不會再有人叫著她的名字，也不會有人在她晚歸的時候給她留一盞燈。
江婉寧將自己的身體蜷縮到一起，仿佛這樣就能獲得些許溫暖。
不知不覺中，她睡著了。
睡夢中好像這一周的事情從來就沒有發(fā)生過似的。
她和周祁顏兩人順利地舉行完婚禮，婚禮第二天就去領(lǐng)了證，成為了合法夫妻。
隨后他們進(jìn)行了蜜月旅行，兩人玩遍了歐洲，在每個景點都留下了兩人的合照。
江婉寧醒的時候已經(jīng)分不清究竟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了。
她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周祁顏的名字，然而卻沒有聽見那聲熟悉的回應(yīng)，只有窗外的麻雀在嘰嘰喳喳地叫著。
江婉寧一摸枕頭，已經(jīng)打濕了一片。
周祁顏那天堅決要分手的態(tài)度以及錯認(rèn)當(dāng)年的救命恩人一事不斷地在腦海中交替盤旋。
幾乎讓她不能思考，整個人處于混沌狀態(tài)。
可是當(dāng)目光觸及到日歷上那鮮紅的分手兩個字時，江婉寧的腦海漸漸清明了起來。
她不愿和周祁顏分手。
即使他要在實驗室待上整整一年半的時間她也愿意等。
過去二十年，一直時周祁顏追逐著她的腳步。
現(xiàn)在位置交換，她也愿意追逐周祁顏的腳步。
這一次，就讓她來向周祁顏證明自己的心意。
江婉寧的目光逐漸堅定起來。
她要等著周祁顏回來。
17
兩年后，蓉城機場。
我推著行李面帶笑容地跟在前面那個蹦蹦跳跳的身影后面，不時轉(zhuǎn)頭觀察著四周發(fā)生的變化。
實驗室的第一次實驗研究沒想到竟然花了兩年時間。
但好在最終成果很完美，老師給他們放了整整兩個月的假，現(xiàn)在他終于再次踏上了蓉城的土地。
一時間我有些感慨，距離我離開這座城市已經(jīng)兩年了。
可不同的是......
我的目光觸及到前方林清歡興奮的身影時變得溫柔了許多。
不同的是兩年前我是自己一個人離開。
兩年后卻是兩個人一起回來。
而這次回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完成。
林清歡回過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我還在她身后時一路小跑著到我身后把我往前推。
師兄，再不快點兒我們就要遲到了！
在得到我要回蓉城的消息時，林川毫不猶豫地表示一定要給他辦一個接風(fēng)宴，兩年不見朋友們要好好聚一聚。
我也很想念他們這些老朋友便答應(yīng)了，接風(fēng)宴就訂在了我和林清歡落地這天。
等他們到飯店門口時約定的時間已經(jīng)到了。
林清歡拉著我急急忙忙地小跑進(jìn)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似乎在上樓梯的時候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但他也沒多想，只以為自己跑得太匆忙看錯了，現(xiàn)在還是趕緊找到包廂最重要。
另一邊，江婉寧捂住嘴，眼里蓄滿了淚水，整個人都處于失而復(fù)得的喜悅之中。
兩年了。
她等了整整兩年，終于再次見到了周祁顏的身影。
沒人知道她這兩年來是怎么一個人在那空蕩蕩的屋子里度過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夜晚。
最初她整晚整晚地失眠，即使最后迷迷糊糊地睡去，醒來下意識第一句話便是叫周祁顏的名字。
可是，回應(yīng)她的只有一室孤寂。
不會再有人為她做好早餐，也不會再有人等著自己回家。
她找遍了屋子里所有地方，卻沒能發(fā)現(xiàn)有關(guān)周祁顏的一點兒物件。
就連曾經(jīng)買的情侶睡衣都不見了。
她只有將那本日歷放在床頭。
即使上面是周祁顏寫的分手通知，可那也是他留給她的唯一東西。
更何況她執(zhí)拗地認(rèn)為，只要她不同意，他們就不會分手。
只要再次見到周祁顏，自己和他好好解釋，告訴他自己只是認(rèn)錯了救命恩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裴寒聲徹底斷掉了關(guān)系，孩子也打掉了。
她想，周祁顏陪在她身邊二十年，一定不會輕易地放下。
她一直在等他回來，想把自己的心里話全都說給他聽。
這樣他們就能重歸于好。
終于，兩年后，上天給了她這個機會。
可江婉寧想到剛剛周祁顏身邊的那個女生，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似乎很好。
但她隱約聽見那個女生叫他師兄。
兩年前周祁顏是去了他老師的實驗室，那個女生大概只是他的師妹。
想到這，江婉寧的心里安心了不少。
看著他們走進(jìn)飯店后江婉寧也跟了上去。
周祁顏帶著林清歡一打開包廂門只聽見砰地一聲。
漫天的彩帶紛紛揚揚地落在他們的身上。
林川走上前笑著錘了一拳我的肩膀。
兩年一個信也沒有，要不是我知道你去實驗室了，我都要去警察局發(fā)尋人啟事了。
包廂內(nèi)眾人哄笑作一團，七嘴八舌地調(diào)侃著。
是啊，兩年前你說完要取消婚禮后就人間蒸發(fā)了，要不是林川告訴我們，我們都還不知道，真不夠意思啊。
就是就是，都不告訴我們，今天你的接風(fēng)宴你還來晚了，必須罰酒！
對，今晚不醉不歸，喝個痛快！
林清歡在此之前沒有見過周祁顏的這群發(fā)小，她心里有些忐忑，擔(dān)心周祁顏的朋友們會不會不喜歡她。
我察覺到了身邊林清歡不安的情緒，悄悄握住了林清歡的手，兩人視線交匯，林清歡頓時覺得安心不少。
看著面前朋友們真心為自己回來感到高興的模樣，我的心里涌上一股感動。
只不過，現(xiàn)在我要先向大家介紹林清歡。
我清了清嗓子，舉起和林清歡交握的手，揚聲說道。
順便這次回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我的師妹，林清歡。
我頓了頓，接著說道：也是我的未婚妻。
原本我以為經(jīng)歷了和江婉寧的這段感情后，我很難再開啟一段新的戀情，甚至我都做好了把自己獻(xiàn)給科研的準(zhǔn)備。
可沒想到在這兩年的過程中，師妹林清歡逐漸走進(jìn)了我的心。
林清歡和江婉寧兩人完全不同。
如果說江婉寧是塊怎么也捂不熱的石頭，那么林清歡就是個渾身散發(fā)著溫暖的小太陽。
從林清歡那里，我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喜歡，什么才是真正的戀愛。
于是在兩個月前，也就是是和林清歡在一起一年的日子，我求了婚，兩人約定好等實驗結(jié)束就舉辦婚禮。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即爆發(fā)出一陣?yán)坐Q般的歡呼。
好啊你小子，說好的做實驗結(jié)果偷偷談戀愛是吧！
未婚妻！多久舉行婚禮啊，我可要當(dāng)伴郎！
我也要！
......
喜悅的氛圍讓林清歡略微緊繃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我笑了笑，正想公布婚禮日期，卻聽見背后傳來一道顫抖的女聲。
她是你的未婚妻，那我呢
18
江婉寧站在包廂門口之前，甚至還去衛(wèi)生間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今天的妝容。
原本她只是來這里吃個飯，沒想到能遇見周祁顏。
可她知道了他在哪后，也等不及下次再見面。
于是匆匆整理了一下后就到了包廂門口。
推開門之前，她原本設(shè)想過周祁顏會是什么反應(yīng)。
有可能還在生她的氣，不肯原諒她。
也有可能早就放下了當(dāng)年的事，只把她當(dāng)作一個普通朋友。
但她覺得不論現(xiàn)在她在周祁顏心里是什么地位她都能接受。
只要她能再見到周祁顏，她有信心能夠重新喚回他對自己的感情。
可她獨獨沒想過，周祁顏竟然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甚至馬上就要結(jié)婚了。
當(dāng)她聽見未婚妻三個字時，她像被人潑了一盆冰水，從頭冷到腳。
心臟也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讓她無法呼吸。
她多么希望下一秒能聽見周祁顏說他只是開個玩笑，林清歡只是他的師妹而已。
可是沒有。
聽見包廂內(nèi)他的朋友們討論得越來越激烈，甚至從爭奪伴郎的話題上轉(zhuǎn)到了以后誰是周祁顏孩子干爹的話題上。
她再也忍不住了！
喊出那句話后江婉寧便推開了門。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周祁顏和林清歡兩人交握的手上。
兩人之間那種顯而易見的親密氛圍更是讓她呼吸一窒。
然而我卻并不關(guān)心江婉寧看見了這幅場景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他們兩年前就已經(jīng)分手了。
對于我來說，江婉寧充其量只是個熟悉的陌生人。
在今天接風(fēng)宴這樣本該充斥著歡聲笑語的時間，她的出現(xiàn)卻硬生生地破壞了這里的氛圍。
甚至還問出這樣一句在我看來沒頭沒尾的話。
我不由得想到了兩年前離開的時候，分明已經(jīng)和她說得很清楚了，我要分手。
那江婉寧現(xiàn)在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皺著眉看向她，語氣里都是不耐。
你來干什么
兩年前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感受手心的癢意，我低頭看向臉蛋氣鼓鼓的林清歡不由得失笑，握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看來一會兒要好好哄一下了。
原本在我身邊偷偷搞小動作的林清歡敏感地察覺到江婉寧那道灼熱的視線。
可林清歡也并不是個會退縮的性子，立馬換成雙手抱著周祁顏的胳膊宣誓主權(quán)。
原本在看熱鬧的林川也看不下去了，冷著臉站了出來。
江婉寧，兩年前是你自己選擇了那個病弱男，現(xiàn)在又來找我兄弟干什么
江婉寧卻仿佛沒聽見似的，視線死死黏著周祁顏。
祁顏，這都是假的對嗎你是故意找人來氣我的對不對
19
我聽見這句話簡直要被氣笑了。
什么叫做是假的我有這個必要為了她專門雇個演員來嗎
我根本不關(guān)心她是怎么想的。
同時，我心里也有些疑惑。
以前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不論我對她有多好也始終不會變。
那時我?guī)缀醵家獞岩山駥幍男氖遣皇鞘^做的了，不然為什么怎么捂也捂不熱。
直到裴寒聲的出現(xiàn)，才讓我知道原來她也可以有柔情似水的一面。
兩年前我選擇了退出，成全他們。
可現(xiàn)在江婉寧卻怎么一副對自己深情不忘的樣子
就算是裴寒聲因為癌癥已經(jīng)去世了，江婉寧對他也不應(yīng)該是這種態(tài)度才對。
不好意思，清歡是我正兒八經(jīng)求過婚的未婚妻。
我們的婚期就在這個月十八號，還有十天。
周祁顏的一字一句猶如一道驚雷炸響在江婉寧耳畔。
江婉寧雙眼瞬間紅了，她無法接受，無法接受自己心愛的男人要娶別的女人！
然而我已經(jīng)失去了和她糾纏的興致，我不想因為一個不相關(guān)的人破壞了今天的接風(fēng)宴。
于是我招呼著眾人換了一個地方。
路過江婉寧的時候，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抓住周祁顏的衣角。
然而，我此時心中對她早已沒了任何感情，毫不猶豫地扯出衣角摟著林清歡離開。
只留下江婉寧一人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離開。
坐上車后林清歡立馬松開抱著我的手，抱著手臂離我遠(yuǎn)了些，嘴里發(fā)出一聲冷哼。
我失笑，知道她這是吃醋了。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女生為自己吃醋的感覺。
以前剛和江婉寧在一起的時候她對我的態(tài)度不冷不熱。
我想通過讓江婉寧吃醋的方式來引起她的注意。
于是故意找女生串通，兩人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飯，甚至還暗中發(fā)了朋友圈。
我一直在等啊等，等江婉寧開口來問他和那個女生怎么回事。
可是一周過去了，江婉寧什么也沒問。
最后還是我自己先忍不住，問她看見他和別的女生吃飯上下班她都不會生氣嗎
我永遠(yuǎn)記得江婉寧的回答。
她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后說：不關(guān)心。
那三個字深深烙印在了他的心里，刻進(jìn)了五臟肺腑。
而現(xiàn)在，僅僅是江婉寧這個前女友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林清歡便將不開心表現(xiàn)得如此明顯。
這也許就是愛與不愛的分別吧。
思緒回籠，我一把將林清歡摟在了懷里，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
別生氣了，你可是馬上要當(dāng)新娘子的人，生氣可是會讓人變丑的，你不想做一個美麗的新娘了嗎
林清歡臉騰得一下紅了，佯裝生氣開口。
你這是在說我不好看嗎
我立馬舉起雙手求饒。
沒有，我的師妹是全天下最美麗的人。
坐在前面的林川等人不由得發(fā)出陣陣笑聲，一直念叨著沒想到還能見到我這幅模樣，后悔沒舉起手機錄下來。
一群人換了個地方好好玩了個盡興。
結(jié)束后我先把林清歡送了回去，她家里人兩年沒見她也都很想她。
更何況還有十天就舉行婚禮了，她和家里人一定有很多話想說。
送完林清歡后我才回家。
沒想到一打開門，江婉寧卻在沙發(fā)上坐著。
20
周父周母也是一臉為難地坐在一旁。
兩年前我決定要取消婚禮時并沒有告訴他們真正原因，只說了自己要繼續(xù)進(jìn)行科研。
因此在周父周母看來，取消婚禮的責(zé)任主要在他們家。
即使他們一直都覺得江婉寧對兒子感情并沒有很深，但依舊覺得自家對不住江婉寧。
這兩年來盡管兒子沒有回來，可江婉寧卻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小區(qū)樓下轉(zhuǎn)悠。
雖然沒有上樓來找他們，可周父周母也能感受到她是在找自家兒子。
尤其是半年前開始，幾乎是每隔兩天都要來。
周父周母也曾勸過她，讓她不要再來了。
畢竟當(dāng)初兒子決定取消婚禮時已經(jīng)說得很堅決。
更何況現(xiàn)在兒子在實驗室，根本沒有回來，她就算來小區(qū)蹲守也沒有用。
但兩年來江婉寧的執(zhí)著他們也都看在眼里，連帶著對她以前冷冰冰的印象都改善不少。
甚至周父周母私下商量過，等兒子下次回來他們再勸勸他，畢竟他和江婉寧在一起五年，就差結(jié)婚這一步了。
可沒想到他們剛收到兒子要回來的消息，同時也知道兒子已經(jīng)有了未婚妻，這次回來就準(zhǔn)備舉辦婚禮。
他們老倆口心里也不好受，覺得對江婉寧有愧。
下午她找上門來時他們便知道她已經(jīng)知道兒子回來的消息。
周父周母想，干脆讓他們說清楚，這樣江婉寧也不會再繼續(xù)下去。
江婉寧看見我回來眼睛一亮，連忙站起身。
我卻是頭疼。
他沒想到江婉寧竟然還會追到家里來。
她以前不是說不喜歡和長輩相處嗎，如今跑來家里又想干什么
周父周母把我拉到一旁，將這兩年來的事情都快速說了一遍。
兩年來江婉寧一直在堅持找自己這件事如果不是周父周母說出口，我一定不會相信。
畢竟在我眼里，江婉寧根本不喜歡自己，又怎么會在我走后執(zhí)著于尋找我的蹤跡呢
我也看不懂她的行為了。
可現(xiàn)在婚期降至，我知道自己必須要在婚禮前解決這件事。
我可不想在婚禮上再出什么岔子。
我和江婉寧兩人面對面坐了下來，進(jìn)行了兩年再見后的第一次心平氣和地交談。
我面色平淡。
你有什么話趕緊說吧，一次性說清楚。
江婉寧原本帶著期待的神情頓時一僵，眼里劃過一抹受傷。
祁顏，我們一定要這么陌生嗎
我的手指在桌子上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重復(fù)了剛才的話語。
江婉寧的心不自覺顫了顫，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當(dāng)初，是因為裴寒聲才分手的嗎
21
還沒有等我回答，她的神情立馬變得激動起來。
我可以解釋的，我當(dāng)初只是以為裴寒聲是我的救命恩人，對他從來沒有過任何想法，我和他之間什么也沒有。
直到你走了之后......你走了之后我才知道，原來......
江婉寧喉嚨中溢出幾聲哽咽，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
好一會兒，她才調(diào)整好自己心情接著說下去。
原來六年前元旦那個晚上，救我的人是你，我一直認(rèn)錯了人。
江婉寧淚眼朦朧地看著我，眼里有后悔，愧疚，懊惱，同樣也藏有意思隱秘的期待。
期待他知道真相后能原諒她，和她重歸于好。
可惜，她失算了。
在得知江婉寧所指的救命恩人是六年元旦那晚時，我心中的確很驚訝。
當(dāng)年江婉寧第一次將裴寒聲介紹給我認(rèn)識時，并沒有說出究竟是什么時候救了她。
而那年我從醫(yī)院醒來后，也不愿在江婉寧面前提起那晚的事，我認(rèn)為這會對她造成二次傷害。
原來，這就是錯誤產(chǎn)生的來源。
時至今日，就連早已放下過去的我也不得不感嘆一句造化弄人。
江婉寧見我沒有說話，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祁顏，當(dāng)年那個孩子我沒有生下來，現(xiàn)在我也知道是自己認(rèn)錯了人，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江婉寧的話將我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在，他毫不猶豫地?fù)u了搖頭。
不可能了。
江婉寧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整個人都搖搖欲墜。
堅定的語氣將她心中那點微乎其微的希望徹底粉碎。
她等了周祁顏兩年，卻從未想過會是這個結(jié)局。
她以為，周祁顏會永遠(yuǎn)愛她的。
江婉寧淚水漣漣地看著他問道。
為什么我是喜歡你的啊。
看著江婉寧執(zhí)迷不悟的樣子，我想起了和她戀愛時的自己。
明明她從來不會主動給我準(zhǔn)備禮物。
明明她不會像其他人的女朋友那樣和我關(guān)系親密。
明明她始終沒有說過愛這個字。
可是，在那時的我心里，我堅定地認(rèn)為江婉寧心中是有自己的，不然怎么會同意和他戀愛呢
無非是江婉寧性格使然才這么冷淡，而自己總有一天能夠改變她。
靠著這份信念，他堅持了五年。
直到裴寒聲的出現(xiàn)，打破了他這可憐的自我幻想，讓他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可現(xiàn)在，江婉寧卻說她喜歡他。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
你真的確定自己喜歡我嗎
22
江婉寧沒明白我為什么這樣問，臉上有些許茫然。
我接著說了下去。
你喜歡我為什么從來不會主動給我買生日禮物你喜歡我為什么不愿意陪我去旅游你喜歡我為什么會懷上別的男人的孩子，甚至還和他拍婚紗照
我的心是肉章的，我也會痛的。
如果這就是你的喜歡，不好意思，我要不起。
我每說一句，江婉寧的臉色就蒼白一分。
過往的記憶紛紛涌入她的腦海。
她想反駁我的話，卻發(fā)現(xiàn)，找遍了所有記憶，都如同我說的那樣。
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她曾經(jīng)做過的事，她根本無法反駁。
最后江婉寧只能抓住裴寒聲這個點訥訥地說。
我對裴寒聲的好只是因為認(rèn)錯了人，如果我早知道是你的話，我不會......
夠了！
我打斷了江婉寧的話。
她難道覺得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是因為裴寒聲的存在造成的嗎
看來兩年過去了，她還是沒有思考明白，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究竟是什么。
沒有裴寒聲，也有張寒聲，李寒聲。
再退一步講，就算他真的是你的救命恩人，明明有那么多種報恩的方式，你為什么非要選擇什么事都自己去做呢
你現(xiàn)在放不下，只是因為我追了你二十年，我離開后你不甘心罷了。
別再找我了，我們好聚好散吧。
說完這句話我便將她請出了家。
江婉寧渾渾噩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里。
只是不甘心嗎
她不知道。
但她的腦海里不自覺浮現(xiàn)出和周祁顏在一起那天的場景。
當(dāng)江婉寧問出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時，周祁顏那張臉頓時紅透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她是不是大冒險輸了。
周祁顏再三肯定后他的臉上才露出高興的表情，卻又像是怕被我知道似的，趁我不注意地時候偷偷地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自那時起，開啟了我們五年日夜相伴的生活。
這五年里，周祁顏對她的好她都能感受到。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和她分手。
答應(yīng)他求婚的那一刻，也都是真心想要和他度過這一生。
可今天她才從周祁顏的話里知道。
五年來，她從來沒有主動過，更不會向他表達(dá)愛意。
周祁顏在這樣一段只有自己的感情苦苦支撐了五年。
到了后來，她甚至還將自己的全部心思都花在了另一個男人身上，無視了周祁顏遭受的痛苦折磨。
她現(xiàn)在又有什么臉面來求得他的原諒呢
我把話都向江婉寧說清楚后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當(dāng)晚便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我一大早起來就準(zhǔn)備去拿預(yù)定的戒指和五金。
因為只有兩個月的假期，他們打算舉行完婚禮后去環(huán)球旅行一個月當(dāng)作蜜月。
所以婚禮的日子定的比較趕。
好在雙方父母都全力支持，他們只需要準(zhǔn)備好婚紗戒指，婚禮當(dāng)天出兩個人就行。
戒指的款式他和林清歡也早就預(yù)訂好了，去店里拿了就能走。
我走出店后在路上還在仔細(xì)地欣賞著戒指和金手鐲，還將它們拿出來舉在陽光下觀察，心里暗想林清歡戴上肯定回很好看，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原本倚在路邊的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悄悄地跟在了他身后。
等走到拐角處，身旁一道黑影突然竄出一把搶過我手里的袋子就跑。
我本能地想去追，身后卻傳來刀子捅進(jìn)身體的噗嗤一聲。
23
預(yù)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出現(xiàn)。
我連忙轉(zhuǎn)身，卻看見江婉寧擋在他身后，此時一只手捂住腹部，面色慘敗。
用手捂住的地方還在不斷地涌出血。
眼看著江婉寧快要支撐不住跌落在地上，我連忙接住她，另一只手立馬撥打了120.
江婉寧此時意識已經(jīng)有些恍惚，劇烈的疼痛占據(jù)了她整個大腦。
原來，被人捅一刀的感受是這樣痛啊。
當(dāng)年周祁顏也該是這么痛吧。
江婉寧努力地睜開眼睛，看見周祁顏臉上焦急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
可撕扯到腹部的傷口又傳來鉆心的疼痛。
我現(xiàn)在腦子里只想著趕快幫她止血，連忙用手按住傷口。
看著江婉寧逐漸合上的眼皮不停地大喊。
堅持住江婉寧，不要睡！
醫(yī)生馬上就來了，一定要堅持住！
就在江婉寧快要昏過去的前一秒，她聽見了救護(hù)車的鈴聲。
醫(yī)護(hù)人員連忙把她抬到救護(hù)車上為她止血，一邊通知醫(yī)院準(zhǔn)備搶救。
江婉寧最后看向守在她身旁滿臉慌張的周祁顏，終于支撐不住失去了意識。
經(jīng)過三個小時手術(shù)搶救后，江婉寧的生命體征恢復(fù)了穩(wěn)定。
醫(yī)生說那一刀沒有傷到要害，只是捅得比較深造成了失血過多。
我松了口氣，渾身癱軟地坐在了椅子上。
我的目光又看向病床上還昏迷著的江婉寧，神情無比復(fù)雜。
我沒想到江婉寧會為她擋刀。
難道她一直跟著我嗎
可昨天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她為什么會......
我有太多的話想要問，但江婉寧還沒有醒，暫時只能把這些埋在心里。
江父江母也趕來了醫(yī)院。
江父江母看著原本好好的女兒此時昏迷不醒地躺在病床上紅了眼。
在他們心里，兩年前周祁顏在婚禮上不告而別，讓女兒兩年還沒走出來。
如今才回來沒幾天，自己的女兒就進(jìn)了醫(yī)院，他們怎么能不怨。
江母崩潰地質(zhì)問我。
你究竟想怎么樣！我們婉寧到底欠你什么落得個這樣的下場
兩年前你婚禮當(dāng)天離開，現(xiàn)在又讓她進(jìn)了醫(yī)院，你能不能離她遠(yuǎn)點！
我沒有反駁，沉默著承受了他們的所有怒火。
當(dāng)年的事情沒有必要讓長輩知道。
而今天她也是實實在在救了我。
江母還想撲上來，這時卻傳來一聲微弱的呼喊聲。
祁顏。
意識到江婉寧醒了，江父江母連忙關(guān)心她的情況。
婉寧，你感覺怎么樣，現(xiàn)在還痛不痛
江婉寧搖搖頭，目光看向我。
知女莫若母，江母看出來江婉寧想要和我單獨說話，即使她心里再不愿意，可看著虛弱的女兒她也只好同意。
江父江母走后病房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復(fù)雜地看著臉色依然蒼白的江婉寧。
值得嗎
24
江婉寧虛弱地扯了扯唇角。
值得。
你救我的時候應(yīng)該也是這么痛吧。
看著江婉寧說話艱難的樣子我連忙讓她先休息，別再說話了。
江婉寧搖搖頭，緩慢而堅定地開口。
我不是故意要跟著你，昨天你說了那番話之后我想了很多，已經(jīng)想明白了。
以前是我對不起你，我肆意消耗著你對我的感情。
我今天只是想告訴你，我后悔了。
只是一直躊躇著不知道怎么開口，沒想到剛好看見身后那名劫匪拿出了刀子，我當(dāng)時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你受傷。
我從未想過他能從江婉寧嘴里聽到這番話。
如果是幾年前，我會感動于江婉寧終于改變了。
可現(xiàn)在，早已物是人非。
我不再是那個深愛著江婉寧的周祁顏。
對于江婉寧，我的心里只有感激，再無其他。
江婉寧看見他沉默的樣子，心里就明白了他如今的態(tài)度。
可她依舊想做最后一次嘗試。
如果說，沒有裴寒聲，我們會走下去嗎
我搖了搖頭。
不會。
裴寒聲僅僅只是一個導(dǎo)火索。
五年來我的感情也在不斷被她冰冷的態(tài)度消耗著，只是裴寒聲的出現(xiàn)加速了消耗。
就算沒有裴寒聲，我們順利結(jié)婚了，江婉寧也不會意識到她對我的態(tài)度有多么傷人。
日積月累，婚后他們也不會幸福的，必然會走上離婚的結(jié)局。
如今有了裴寒聲，反而我還慶幸讓我們提前分開，讓彼此在這段愛的折磨中少走一段路。
江婉寧清楚地意識到，她和周祁顏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
我能見見你的未婚妻嗎
我沒想到她會提出這個要求，一時間愣住了，反應(yīng)過來后這才回答道。
她如果愿意的話我沒問題。
我問過林清歡的意見后，沒想到她也是愿意的。
等林清歡來了醫(yī)院后，我默默地將門帶上，把空間留給了她們。
江婉寧看著這個即將成為周祁顏妻子的女人，心中沒有嫉恨，只有羨慕。
羨慕她能夠和周祁顏共度余生。
林清歡一進(jìn)門便注意到了江婉寧腹部包裹著的厚厚紗布，眼神里有著毫不掩飾的心疼。
這么重的傷口，應(yīng)該很痛吧
江婉寧在這一刻，也終于意識到為什么周祁顏會和她在一起。
她不會吝于表達(dá)出自己的情感。
她也不會因為自己是周祁顏的前女友就對自己冷嘲熱諷，惡語相向。
周祁顏在經(jīng)歷了和她這段長達(dá)五年的冷漠情感之后，的確需要一個時時刻刻能說出愛這個字的人陪伴在身邊，讓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自己是被愛著的。
不知道江婉寧和林清歡聊了些什么，我只注意到江婉寧身上圍繞著的氣息似乎變了，之前是執(zhí)拗，現(xiàn)在卻變得平和。
我問林清歡她們聊天的內(nèi)容，林清歡卻吐了吐舌頭說保密，這是獨屬于他們女人之間的秘密。
弄得我啞然失笑，只說女人之間的關(guān)系真奇妙，之后也不再過問。
江婉寧住院期間，我每隔一天都會去看她，有時是和林清歡一起，有時她沒空就自己去。
現(xiàn)在我們兩個已經(jīng)能坦然地聊起過去，也能聊起未來各自的打算。
在婚禮前一天，我依舊抽出時間去看了江婉寧。
但由于婚禮要準(zhǔn)備的事情很多，只坐了幾分鐘我就打算離開了。
走之前江婉寧叫住了他。
明天我能去參加你們的婚禮嗎
25
我答應(yīng)了，晚上又找人送來了請柬和喜糖。
江婉寧撥開一顆糖，慢慢塞進(jìn)了嘴里。
她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過甜了。
婚禮當(dāng)天，來往的賓客很多，就連休假中的老師和實驗室的其他人也都趕了過來。
老師興奮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小子！沒想到你把我的小弟子給拐走了，你可真是有福氣。
同門也紛紛調(diào)侃。
我看著身邊身穿一襲潔白婚紗的女人，心中的滿足和幸福都快要溢出來了。
遇見林清歡后，是才感受到了什么是毫不掩飾的愛。
婚禮儀式開始了，我看著林清歡挽著林父的手，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林父將林清歡的手放在了周祁顏的手心。
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
是對著林父許諾。
您放心，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呵護(hù)她。
隨后，宣誓，交換戒指，接吻。
臺下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和尖叫。
所有人都在為這對新婚夫妻送上祝福。
角落里，江婉寧也鼓著掌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周祁顏的方向。
恍然間讓她想起來兩年前那場無疾而終的婚禮。
她想，那時的周祁顏也一定是抱著十二分精神來做婚禮的每一項攻略的吧。
婚慶，婚紗照，宴席......
每一項他對比了無數(shù)家才定下來。
當(dāng)他決定要取消婚禮的那一刻，又該是多么痛啊。
是她對不起他，現(xiàn)在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應(yīng)該開心才對。
江婉寧閉上眼，眼角一滴淚水劃過。
婚禮結(jié)束后我一直忙著送賓客，晚上剛坐下準(zhǔn)備休息一會，林川面色古怪地遞過來一封信。
這是江婉寧讓我交給你的，順便讓我祝你新婚快樂。
說完林川拍了拍我的肩走開了
我這才想起，昨天江婉寧說要來參加婚禮，可我今天卻沒看見她的身影。
我打開信，一字一句地讀了起來。
祁顏，對不起，其實我還沒有徹底放下你，但是我也明白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可能了，你說的對，人生要向前看，現(xiàn)在我要去尋找自己的人生去了。
和你在一起的五年將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我永遠(yuǎn)也不會忘。
最后，請原諒我的懦弱沒能親口給你和清歡送上祝福，希望你們以后一切都好，幸福美滿。
我將信放在一邊，起身去尋找自己的新娘。
我已經(jīng)過上了自己的新生活。
江婉寧也的確應(yīng)該去尋找自己的新生活了。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
此后種種，譬如昨日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