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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爸爸錯了,樂樂,回來看看爸爸……

    他跪在兒子冰冷的墓碑前,磕得頭破血流。

    結(jié)婚五年,他認定兒子樂樂是我的污點。

    直到樂樂在他面前咳血,他為帶情人兒子去慶祝,甩開我求救的手。

    那一天,我兒子在我懷中斷氣,他初戀死亡的真相也一并揭開。

    他瘋了。

    散盡家財,只求我回頭。

    ......

    1、

    早上,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驚醒了我。

    顧景深帶著濃重的酒氣和女人的香水味終于回來了。

    樂樂像有感應(yīng)般睜開了眼睛,瞬間從沙發(fā)上彈起。

    爸爸!他眼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我的心揪成一團,預感今晚不會有好結(jié)果。

    爸爸,我等你好久了!樂樂小跑過去,舉起那張卡片。

    顧景深皺起眉頭,似乎被打擾了好心情。

    生日快樂!我自己畫的!樂樂的聲音里滿是期待。

    顧景深看都沒看那張卡片,冷漠地轉(zhuǎn)身去倒水。

    我看到樂樂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

    爸爸,你看看嘛…他的聲音變小了,卻仍不死心。

    吵死了!顧景深不耐煩地揮手,卡片從樂樂手中飛出。

    落在了地上,空氣突然安靜。

    門外傳來一陣嬌笑,許瑤踩著高跟鞋進來了。

    景深,是不是念念的節(jié)目排練拖得太久了耽誤了你一晚上都沒有休息好,

    顧景深的眼神瞬間溫柔:那孩子太優(yōu)秀,音樂學院的老師都說沒見過這么有天賦的。

    我冷冷注視著這一切,胸口翻滾著怒火。

    許瑤得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落在桌上的小蛋糕上。

    這是什么她皺起精致的鼻子,景深,這蛋糕也太寒酸了,念念的可是米其林三星定制。

    顧景深冷瞥一眼那個我擠了三個小時公交去買的蛋糕:念念配得上最好的。

    樂樂默默撿起地上的卡片,臉上沒有表情。

    我看著他小小的背影,心如刀割。

    突然,樂樂猛烈咳嗽起來。

    一下,兩下,越來越劇烈。

    他抬起頭,鮮血從嘴角溢出,染紅了卡片上的爸爸二字。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

    樂樂!我沖過去抱住他,感受到他小小的身體正在顫抖。

    他的嘴唇已經(jīng)完全被鮮血染紅。

    景深,快!送我們?nèi)メt(yī)院!我聲嘶力竭地喊。

    顧景深站在原地,眉頭緊鎖。

    樂樂的特效藥在你那!快拿出來!我哀求道。

    許瑤卻插嘴:景深,別上她的當,每次都這樣博同情。

    顧景深的眼里閃過一絲動搖,但很快被冷漠覆蓋。

    林溪,收起你這套博同情的把戲!他冷酷無情地說。

    樂樂在我懷里又是一陣劇烈咳嗽,血滴落在我的衣服上。

    顧景深,這是你兒子!你唯一的親生兒子!我絕望地喊。

    念念鋼琴預演快遲到了。他看了看表,徹底無視了我的哀求。

    許瑤得意洋洋地挽上他的胳膊:走吧,別讓念念等急了。

    他們轉(zhuǎn)身離去,背影冷漠決絕。

    我抱起咳血不止的樂樂,沖出別墅。

    外面下著大雨,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濕了我們。

    深夜的小區(qū)空無一人,打不到車。

    樂樂的身體越來越冷,咳血的頻率越來越快。

    媽媽…疼…他微弱的聲音如針刺入我心。

    樂樂堅持��!媽媽帶你去醫(yī)院!我聲嘶力竭地喊。

    他卻輕輕搖頭,小手緊緊攥著那張已被血染紅的卡片。

    爸爸…生日…他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我站在雨中,懷抱著我的天使,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

    顧景深!

    那一刻,我知道,我必將這血債千百倍討回。

    2、

    樂樂搶救后脫離危險,他的小臉慘白得像張紙。

    醫(yī)生的警告如同刀片割在我心上:他極度虛弱,再受刺激就真的救不回來了。

    病床上,樂樂虛弱的小手緊緊攥住我的指尖,眼眶里盛滿了不敢落下的淚水。

    媽媽,爸爸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這句話像尖刀刺穿我的心臟,我強忍住幾乎決堤的淚水,擠出一個笑容。

    怎么會呢,爸爸只是工作太忙了,很快就會來看你的。

    這謊言說出口的瞬間,我恨透了自己的無能。

    樂樂盯著病房電視,屏幕上游樂園的旋轉(zhuǎn)木馬載著歡笑的孩子們轉(zhuǎn)啊轉(zhuǎn)。

    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暗淡,那一刻我讀懂了他無聲的渴望。

    樂樂想去坐木馬嗎等你好一點,媽媽帶你去。

    他點點頭,小臉上浮現(xiàn)出久違的笑容,那一刻我發(fā)誓即使一個人要為他創(chuàng)造快樂。

    出院那天,我?guī)е鴺窐穪淼绞兄行牡挠螛穲@,他小臉上的笑容讓我覺得一切都值得。

    我們剛買好票,樂樂就指著前方:媽媽,那個木馬好漂亮!

    推著輪椅向旋轉(zhuǎn)木馬走去,我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輕松。

    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視線,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顧景深。

    他的肩上坐著一個扎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那是許瑤的女兒顧念。

    他們的笑容如此耀眼,像童話中幸福的一家。

    樂樂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顫抖著伸出小手,小聲地喊:爸爸…

    那一刻,我看到顧景深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掃過我們,臉上的笑容像斷電的燈泡瞬間熄滅。

    那眼神冰冷刺骨,仿佛我們是什么污染物,轉(zhuǎn)瞬間他便迅速轉(zhuǎn)過頭,繼續(xù)陪伴著肩上的小女孩。

    樂樂的手僵在半空,我看到他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

    一陣香水味撲面而來,許瑤牽著顧念走到我們面前,嘴角掛著勝利者的微笑。

    念念,看那個坐輪椅的小朋友,真可憐,連自己爸爸都不要他呢。

    顧念得意地朝樂樂做了個鬼臉,還伸手指著他的輪椅大聲喊:殘廢!

    我感覺到樂樂的身體在輪椅上劇烈顫抖,他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

    樂樂!我慌忙蹲下身,看到他的小臉憋得通紅,眼睛里滿是痛苦。

    我瘋狂地翻找著急救藥,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

    顧景深!幫幫樂樂!我向他伸出求救的手。

    顧景深只是冷漠地掃了一眼癱軟在輪椅上的樂樂,眼神里沒有波動。

    走吧,念念還想去玩飛椅。他牽著許瑤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歡聲笑語遠遠傳來,嘲笑著我的天真和樂樂的痛苦。

    媽媽…痛…樂樂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我抱著再次昏迷的樂樂,周圍是游樂園的喧囂歡笑,小丑送出的彩色氣球從我頭頂飄過。

    這一刻,我對顧景深的愛徹底變成了恨。

    我發(fā)誓,再不會讓樂樂受到丁點傷害。

    抱著樂樂沖向醫(yī)院的路上,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復仇。

    人也許可以選擇遺忘,但傷痕永遠不會。

    從這一刻起,我和樂樂不再需要顧景深這個父親。

    只是我不知道,真相的大門,即將被我親手推開。

    3、

    醫(yī)生的話如同一根救命稻草。

    國外研發(fā)出一種新藥,對樂樂的病有顯著效果。

    我的眼中終于燃起希望。

    但價格極高,且國內(nèi)唯一渠道被顧氏醫(yī)療壟斷。

    希望瞬間熄滅。

    顧氏醫(yī)療,顧景深的公司。

    這是命運給我的玩笑嗎

    我必須放下所有自尊。

    為了樂樂。

    雨水浸透我的衣裳,使我狼狽不堪,門衛(wèi)不愿放行。

    我在顧氏大廈外等了整整六小時。

    終于,顧景深西裝筆挺地走出電梯。

    我沖上前,卻被保安攔住。

    顧總,求您五分鐘!

    他沒有停下腳步。

    我掙脫保安,沖到他面前跪下。

    救救樂樂,他是您的親兒子!

    大廳里瞬間寂靜。

    顧景深的眼神冷若冰霜。

    林溪,你真會找地方鬧。

    他示意保安松開我,卻沒讓我起來。

    我的額頭貼著冰冷的大理石地板。

    顧景深,我不求別的,只求那盒藥。

    就當是為了血脈相連的兒子。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血脈你確定樂樂是我的血脈

    這句話如同一把刀,扎進我的心臟。

    你和你那個野種一樣,只會乞討。

    我的尊嚴被徹底碾碎。

    還沒等我反駁,他的下一句話讓我窒息。

    念念暑期要去歐洲頂級夏令營,我沒空管你們的死活。

    我以為這就是絕望的底線。

    直到許瑤優(yōu)雅地從電梯里走出。

    她看到我,嘴角勾起冷笑。

    景深,何必這么絕情。她輕聲說道。

    突如其來的善意讓我警惕。

    許瑤轉(zhuǎn)向我,眼中閃爍著虛假的憐憫。

    林溪,好歹是條小生命。

    把樂樂送到老宅偏院吧,我會安排人照顧。

    她的笑容溫柔得令人發(fā)寒。

    藥的事,就看景深心情了。

    顧景深竟然點頭同意了。

    希望再次在心中升起。

    我?guī)缀跻兄x許瑤。

    直到我看見她與顧景深交換的那個微妙眼神。

    老宅偏院陰冷潮濕。

    所謂的照顧不過是一日兩餐的敷衍。

    樂樂的病情每況愈下。

    我日日去主宅求見顧景深。

    日日得到不同的借口。

    藥還在審批。

    資金周轉(zhuǎn)不開。

    許瑤說樂樂八字不好,沖撞了念念。

    第十三天,樂樂高燒不退。

    我絕望地在主宅外等待顧景深。

    天色已晚,仆人們都避著我走。

    我無意中聽到書房傳來的對話。

    許姐放心,那藥顧總早就拿到了。

    是顧景深的助理。

    按您吩咐,一直鎖在保險柜里。

    許瑤的聲音充滿惡毒的滿足。

    嗯,那種來路不明的野種,也配用這么精貴的藥

    別臟了景深的名聲!

    我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然后又迅速沸騰。

    所有的理智蕩然無存。

    我沖進顧景深的辦公室。

    文件散落一地。

    保險柜在書架后面。

    我拿起椅子,一下、兩下、三下!

    金屬門終于變形。

    我伸手進去,翻找。

    角落里,有個精致的小盒子。

    上面落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救命的藥,在這里蒙塵多日。

    而我的兒子,卻在死亡線上掙扎。

    我捧著盒子,淚流滿面。

    所有的愛意,徹底化為恨意。

    保安聞聲趕來,我已無路可退。

    顧景深站在門口,眼中閃過震驚。

    許瑤跟在他身后,眼神冰冷。

    抓住她!這個瘋女人要偷藥!

    我緊緊抱住藥盒。

    顧景深,這是我兒子的救命藥!

    你的親生兒子!

    他沉默了一瞬。

    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他眼中有了波動。

    仿佛那個曾經(jīng)愛過我的男人還在。

    許瑤卻尖聲打破這一刻。

    景深,你忘了六一兒童節(jié)是什么日子嗎

    你初戀死的日子!

    這個女人和她的孩子,都是對她的褻瀆!

    顧景深的眼神再次冰封。

    把藥拿回來,送她出去。

    我咬破嘴唇,血腥味彌漫。

    顧景深,你會后悔的。

    這世上沒有后悔藥。

    保安拖著我離開。

    藥盒從我手中滑落。

    我看見顧景深彎腰撿起。

    他指尖微微顫抖。

    仿佛那盒藥有千斤重。

    4、

    樂樂在偏院的日子越來越難熬。

    他瘦得可怕,皮膚下全是骨頭的輪廓。

    從他身上,我看不到一點活力,只有遍布的青紫淤痕在控訴那些所謂的照顧。

    他發(fā)著低燒,干裂的嘴唇反復呢喃著同一個詞——爸爸。

    我心如刀絞。

    這孩子,怎么還念著那個無情的父親

    帶著最后的希望,我決定再賭一次。

    顧家別墅燈火通明,歡聲笑語從里面?zhèn)鱽怼?br />
    顧景深正為顧念舉辦盛大的慶功宴。

    六一天才兒童獎,多么諷刺的巧合。

    六一,本該是樂樂的生日。

    我抱著虛弱的樂樂,像抱著一片枯葉,闖進了那片光明。

    顧景深!我嗓子都喊啞了。

    全場瞬間寂靜。

    眾人目光如刀,刺得我渾身發(fā)疼。

    而顧景深,他眼中的厭惡沒有絲毫掩飾。

    他放下香檳杯,嘴角勾起冷笑:林溪,你還真是陰魂不散。

    我以為他至少會對樂樂的狀況有所觸動。

    那一刻,我心底最后的幻想徹底熄滅。

    看看你的兒子!我聲嘶力竭,把樂樂舉到他面前。

    宴會廳靜得可怕,所有人都在看這場鬧劇。

    顧景深眼神暗沉:夠了!我說過多少次,這不是我的兒子!

    他就是個錯誤,提醒我當年如何被你算計的恥辱證據(jù)!

    他的聲音像刀子,一刀一刀剜著我和樂樂的心。

    我愣住了。

    原來他一直以為那夜是我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

    真相被扭曲成這樣,我竟無力辯解。

    景深,別生氣。許瑤嬌聲細語,挽住他的手臂。

    她眼里滿是得意:別讓這種晦氣的東西破壞念念的好日子。

    顧念躲在她身后,眼中滿是嫌惡與輕蔑。

    樂樂突然動了。

    他伸出那只瘦得像樹枝的小手,顫顫巍巍地向顧景深的方向探去。

    爸爸…抱…抱抱…

    他聲音細如蚊蟻,卻在這寂靜的宴會廳中格外清晰。

    我感到一陣心痛。

    即使被無情拋棄,樂樂仍渴望父愛的溫暖。

    我以為這幕會觸動顧景深的心弦。

    他后退一步,滿臉厭惡:別碰我!拿開你的臟手!

    那一瞬,樂樂的小手僵在半空。

    我分明看到他眼中最后微弱的光芒迅速消逝。

    樂樂的手臂無力垂下。

    他的頭靠在我肩上,身體一點點冷了。

    就在他日思夜盼的爸爸面前,就在他本該歡笑的六一兒童節(jié),我兒子離開了這個殘忍的世界。

    宴會廳里一片死寂。

    似乎所有人都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

    顧景深的臉色從憤怒轉(zhuǎn)為困惑,又變成難以置信。

    我抱緊樂樂已經(jīng)冰冷的身體,眼淚全部干涸。

    看著顧景深驚惶的眼神,我忽然感到一種詭異的平靜。

    顧景深,你自由了。

    我一字一句,聲音冷得像墳墓里的風。

    我們母子,和你兩清了。

    顧景深的臉色忽然煞白。

    他似乎想說什么,卻只是搖頭,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許瑤拉住他的手,假惺惺地說:林溪,你別嚇人…

    我抱著樂樂,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誰也沒有攔我。

    背后傳來酒杯摔碎的聲音,是顧景深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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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樂樂走了,我的心也跟著死了。

    為他辦的葬禮簡陋得令人心碎。

    許瑤派人送來一口最廉價的棺材,木皮薄得幾乎能透光。

    這是顧總的恩賜,讓他早入輪回,別再投錯胎。送棺材的人冷漠地傳話。

    我笑了,笑得眼淚直流。

    樂樂生前承受的折磨還不夠嗎死后還要被如此羞辱。

    我輕撫樂樂蒼白的小臉,他終于不再痛苦了。

    我沒有等待任何人的到來,尤其是那個冷血的父親。

    三天后,警察突然找上門。

    林小姐,顧先生報案說您拐帶了他兒子的尸體。警察略顯尷尬。

    他兒子我笑得幾乎昏厥,他親口說不想要這個孩子!

    顧先生說他想為孩子舉辦一場體面的葬禮。

    我指著那口廉價棺材,這就是他給的體面!

    警察沉默了,悄悄離開。

    晚上,顧景深砸開我的門,眼睛布滿血絲。

    我退后幾步,捂住胸口,那里空空如也。

    林溪,我查明真相了……他聲音嘶啞。

    滾。我只說了一個字。

    樂樂是我兒子,DNA檢測報告被許瑤篡改了!他撲向我,手中拿著一疊文件。

    我避開他的觸碰,冷冷看著這個曾經(jīng)愛過的男人。

    真相你的真相總是來得太晚。

    他頹然跪地,眼淚大顆滾落,我在樂樂房間找到了這個。

    一本畫冊被小心翼翼地遞到我面前。

    樂樂稚嫩的筆跡,一頁頁畫著所謂的一家三口。

    吃飯的我們,游樂場的我們,永遠不會實現(xiàn)的幻想。

    最后一頁,是一個生日蛋糕,旁邊寫著:爸爸,我愛你,生日快樂。

    落款日期,正是那個殺死他的六一兒童節(jié)。

    我的心被撕裂成碎片,痛得無法呼吸。

    我不在乎你的真相!我尖叫著,樂樂在哪里他在哪里!

    顧景深痛苦地捂住臉,林溪,許瑤欺騙了我……

    閉嘴!我抓起花瓶砸向他,你親手殺死了自己的骨肉!

    你知道樂樂每晚如何盼你嗎你知道他有多驕傲地告訴醫(yī)生我爸爸是顧景深嗎

    你知道他把你送的那件襯衫洗爛了也不肯丟掉嗎

    顧景深痛苦地捶打自己的胸口,我錯了…我該死……

    對,你該死。我聲音冰冷,但死亡對你太仁慈了。

    我要你活著,日日夜夜被樂樂的眼神折磨,被我的詛咒纏繞。

    雨忽然下起來,像上天也在為樂樂哭泣。

    顧景深跪在我面前,額頭貼著地板,林溪,我查到許瑤和她姑媽害死了我初戀……

    所以你因為一個死人,殺死了一個活生生的孩子我發(fā)出嘲諷的笑聲。

    你以為真相能換回樂樂的命嗎

    你的初戀轉(zhuǎn)世投胎了,我的兒子卻永遠回不來了!

    顧景深渾身顫抖,讓我看看樂樂,最后一眼……

    我轉(zhuǎn)身取出了火化后的骨灰盒,放在他面前。

    看吧,這就是你的兒子,永遠六歲的樂樂。

    他像觸電般后退,然后瘋了般將骨灰盒抱在懷里。

    對不起…對不起……他一遍遍重復著無用的懺悔。

    我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心中毫無波瀾。

    顧景深,我?guī)窐纷吡�。我輕聲說。

    不!不要走!他抬頭,眼里滿是恐懼。

    我會贖罪,我會用一生贖罪……

    我撫摸著他的臉,這張我曾經(jīng)愛過的臉。

    太晚了,我們已經(jīng)兩清了。

    當夜,我?guī)е鴺窐返墓腔译x開了這座城市。

    身后,是顧景深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沒有回頭,再也沒有。

    讓他在悔恨中生活吧,這是對一個殺子仇人最好的懲罰。

    樂樂,媽媽帶你去一個沒有傷害的地方。

    在那里,你永遠是被愛的。

    6、

    我改名換姓,選擇了一個海邊小鎮(zhèn)安家。

    溪樂花坊,我以樂樂和我的名字命名了這家小店。

    每天清晨,我會對著樂樂的骨灰盒說早安。

    他的小手套還放在床頭,我再也不敢碰。

    人們只知道我是個沉默的花店老板,沒人知道我曾經(jīng)的姓氏。

    小鎮(zhèn)的風很溫柔,但我的心早已在樂樂斷氣那刻凍結(jié)。

    電視新聞里偶爾會出現(xiàn)顧氏集團危機的報道。

    商業(yè)巨子顧景深精神失常,公司瀕臨破產(chǎn)。

    我關(guān)掉電視,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了。

    聽說許瑤卷走了他最后一筆錢,顧念也被證實并非他親生。

    報應(yīng)來得如此之快,卻無法填補我心中的空洞。

    一個雨季的午后,店門被推開,風鈴聲驚醒了沉思的我。

    那個落魄的流浪漢站在門口,渾身濕透,眼神卻死死盯著我。

    是他,顧景深。

    我手中的剪刀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短暫的驚慌后,我平靜地撿起剪刀,繼續(xù)修剪花枝。

    請問需要什么花我問,聲音冷得像冰。

    他走近,身上散發(fā)著酒精和雨水混合的氣味。

    林溪…他聲音沙啞,不似當年那個高高在上的顧總。

    我心跳加速,但面上冷漠依舊:先生,您認錯人了。

    他眼中閃過短暫的希望,又被我的冷漠澆熄。

    是我,顧景深…你丈夫…他聲音顫抖。

    我冷笑:我從未嫁人,沒有丈夫。

    那樂樂呢我兒子…他急切地環(huán)顧四周。

    聽到樂樂的名字,我的剪刀狠狠剪斷了一朵玫瑰。

    鮮血從我手指上滴落,與花瓣融為一體。

    他伸手想幫我包扎,被我躲開。

    那一瞬,我又看見樂樂垂下的小手。

    滾出去。我輕聲說。

    他沒走,反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顧景深,曾經(jīng)叱咤商場的男人,現(xiàn)在竟如此卑微。

    他從懷里掏出那本被雨水浸濕的畫冊。

    是樂樂的畫冊,那上面滿是他對父親的幻想。

    我的心猛地抽痛,手指不自覺地伸向畫冊。

    求你,讓我看看樂樂…他哭著懇求。

    我?guī)缀跣能�,幾乎想帶他去看那個小小的骨灰盒。

    可樂樂臨終時絕望的眼神閃過腦海。

    那雙渴望父愛的眼睛,如何被無情關(guān)上。

    你憑什么我突然尖叫。

    店里的客人都被嚇到,紛紛看向我們。

    你憑什么現(xiàn)在來懺悔眼淚決堤。

    樂樂死前,你在哪

    他發(fā)燒四十度時,你在哪

    他被人欺負淤青滿身時,你在哪

    他畫這些畫想送給你時,你在哪

    我一句句質(zhì)問,每一句都像刀子刺入他的心。

    他痛苦地低下頭,淚水砸在木地板上。

    我錯了…我被蒙蔽了…他哽咽著說。

    你知道嗎,他臨死前還喊著爸爸…我聲音輕如耳語。

    而你說,別碰我,拿開你的臟手…

    顧景深像被雷擊中,渾身顫抖得更厲害。

    我伸手拿回那本畫冊,擦掉上面的雨水。

    曾經(jīng),我以為我會恨他一輩子。

    現(xiàn)在,看著這個已經(jīng)懲罰自己千萬遍的男人,我只覺得疲憊。

    樂樂已經(jīng)走了,顧先生,你自由了。我重復當年那句話。

    他抬頭,眼中的絕望讓我恍惚。

    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自己。

    兩個被命運擊垮的人,隔著樂樂的記憶對視。

    他終于站起來,腳步蹣跚地走向門口。

    門鈴再次響起,他的背影消失在雨中。

    我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我在花店門口發(fā)現(xiàn)他。

    顧景深跪在雨中,面前放著一束向日葵——樂樂最愛的花。

    讓我照顧你,林溪。他說。

    晚了。我轉(zhuǎn)身欲走。

    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讓我贖罪…

    我停住腳步,想起樂樂曾經(jīng)的夢想。

    爸爸會回來嗎他總這樣問。

    而現(xiàn)在,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7、

    我終于答應(yīng)帶他去見樂樂。

    空氣中彌漫著海鹽的味道,涼薄刺骨。

    懸崖邊,樂樂的墓碑靜靜面向大海。

    向日葵在海風中搖曳,如同樂樂生前最愛的笑容。

    顧景深一見到墓碑上樂樂天真的臉,雙腿瞬間失去支撐。

    他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聲音撕心裂肺。

    樂樂,爸爸來看你了…

    他顫抖的指尖撫過照片上樂樂的臉,眼淚砸在泥土上。

    我冷眼旁觀這場遲來的悔恨。

    他的痛苦在我眼中不值一提。

    樂樂臨終時的絕望,永遠烙在我心中。

    這個男人有什么資格在這里痛哭流涕

    顧景深開始瘋狂地掌摑自己。

    他的臉很快紅腫變形,卻仍不肯停手。

    他用額頭重重撞擊地面,額前頓時血流如注。

    鮮血染紅了墓前的泥土,卻洗不凈他的罪孽。

    夠了!我突然厲聲喝止。

    他滿臉血污抬頭看我,眼中充滿卑微的期待。

    我的心卻如同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

    我等這一刻已經(jīng)太久了。

    顧景深,還記得樂樂臨死前想讓你抱抱他嗎

    我聲音平靜,每個字都如利刃。

    他伸出的那只小手,你還記得嗎

    他喊你爸爸時,你的嫌惡表情,你還記得嗎

    他拼命點頭,淚水與血液混在一起。

    林溪,我錯了,我愿意付出一切代價…

    代價我冷笑出聲,你現(xiàn)在還剩什么

    就算你擁有全世界,在我眼里也一文不值。

    他絕望地抓起一把泥土,緊握在手心。

    樂樂,爸爸知道錯了,求你原諒爸爸…

    他聲音嘶啞如同野獸瀕死前的哀鳴。

    這一刻,我?guī)缀跤辛藙訐u。

    但隨即,樂樂臨終時的眼神閃過我的腦海。

    那雙純凈的眼睛,如何變得暗淡。

    那微弱的呼吸,如何在他懷里停止。

    我的心再次冰封。

    你的眼淚算什么我走近一步。

    你的血又算什么

    樂樂生病時,你在哪里

    樂樂被欺負時,你在哪里

    顧景深伏地如同一條喪家之犬。

    你把親生兒子當成骯臟的存在。

    你把他的愛當成負擔。

    顧景深,你不配得到原諒。

    他突然抬頭,眼里閃過希望。

    林溪,我愿意用余生贖罪…

    我會照顧樂樂的墓,我會…

    我會做任何事,只要你能…

    我打斷他的話,目光冰冷刺骨。

    如果你真想贖罪,就滾出我的生活。

    用你的余生去做點有意義的事。

    別再來這里演戲給我看,臟了樂樂輪回的路。

    海風越來越大,吹起我的發(fā)絲。

    我最后看了一眼樂樂的墓碑。

    不知為何,我仿佛看到樂樂在向日葵后微笑。

    那笑容純凈得讓我心痛。

    我轉(zhuǎn)身離開,背影決絕。

    身后傳來顧景深跌倒的聲音。

    我沒有回頭,不給他任何虛妄的希望。

    樂樂,媽媽會一個人好好活下去。

    但我沒想到,顧景深那句我愿用余生贖罪,竟是真的。

    三個月后,我在電視上看到他將全部資產(chǎn)捐給了兒童血液病研究基金。

    半年后,他在城市邊緣開辦了一家免費兒童醫(yī)院。

    慈善晚會上,他消瘦如同枯木,眼神卻堅定如鐵。

    我緊握拳頭,指甲嵌入掌心。

    他憑什么用這種方式試圖洗白

    憑什么用善行撫慰自己的良心

    憑什么讓我的仇恨變得不那么理直氣壯

    我在花店里砸碎了電視。

    顧景深,你的贖罪,不該有觀眾。

    更不該讓我,看到你的改變。

    因為無論你做什么,樂樂都不會回來了。

    8、

    我抱著一束百合,擦拭著樂樂墓碑上的灰塵。

    幾年了,我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海風吹亂我的發(fā)絲,仿佛樂樂的小手在撫摸我的臉龐。

    新聞里又提到了樂樂基金會,我手指微微一顫。

    我曾以為,對顧景深的恨會跟隨樂樂一起埋進土里。

    可恨意如影隨形,生根發(fā)芽。

    顧景深變賣了顧氏所有資產(chǎn),一夜之間從商業(yè)帝國掌控者變成了無名之輩。

    他成立的基金會,救助了無數(shù)像樂樂一樣患罕見病的孩子。

    可笑,當初自己的兒子求他一個擁抱,他卻嫌棄地后退。

    現(xiàn)在倒是能對陌生孩子噓寒問暖,親自陪護。

    溪樂花坊的生意還算紅火,我的花被鎮(zhèn)上人稱為有靈氣的花。

    花開花落,我的心早已枯萎。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我看到了墻角那張被我藏起的報紙。

    上面印著顧景深消瘦的側(cè)臉,他正抱著一個插滿管子的孩子。

    他眼里的溫柔,我曾經(jīng)那么渴望他給樂樂一眼。

    狠狠揉皺報紙,扔進了垃圾桶。

    樂樂的生日又快到了。

    我知道他會來,像過去幾年一樣。

    深夜,我隱在暗處,看著他蹣跚的步伐。

    曾經(jīng)高大挺拔的男人,如今佝僂著背,走路時一瘸一拐。

    他手里捧著一束小小的向日葵,那是樂樂最愛的花。

    我聽見他對著空氣說話:樂樂,爸爸來看你了。

    他跪在墓前,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墓碑。

    就像當年,我跪著乞求他看樂樂一眼。

    苦澀在喉嚨里蔓延,我卻無法扭頭離開。

    樂樂,今天爸爸又救了一個和你一樣的小朋友。

    他也喜歡向日葵,爸爸給他買了好多。

    但爸爸知道,沒有一個孩子能取代你。

    你會原諒爸爸嗎

    我在黑暗中無聲地流淚。

    這個男人憑什么還想要原諒

    第二天,我在花店門口發(fā)現(xiàn)了一封信。

    沒有署名,但我認得那筆跡。

    我?guī)缀跸雽⑺核�,卻鬼使神差地打開了。

    信里說,許瑤在國外被抓,法庭判她重刑。

    她在提審時交代,曾給樂樂的藥里加過有害物質(zhì)。

    我的手劇烈顫抖,樂樂當年的痛苦歷歷在目。

    還沒看完,我已經(jīng)淚流滿面。

    信的最后寫著:我不求你的原諒,只是想你知道,真相已大白。

    這就是他想說的

    我冷笑,撕碎了信紙。

    晚上,我夢見樂樂。

    他穿著干凈的小衣服,笑著對我說:媽媽,我不痛了。

    我一把抱住他,泣不成聲。

    第二天,我去了樂樂基金會在小鎮(zhèn)開設(shè)的分部。

    我只是想看看,顧景深到底在做什么。

    一個護士認出了我:林女士,你終于來了。

    我愣住。

    顧先生說,如果有一天你來了,就告訴你,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那些孩子,因為他沒資格留著。

    我走進病房,看到一個個和樂樂年齡相仿的孩子。

    他們有的在畫畫,有的在讀書,盡管病痛纏身,卻洋溢著笑容。

    墻上貼滿了孩子們的畫,角落里有一幅格外顯眼。

    一個小男孩,抱著向日葵,笑容燦爛。

    署名是樂樂。

    我的心如刀絞。

    轉(zhuǎn)身離開時,我看到顧景深站在走廊盡頭。

    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眼睛卻出奇地明亮。

    他沒有靠近,只是微微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聽說,他住在醫(yī)院附近的破舊平房里。

    聽說,他的腿是在一次搶救孩子時摔斷的,從未好好治療。

    聽說,他總買兩份零食,一份給病房的孩子,一份悄悄藏起來。

    他對每個孩子都極盡溫柔,卻拒絕所有人的親近。

    這就是他的贖罪方式

    我回到家,看著樂樂的照片,第一次產(chǎn)生了動搖。

    我不會原諒顧景深,永遠不會。

    但或許,在某個角落,樂樂的靈魂被安慰了。

    哪怕只有一點點。

    9、

    時光無聲,歲月有痕,我的兩鬢已染上霜白。

    樂樂基金會的老員工,一位滿臉皺紋的女人,站在我花店門口,手中緊握一封信。

    林女士,顧先生他…患了絕癥,醫(yī)生說只剩下不到三個月了。

    我手中的剪刀停在半空,心底掀起點點波瀾,又迅速歸于平靜。

    所以呢我繼續(xù)修剪花枝,聲音不帶任何溫度。

    他最后的愿望是…能葬在離樂樂近一點的地方。她哽咽著,不求同穴,只求能遠遠看著就好。

    我冷笑一聲,他配嗎

    十多年前,樂樂躺在病床上伸出的那只小手,還歷歷在目。

    林女士,顧先生這些年…真的在贖罪。

    贖罪我手中的剪刀重重剪斷一朵花,我兒子的命,他怎么贖

    老員工遞過來一沓照片,是顧景深這些年的模樣。

    消瘦,憔悴,佝僂的背脊,陪伴在一個個病童身邊。

    我猛地將照片掃到地上,你出去。

    夜深人靜,我獨自在樂樂的相片前落淚。

    媽媽不會原諒他,永遠不會。

    一周后,一位律師敲開了我的門。

    林女士,這是顧先生的遺囑。

    我冷眼相對,我不會要他一分錢。

    他將全部積蓄捐給了基金會,只留給您這個。

    那是一個泛黃的信封。

    顫抖的筆跡寫著:林溪,對不起。如有來生,愿我們永不相見,愿樂樂健康快樂,一生無憂。

    信封里還有一張照片,是樂樂出生時我抱著他的樣子。

    照片背面寫著:我唯一做對的一件事,是與你有了樂樂。

    我的眼淚倏然落下,隨即狠狠擦去。

    帶走,我不要。

    律師嘆息離開,留下一份基金會的工作報告。

    那晚,我翻閱報告,看著數(shù)百名獲救的孩子。

    我想起樂樂說過的話:媽媽,我長大要當醫(yī)生,救更多小朋友。

    淚水模糊了視線。

    次日清晨,我去了醫(yī)院。

    病房門外,我聽見護士的交談。

    那位顧先生真可憐,沒有親人來看他。

    聽說他睡著時總是叫一個叫樂樂的孩子。

    我的心狠狠抽痛。

    推開門,病床上的顧景深已經(jīng)瘦得不成人形。

    我站在床邊,看著他緊閉的雙眼,蒼白的臉。

    他突然睜開眼,目光渙散地看向我。

    林溪…是你嗎還是我又在做夢…

    我別過臉去,強忍淚水。

    我來告訴你,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他微微笑了,我知道…我不配…

    你知道樂樂最后說了什么嗎我聲音顫抖。

    他搖頭,淚水順著凹陷的臉頰滑下。

    他說:媽媽別哭,爸爸也很難過。

    顧景深猛地咳嗽起來,鮮血染紅了被單。

    他掙扎著想說什么,卻只能拼命喘息。

    我轉(zhuǎn)身欲走,他虛弱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林溪…謝謝你來…我可以…看看樂樂的照片嗎最后一次…

    我站住了腳步,沒有回頭。

    你不配。

    離開醫(yī)院,我心如刀絞,卻又無比堅定。

    兩周后,顧景深走了。

    沒有葬禮,沒有悼詞,如他所愿。

    我站在懸崖邊,樂樂的墓前,海風呼嘯。

    遠處,工人們正在安放另一塊墓碑。

    我拒絕了他葬在樂樂旁邊的請求。

    但我允許他葬在可以望見樂樂墓碑的地方。

    這是我唯一的妥協(xié)。

    向日葵在風中搖曳,我仿佛聽見樂樂的笑聲。

    媽媽,你能原諒爸爸嗎

    我閉上眼,任淚水滑落。

    不能,但我會記得,他曾是你的父親。

    我的人生,在樂樂離開時就已停滯。

    余下的時光,不過是等待與樂樂重逢。

    而顧景深,終于用死亡,稍稍減輕了他無邊的痛苦。

    我不知道來世會怎樣。

    但這一世,我們的愛恨情仇,已隨風而散。

    只有樂樂,永遠留在我心中,如那向日葵般燦爛。

    10、

    基金會還是遵照了他的遺愿。

    顧景深的骨灰被安葬在距離樂樂不遠的無名山坡。

    沒有墓碑,只有一個小土堆,面朝大海,也面向樂樂。

    我依然守著我的花店,守著樂樂的骨灰。

    每天清晨,我?guī)е钚迈r的向日葵,走向樂樂的墓前。

    樂樂,媽媽今天做了你最愛的蛋羹。

    擦拭著光滑的墓碑,我細語呢喃,仿佛他就在我面前。

    我路過那個小土堆時,總是加快腳步。

    那里雜草叢生,偶爾才有一兩束枯萎的花。

    我想起基金會的人曾說,顧景深臨終前,每晚都對著樂樂的照片道歉。

    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隨即被我狠狠壓下。

    不,我絕不會為他流一滴淚。

    這夜,我夢見樂樂在海邊奔跑,陽光明媚。

    我驚喜地追上去,卻發(fā)現(xiàn)顧景深蹲在遠處,也朝樂樂伸出手。

    我猛然驚醒,滿臉淚水,心臟狂跳不止。

    天剛亮,我便拿了鏟子,朝那個小土堆走去。

    我要把他挪走,離樂樂遠遠的。

    指節(jié)發(fā)白地握著鏟子,我卻在土堆前站了許久。

    風吹亂我的白發(fā),我突然笑了,笑自己竟還會為他動怒。

    他不配。

    回程路上,我遇見了基金會新來的志愿者。

    林女士,您是來看顧先生的嗎

    我冷冷回答:我只是路過。

    他生前常說,希望您能原諒他。

    原諒我譏諷地笑了,死了就想洗白

    志愿者遞給我一個信封:這是他留給您的最后一封信。

    我當場撕碎,紙屑被海風吹散。

    志愿者震驚地看著我:林女士,信里有顧先生救治的最后一個孩子的消息。

    那孩子和樂樂同病相憐,顧先生甚至捐獻了自己的器官…

    我轉(zhuǎn)身就走,不愿聽一個字。

    回到家,卻發(fā)現(xiàn)碎片中夾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顧景深抱著一個瘦小的孩子,孩子笑靨如花。

    照片背面寫著:他叫樂樂,和我們的樂樂同名,我會好好照顧他。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我扶著墻慢慢坐下。

    我竟不知道,他用樂樂的名字救了另一個孩子。

    也許他真的在贖罪。

    也許他真的改變了。

    不,不可能。

    他只是在自我感動,用別人的孩子填補自己的愧疚。

    樂樂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人能取代。

    第二天,我再次來到樂樂墓前,卻看見一個小男孩站在顧景深的土堆旁。

    阿姨,您認識我爸爸嗎

    我渾身一震:你爸爸

    他收養(yǎng)了我,給我取名樂樂,說要我替他好好活下去。

    男孩眼睛亮晶晶的,和我的樂樂如此相似。

    他臨終前對我說,要找到一位林阿姨,告訴她,他不求原諒,只希望她能快樂。

    我雙腿發(fā)軟,蹲下身與男孩平視。

    你為什么會來這里

    爸爸說,他死后,會和一個叫樂樂的小天使在一起。

    我想看看那個小天使,是不是和我長得像。

    淚水終于決堤。

    我抱住男孩,泣不成聲。

    多少年了,我以為心早已硬如磐石。

    卻在這一刻,為一個我恨了大半生的男人痛哭。

    我恨他。

    我恨他奪走了樂樂。

    我恨他的懦弱和無能。

    可此刻,望著這個與樂樂同名的孩子,我第一次對顧景深的死感到有些悲哀。

    原來,他真的用余生贖罪。

    但這不夠。

    永遠不夠。

    樂樂的生命,是無法用任何東西來衡量的。

    我?guī)е∧泻⒒亓思�,給他做了樂樂最愛的蛋羹。

    看著他大口吃飯的樣子,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我的樂樂。

    夜深人靜,我撫摸著樂樂的照片,輕聲說:樂樂,媽媽今天去看了那個人。

    他用你的名字,救了很多孩子。

    但媽媽永遠不會原諒他。

    永遠不會。

    窗外,海風呼嘯,仿佛帶著無盡的嘆息。

    我和顧景深,隔著樂樂的生死,永遠站在仇恨的兩端。

    即使死亡,也無法讓我們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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