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廚房里，趙棟哼著小曲兒，把剛煎好的牛排小心翼翼地擺到盤子里。他特意選了李藝最愛的那種青花瓷盤子，邊上擺了三顆水煮西蘭花，淋上黑椒汁——跟她第一次來他家吃飯時做的擺盤一模一樣。
兩周年快樂。趙棟自言自語道，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擦了擦手，從冰箱里取出那瓶珍藏已久的香檳，這是他們結婚時朋友送的，說好等兩周年時一起喝。
餐桌已經布置好了，蠟燭、鮮花、甚至還有一小盒李藝最喜歡的巧克力。趙棟看了眼手表，六點四十，李藝說六點半就能到家的。可能路上堵車吧，他想。
七點十分，門口終于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趙棟從沙發(fā)上跳起來，快步走到門口，臉上掛著準備好的燦爛笑容。
親愛的，周年快——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李藝站在門口，頭發(fā)有些凌亂，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她身上那件米色襯衫趙棟沒見過，最上面的兩顆扣子系錯了位置，導致領口歪歪斜斜地敞開著。更讓趙棟心頭一緊的是，她身上飄來一股陌生的香水味——甜膩得讓人頭暈，絕不是她平時用的那款清新茉莉香。
對不起啊棟，今天銀行突然有個大客戶來，張行長非要我留下幫忙。李藝避開他的目光，彎腰換鞋時，襯衫領口滑下一截，露出鎖骨處一抹可疑的紅痕。
趙棟的手指無意識地掐進了掌心，但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沒事，工作要緊。餓了吧我剛做好飯，還熱著呢。
李藝匆匆從他身邊走過：我先去洗個手。她快步走進浴室，關上了門。
趙棟站在原地，聽著里面?zhèn)鱽淼乃暎�有——是手機解鎖的提示音嗎他的目光落在李藝隨手丟在沙發(fā)上的包包上，拉鏈沒完全拉好，露出一角紅色絲絨盒子。那不是他們家的東西。
浴室門開了，李藝走出來，已經重新梳好了頭發(fā)，那件襯衫的扣子也重新系好了。她走到餐桌前，夸張地吸了吸鼻子：好香�。∧阕隽伺Ｅ�
嗯，你最愛的那種。趙棟給她拉開椅子，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她的脖頸——那片紅痕現(xiàn)在被粉底遮蓋得幾乎看不出來了，今天很忙嗎
超級忙。李藝拿起叉子，戳了戳西蘭花，那個客戶特別難纏，一直折騰到六點多才走。她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她迅速瞥了一眼，然后把它反扣在桌上。
趙棟打開香檳，泡沫歡快地涌出來。為我們結婚兩周年干杯。
李藝終于抬頭看他，嘴角扯出一個笑容：兩周年了我都快忘了。她舉起杯子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干杯。
香檳在口中泛著微苦的泡沫。趙棟注視著對面的妻子，她正低頭切牛排，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她一次也沒有看他的眼睛。
晚飯后，李藝主動提出洗碗。趙棟坐在沙發(fā)上假裝看電視，余光卻看見她每隔幾分鐘就要查看一次手機，嘴角時不時浮現(xiàn)出若有若無的微笑。
凌晨兩點十七分，趙棟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聽著身邊李藝均勻的呼吸聲。突然，一陣輕微的震動聲響起，李藝的身體動了動。
趙棟保持著規(guī)律的呼吸，假裝熟睡。他感覺到李藝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悄悄走出臥室。陽臺門被輕輕拉開又關上。
...不是說好今晚不聯(lián)系了嗎...我也想你...不行，他在家...周三吧，老地方...
夜風把李藝壓低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送進臥室。趙棟睜開眼，盯著天花板，月光在上面投下模糊的陰影，像一張扭曲的臉。
第二章
周三早晨七點，趙棟站在廚房里煮咖啡，蒸汽在玻璃壺里翻滾，發(fā)出輕微的嘶嘶聲。李藝穿著那套深藍色職業(yè)裝從臥室走出來，頭發(fā)還濕著，散發(fā)著洗發(fā)水的清香。
這么早趙棟遞給她一杯咖啡，聲音平靜得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李藝接過杯子，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快速滑動：嗯，今天有個大客戶要來，得提前準備材料。她啜了一口咖啡，眉頭微皺，糖放少了。
我給你再加點。趙棟轉身去拿糖罐，余光卻瞥見她的手機屏幕——一條未讀消息顯示著張行長三個字，內容只有前半句房間已經訂好了，老地...
李藝迅速鎖屏，把手機塞進包里：不用了，我路上買杯星巴克就行。她匆匆在趙棟臉頰上啄了一下，今天可能要加班，別等我吃飯。
門關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公寓里格外刺耳。趙棟站在原處，盯著手中的糖罐，里面的白糖在晨光中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咖啡機發(fā)出滴的一聲，宣告煮制完成。趙棟放下糖罐，從抽屜里取出行車記錄儀的存儲卡。這是他昨晚趁李藝洗澡時從她車里取出來的。
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文件按日期整齊排列。趙棟點開上周三的記錄。視頻里，李藝的車駛出銀行地下車庫后，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去和同事聚餐，而是徑直開向了城東的凱悅酒店。記錄顯示她在那里停留了三個小時四十七分鐘。
趙棟的手指在觸摸板上懸停了片刻，又點開上上周三的記錄。同樣的路線，同樣的酒店，停留時間四個小時零六分。
他打開搜索引擎，輸入凱悅酒店
張行長，幾條新聞立刻跳出來。其中一條是本地財經媒體的報道：《XX銀行城東支行行長張維明出席凱悅酒店商務論壇》，配圖中，一個五十歲左右、鬢角微白的男人正在臺上發(fā)言，胸前名牌清晰可見。
趙棟關掉電腦，走到陽臺上。五月的陽光已經有些灼人，照在臉上火辣辣的。他掏出手機，翻到通訊錄里一個許久未聯(lián)系的名字：王明。
喂，老王我趙棟啊。他的聲音輕松愉快，仿佛真的只是一個突然想起老同學的人，最近怎么樣...是啊，好久沒聚了...今天中午有空嗎我正好在你公司附近...
金融街的藍蛙餐廳人聲鼎沸，西裝革履的白領們擠在吧臺前等著取餐。王明比大學時胖了一圈，西裝緊繃在圓滾滾的肚子上，額頭泛著油光。
聽說你現(xiàn)在混得不錯啊，都當上財務總監(jiān)了。趙棟給他倒了杯啤酒。
王明擺擺手，臉上的肥肉堆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小公司而已，哪比得上你們家李藝。她現(xiàn)在可是XX銀行的明星員工，張行長面前的大紅人。
趙棟的叉子在沙拉里輕輕攪動：張行長...人怎么樣我都沒聽李藝怎么提過。
王明的表情突然變得微妙起來。他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老同學我才跟你說，那個張維明在業(yè)內名聲可不怎么樣。他啜了一口啤酒，去年他們支行有個女柜員鬧自殺，聽說就是被他搞大了肚子又不認賬。最后銀行賠了一筆錢才壓下去。
趙棟感覺喉嚨發(fā)緊：李藝跟他...
哎，我可沒說你老婆啊。王明急忙擺手，不過張維明確實喜歡提拔漂亮女下屬是真的。你知道他們行里私下都管他叫張公公嗎他擠擠眼睛，據(jù)說是因為他像古代太監(jiān)一樣喜歡收干女兒。
趙棟強迫自己笑出聲：你們這些金融圈的八卦真多。
對了，王明突然想起什么，下個月他們銀行要搞年度業(yè)績展示會，總行領導都會來。張維明最近肯定忙著準備這個，聽說壓力大得很。
趙棟記下了這個信息。兩人又聊了些大學往事，一點半，王明匆匆告辭回公司。趙棟坐在原位，慢慢喝完杯里剩下的啤酒。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滑下來，在桌面上匯成一小灘水漬。
下午四點，趙棟提前下班回到家。李藝的車不在車位上，看來她真的在加班。他走進臥室，目光掃過梳妝臺。李藝的化妝品整齊地排列著，最邊上多了一個精致的紅色絲絨盒子。
趙棟戴上手套，小心地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條白金項鏈，吊墜是一顆淚滴形的鉆石，在夕陽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盒子里側印著周大福的logo和價格標簽：28，800。
他拍了幾張照片，把盒子放回原處。剛走出臥室，門鎖轉動的聲音傳來。李藝哼著歌走進來，看到趙棟時明顯愣了一下：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項目提前完成了。趙棟走向她，接過她手里的包，今天忙嗎
李藝避開他的目光：還行，就是些常規(guī)工作。她脫下外套掛在衣帽架上，我去換件衣服。
趙棟注意到她脖子上戴著那條新項鏈。鉆石在她鎖骨間晃動著，像一滴凝固的眼淚。
項鏈很漂亮，新買的他狀似隨意地問道。
李藝的手指下意識地摸向吊墜：啊，這個...銀行周年慶抽獎中的。她快步走向臥室，我去沖個澡。
浴室水聲響起后，趙棟檢查了她的包。里面有一張凱悅酒店的停車票，時間是今天下午兩點十七分。他把票放回去，又從她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張被揉皺的餐廳收據(jù)：香檳一杯，法式鵝肝兩份，消費金額688元，結賬時間下午三點零五分。
趙棟冷笑一聲。原來這就是她所謂的常規(guī)工作。
周末，趙棟偶然在星巴克遇到了李藝的同事劉梅。她正獨自坐在角落對著筆記本電腦打字，看到趙棟時明顯慌亂了一下，迅速合上電腦。
劉姐，這么巧。趙棟端著咖啡走過去，李藝今天加班，我一個人閑著沒事出來逛逛。
劉梅四十出頭，是銀行的老員工，眼角已經有了細密的皺紋。她勉強笑了笑：是啊，真巧。
趙棟在她對面坐下：最近行里很忙吧李藝老說加班，我都擔心她身體吃不消。
劉梅的手指在咖啡杯上不安地敲擊著：還...還行吧。最近是有點忙。
特別是周三，她每次周三都回來特別晚。趙棟故意說道，觀察著劉梅的反應。
劉梅的臉色變了：周三不...不可能啊，我們周三從來不加班...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急忙補充，我是說，最近特殊情況...
趙棟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那她可能是跟張行長出去見客戶了吧
劉梅的咖啡杯當?shù)匾宦曌苍诘由希稚后w濺到桌面上。她手忙腳亂地抽出紙巾擦拭：我...我不清楚領導的事...趙先生，我突然想起還有事...
她匆匆收拾東西離開，連再見都沒說。趙棟坐在原地，慢慢啜飲著已經涼了的咖啡。窗外的陽光依然明媚，行人來來往往，世界一切如常。
只有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永遠改變了。
第三章
雨水順著凱悅酒店的玻璃幕墻蜿蜒而下，將窗外的城市燈光扭曲成模糊的色塊。趙棟坐在大堂角落的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份三天前的報紙，墨鏡后的眼睛緊盯著旋轉門。
他已經在這里等了四十七分鐘。根據(jù)行車記錄儀的信息，李藝通常周三下午一點左右到達酒店，停留三到四個小時。今天她告訴趙棟要去見一個重要客戶，中午就離開了銀行。
一點零八分，旋轉門轉動了。李藝走了進來，身上穿著那件趙棟去年送她的Max
Mara駝色大衣，腳上是Jimmy
Choo的黑色高跟鞋——他們結婚一周年時買的。她妝容精致，嘴唇涂成了誘人的櫻桃紅色，與平日上班的淡妝截然不同。
趙棟的手指無意識地掐進了報紙，紙張發(fā)出輕微的撕裂聲。李藝沒有去前臺，而是徑直走向電梯，步伐輕快得幾乎要跳起來。電梯門關上前，趙棟看到她對著電梯里的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嘴角揚起一個他許久未見的甜蜜笑容。
趙棟從消防通道快步上樓。他的心跳得厲害，耳膜隨著脈搏一跳一跳地疼。二樓走廊空無一人，他掏出手機，調出酒店平面圖——這是他在來的路上查好的。李藝的電梯停在八樓，而八樓全是豪華套房。
他乘另一部電梯上到八樓，剛走出電梯就聽到走廊盡頭傳來熟悉的笑聲。趙棟閃身躲進一個凹處，看著李藝挽著一個男人的手臂走向拐角處的房間。男人約莫五十歲，鬢角微白，身材保持得不錯，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正是照片上的張維明。
...急什么，整個下午都是我們的...張維明的聲音油膩得讓趙棟胃部一陣抽搐。
李藝嬌笑著靠在男人肩上：人家想你嘛...
趙棟舉起手機，連拍了十幾張照片。他的手指穩(wěn)得出奇，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當兩人進入房間關上門后，他又等了五分鐘，然后輕手輕腳地走到那個房間門前——8812。
門內傳來模糊的說笑聲，然后是砰的一聲，像是香檳塞子被拔出。趙棟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到李藝撒嬌的聲音：...這條項鏈真的花了你兩萬八...你對我真好...
血液轟的一聲沖上頭頂。趙棟眼前閃過梳妝臺上那個紅色絲絨盒子，李藝說那是銀行抽獎獎品。他咬緊牙關，下頜線繃得像刀鋒一樣銳利。
門內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是李藝的輕喘：...別在這兒...到床上去...
趙棟猛地后退一步，仿佛門把手燙著了他。一股強烈的惡心感涌上喉嚨，他幾乎要吐出來。踉蹌著退到電梯口，他瘋狂地按著下行按鈕，汗水已經浸透了襯衫后背。
電梯下到一樓，趙棟沖進洗手間，趴在馬桶上干嘔了幾聲，卻什么也沒吐出來。他擰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狠狠拍打自己的臉。鏡中的男人雙眼充血，嘴角抽搐，像一頭受傷的野獸。
先生，您還好嗎一個清潔工關切地問道。
趙棟擠出一個扭曲的微笑：沒事，只是...吃壞了肚子。
走出酒店，雨下得更大了。趙棟站在屋檐下，看著雨水在路面上濺起無數(shù)水花。他的手機相冊里，李藝和張維明親密的照片清晰得刺眼。有那么一瞬間，他想立刻沖回家，把照片甩在李藝臉上，看著她美麗的面具崩塌。
但緊接著，一個更冷靜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這樣太便宜他們了。
雨水中，趙棟慢慢揚起嘴角。他想起王明說過的話——下個月銀行要舉辦年度業(yè)績展示會，總行領導都會來，張維明壓力很大...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屏幕上顯示李藝。趙棟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
老公，你在哪兒呢李藝的聲音甜得發(fā)膩，我剛見完客戶，想問問你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趙棟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下午三點二十。他的聲音平穩(wěn)得不可思議：我在公司呢，今天特別忙。你自己吃吧。
好吧...李藝聽起來有點失望，那我直接回家了。晚上想吃什么我給你做。
隨便，你做的我都喜歡。趙棟掛斷電話，最后看了一眼酒店高聳的玻璃幕墻。雨水在上面蜿蜒流淌，像無數(shù)道眼淚。
趙棟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城東的一家網吧。要了一個包間，他插上U盤，把手機里的照片導入電腦。高清照片上，李藝和張維明的臉清晰可辨，尤其是那張李藝仰頭親吻張維明側臉的特寫，任誰看了都知道兩人是什么關系。
趙棟把這些照片備份到三個不同的云盤，又打印了兩套，一套鎖進辦公室抽屜，另一套藏在了他租用的銀行保險箱里。做完這些，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憤怒的第一波浪潮已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怪的平靜。他想起兩年前婚禮上李藝穿著白紗的樣子，想起她哭著說我愿意時顫抖的嘴唇。那些記憶現(xiàn)在看起來如此虛假，就像一場精心排練的表演。
趙棟掏出手機，翻到通訊錄里的一個名字：陳浩。大學時的室友，現(xiàn)在在一家IT公司做技術主管。
喂，老陳我趙棟...對，好久不見...有件事想請教你，關于視頻編輯的...
半小時后，趙棟走出網吧。雨已經停了，陽光穿過云層，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買了李藝最愛吃的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蘇，然后打車回家。
李藝正在廚房里忙碌，見他回來，立刻迎上來接過甜品盒：哇，你怎么知道我想吃這個她湊上來想親他，趙棟巧妙地轉身掛外套避開了。
今天工作順利嗎趙棟問道，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心。
李藝把提拉米蘇放進冰箱：挺好的，就是有點累。她脖子上還戴著那條鉆石項鏈，在廚房燈光下閃閃發(fā)亮。
趙棟走過去，假裝欣賞項鏈：這條鏈子真配你。他的手指輕輕碰了碰吊墜，銀行抽獎能中這么貴的獎品，運氣真好。
李藝的笑容僵了一瞬：是啊，我也沒想到...她迅速轉移話題，晚飯馬上好，你去換衣服吧。
趙棟點點頭，走向臥室。關上門后，他臉上的面具瞬間崩塌。他死死攥住拳頭，直到指甲陷入掌心，滲出絲絲血跡。深呼吸幾次后，他換上家居服，表情已經恢復平靜。
晚餐時，李藝興致勃勃地講著銀行的趣事，趙棟微笑著傾聽，時不時插幾句話。一切看起來都那么正常，就像過去兩年的每一個夜晚。
只有他知道，這平靜表面下暗流涌動。他耐心地等待李藝說完一個段子，然后狀似隨意地問道：對了，你們銀行是不是快辦那個年度業(yè)績展示了
李藝的叉子在盤子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你怎么知道
今天見客戶時聽說的。趙棟給她倒了杯紅酒，聽說總行領導都會來
嗯，下個月十五號。李藝喝了一口酒，張行長負責主要匯報，最近壓力特別大，天天拉著我們加班。她嘆了口氣，這周末可能還得去行里。
趙棟點點頭，夾了一塊魚肉給她：別太累著。他的聲音溫柔體貼，眼神卻冷得像冰。
晚飯后，李藝窩在沙發(fā)上看綜藝節(jié)目，笑得前仰后合。趙棟坐在書房里，電腦屏幕上是張維明的詳細資料——他剛剛花了兩小時從各種社交媒體和新聞報道中搜集的。
四十五歲，畢業(yè)于某二流大學金融系，靠岳父的關系進入銀行系統(tǒng)。妻子是某國企高管女兒，有一個在英國留學的兒子。喜歡打高爾夫，收藏紅酒，最近三年連續(xù)獲得支行最佳業(yè)績獎...
趙棟把這些信息一一記下。然后他打開銀行官網，找到了去年業(yè)績展示會的新聞報道。視頻里，張維明西裝革履地站在臺上，背后大屏幕播放著精心制作的年度回顧視頻。
完美。趙棟輕聲自語。他截取了視頻中張維明的幾個特寫鏡頭，又打開今天拍的照片，開始用陳浩教他的方法練習簡單的視頻編輯。
窗外，夜色漸深。客廳里傳來李藝的哈欠聲：老公，我先睡了，你也別太晚。
好，我看完這份文件就睡。趙棟頭也不回地答道，眼睛仍盯著屏幕上那張李藝和張維明接吻的照片。
當書房門關上后，他調出另一組照片——他們的婚禮相冊。兩張照片并排放在一起，一張是李藝穿著白紗親吻他的臉頰，另一張是她今天在酒店走廊親吻張維明。同樣的姿勢，同樣的甜蜜表情。
趙棟把這兩張照片合成到一起，做成一個簡單的GIF動圖�？粗拮釉趦蓚�男人之間切換的親吻，他突然笑了，笑聲在寂靜的書房里顯得格外瘆人。
游戲才剛剛開始。他對著屏幕輕聲說道，然后刪除了這個臨時文件。真正的作品，他要留到那個最重要的時刻。
第四章
這個路由器真的能提高網速李藝皺著眉頭看著趙棟手里那個黑色的小設備。
趙棟跪在客廳角落，小心地把新路由器安裝在電視柜下方：不僅網速更快，信號覆蓋也更廣。他調整了一下角度，確保那個微型攝像頭正好對準沙發(fā)和餐廳，你在廚房也能流暢看視頻了。
李藝赤著腳走過來，身上只套著趙棟的舊T恤，下擺剛好遮住大腿根部。她彎腰檢查路由器時，領口垂下，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膚——和一處新鮮的吻痕。趙棟的視線在那抹暗紅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若無其事地移開。
好了，試試看。他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掏出手機打開監(jiān)控軟件。屏幕上立刻顯示出客廳的實時畫面，清晰度高達4K，連李藝睫毛的顫動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藝拿起自己的手機刷了幾下：好像是快了點。她漫不經心地說，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嘴角微微上揚。
趙棟假裝整理電線，余光瞥見她的聊天界面——一個備注為Z的聯(lián)系人發(fā)來最新消息：寶貝，想你了，明天老地方
data-faype=pay_tag>
對了，李藝突然抬頭，我那輛車開了五年了，想換輛新的。你覺得寶馬X3怎么樣
趙棟的手指微微一頓。上周他剛看過他們的共同賬戶，李藝名下確實有一筆近五十萬的存款，但那是他們結婚前就有的，他一直沒再過問�，F(xiàn)在看來，這筆錢恐怕不是她所謂的理財收益。
怎么突然想換車趙棟語氣輕松，像是在討論天氣，你那輛奧迪不是挺好的嗎
李藝撇撇嘴：同事都換新車了，我那輛顯得好舊。她湊過來，身上散發(fā)著沐浴露的香氣，張行長說他認識寶馬4S店的經理，能打八折呢。
趙棟點點頭：行啊，你喜歡就換。他拿起茶幾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壓下喉嚨里翻涌的酸澀感。
李藝歡呼一聲，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老公最好了！她蹦跳著回到臥室，手機還亮著，趙棟看到她又給Z發(fā)了條消息：他同意了！等你帶我去看車~
趙棟站在原地，慢慢喝完杯里的水。水溫吞吞的，帶著一股塑料味。他打開手機上的監(jiān)控軟件，切換到臥室攝像頭——這是昨天他趁李藝洗澡時安裝在空調出風口的。屏幕里，李藝正趴在床上打字，兩條白皙的小腿在空中晃來晃去，像個熱戀中的少女。
監(jiān)控軟件提示有新消息。趙棟點開，是陳浩發(fā)來的一個視頻教程鏈接：這是你要的入門教程，先學著，周末見面再教你高級技巧。
趙棟回復了一個OK的表情，然后打開電腦，插入U盤。里面存著過去兩周他收集的所有證據(jù)：酒店停車場的時間記錄，李藝與張行長的同框照片，甚至還有一段錄音——上周他偶然路過李藝辦公室時錄下的曖昧對話。
但還不夠。他需要更確鑿、更無法抵賴的證據(jù)。
周六下午，趙棟坐在咖啡廳里等陳浩。窗外陽光明媚，行人如織，一切都顯得那么正常。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節(jié)奏穩(wěn)定得像鐘表的秒針。
老趙！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瘦高男子推門而入，正是陳浩。他在趙棟對面坐下，把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這么急找我，出什么事了
趙棟攪動著咖啡：沒什么，就是想學點視頻剪輯。他笑了笑，公司最近要做宣傳片，外包太貴，老板讓我試試自己弄。
陳浩挑了挑眉：你一個連Photoshop都不會用的人他打開電腦，行吧，從最基礎的教起。
接下來的三小時，趙棟全神貫注地學習視頻剪輯技巧。如何裁剪片段，如何調整色調，如何添加字幕和轉場...他學得如此認真，連陳浩都感到驚訝。
你什么時候這么有耐心了陳浩看著他一遍遍練習同一個剪輯技巧，以前大學時讓你學個Excel函數(shù)你都嫌煩。
趙棟盯著屏幕，把一段視頻慢放到0.5倍速：人總是會變的。視頻里，李藝和張維明走進酒店電梯，李藝的手自然地搭在張維明腰上。這段畫面他看了不下二十遍，每一次都像第一次看到時那樣刺痛。
陳浩湊過來：這是什么
公司宣傳素材。趙棟迅速關閉文件，來，再看看這個轉場效果怎么樣
陳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沒再多問。教完基礎操作后，他遞給趙棟一個U盤：這里面有幾個專業(yè)軟件和插件，夠你用的了。
趙棟謝過他，兩人又聊了些大學同學的近況。臨走時，陳浩突然問道：你和李藝還好吧
趙棟的表情紋絲不動：挺好的，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陳浩猶豫了一下，上周我表妹結婚，在凱悅酒店好像看到她了。跟一個中年男人在一起，我還以為是你家親戚。
趙棟的心臟猛地一跳，但臉上卻露出困惑的表情：上周她上周確實說過要去參加一個同事的婚宴，可能你看到的就是那個吧。
陳浩點點頭，明顯松了口氣：那就好。我還想著要不要告訴你呢。他拍拍趙棟的肩，改天一起吃飯，叫上李藝。
目送陳浩離開后，趙棟的笑容瞬間消失。他掏出手機，查看家里的監(jiān)控畫面。李藝不在家，但臥室床頭柜上多了一個寶馬4S店的宣傳冊。他切換到定位軟件——這是上周他趁李藝洗澡時在她手機里安裝的——顯示她正在城東的凱悅酒店。
趙棟關上手機，深吸一口氣�？Х纫呀洓隽�，表面結了一層薄薄的膜。他推開杯子，打開電腦，繼續(xù)練習視頻剪輯。
銀行周年慶活動在金融街的五星級酒店舉行。趙棟作為家屬代表受邀出席，坐在第三排的位置。李藝今天格外漂亮，一襲紅色連衣裙，襯得肌膚如雪。她站在張維明身邊，不時低頭耳語，引來周圍同事曖昧的目光。
下面有請城東支行行長張維明先生為大家致辭！
掌聲中，張維明健步上臺。他今天穿著考究的三件套西裝，領帶上的鉆石領針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趙棟注意到他的袖扣是寶格麗的，一對就要上萬。
...過去一年，我們支行取得了輝煌的成績，存款余額增長35%，貸款不良率降至0.8%...張維明的聲音洪亮自信，這些成績離不開每一位同事的努力...
趙棟的視線掃過前排的李藝。她正仰頭看著臺上的張維明，眼神中滿是崇拜和愛慕，嘴唇微微張開，像極了他們熱戀時她看自己的樣子。
...特別要感謝我的得力助手李藝小姐。張維明突然說道，目光落在李藝身上，她不僅業(yè)務能力出眾，而且...非常善于處理各種特殊關系。他意有所指地頓了頓，引來一陣心照不宣的笑聲。
李藝嬌羞地低下頭，臉頰泛起紅暈。趙棟坐在原地，手指死死掐進掌心。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像無數(shù)根針扎在他背上。
那就是張行長的小情人
聽說為了她，張行長把原來的財務主管都調走了...
她老公是不是也來了真可憐...
趙棟慢慢松開拳頭，臉上掛起禮貌的微笑。臺上的張維明還在滔滔不絕，大談特談銀行未來的發(fā)展規(guī)劃。趙棟掏出手機，悄悄拍了幾張照片——不僅是臺上的張維明，還有前排那些交頭接耳的銀行員工。
活動結束后是自助餐環(huán)節(jié)。趙棟端著一杯香檳，站在角落里觀察。李藝像只花蝴蝶一樣在人群中穿梭，最后停在張維明身邊。兩人站在落地窗前，借著人群的掩護，張維明的手明目張膽地搭在李藝腰上，還向下滑到了臀部。
趙棟舉起手機，連拍數(shù)張。就在這時，李藝突然轉頭，正好對上他的鏡頭。她的表情瞬間凝固，但趙棟只是微笑著揮了揮手，假裝是在拍窗外的城市景觀。
李藝快步走過來，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你拍什么呢
風景啊。趙棟給她看手機相冊——最后幾張確實是窗外的照片，他早已把那些關鍵證據(jù)上傳云端后刪除了，怎么了
李藝松了口氣，勉強笑道：沒什么...就是不喜歡被拍照。她挽住趙棟的手臂，我們去拿點吃的吧
趙棟任由她拉著走向餐臺。經過張維明身邊時，他清晰地聽到對方輕蔑的哼聲。這個五十歲的男人用評估商品般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趙棟，然后對李藝說：小李，下周那個大客戶資料記得準備好。
已經準備好了，張行長。李藝的聲音突然變得職業(yè)化，但指尖在趙棟臂彎里微微發(fā)抖。
回家的出租車上，李藝異常沉默。趙棟看著窗外飛逝的霓虹燈，突然開口：你們張行長挺器重你的。
李藝的身體明顯緊繃了一下：嗯...他欣賞有能力的人。
他看你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有能力的人。趙棟輕聲道，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
車內空氣驟然凝固。李藝轉過頭，瞪大眼睛看著他：你...你什么意思
趙棟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開玩笑的，這么緊張干嘛他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我知道我老婆有多優(yōu)秀，別人欣賞你很正常。
李藝僵硬地笑了笑，轉頭看向窗外。趙棟靠回座椅，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點，調出家中的監(jiān)控畫面。臥室床頭柜上，那條鉆石項鏈在臺燈下熠熠生輝，旁邊是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給我的寶貝——顯然不是他的字跡。
趙棟關上手機，閉上眼睛。腦海中，一個計劃正逐漸成形——不是沖動的報復，而是精心設計的、能讓兩人身敗名裂的完美陷阱。就像他最近學習的視頻剪輯，每一個鏡頭、每一幀畫面都要精確到位，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而銀行年度業(yè)績展示會，將是這部作品的最佳放映場所。
第五章
凌晨三點十七分，趙棟坐在書房里，電腦屏幕的藍光映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李藝的手機就放在他面前，屏幕已經黑了——他剛剛用她的指紋解鎖，查看了所有聊天記錄后，又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她的枕頭邊。
那些露骨的對話像硫酸一樣腐蝕著他的內臟。李藝和張行長的聊天記錄里滿是酒店房間號、曖昧表情和不堪入目的調情。更惡心的是她與閨蜜劉媛的對話：
釣到大魚了！張答應給我買寶馬，還說要提拔我當副行長~
你老公沒發(fā)現(xiàn)
那個書呆子他連我換香水都聞不出來~
不怕他鬧離婚
怕什么他那么愛我，就算知道了也會跪著求我別走。再說了，他哪比得上張，床上功夫差遠了...
趙棟的手指在鍵盤上懸停了許久，最終沒有刪除這些記錄。他打開云盤，把所有截圖上傳，然后清除了手機上的瀏覽痕跡。做完這些，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
電腦旁放著一杯威士忌，冰塊已經融化，在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滑下來，在桌面上形成一小灘水漬。趙棟拿起杯子一飲而盡，酒精灼燒著喉嚨，卻無法溫暖他冰冷的胸腔。
窗外，城市的燈光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趙棟打開李藝的電子日歷，上面標記著下周的安排：周三加班，周五閨蜜聚會，周六周日則是空白的——但備忘錄里有一行小字：溫泉度假村，記得帶泳衣和新買的內衣。
趙棟嘴角抽動了一下。上周李藝確實收到一個快遞，里面是套近乎透明的黑色蕾絲內衣，她說是閨蜜送的生日禮物。當時趙棟只是點點頭，假裝相信了這個拙劣的謊言。
他打開地圖軟件，搜索附近的溫泉度假村。方圓一百公里內有三個高檔場所，其中云頂溫泉山莊最符合張維明的品味——獨棟別墅，私人溫泉，而且離市區(qū)足夠遠，不容易遇到熟人。
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凌晨四點二十六分。趙棟關上電腦，輕手輕腳地回到臥室。李藝睡得正香，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可能在做什么美夢。趙棟站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床上，李藝脖子上的鉆石項鏈閃著冷光。
他伸手輕輕碰了碰那個吊墜，然后轉身走向客房。今晚他不想躺在她身邊。
出差李藝從早餐麥片碗里抬起頭，眉頭微皺，這周末
趙棟點點頭，往面包上涂著花生醬：公司派我去深圳看個項目，周六早上走，周日晚上回來。他咬了口面包，語氣隨意，你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
李藝的眼睛亮了起來，又迅速掩飾�。寒斎粵]問題...就是有點想你。她伸手摸了摸趙棟的臉，早點回來。
趙棟捕捉到她眼中閃過的喜悅，心里冷笑。他早就查過了，李藝和張維明確實預訂了這周末去云頂溫泉山莊，而且是價格最貴的蜜月別墅。
我也舍不得你。趙棟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說，等我回來，我們好好慶祝一下。
慶祝什么李藝疑惑地問。
趙棟微笑：我可能要升職了。這當然是謊言，但李藝信以為真，開心地親了他一下。
對了，趙棟狀似無意地問，你這周末有什么安排
李藝的睫毛快速眨動了幾下：哦，可能就是在家休息...或者去找劉媛逛街。她站起身，匆匆收拾碗筷，我上班要遲到了，先走了啊。
趙棟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慢慢喝完咖啡。杯底殘留的咖啡渣形成了一個模糊的圓形，像一只沒有瞳孔的眼睛。
周五晚上，趙棟收拾行李時故意讓李藝看到他的機票預訂——確實是周六早班機飛深圳。但實際上，他買的是可退票，計劃等李藝出門后就取消行程。
李藝表現(xiàn)得異常殷勤，幫他整理衣物，還往他行李箱里塞了幾包他愛吃的零食。路上小心。她吻別時格外熱情，甚至罕見地主動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唇。
趙棟假裝受寵若驚，心里卻冷得像冰。他知道這反常的熱情意味著什么——愧疚，或者更可能只是掩飾。
周六一早，趙棟拖著行李箱出發(fā)了。他在小區(qū)門口的咖啡店坐了半小時，然后折返回家。李藝果然已經開始準備約會——她洗了澡，化了精致的妝，正對著鏡子試穿那套黑色蕾絲內衣。
趙棟躲在樓下的車里，通過手機監(jiān)控看著這一切。李藝換好衣服后，從衣柜深處拿出一個小盒子，取出里面的東西——一條紅寶石手鏈，一看就價值不菲。她對著鏡子欣賞了一會兒，然后拿出手機自拍了幾張性感照片，發(fā)給了備注為老公的聯(lián)系人。
趙棟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打開一看，是李藝發(fā)來的消息：想你了，一個人在家好孤單~配圖正是她剛才拍的那些照片。
他冷笑一聲，沒有回復。二十分鐘后，李藝拖著一個小行李箱出門了。趙棟等她打車離開后，才啟動車子跟上去。
李藝的車果然駛向了城東高速，方向正是云頂溫泉山莊。趙棟保持安全距離跟著，同時打開了行車記錄儀。兩小時后，車子拐進一條山間小路，遠處已經能看到溫泉山莊的標志性建筑——一座仿唐代的塔樓。
趙棟沒有跟進去，而是把車停在了山莊外一公里處的觀景臺。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個度假村，而且游客稀少。他取出背包里的專業(yè)相機和長焦鏡頭——這是昨天剛從租賃公司取來的。
通過長焦鏡頭，趙棟清晰地看到李藝在前臺辦理入住。幾分鐘后，張維明出現(xiàn)了，他穿著休閑
Polo
衫和白色長褲，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兩人一見面就黏在了一起，張維明的手直接伸進了李藝的襯衫里揉捏，完全不顧及周圍人的目光。
趙棟冷靜地按下快門，連拍模式發(fā)出輕微的咔嚓聲。兩人拿到房卡后，坐電瓶車前往別墅區(qū)。趙棟迅速收拾設備，沿著山路繞到度假村側面——那里有一處不顯眼的側門，他提前在網上查到了。
保安正在打瞌睡，趙棟輕松溜了進去。別墅區(qū)依山而建，掩映在樹林中，私密性極好。但這難不倒趙棟——他早就通過預訂確認郵件知道了具體房號：B區(qū)23棟。
趙棟躲在23棟對面的灌木叢中，耐心等待。這棟別墅三面環(huán)樹，正面是一整面落地窗，窗簾沒完全拉嚴，留下一條縫隙。透過長焦鏡頭，趙棟清楚地看到室內的情形：
李藝和張維明一進門就糾纏在了一起，衣服散落一地。張維明粗暴地把李藝推到沙發(fā)上，而她則熱情地回應著。兩人在沙發(fā)上、地毯上、最后到了臥室，全程都被趙棟的鏡頭記錄下來。
最諷刺的是，他們甚至在臥室里用了趙棟和李藝之間的親密昵稱——寶貝兔和大熊先生。那是他們新婚之夜起的，因為趙棟說李藝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而李藝笑他像頭笨拙的熊。
現(xiàn)在，這只兔子正騎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歡快地叫著那個專屬昵稱。趙棟的手穩(wěn)如磐石，繼續(xù)拍攝著，連眼淚滑到下巴都沒察覺。
拍攝持續(xù)了三小時。直到兩人精疲力盡地睡去，趙棟才收起設備，悄悄離開�；爻堑穆飞希Ｔ诼愤�，把照片和視頻備份到三個不同的云盤，然后刪除了相機里的原始文件。
天色漸暗，山間起了薄霧。趙棟看著后視鏡中的自己，眼睛布滿血絲，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很可怕，但他不在乎了。
回到家已是深夜。趙棟洗了個漫長的熱水澡，然后坐在電腦前開始整理今天的收獲。幾百張照片，幾小時的視頻，全都是高清畫質，連張維明肚子上的痣都清晰可見。
他選出最露骨的幾張照片，做成一個拼圖，設置成手機屏保——不是為了自虐，而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要心軟。然后他開始研究銀行的年度業(yè)績展示會流程，特別是視頻播放環(huán)節(jié)的技術細節(jié)。
凌晨四點，趙棟關上電腦，走到陽臺上點燃一支煙。他已經戒煙兩年了，這包煙是今天特意買的。辛辣的煙霧涌入肺部，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但他還是堅持抽完了整支。
明天李藝回來時，他會裝作剛從深圳回來的樣子，聽她編造周末如何想他的謊言。而她會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每一次背叛，每一次欺騙，都已經被記錄下來，將成為摧毀她和情夫的致命武器。
趙棟掐滅煙頭，看著最后一絲青煙消散在夜色中。復仇的滋味，比想象中還要苦澀，卻又莫名地令人期待。
第六章
咖啡館角落里，趙棟面前放著一杯已經涼了的拿鐵。他對面坐著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眼袋浮腫，手指焦黃，一看就是老煙槍。男人自稱姓林，是XX銀行前IT部門主管，去年被張維明優(yōu)化掉了。
你要的東西在這里。林姓男子推過來一個U盤，聲音壓得很低，去年的展示會流程、視頻格式要求、播放系統(tǒng)配置，全在里面。他左右看了看，還有張維明辦公室電腦的遠程訪問方式——這個可是額外贈送的。
趙棟把一張不記名預付卡滑到對方面前：密碼
六個8。男子迅速收起卡片，你打算怎么對付那個王八蛋
趙棟把U盤放進內袋：這不關你的事。
哈，我猜也是。男子咧嘴一笑，露出幾顆黃牙，不過提醒你一句，張維明不是好惹的。他岳父是總行副行長，出了事也有人罩著。
趙棟站起身：謝謝提醒。他走出咖啡館，陽光刺得他瞇起眼。U盤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像一塊燒紅的炭。
回到家，趙棟鎖上書房門，插入U盤。里面果然如那人所說，有去年展示會的全套資料，甚至包括備用方案和應急預案。最讓他驚喜的是那個遠程訪問工具——只要張維明的辦公室電腦開著，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控制它。
趙棟花了一整天研究這些資料。年度業(yè)績展示會定在下周五下午兩點，在銀行總部的多功能廳舉行。張維明作為城東支行行長，將進行15分鐘的主匯報，其中包括一段5分鐘的年度回顧視頻。視頻通常由銀行市場部制作，但最終版本由匯報人自己提供，提前一天交給IT部門測試。
完美。趙棟輕聲自語。他打開視頻編輯軟件，開始剪輯那段溫泉度假村偷拍的素材。他精心挑選了最露骨但又不過于色情的片段——李藝和張維明在沙發(fā)上的纏綿，兩人共浴溫泉的鏡頭，還有臥室里李藝騎在張維明身上的畫面。所有片段都清晰顯示了二人的臉，但又巧妙避開了最私密的部位。
這不是出于什么廉恥心，而是為了確保視頻能在播放到最關鍵處時才被切斷——他要讓所有人都看清這對狗男女的真面目，但又不能讓內容露骨到一出現(xiàn)就被立即關掉。
剪輯完成后，趙棟把這段視頻嵌入到去年的年度回顧模板里。專業(yè)的手法使兩部分完美融合，看起來就像原版視頻一樣。他在4分30秒處設置了一個標記——正常視頻到這里應該是支行員工合影，而他的版本則會切換到出軌畫面。
最后，他給文件起了和去年一模一樣的名稱：城東支行_年度回顧_最終版.mp4。
趙棟靠在椅背上，欣賞自己的作品。視頻開頭是支行的外景和各項業(yè)績數(shù)據(jù)，看起來完全正常。但4分30秒后，畫風突變，任誰看了都知道張維明和李藝是什么關系。
他看了眼日歷——距離展示會還有七天。時間足夠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李藝突然問道，手指在趙棟肩膀上輕輕按摩。
趙棟正在看新聞，聞言身體微微一僵，但很快放松下來：老樣子，公司那些項目。他拍拍她的手，怎么突然關心起我的工作了
李藝繞到前面，坐進他懷里：就是覺得你最近老待在書房...她的手指卷著他的衣領，晚上也睡得晚。
趙棟聞到她身上新?lián)Q的香水味，甜膩得讓人反胃。自從溫泉周末后，李藝變得異常黏人，幾乎每晚都主動求歡。趙棟知道這不是出于愧疚或回心轉意，而是張維明教她的——用身體麻痹丈夫，讓他不起疑心。
有個新項目比較棘手。趙棟隨口編道，深圳那邊可能要挖我過去，薪水翻倍。
李藝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那太好了！她隨即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趕緊補充，我是說...如果你想去的話。
趙棟心中冷笑。她當然會高興——他要是去深圳工作，她就能更肆無忌憚地和張維明鬼混了。
還沒決定。他輕描淡寫地說，對了，你上次說的寶馬，去看過了嗎
李藝的笑容僵了一瞬：哦...還沒，最近太忙了。她從他腿上站起來，我去切點水果。
趙棟看著她逃也似的鉆進廚房，嘴角微微上揚。他知道為什么李藝遲遲不去看車——張維明最近被總行審計組盯上了，暫時不敢有大動作。這是他從林姓男子那里得到的另一個情報。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陳浩發(fā)來的消息：你要的那些軟件搞定了，什么時候來拿
趙棟回復：明天下午。他需要那些專業(yè)軟件來確保視頻能在銀行系統(tǒng)上順利播放，不被防火墻攔截。
李藝端著果盤回來，刻意換了話題：下周我們銀行有年度展示會，你要不要來可以帶家屬的。
趙棟眉毛微挑——這倒出乎他的意料。他裝作思考的樣子：周幾
周五下午。李藝用牙簽插了塊蘋果遞給他，張行長要做匯報，我們部門都要去捧場。
趙棟接過蘋果，故意問：那個張維明...他能力怎么樣
李藝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挺...挺厲害的，業(yè)務很熟。她迅速轉移話題，你來嗎我可以幫你留個好位置。
我看看日程安排。趙棟含糊其辭。他當然會去，而且要坐在最前排，親眼見證那個歷史性時刻。
健身房更衣室里，趙棟偶遇了周強——XX銀行IT部門的普通員工，負責音視頻設備維護。這是趙棟通過林姓男子提供的信息精心安排的會面。
你也來這兒鍛煉趙棟假裝驚訝地看著更衣室名牌，周強...這名字有點耳熟。
瘦高的年輕人抬起頭：你是...
趙棟，李藝的丈夫。他伸出手，上次銀行活動我們見過。
周強恍然大悟，握手時明顯有些緊張：啊，對...李姐的老公。他快速套上T恤，你也喜歡健身
偶爾動動。趙棟故意嘆了口氣，李藝老說我肚子大了，逼我來鍛煉。
兩人閑聊著走向器械區(qū)。周強是個典型的IT男，話不多但一聊到技術就停不下來。趙棟耐心地聽著，適時拋出幾個專業(yè)問題，很快贏得了對方的好感。
你們銀行的展示會快到了吧練完一組臥推后，趙棟狀似隨意地問，李藝說今年很隆重。
周強擦了擦汗：是啊，忙死了。所有設備都要重新調試，特別是那個新裝的4K投影系統(tǒng)，兼容性問題一堆。
趙棟眼睛一亮——這正是他需要的信息。投影系統(tǒng)很高級啊。
花了大價錢呢。周強抱怨道，但軟件沒跟上，播放器老是崩潰。上周測試時，張行長的PPT放到一半就藍屏了，把他氣得夠嗆。
你們用什么播放軟件
老版的MediaShow，因為總行統(tǒng)一要求的。周強壓低聲音，但其實我們偷偷裝了PotPyer備用，不然根本播不了4K視頻。
趙棟記下這個關鍵信息。回家后他立刻測試了兩種播放器，確保他編輯的視頻都能正常播放。然后他給陳浩發(fā)了條消息，詢問如何繞過企業(yè)防火墻上傳文件。
一切準備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展示會前三天，趙棟終于拿到了張維明辦公室電腦的訪問權限。遠程桌面連接成功后，他迅速瀏覽了硬盤內容，果然在展示會文件夾里找到了今年準備的PPT和視頻文件。
視頻還是半成品，只有一些支行外景和業(yè)績圖表。趙棟把自己的特別版視頻復制進去，替換了原文件，但保留了相同的文件名和圖標。然后他檢查了播放列表——張維明的匯報確實包括一段5分鐘的視頻，文件名正是他替換掉的那個。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趙棟還修改了備份文件，甚至更改了張維明發(fā)給市場部同事的郵件附件�，F(xiàn)在，無論從哪個渠道獲取的視頻文件，都會是他精心準備的特別版。
做完這些，他清除了所有訪問痕跡，斷開連接。就在這時，書房門突然被推開，李藝站在門口，手里端著杯牛奶。
忙什么呢這么晚還不睡她走過來，目光掃過電腦屏幕——趙棟早已切換到了工作PPT。
明天要匯報，再檢查一下。趙棟接過牛奶，一飲而盡，你先睡吧，我馬上好。
李藝俯身親了親他的額頭：別太累了。她的目光在書桌上掃視了一圈，最后落在那個鎖著的抽屜上——趙棟知道她在找什么。最近她經常偶然進入書房，明顯是在打探他是否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對了，李藝在門口轉身，周五的展示會，你決定來了嗎
趙棟點點頭：來，我請了半天假。
李藝的笑容有些僵硬：太好了...張行長聽說你要來，還說想見見你呢。
趙棟的手指在鍵盤上微微一頓：是嗎我也很想認識他。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一定會是個難忘的會面。
李藝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不安地咬了咬嘴唇：那...早點休息。她輕輕帶上門。
趙棟盯著關閉的門板，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冰冷的微笑。是的，這將是一場所有人都會銘記的會面——特別是對張維明和李藝來說。
他打開抽屜，取出一個紅色U盤——這是他的最后保障。如果遠程替換的視頻因為某種原因沒能播放，他會親自帶著這個U盤救場。畢竟，作為家屬，幫妻子解決技術問題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趙棟把U盤放進口袋，關上電腦。窗外，一輪滿月高懸，冰冷的月光灑在書桌上，像一層薄霜。三天后，一切都會改變。他已經等不及要看那兩個人臉上的表情了。
第七章
展示會前三天，趙棟凌晨四點就醒了。他輕手輕腳地起床，沒有驚動身旁熟睡的李藝。窗外還是一片漆黑，只有遠處幾盞路燈在霧氣中散發(fā)著昏黃的光暈。
書房里，電腦屏幕的藍光映在趙棟臉上。他再次檢查了那個關鍵視頻文件——4分30秒前是正常的銀行業(yè)績匯報，之后則是李藝和張維明在溫泉度假村的纏綿畫面。畫質清晰，聲音清楚，兩人的臉一覽無余。
趙棟把視頻文件復制到U盤，然后遠程登錄了張維明的辦公室電腦。前天晚上他發(fā)現(xiàn)張維明更改了視頻的文件名，現(xiàn)在叫城東支行_年度匯報_FINAL.mp4，可能是市場部最后的修改。不過沒關系，趙棟早有準備。
他迅速找到新文件，用自己的版本替換掉，連文件大小都調整得差不多。然后他檢查了備份文件夾、郵件附件，甚至張維明最近使用的云端存儲——所有可能的渠道都被他替換成了特別版。
做完這些，趙棟清除了訪問痕跡，斷開連接。他看了眼時間——五點二十，李藝通常七點起床。他還有時間進行最后一項準備工作。
抽屜里鎖著一個新手機，是他上周買的預付費電話。趙棟開機，輸入了銀行IT部門主管的號碼。這個號碼是林姓男子賣給他的附加信息之一。他編輯了一條短信：
張行長的匯報視頻有問題，建議用備用文件�！狪T部
設置定時發(fā)送——周五下午兩點零五分，正是展示會開始后五分鐘，張維明應該剛開始匯報不久。趙棟冷笑一聲，這條信息將確保即使出現(xiàn)意外，備用文件也會被調用——而那個文件同樣被他替換過了。
一切準備就緒。趙棟刪除了手機上的操作記錄，把手機藏回抽屜。他走回臥室，李藝還在熟睡，嘴角微微上揚，可能做著什么美夢。趙棟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然后轉身去了浴室。
冷水沖在臉上，刺骨的寒意讓他徹底清醒。鏡子里的男人雙眼布滿血絲，但眼神冷靜得可怕。三年戀愛，兩年婚姻，五年的感情將在兩天后徹底終結。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悲傷，只有一種即將完成重要任務的釋然。
這周末我要去見個重要客戶。周四晚飯時，李藝突然說道，可能要在外面住一晚。
趙棟夾菜的手微微一頓，然后繼續(xù)把紅燒肉放進碗里：周六
嗯，周六早上走，周日回來。李藝低頭扒飯，避開他的目光，張行長親自帶隊，我們部門都要去。
趙棟知道她在撒謊。他黑進了李藝的郵箱，看到的是張維明發(fā)來的溫泉度假村確認函——只有他們兩個人的預訂，而且是周五晚上到周日。顯然，張維明打算在展示會結束后立刻帶李藝去慶祝。
這么突然趙棟假裝關心地問，去哪里
青...青島。李藝的筷子在碗里攪動，有個大客戶要談海外理財。
趙棟點點頭：注意安全。他頓了頓，對了，明天你們那個展示會，我請好假了。
李藝的肩膀明顯繃緊了：真的來啊她馬上意識到自己反應不對，趕緊補充，我是說...太好了，我給你留個好位置。
飯后，李藝主動洗碗，表現(xiàn)得異常殷勤。趙棟坐在沙發(fā)上假裝看球賽，實則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她時不時查看手機，回復消息時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這種表情趙棟太熟悉了，是他們熱戀時她常有的樣子。
只是現(xiàn)在，這份甜蜜不是給他的。
我去收拾明天要穿的衣服。李藝擦干手，匆匆走向臥室。
趙棟等了一會兒，然后跟了過去。李藝正從衣柜深處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里面是一套他從未見過的黑色蕾絲內衣，比溫泉周末那套還要暴露。見他進來，她慌忙把盒子塞到枕頭下。
明天...明天展示會要穿正裝，我提前準備好。她結結巴巴地解釋。
趙棟假裝沒看見她的慌亂：需要我熨襯衫嗎
不、不用，我自己來。李藝擠出一個笑容，你...你先去洗澡吧。
浴室里，趙棟讓冷水從頭頂澆下。他想起兩年前蜜月旅行時，李藝也帶了一套性感內衣，害羞地問他好不好看。當時他說了什么好像是你穿什么都美，然后她紅著臉撲進他懷里...
現(xiàn)在，同樣的場景，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趙棟關掉水龍頭，擦干身體。鏡子上凝結的水霧模糊了他的輪廓，就像這段婚姻早已模糊了本來面目。
周五中午，趙棟提前兩小時離開了公司。他開車到銀行總部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要了個靠窗的位置。從這里可以看到銀行大門的進出情況。
一點整，李藝出現(xiàn)了。她穿著緊身職業(yè)套裙，高跟鞋讓她的腿看起來修長性感。趙棟注意到她化了比平時更精致的妝，嘴唇涂成了誘人的櫻桃紅色——和張維明第一次開房時一樣的顏色。
一點二十分，張維明的黑色奔馳駛入地下車庫。趙棟看了眼手表，還有四十分鐘。他打開筆記本電腦，最后一次檢查遠程連接工具。張維明的辦公室電腦仍然在線，看來他離開前沒有關機——真是個粗心的習慣。
一點五十分，趙棟收拾電腦，走向銀行大樓。大堂里已經有不少參會者，他順著指示牌來到三樓的報告廳。這是一個能容納兩百多人的階梯會議室，前方是大屏幕和演講臺，工作人員正在做最后的設備調試。
趙棟選了第五排靠走道的位置——視野良好，又不容易引人注目。他掃視會場，很快發(fā)現(xiàn)了李藝——她坐在前排的工作人員專區(qū)，正和張維明低聲交談。張維明一身筆挺的深藍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看起來自信滿滿。
先生，請簽到。一個工作人員遞給他表格。
趙棟在參會人員一欄寫下名字，在所屬部門填了家屬-城東支行李藝。工作人員眼睛一亮：哦，您是李姐的先生�。∷覀兲徇^您。
前排的李藝似乎聽到了動靜，轉過頭來�？吹节w棟，她的表情瞬間凝固，然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朝他揮了揮手。張維明也轉過頭，上下打量了趙棟一番，嘴角揚起一個輕蔑的微笑，又轉回去和李藝耳語了幾句。李藝聽了，肩膀明顯僵硬起來。
趙棟平靜地點頭回應，然后在座位上坐下。他掏出手機，悄悄拍了幾張會場布置的照片，特別是前方的投影設備和控制臺。IT部門的周強正在那里調試電腦，一臉緊張。
兩點整，會場燈光暗了下來�？傂蓄I導入座后，主持人開始致辭。趙棟的目光一直鎖定在前排的李藝和張維明身上。李藝時不時回頭看他，眼神閃爍；張維明則完全無視他的存在，專注地翻看演講稿。
下面有請城東支行行長張維明先生，為大家匯報本年度的業(yè)績情況！
掌聲中，張維明健步上臺。他調整了一下麥克風，開始侃侃而談。大屏幕上同步播放著PPT，展示各種數(shù)據(jù)和圖表。趙棟看了眼手表——兩點十二分，按照流程，五分鐘后將播放那段關鍵視頻。
...這些成績的取得，離不開每一位同事的努力。張維明說著，目光掃過臺下，在李藝身上停留了幾秒，特別是某些同事，不僅工作出色，還...呃...非常投入。
臺下響起一陣曖昧的笑聲。趙棟握緊了拳頭，但臉上保持著平靜。張維明繼續(xù)道：下面請大家觀看我們支行本年度的回顧視頻。
他按下遙控器，屏幕暗了下來。趙棟屏住呼吸，心跳如雷。這一刻終于來了。
第八章
屏幕暗下去的瞬間，趙棟屏住了呼吸。整個會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前方的大屏幕。
起初的幾秒是正常的——城東支行的外景，員工們工作的畫面，然后是各項業(yè)務數(shù)據(jù)的展示。張維明站在講臺一側，面帶微笑地看著屏幕，時不時向臺下某位領導點頭致意。
趙棟的目光鎖定在前排的李藝身上。她坐得筆直，肩膀微微前傾，一副為工作自豪的樣子。多么諷刺——她正為自己和情夫的業(yè)績感到驕傲。
視頻播放到第三分鐘，展示了支行獲得的各項榮譽。趙棟注意到張維明偷偷看了眼手表——這位行長大概已經在想象展示結束后帶李藝去溫泉度假村的香艷場景了。
四點二十八分，視頻切換到支行員工合影。按照正常流程，這里應該是結束畫面，然后切回PPT。但趙棟的特別版在這里做了改動。
屏幕突然黑了一秒，接著——
啊...張行長...別在這兒...
李藝的呻吟聲通過會場高級音響系統(tǒng)清晰地傳遍每個角落。大屏幕上，她半裸著躺在沙發(fā)上的高清畫面讓全場瞬間凝固。
趙棟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即使是他自己剪輯的視頻，親眼看到在這么大屏幕上播放，還是讓他胃部一陣絞痛。
會場死寂了兩秒鐘。
然后爆發(fā)出震耳的喧嘩。
什么鬼！有人驚呼。
天啊，那是李藝！
快關掉！關掉！
張維明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瘋狂地按著遙控器，但視頻繼續(xù)播放——趙棟早就料到這一點，特意設置了防中斷指令。現(xiàn)在屏幕上顯示的是兩人在溫泉里的畫面，李藝騎在張維明身上，放蕩的樣子與平日端莊形象判若兩人。
關不掉！這他媽怎么回事！張維明對著控制臺咆哮，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全場，引來更多驚呼。
IT部門的周強從控制臺跳起來，手忙腳亂地操作電腦。但視頻已經進展到最露骨的臥室場景，李藝的臉和張維明赤裸的背部清晰可見。
趙棟把視線轉向李藝。她像被雷擊中一樣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極大，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當視頻里她叫出老公用力時，全場再次嘩然——顯然，這個稱呼不是給趙棟的。
李藝的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她猛地站起來，椅子砰地倒地。周圍同事震驚的目光像無數(shù)把刀刺向她。有人舉起手機開始錄像，閃光燈此起彼伏。
這不是...這不是真的...李藝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就在這時，視頻突然卡在了最不堪的畫面上——李藝仰著頭，張維明埋在她胸前，兩人的臉都清晰可辨。畫面定格，但音頻還在繼續(xù)——那些淫聲浪語在安靜的會場里格外刺耳。
李藝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抓起包包沖向出口。她被自己的高跟鞋絆了一下，差點摔倒，但立刻爬起來繼續(xù)跑。幾個女同事想攔住她，被她粗暴地推開。
趙棟適時地站起來，假裝憤怒地追了出去——這是計劃的一部分。他必須確保李藝不會做出極端舉動，同時也要去監(jiān)控室處理錄像證據(jù)。
走廊里，李藝已經不見了蹤影。趙棟轉向安全通道，快速下到一樓的監(jiān)控室。保安正仰在椅子上打瞌睡，被趙棟的突然闖入嚇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上面怎么這么吵保安揉著眼睛問。
趙棟調整呼吸，擺出焦急的表情：我老婆突發(fā)心臟病，剛才跑出來了，我怕她出事。能看一下監(jiān)控嗎
保安將信將疑，但還是調出了走廊監(jiān)控。畫面顯示李藝沖出了大樓。趙棟松了口氣——她沒做傻事，只是逃走了。
能回放一下剛才報告廳的監(jiān)控嗎我想看看她是怎么發(fā)病的。趙棟說著，悄悄把一個準備好的U盤插到主機上。
保安搖搖頭：不行啊，報告廳的監(jiān)控直接連到總行安保處，我們這里只能看不能調。
趙棟心里一沉——這不在計劃內。但他很快鎮(zhèn)定下來：那算了，我先去找我老婆。他拔下U盤，轉身離開，同時給李藝打電話——無人接聽。
回到大堂，場面已經亂成一團。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興奮地討論著剛才的意外。幾個女職員看到趙棟，立刻露出同情的目光，然后竊竊私語起來。
趙棟裝作沒看見，快步走向出口。就在這時，電梯門開了，張維明怒氣沖沖地走出來，身后跟著滿頭大汗的周強。
這絕對是黑客攻擊！我要報警！張維明咆哮著，完全沒了平日的儒雅風范。他的領帶歪了，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查出來是誰干的，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趙棟停下腳步，故意讓張維明看到他。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個是暴怒的困獸，一個是冷靜的獵手。
張維明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推開周強，大步走向趙棟：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
周圍的人都屏住呼吸，等著看這場好戲。趙棟保持著困惑的表情：張行長，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我剛去找我妻子，她好像身體不舒服...
少他媽裝蒜！張維明一把揪住趙棟的衣領，你黑了我們的系統(tǒng)！你這是犯罪！我要讓你坐牢！
趙棟沒有反抗，只是平靜地說：張行長，我不懂什么黑客技術。我只是來參加我妻子工作單位的活動。他故意提高聲音，倒是您，和我妻子在視頻里的行為，可能需要解釋一下
張維明臉色鐵青，揚起拳頭就要打人。幾個保安趕緊沖過來拉開他：張行長，冷靜！總行領導還在上面呢！
趙棟整理了一下被扯亂的衣領，轉身離開。身后傳來張維明歇斯底里的咒罵和周強結結巴巴的解釋：行長，可能...可能是系統(tǒng)故障...那個視頻文件確實是我們審核過的...
走出銀行大樓，陽光刺得趙棟瞇起眼。他的手機震動起來，是陳浩發(fā)來的消息：臥槽！銀行出大事了！朋友圈都刷爆了！張維明和你老婆的視頻傳瘋了！
趙棟沒有回復。他攔了輛出租車，告訴司機家里的地址。車窗外的城市景象飛速后退，就像他五年來的婚姻，在這一刻徹底成為過去。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李藝的閨蜜劉媛：趙棟！李藝在我這兒，她狀態(tài)很不好...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那個視頻是真的嗎
趙棟回了一條：是真的。我們完了。
發(fā)完這條，他關掉了手機。出租車駛過熟悉的街道，路過他和李藝常去的那家電影院，路過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小公園，路過求婚的那家餐廳...
一切看起來都和往常一樣，但趙棟知道，從今天起，一切都不同了。
第九章
趙棟站在銀行人力資源部門口，手里捏著一封辭職信——李藝的辭職信。三天前那場鬧劇后，李藝一直躲在閨蜜家，拒絕接他電話。今早銀行HR卻打來電話，說有些文件需要家屬簽字。
趙先生，請坐。HR總監(jiān)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眼鏡后的目光充滿同情，關于李藝的事情...很遺憾。
趙棟點點頭，沒有接話。辦公室墻上掛著銀行的企業(yè)文化標語：誠信、專業(yè)、創(chuàng)新�，F(xiàn)在看起來格外諷刺。
鑒于...特殊情況，銀行希望李藝能主動辭職�？偙O(jiān)推過來一份文件，這是協(xié)議，包括保密條款和補償方案。
趙棟掃了一眼——銀行愿意支付三個月工資，條件是李藝不得向媒體透露任何信息，也不得起訴銀行。他差點笑出聲。李藝不僅失去了工作，連鬧大的機會都沒有。
她同意嗎
今早我們通過電話，她...情緒不太穩(wěn)定，但同意了。總監(jiān)猶豫了一下，張行長已經被停職調查，總行紀委介入...這件事影響很壞。
趙棟簽完字，起身準備離開�？偙O(jiān)突然叫住他：趙先生...我很抱歉。她的目光真誠而憐憫，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助的...
謝謝，不必了。趙棟平靜地說，我和李藝也要離婚了。
走出銀行大樓，陽光刺得他瞇起眼。手機震動起來，是律師事務所的短信提醒：離婚協(xié)議已擬好，證據(jù)充分，財產分割對你有利。
趙棟攔了輛出租車，直接去了律所。他的律師是大學同學方磊，專打離婚官司，業(yè)內有名。
你來得正好。方磊推過來一疊文件，根據(jù)你提供的證據(jù)，李藝明顯是過錯方。這些酒店記錄、照片、視頻，還有銀行同事的證詞...足夠讓她凈身出戶了。
趙棟翻看著協(xié)議，條款嚴苛但合法：夫妻共同財產他占70%，李藝名下的那輛車歸他，甚至連她賬戶里那五十萬婚前存款也要分一半——趙棟查過了，那根本不是婚前存款，而是張維明給她的禮物。
她不會簽的。趙棟說。
方磊笑了：由不得她。如果鬧上法庭，這些照片視頻會成為公開記錄。她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更多曝光。
趙棟點點頭。他并不在乎那點錢，但不想讓李藝好過——她必須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價。
對了，方磊遞給他一個信封，私家偵探搞到的。張維明老婆已經提出離婚，還找了律師追回他給情婦的所有財物，包括那條鉆石項鏈和紅寶石手鏈。
趙棟打開信封，里面是張維明妻子——一個面容嚴肅的中年女人——走進律所的照片。還有一張銀行轉賬記錄，顯示張維明在過去一年給李藝轉了總計六十八萬。
這些可以用在談判中。方磊意味深長地說，告訴她，如果乖乖簽字，這些不會出現(xiàn)在法庭上。
回到家，趙棟發(fā)現(xiàn)門鎖換了。他早有準備，掏出備用鑰匙——李藝顯然忘了這茬。進門后，他發(fā)現(xiàn)臥室被翻得亂七八糟。李藝回來過，拿走了她的衣物和化妝品。
餐桌上留著一張字條：我們談談。今晚七點，老地方。
老地方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那家咖啡館。趙棟冷笑一聲，把字條扔進垃圾桶。他不會再給她任何表演的機會。
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接通后，一個女聲冷冷地說：趙先生嗎我是張維明的妻子。
趙棟挑了挑眉：有何貴干
我想請你作證，證明你妻子和我丈夫有不正當關系。女人的聲音像刀鋒一樣銳利，作為交換，我可以提供更多他們挪用公款消費的證據(jù)。
趙棟走到陽臺，點了支煙——他戒煙兩年后重新?lián)炱鸬牧晳T。不必了。我有足夠證據(jù)對付我妻子。至于你丈夫...祝你好運。
掛斷電話，趙棟看著窗外的城市夜景。燈光璀璨，車流如織，一切如常。只有他的生活，在這一周內天翻地覆。
三個月后，趙棟坐在新公寓的陽臺上喝咖啡。離婚協(xié)議早已簽好，李藝被迫接受了所有條件。房子歸他，存款三七分，那輛奧迪也劃到了他名下。至于寶馬張維明妻子成功追回了購車款，李藝連方向盤都沒摸到。
手機彈出陳浩的消息：你前妻近況想知道嗎
趙棟猶豫了一下，回復：說。
被銀行勸退后找不到正經工作，現(xiàn)在在一家小理財公司做銷售。聽說張維明離婚后拒絕見她，她還跑去銀行鬧過，被保安趕出來了。陳浩緊接著又發(fā)了一條，張維明更慘，被查出挪用公款和違規(guī)貸款，可能面臨刑事指控。他老婆帶著兒子去了英國。
趙棟放下手機，走到廚房——這個公寓比原來小，但采光很好。他打開冰箱，取出一瓶啤酒，突然想起半年前那個結婚紀念日。他做了牛排，點了蠟燭，等來的是系錯扣子的妻子和陌生的香水味。
現(xiàn)在，一切都結束了。
啤酒冰涼苦澀，趙棟卻笑了——這是他半年來第一次真心實意地笑。復仇的快感沒有想象中那么強烈，但有一種平靜的滿足感，就像完成了一項艱巨任務。
門鈴響了。監(jiān)控屏幕上顯示是個快遞員。趙棟簽收了一個小包裹，寄件人是林先生——那個賣給他銀行內部信息的IT男。
包裹里是一個U盤和一張字條：清理電腦時發(fā)現(xiàn)的，你可能感興趣。
趙棟插入U盤，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點開后，是銀行監(jiān)控拍下的那場著名事故的全角度記錄：張維明在臺上的慌亂，李藝的崩潰逃離，全場的嘩然...還有他自己，假裝憤怒離場時嘴角那一閃而過的冷笑。
視頻最后是一個意外捕捉的畫面——李藝沖出銀行大樓后，在路邊攔出租車時，脖子上還戴著那條鉆石項鏈。陽光下，淚滴形的鉆石閃閃發(fā)亮，像極了真正的眼淚。
趙棟刪除了視頻。這段記憶已經深深刻在他腦海里，不需要任何實體證據(jù)了。他走到書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起草一個新項目的方案——公司很滿意他在銀行事件中的表現(xiàn)，升他做了部門主管。
窗外，夕陽西下，最后一縷陽光穿過玻璃，落在他的結婚戒指上——他早就該摘下來了。趙棟輕輕取下戒指，放進抽屜深處。明天會是個晴天，適合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