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呢
野馳在家里......在家里......
她哆嗦著,拿出手機,打開了家里的監(jiān)控。
屋里已經(jīng)沒了我的東西,安安靜靜,略顯空蕩。
江曼青的手機,滑落在地,摔得屏幕裂了開。
哪兒燃起來的老王,帶我去......快......
她腳步虛浮,整個人往王玉琪身上倒。
陳赤城立馬抓住她的手。
曼青,冷靜點,他估計是不想簽協(xié)議,在耍花樣......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徹辦公室。
陳赤城捂著臉,嘴角滲出了血。
你......你竟然為了那個男人......打我......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江曼青。
陳赤城,我警告你,他是我江曼青的老公。
他現(xiàn)在出了這么大的事,你最好積點口德。
否則......否則......
江曼青粗重喘息著,眼白爬滿了血絲。
她捏著拳頭,憤怒得像一頭即將吃人的野獸。
陳赤城太過驚恐,捂住了自己的嘴。
老王......帶我去......求你,帶我去見他......
江曼青再沒管陳赤城,被王玉琪攙扶著上了車。
一路疾行,來到了太平間內(nèi)。
江小姐......您的丈夫本來可以活下來的......
車輛起火后,他鎖上了門。
我們敲碎窗戶想進去,他便揮刀割我們的手。
直到火起來了,實在是救不出來......
江曼青嘴巴微微張著,看著我那已經(jīng)燒焦的尸體。
假的......
哈哈哈哈哈!
野馳小時候被燙傷過,他最怕火了。
他就算要死也不會選擇這個死法。
老王,你肯定是在逗我,對不對
她抓著王玉琪的手,聲音逐漸哽咽,直到王玉琪嚴肅地搖頭。
她啞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跌跌撞撞,走到尸體旁。
看著尸體手上的那枚戒指,她呆愣片刻后,淚水決堤。
這,是她已經(jīng)過世的母親,親手戴在我手上的。
世間只此一件,再無同款。
嘿嘿......
她突然笑了,抓著那燒得焦黑的手。
野馳,那破協(xié)議咱們不簽了,好不好
啊......對對對。
我給你說個秘密。
那個陳赤城,是我在外面養(yǎng)的情人。
那天晚上他翻我手機,翻到了你發(fā)的消息。
他知道我結了婚,便要鬧事。
我怕影響了公司股價,便告訴他,如果我生了他的孩子,我可以說服家里,將他養(yǎng)在外面。
他便來打你了。
沒想到吧,野馳,所有事情的幕后,都是我��!
快,快起來!
你以前不是說過么如果我出軌了,你就殺了我。
我現(xiàn)在出軌了,你起來殺了我呀!
起來,起來......
她越發(fā)無力,最終抓著那雙焦黑的手,軟倒在地。
野馳......你是個騙子,你說過陪我到老的......
求你了,別丟下我......
我怕......
葬禮這天,她送走了每一位賓客。
最終才發(fā)現(xiàn),留下來的朋友,全是共同好友。
原來我們的生活早已分不開了......
她蹲在我的墓前,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
一邊抽,一邊咳嗽。
別抽了。
王玉琪掐掉了她的煙:讓姐夫看到你學會了抽煙,他會罵你的。
罵......我
江曼青落寞的眼睛里,浮現(xiàn)出一抹光芒。
她立馬拿出煙盒,將剩下的煙全都倒出來,一股腦含進嘴里,而后拿出打火機,哆嗦地摁了幾下。
直到火苗出現(xiàn),十多支煙點燃,嗆得她激烈咳嗽。
陸野馳,你個小氣鬼。
起來打我,快!
王玉琪勸了她兩次,她卻依舊執(zhí)著地抽著,哪怕嗆得咳血。
最終,王玉琪終于看不下去了。
一腳,踢在她肩頭。
滿地的煙,灑落在我墳前。
江曼青,我真她媽的瞧不起你。
這個死鴨子哪里比得上嫂子,偏偏就把你魂迷住了!
你還鬼迷心竅,還要生他的孩子,把他接回家
現(xiàn)在,他人都死了,你又哭上墳了
你哭給死人看他活著的時候,你為什么不能對他好一點!
江曼青被她踹倒在地,在地上匍匐了許久。
隨后,才緩緩抬起頭。
老王......你是我最好的閨蜜......
可你也不懂......
他和別人生過孩子,所以我才覺得,不公平......
王玉琪瞳孔一震:姐夫和別人生過孩子
江曼青痛苦地點頭。
陳赤城連親子鑒定都找出來了。
他的孩子,就是他老家的弟弟......
他十四歲時候生的......
王玉琪瞬間捏緊了拳頭,往前跨了一步,又是一腳踹在她肩頭。
你放你媽的屁!
姐夫什么為人,我們都看在眼里!
操你大爺,一個死鴨子的話,你也信
江曼青趴在地上,鼻涕眼淚同時下來了。
我......我心里堵啊......老王......
那親子鑒定報告是真的啊......他弟弟,就是他的兒子啊......
王玉琪蹲在她面前,抓住她的衣領,狠狠地瞪著她。
最終,撂下了一句狠話。
江曼青,你她媽的......活該有此劫!
隨后,她罵罵咧咧丟下江曼青,離開了我的墳墓。
直到她上了車,開出陵園十多公里后,她撥通了一個號碼。
姐夫......
啊,不對,陸野馳,最終就這樣了。
下一步,你打算去哪兒
我站在機場,望著頭頂飛過的飛機。
巨大的呼嘯,讓我聽得不太真切。
那天,江曼青將陳赤城帶到家里,我真的氣著了。
可我沒想過死。
江曼青不值得我死,至于陳赤城,我更想看到他接受法律的制裁。
我只是找了搬家公司,收拾好我所有的物品,準備搬家。
收拾途中,恰好遇上王玉琪。
她打不通江曼青的電話,便把一個緊急文件送到家里來。
見我搞出這么大的陣仗,她沒勸,只是轉頭去買了兩瓶酒。
聊聊
這些年來跟著江曼青,我的社交逐漸斷了,已經(jīng)沒有自己的,可以交心的朋友。
老王雖然是江曼青一起長大的閨蜜,但她為人正直,受人所托便能忠人之事,嘴也很嚴。
我的確也需要一個人傾訴,便和她聊了起來。
其實,我什么都知道。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老王,我已經(jīng)沒有當男人的資格了,對吧
老王一怔,隨后苦笑了起來。
她只是默默喝酒,聽我泄氣般的敘述。
直到我告訴她,我真的打算離開江曼青后,她將酒瓶一摔。
姐夫,這活我接了。
她辦事效率極高,迅速在市里一個太平間,找到了和我身材相仿的,燒焦的尸體。
隨后,便是與尸體的親屬交流,借尸體一用。
從開始謀劃,到我拿下戒指交給她,總計不超過一個小時。
老王,我很難相信你不是早有預謀。
我笑著將戒指遞給她。
她也笑了。
姐夫,等你安穩(wěn)以后,給我打個電話。
我抽空,瞞著江曼青來找你,我們再喝一輪。
......
半年后,老王如約而至。
你好歹也是在大城市享受過生活的人。
選這么個小縣城待著,你不難受么
她嘴上嘲笑著,眼睛掃過我店里的書。
要不,我今天把你這書店里的花全買下來,你早點下班,如何
我笑了笑。
那就免了吧,汪大少。
你如果喜歡,我可以送你幾本。
王玉琪擺了擺手。
別了,我對書本過敏,一看就困。。
別我?guī)湍慵偎�,你倒是給我催眠了。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半年來,如何
王玉琪問道。
我欣慰地看著我的書。
錢緊巴巴的,但生意越來越好了。
昨天我才談下來第三家學校,長期合作,以后學生們的練習題都由我提供。
王玉琪眼睛都亮了:可以呀,這才半年,談下了這么大的生意了。
哎,小縣城,沒啥生意。
聊勝溫飽,有點結余,足夠了。
舊友交談,聊得開心之時,一輛電瓶車停在了門口。
野馳,我回來了!
門口停了輛邁巴赫,好帥啊,還是立標的。
進來的女人面貌清秀,衣著樸素,邊走邊喊,咋咋呼呼的。
等她看見王玉琪后,便立馬緊張地打量起了她。
這位是......
她困惑中,帶著濃濃的敵意。
王玉琪則是上下打量了她一輪。
她叫你野馳
她笑容變得曖昧了起來:陸哥,解釋解釋唄
我淡淡一笑。
來,介紹一下。
這位是王玉琪,王姐,林楓智行集團公司的總經(jīng)理。
我剛說到這,王玉琪便敲了敲桌子。
你的老黃歷該更新了。
我現(xiàn)在升了職,已經(jīng)是執(zhí)行總裁了。
執(zhí)行總裁......
見我疑惑,她立馬說道:江董去歐洲開拓市場,已經(jīng)半年了。
原來,我走以后,江曼青打了孩子,便去了歐洲。
真是物是人非......
我又笑了笑,朝著女人一指:我的店員,楊苗苗。
王玉琪頓時噗嗤一笑。
這倆人倒是好玩得緊,僅是介紹完名字,便熟絡了起來。
楊苗苗是個自來熟的性子,王玉琪亦是個性子溫和開朗的人。
兩人聊了一會兒,居然聊得挺投機。
王玉琪越聊越開心,非要拉著楊苗苗去開她的邁巴赫。
哎呀,別管你的店了,走走走,一起去。
楊苗苗其實也不敢開,象征性地開了五公里,便借口感謝王玉琪,把車停在一家燒烤攤前,張羅著要請王玉琪吃飯。
她去拿菜時,王玉琪伸了個懶腰。
這小姑娘......讓我想起了年輕的時候。
我沒忍住,戳了一下她。
別人二十五,你三十二,你也大不了幾歲,別倚老賣老的。
王玉琪打開了一瓶啤酒。
這小姑娘看上你了吧
我擺了擺手。
別胡說八道,她就是找工作,恰好我店里的確缺人,就招她進來了。
得了吧。
她指著楊苗苗的鞋:能消費這雙鞋,就不會是能在你這個小花店拿這么低工資的人。
這次,我強笑了一下。
而后捂住了自己的小腹:老王,我沒有愛別人的資格了。
王玉琪一下就沉默了。
說起來,你還真是一句都沒提過青姐。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喃喃道:你死了以后,青姐頹廢了一個月。
陳赤城的兩個同伙被拘留了。
青姐肚子里的孩子,我也弄掉了。
嘶......
我驚訝地看著她:老王,這可是江曼青的第一個孩子,你下手了,她恐怕要和你翻臉。。
老王無奈地笑了笑:我自己干,肯定不敢。
她一口飲盡杯中酒:青姐讓我干的。
她找了鑒定機構,查了那張親子鑒定。
假的。
之后,她就頹廢了。
她不搭理陳赤城,陳赤城又急,眼看著取保期限越來越近,他想要諒解書。
他求我?guī)г捊o青姐,青姐便讓我想辦法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
在集團投資的醫(yī)院做的手術,我親自盯著做的。
行吧,總之,陳赤城判了死緩。
這個我承認,是我自己去干的。
他本來判不了這么重,我想了點辦法,給他搞成了搶劫加殺人未遂。
同伙無期。
說罷,她給我倒了一杯酒。
怎么,心里一點波瀾都沒有
我搖了搖頭:真放下了。
那晚,王玉琪喝了個大醉。
第二日清晨,我醒來后,便看見了她給我發(fā)的短信。
陸哥,祝你來日方長。
我給她回了一條短信。
改天路過我這個小縣城,一定要聯(lián)系我,我請你吃飯。
到了晚上,她回了我一條。
好。
只有短短的一個字。
她終究是慧眼識炬的。
在三個月后,楊苗苗變得越來越曖昧。
等我真正意識到她家庭背景不簡單時,是在縣城招商引資,新開了一家學校。
那個學校開學,學校里的書全部從我這進。
她在我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把訂單接了下來。
野馳,快表揚我。
她像個小孩一般求表揚,可我卻只能苦笑。
這份情,太大了。
我知道她想要什么,可偏偏她最想要的,我給不起。
小楊,這個訂單做完,我們談談私事。
我很正式地跟她說了。
她也很正式地答應。
之后,便是長達半個月的準備。
學校開學那天,我放下了最后一摞書本,擦干凈額頭的汗水。
楊苗苗在我身旁,咯咯地笑著。
看著這片我們倆帶著工人打造出的書海,我也跟著笑。
笑著笑著,一個陰影,擋住了陽光。
我側頭看去,頓時,心跳停了半拍。
擋住陽光的人,是江曼青......
她極為復雜地看著我,良久后,揉了揉眼睛。
陸野馳......
你......你......
她眼淚止不住地涌出。
我幻想過無數(shù)次我們可能的相逢,卻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但是,我還是說出了我早已醞釀了許久的臺詞。
啊姐姐,您在跟我說話嗎
這里沒有叫野馳的書,您想要野馳的話,得去別處找找。
她站在那里,看了我許久。
別處找......別處找......
她不斷重復著,直到王玉琪跑了過來,將她拉走。
別說,那男的是有些像陸哥。
但陸哥沒他那么黑,也沒他那么壯。
她一邊走一邊說,將江曼青拽向了遠處。
楊苗苗這才抬起頭來。
野馳個......
她明顯變得膽怯了:我......我真沒想到,江董事長竟然真是您的前妻......
王總微信上跟我說了,我一直以為她開玩笑的......
我頓時尷尬地笑了。
王玉琪還跟你說了什么
她再度怯生生地說著:她說......您受過傷,無法生育......
不是不是,這個是我一直問,問了她三個月,她受不了了才跟我說的。
她急忙解釋了起來。
一兩句話之后,便緊張得磕磕巴巴。
良久后,她抬起了頭。
野馳個,我......也不喜歡小孩......
那什么......我......
望著這張紅撲撲的臉,以及她身后的陽光。
我突然覺得,似乎,可以開始新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