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父子丼:“工具人”三無0L×外冷內(nèi)騷的雙性人夫/黑皮體育生養(yǎng)子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
鐘云驅(qū)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城市的霓虹在他斯文的側(cè)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將那副金絲眼鏡折射出些許冷光。
車載音響里播放著舒緩的古典樂,但車廂內(nèi)肅靜而壓抑的氛圍,卻無法被這份寧靜消解,男人緊鎖的眉頭也沒有絲毫松懈。
白天在公司,他是殺伐果斷、運籌帷幄的設(shè)計總監(jiān)鐘云。而當(dāng)卸下這層精英外殼,回到那個被他稱之為“家”的地方,他只是一個懷揣著巨大秘密,在孤獨中掙扎的普通人,甚至……不那么普通。
他的秘密,如影隨形,是他生命中最沉重的枷鎖。
鐘云從小就與眾不同。雙性的身體讓他自卑又敏感,像背負(fù)著一個沉重的十字架,終日活在驚惶和恐懼中。
他害怕與人親近,害怕秘密暴露后別人異樣的眼光。所以他用冷漠和刻薄武裝自己,用一絲不茍的嚴(yán)謹(jǐn)和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隔絕世界。
鐘云自小立志要當(dāng)最有話語權(quán)的干部、考上最好的學(xué)校、進最厲害的企業(yè)、爬上最高的職位。
不是因為他有多么熱愛名利,也不是因為他天生上進。而是因為,他畸形的身軀,不允許他像正常人一樣使用任何公共衛(wèi)生設(shè)施。
他不敢在公共廁所的小便池前站立,更不敢在公共浴室脫下衣物。每一次集體活動,對他而言都是一場煎熬。
他必須擁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擁有獨自使用的衛(wèi)生間。
只有在絕對私密的空間里,鐘云才能安心地解決生理需求,清潔自己那與眾不同的身體,而不必?fù)?dān)心被任何人窺探到他的秘密。
這條路,鐘云走得孤獨而辛苦。姐姐是他生命中為數(shù)不多的溫暖。
想到姐姐,男人的心沉了沉。
鐘云的姐姐鐘晴,比他大八歲。在那個重男輕女觀念根深蒂固的家庭里,姐姐的出生并不受待見。
而鐘云,雖然是個男孩,卻因為身體的“畸形”,成了家族的恥辱、丟人現(xiàn)眼的存在。
他們覺得這是一種病,一種難以啟齒、敗壞門風(fēng)的臟病。
思想古板,觀念陳腐,再加上本就拮據(jù)的經(jīng)濟條件,父母更不可能為了這種“不男不女”的怪病四處借錢求醫(yī)。
于是,鐘云的童年,在“陰陽人”的竊竊私語和同齡人的霸凌中度過。
他記得幼兒園午睡時,總有調(diào)皮的男孩想扒他的褲子,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和別人不一樣”。
他記得小學(xué)體育課換衣服時,他總是最后一個,躲在角落里,用最快的速度,生怕被人窺見。
起初,因為重男輕女的家風(fēng),姐姐對他這個弟弟的出生是抱有敵意的,認(rèn)為他會進一步剝奪本就稀薄的父母關(guān)愛。
但后來,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這個便宜弟弟在家里的處境比她好不了多少,甚至因為身體的特殊,在外面遭受著更殘酷的霸凌和歧視時,那份敵意漸漸轉(zhuǎn)化成了同情,甚至是一種扭曲的“同病相憐”。
鐘晴是家里唯一給過他些許溫暖的人。她會在他被其他孩子欺負(fù)后,偷偷給他藏一塊糖;會在父母因為他的“怪病”而唉聲嘆氣時,笨拙地轉(zhuǎn)移話題。
姐姐初中畢業(yè),家里便不再供她讀書。她哭過、鬧過、求過,最終還是只能背上行囊,去了南方的小城打工。
臨走前,她把積攢下來的所有零花錢都塞給了鐘云,對他說:“小云,你要爭氣,好好讀書。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
鐘云把姐姐的話刻在了心里。他發(fā)了瘋似的學(xué)習(xí),從重點高中到名牌大學(xué)建筑系,他一直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個。
他的大學(xué)學(xué)費和部分生活費,是姐姐一筆一筆從微薄的工資里省下來寄給他的。
他曾提出過打工償還,姐姐卻總是說:“小云,你比姐有出息,安心讀書,以后出人頭地了,總有機會幫扶姐姐的�!�
這句話,鐘云一直記在心里。他發(fā)誓,等他有了能力,一定要好好報答姐姐。
然而,世事無常。就在他剛剛拿到“方舟”這個行業(yè)頂尖公司的offer,以為終于可以喘口氣,讓姐姐過上好日子的時候,噩耗傳來——姐姐和姐夫在一場意外中雙雙離世,留下了一個年僅七歲的孩子。
那一刻,鐘云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他沒能回報姐姐的恩情,這份愧疚和遺憾,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心上。
悲痛之余,鐘云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照顧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脈,聶辰毅。
雖然根據(jù)法律,他一個未婚男性,又非直系親屬,無法真正“收養(yǎng)”外甥,但他會以監(jiān)護人的身份,將他撫養(yǎng)成人。這既是對姐姐的承諾,也是一種補償。
一晃十年過去。
如今的聶辰毅,已經(jīng)十七歲,是個即將面臨高考的高三體育生。
因為常年進行戶外訓(xùn)練,他的皮膚曬成了健康的古銅色,個子也躥得很高,比鐘云還要高出小半個頭。
曾經(jīng)那個怯生生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眼神里帶著幾分執(zhí)拗和叛逆的少年。
鐘云知道,聶辰毅并不喜歡他。
或許是因為他天性不擅與人親近,言語間總帶著幾分疏離和上位者的審視;或許是因為他忙于工作,鮮少有時間真正陪伴和理解一個正值青春期、失去雙親的少年;又或許,是聶辰毅內(nèi)心深處仍覺得自己是舅舅的累贅,這種敏感讓他將鐘云的每一句關(guān)心都曲解為提醒和施壓。
這種誤解,讓聶辰毅的依賴變成了怨懟,對鐘云的關(guān)心變得不解,甚至帶著反叛。
他覺得鐘云的潔癖和嚴(yán)謹(jǐn),都是在對他表示不耐煩。
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就像一根繃緊的弦,充滿了摩擦和不快。
每一次對話,都像在揮舞刀劍,稍有不慎便會刺痛彼此。
思緒拉回現(xiàn)實,車子已經(jīng)駛?cè)肓宋挥谑薪嫉囊粋高檔別墅區(qū)。這里的安保和私密性都極好,這也是鐘云選擇這里的原因之一。
他將車停入車庫,推開家門。
客廳里燈火通明,空氣中彌漫著泡面和零食的味道,與他一貫要求的整潔清爽格格不入。
一個穿著籃球背心,露著結(jié)實健壯臂膀的少年,正窩在沙發(fā)里,戴著耳機,旁若無人地打著游戲。屏幕上光影閃爍,激烈的廝殺聲隱約可聞。
這個少年,便是聶辰毅。
鐘云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有點潔癖,見不得家里這樣亂糟糟,而聶辰毅似乎總能精準(zhǔn)地踩到他的雷點。
這其實是一種無聲的反抗,聶辰毅知道舅舅的習(xí)慣,卻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以此來宣泄他內(nèi)心深處積壓的不滿。
“聶辰毅�!辩娫频穆曇舨桓�,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yán)。
男孩像是沒聽見,依舊沉浸在游戲中,手指在手柄上飛快地舞動。他故意將音量調(diào)大,試圖用噪音來隔絕舅舅的聲音。
鐘云走過去,直接拔掉了路由器的電源。
“喂!搞什么啊!”聶辰毅猛地摘下耳機,怒氣沖沖地回頭,看到是鐘云,臉上的怒意瞬間收斂了幾分,轉(zhuǎn)為一種混合著不忿和壓抑的復(fù)雜情緒,“舅舅,你干嘛?我這局快贏了!”
“現(xiàn)在幾點了?作業(yè)寫完了嗎?明天還要不要上學(xué)?”鐘云一連串地發(fā)問,語氣冰冷。
他知道自己不擅長溝通,尤其面對這個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外甥,他總是習(xí)慣性地拿出在公司管理下屬的那一套。
聶辰毅撇撇嘴,小聲嘟囔:“寫完了……就玩一會兒怎么了……”
“把你這些垃圾食品收拾干凈,家里不是垃圾場。”鐘云指了指茶幾上散落的零食包裝袋和泡面桶,語氣不帶絲毫溫度。
聶辰毅的臉漲紅了,猛地站起身,開始胡亂收拾東西,動作帶著明顯的怨氣。
他覺得鐘云看他哪哪兒都不順眼,一舉一動都是在嫌棄他,一字一句都在提醒他,他是在叨擾舅舅的人生,是在花舅舅的錢。
父母意外去世后,聶辰毅的世界一夕崩塌。
從前那個陽光開朗、待人親切的小男孩,變得難以溝通、敏感易怒。
他知道舅舅收留他是好心,但他總覺得舅舅的每一分付出,每一筆花銷,都是他日后需要償還的賬。
這種仰人鼻息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累贅。而鐘云那不近人情的性格,更是加劇了他的這種想法。
他渴望關(guān)愛,卻又抗拒鐘云這種居高臨下的“施舍”。他想快點長大,快點獨立,快點離開這個讓他感到壓抑的家。
鐘云看著聶辰毅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心頭也涌上一陣無力感。
他并非有意針對他,只是……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與一個青春期的孩子相處。
他自己的人生尚且一團糟,又如何能奢求去溫暖另一個人?
他只是想讓聶辰毅知道,生活不易,他需要努力,需要自律。
但他表達出來的方式,卻總是那么生硬刻板,適得其反。
他能感受到聶辰毅的怨氣,卻不知道該如何化解,只能任由這份隔閡越來越深。
“明天開始,晚上十點后不準(zhǔn)再碰電子產(chǎn)品。還有,注意個人衛(wèi)生。”鐘云說完,不再看聶辰毅,徑直走向自己的臥室。
他沒有給聶辰毅任何解釋或溝通的機會,只是單方面地宣布著他的“規(guī)矩”。
臥室門關(guān)上的聲音,讓客廳里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聶辰毅粗重的喘息聲。
他狠狠地將手里的易拉罐捏扁,扔進垃圾袋,然后泄憤般地將茶幾上的雜物一股腦兒地掃進垃圾桶。
他恨不得立刻跑出去,在操場上跑上幾百圈,將心里的郁結(jié)全部發(fā)泄掉。
可是,這里是舅舅的家,寄人籬下,他沒有自由,沒有選擇。
他只能壓抑著躁動的情緒,收拾起這間他并不喜歡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