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別難過,會好的
姜櫻認為周默川拒絕見面是為了照顧柚檸,而周默川選擇留下,卻是想找機會和柚檸提離婚的事。
他預料這件事對柚檸而言不那么好接受,或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說服對方接受他的安排。
可周默川太忙,很多次他走時柚檸還沒醒,他回來柚檸已經(jīng)睡了,中間他還出差了幾天。
無法,只能一拖再拖,直到今天。
周默川打定主意的事從來不會輕易改變,他一直想盡快將這段婚姻帶來的弊端解決,甚至不愿等柚檸稍好一點。
“怎么早上還好好的,突然就發(fā)高燒了?”周琛擔心的要命,在柚檸床邊來回踱步。
夏志遠已經(jīng)將柚檸的血帶去做檢測,還沒有結(jié)果。
床上的柚檸燒到快四十度,面色潮紅,她似是難受的厲害,把自己蜷縮成很小一只,下巴和嘴都埋在被子里,輕輕皺著眉。
燒糊涂了,夏志遠給抽血的時候她以為自己要挨打,又是祈求又是喊周默川的名字,看得人揪心。
爺爺幾乎在屋里呆不下去,唉著聲嘆著氣,急得跺腳。
周默川那時不在,爺爺學給他聽時他也只是默默的將手里的牛皮紙袋放在床頭,說知道了。
“我看著她,您先休息,待會看看夏志遠怎么說。”
周默川按照夏志遠的交代為柚檸物理降溫,用毛巾給柚檸擦手擦額頭。
可他也是從小被嬌慣著長大,從未這樣細致的照顧過誰,他有錢,凡事需要照顧的人都可以用錢買到最好的服務。
本來這會也可以請護士來幫忙,可爺爺不同意,說柚檸會害怕,得知道是他在身邊才能安心。
這會周默川手里的毛巾不是太干就是太濕,動作也不是輕了就是重了,看的阿姨跟著著急。
柚檸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痛,毛巾碰到額頭會有被針扎的錯覺,她疼的小聲嚶嚀,想躲開,又在聽到周默川說‘別怕’時突然安靜下來。
期間她還睜過一次眼睛,雖然沒力氣說話,可就像爺爺說的一樣,看到周默川就滿足地笑了,再睡過去時神色都不那么痛苦了。
來周家之后柚檸病過兩次,一次是陪周默川出門,饑一頓飽一頓加上緊張害怕導致的急性腸胃炎,另一次是被帶回柚家,接回來之后就發(fā)了高燒。
周默川放輕手上的動作緩緩碰著柚檸的額頭。
他神色依舊沒有分毫異樣,手背上的青筋卻有了分明的凸起。
仔細想來,柚檸每一次生病受傷,都是因他而起。
周默川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卑鄙和冷血,接受自己本性中的惡劣,可他在這一刻卻再一次刷新了對自己的認知。
他竟有些慶幸,柚檸這次病倒與他無關(guān),與姜櫻無關(guān)。
“要不,我來吧?”阿姨上前一步說,“腳和腿窩最好也擦一擦,這樣退燒快一點�!�
周默川猶豫片刻,將毛巾遞給阿姨,說了聲,“謝謝�!�
他走出臥室,看見原本說著回去休息的爺爺正仰躺在沙發(fā)上,又累又憂心這一整天,大概體力早就透支了。
周默川去次臥拿了條薄被給爺爺蓋上,想去抽根煙時,夏志遠敲響了房門。
沒等人開口問,夏志遠就把一摞血檢結(jié)果遞給周默川,言簡意賅道:
“白細胞及中性粒細胞偏高,初步判斷是細菌感染�!�
話音未落,臥室方向就傳來李阿姨的一聲驚呼,“哎喲!這腿怎么了?”
夏志遠微微一怔,機敏的補充,“不排除外傷引起。”他疑惑看著周默川,“她受傷了?”
周默川很一蹙眉,向臥室走去。
柚檸突然高燒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她最近都好好呆在家里沒出過門,今天之前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
再者如果真的受傷已經(jīng)到了感染至高燒的情況,那要多疼,柚檸不會一聲不吭,周家這么多人不至于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因此夏志遠只對她進行了常規(guī)的檢查。
“傷在腿上,估計是偏私密的位置。”夏志遠猶豫,“要不要叫個女大夫來?”
周琛連忙抽夏志遠一拐杖,催促道,“什么時候了都,別在意那些虛禮了!”
夏志遠進屋就見周默川整個人僵在了床邊,阿姨則扯著被子在一旁抹眼淚,他頓時心道不妙,上前一看也被嚇了一跳。
柚檸的右腿跟上滿是淤青將愈未愈留下的青綠色,而皮膚底色發(fā)紅腫脹,幾道咧開的傷口猙獰外翻,像是被頓物劃開,周圍掛著一層亮晶晶的液體。
傷口都不大,有三道劃痕,都已經(jīng)感染開始流膿。
“傷口反復感染可以持續(xù)多久?”周默川忽然問。
夏志遠略一思忖,“外露的傷口快一點,四肢通常十到十四天,不過如果處理的不徹底或不及時,從而導致反復感染的話,視情況可達數(shù)周至數(shù)月�!�
不知是不是夏志遠眼花,他似乎看到周默川晃了晃。
“怎么會留下這樣的傷口?”夏志遠清清嗓子,不敢多說什么,但他確實覺得奇怪。
“鉛筆。”周默川忽然答。
削尖的鉛筆。
夏志遠將信將疑地看過去,卻見周默川低著眼,叫人分辨不出情緒,可他的聲音就如同淬了冰,凍的他想打寒噤。
距離柚檸最后一次為柚顔青畫畫前后已經(jīng)過了近一個月,其中他們甚至一起過了個新年。
那之后呢?在他沒發(fā)現(xiàn)柚顔青和姜櫻用手機聯(lián)絡,計劃著將他支開的那段時間里,柚檸又被帶走過嗎?
周默川竟然不敢確定,他對柚檸關(guān)注得太少了。
少到別人已經(jīng)在她的皮肉上留下血淋淋的證據(jù),他卻連她破損的衣物都沒瞧見過。
或者說,她的傷口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始終好好壞壞,因為得不到正確的對待,所以反復感染,導致了今天的高燒?
周默川甚至能想到柚檸笨拙的為自己擦藥的模樣。
大概會紅著眼眶,抖著手,然后自我催眠似得喃喃:
“不疼�!�
“柚檸不怕疼�!�
在這過程中她要一直悄悄的,不能被他發(fā)現(xiàn)半點端倪。
因為一旦他發(fā)現(xiàn),他的公司,他的爺爺就都要死掉了。
周默川閉了閉眼睛,喉嚨干的發(fā)疼。
垂落的指腹忽而被極輕的捏了一下,他心頭微動,垂下眼睫。
柚檸一整天沒吃東西,身上一動就像要散架了一樣,她廢了好大力氣才抓住周默川的手。
自從那次親吻,她很久都沒和周默川有過肢體接觸,碰上了之后就有些愣神。
周默川不知道她醒了多久,低下視線看人時,柚檸朝他笑了笑。
那笑懨懨的,眼睛氤氳著一層水霧。
然后她借著牽手的姿勢晃了晃周默川的手,用又干又軟的聲音說了句,“別難過,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