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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p>
村子里一直有個傳說，</p>
要是一出生就發(fā)生異常好運的胎兒要立刻處死。</p>
那是寄生胎，活著就會吸取全村人的生命，是流傳下來對村子的詛咒。</p>
村里人一直把這當作玩笑話，</p>
直到我弟弟出生那天，一群野兔跑到我家撞死，</p>
我奶開始慌了。</p>
1、</p>
我娘死了，在弟弟出生之后。</p>
十幾只野兔瘋狂地跳進我家院子。</p>
在弟弟發(fā)出啼哭的那一刻，撞死在產(chǎn)房的大門上。</p>
「這，這是寄生胎��！」</p>
屋里穩(wěn)婆嚇得尖叫。</p>
門突然打開。</p>
穩(wěn)婆蒼白著臉，又看著眼前這一幕。</p>
她雙手拽住門框，差點兒摔倒在地。</p>
「什么寄生胎，這是我大孫子，張翠花，你要是亂說話，老娘把你舌頭割了。」</p>
奶奶臉色一變，眼神幾番變動。</p>
最后直接陰森森地看著穩(wěn)婆。</p>
拽著她就出了房門。</p>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么。</p>
穩(wěn)婆驚魂未定，撈著兩只死了的野兔，離開我家。</p>
「大丫把產(chǎn)房收拾一下，然后把兔子收拾了，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都知道嗎？」</p>
我一轉(zhuǎn)身，就看見奶奶渾濁的眼睛陰沉沉地看著我。</p>
我心頭一顫，迅速低著頭進了產(chǎn)房。</p>
只是一眼，我就嚇得臉色發(fā)白。</p>
這場面，也難怪穩(wěn)婆竟然會叫出聲來。</p>
何為寄生胎，我這才真正明白。</p>
2、</p>
村子里一直有個傳說。</p>
寄生胎出現(xiàn)伴隨著好運到來。</p>
只不過這好運是一個人的好運。</p>
是將全村的運氣都集中到寄生胎的身上。</p>
其他人運氣沒了，自然就會各種意外，最后直至死亡。</p>
所以，一旦發(fā)現(xiàn)寄生胎，就要立刻處死。</p>
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信息。</p>
寄生胎也好認出。</p>
寄生胎降世，第一個死的人就是母體。</p>
我看著床上的娘。</p>
血肉盡失。</p>
就像是骷髏架子上掛著一張皮。</p>
她眼睛瞪得老大，朝上望著。</p>
就像是在痛苦地吶喊。</p>
可嘴角卻直接勾起，</p>
做出笑的動作。</p>
我悲傷地蓋住了我娘的眼，</p>
將她滿身血污清理干凈，換上新的衣物。</p>
那染血的床單之上，鮮血歪歪斜斜地組成了兩個大字。</p>
我仔細地辨認。</p>
這兩個字我認識，娘曾經(jīng)教過我的，回家。</p>
我小時候她常常說著要回家，只是后來漸漸不說了。</p>
生了我們兩個丫頭之后娘就越來越沉默。</p>
直到那一天，我看見娘神神秘秘地上山。</p>
回來之后不久。</p>
我爹死了，娘就再一次懷了孕。</p>
3、</p>
「死丫頭磨嘰什么，把廚房那把大米給熬了，正好給我乖孫喝米湯�！�</p>
弟弟被奶奶抱進了她的臥室。</p>
看著我的方向，嘴里還罵著晦氣。</p>
正拿被子把娘蓋好，聽到這里立刻趕往廚房。</p>
剛出生的嬰兒怎么可能喝米湯。</p>
廚房鍋灶還是干凈的。</p>
二丫站在我的身后，看著那放著的米袋子。</p>
「姐，我們要放多少才夠弟弟吃？」</p>
我搖了搖頭。</p>
「去二大娘家要碗羊奶吧，弟弟現(xiàn)在不能喝米湯�！�</p>
可妹妹驚訝地看著我，對著我耳邊小聲吹氣。</p>
「可是我看見弟弟有牙啊，為什么吃不了。」</p>
嬰兒，長了牙齒？</p>
怎么可能？</p>
我搖了搖頭，心中有了疑惑。</p>
做好之后，我端了過去。</p>
弟弟看見我，咯咯地笑著。</p>
露出了長著細齒的牙床。</p>
甚至他的皮膚紅潤，完全沒有嬰兒剛出生時的皺皺巴巴。</p>
我低頭掩蓋自己心中的震驚，轉(zhuǎn)身離去。</p>
可腳步不自覺地走進了我娘的臥室。</p>
我看著她嘴角的笑沉默不語。</p>
我知道娘為什么笑了——</p>
她用自己的生命，給村子里帶來了一個怪物。</p>
4、</p>
弟弟出生第二天。</p>
四只野雞飛到我家院落，撞死在弟弟身邊。</p>
同時，出村唯一的道路被泥石流堵住。</p>
村子，成了一座孤島。</p>
弟弟出生第三天。</p>
穩(wěn)婆死了，脖頸斷裂，血液噴濺而出，像是被人掐斷了脖子。</p>
弟弟出生第四天。</p>
野豬下山，撞死了幾個在田間耕作的村民后，直奔我家院落，撞死在門前的桑樹上。</p>
那一頭大野豬造成的事情太過慘烈。</p>
弟弟是寄生胎的事情還是被村里人發(fā)現(xiàn)了。</p>
我們的院子被村民團團圍住。</p>
他們憤怒又忌憚地看著我們。</p>
若不是族老在前，怕是他們會一擁而上將我們的院子砸成破爛。</p>
「二柱他娘，村里的規(guī)矩你是知道的，這娃娃留不下來�！�</p>
「他活著，我們都得死�！�</p>
族老嚴肅著一張臉，他手里拿著個大煙桿子。</p>
他說著死字的時候，煙桿兒輕輕敲了兩下桌子。</p>
像是大錘在我心里敲了兩下。</p>
我奶像是瘋了一樣，直接從我手里抱走了弟弟。</p>
「這是我們張家的命根子，二柱死了，我連他的獨苗苗都活不下來，這以后的日子我們可怎么活��！」</p>
「什么寄生胎，你們空口評說就想殺了我家的命根子，我告訴你們根本沒門！」</p>
「你們要弄死我乖孫，我就弄死你們！」</p>
奶奶瘋狂地大喊，緊緊地抱著弟弟。</p>
「二柱他娘，你冷靜一點兒�！�</p>
村長無奈地說著，他開口勸慰著我奶。</p>
但我卻看見他帶著一幫人慢慢地走近，給后面的人遞了手勢。</p>
「二柱他娘，我們不想死，由不得你不同意�！�</p>
村長瞇了瞇眼，后面幾個人直接暴起，將奶奶和弟弟全部抓住。</p>
族老放下了煙桿，有些不贊同地看向村長。</p>
村長不慌不忙，面對著族老不贊同的眼光，也只是微微一笑。</p>
「族叔，我這也是迫不得已，村子里的規(guī)矩不能破，這您肯定是比我懂�！�</p>
族老扭回了頭，只是冷眼看著，一群人從我奶奶懷里搶走了弟弟。</p>
「你們把我乖孫還給我，把他給我！」</p>
弟弟放聲大哭，露出長滿細齒的牙床。</p>
我扭頭看過去，瞬間和奶奶的眼神對上了。</p>
那眼神偏執(zhí)，充滿戾氣，完全沒了奶奶之前的鎮(zhèn)定自如。</p>
從一開始奶奶癲狂，我就有些疑惑。</p>
奶奶在我心里一直是陰森冷靜的。</p>
眼前的這個人還是奶奶嗎？</p>
我的目光掃向了兩人。</p>
弟弟哭泣著。</p>
但他在注意到我的眼光時，直接對我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p>
讓我瞬間忍不住打了個冷顫。</p>
可等我再看過去的時候，一切就好像是我的幻覺。</p>
「姐，你在看什么？」</p>
二丫緊貼著我，對著我的耳朵吹氣。</p>
我愣愣地扭頭，看著小丫頭清澈的眼光。</p>
「我看見，他在笑......」</p>
5、</p>
當天晚上，祠堂前。</p>
族老組織人直接搭了一個祭臺。</p>
柴火堆積。</p>
由族老親自擺了一個奇怪又詭異的圖案。</p>
而正中間，襁褓中的弟弟就放在那里。</p>
「真的要燒？那只是一個孩子？」</p>
旁邊一年輕的女人面帶不忍。</p>
話音剛落，旁邊的男人直接臉色一變，一個巴掌就落在了女人臉上。</p>
「孩子？那是能要我們命的怪物，你要是想死的話回家我就成全你�！�</p>
女人垂眸，不再言語。</p>
「張大家的，你怎么讓你女人出來了，小心跑了，你就沒得婆娘生娃兒嘍�！�</p>
其他的男人哈哈大笑。</p>
男人惱怒，嘴里罵罵咧咧，手不停地打著旁邊的女人。</p>
直到祭祀快要開始，才被一旁準備的村長叫停。</p>
「行了，再打人就沒了，你也消停點兒。」</p>
我一直被人看著，</p>
連同奶奶也是，</p>
只是奶奶身上被綁著繩子，嘴里塞了布。</p>
只能瞪大眼睛，絕望地看著那升起來的火花。</p>
族老身上穿著村里的族服，對著火焰，念叨著一些我聽不懂的語言。</p>
那語言配著一種詭異的小調(diào)，像是在祈求神的垂憐，又似乎在取悅神明。</p>
火光越來越大。</p>
火焰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直沖云霄。</p>
我凝視著火焰之中。</p>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p>
我聽見弟弟在笑。</p>
我聽著他尖細的聲音在微微呼喚著。</p>
「娘......娘......」</p>
6、</p>
火焰燒了一天一夜。</p>
直到柴火燒完，才熄滅了火焰。</p>
在此期間，沒有人動彈。</p>
就像族老說的，儀式一起。</p>
要到結(jié)束才能離場，否則會發(fā)生不好的事情。</p>
連傳說中的寄生胎都出現(xiàn)了，沒有人敢再不信老一輩傳下來的話。</p>
祭祀結(jié)束，看守我們的人給奶奶松了綁。</p>
「二柱他娘，你也別怨我們，那可是能要我們命的寄生胎，我們不可能讓他活著。」</p>
奶奶陰沉著臉，沒有說話。</p>
我才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煞白。</p>
就像是抹了一層白粉。</p>
眼睛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得很黑。</p>
她直勾勾地看著火焰燃盡的地方。</p>
臉上多了一絲瘋狂。</p>
「二柱他娘，你不是還有個大孫女，等養(yǎng)大了招個婿，以后生下來的娃娃還是你們家的。」</p>
旁邊的人看奶奶臉色不對。</p>
好聲好氣地說著。</p>
看奶奶不理他，還上手推了推。</p>
只是這一推，奶奶就好像是沒了支撐一樣。</p>
直接摔倒在地面。</p>
那人嚇了一跳。</p>
「二柱他娘？」</p>
「咯咯咯......咯咯咯......」</p>
奶奶如同詐尸了一樣開始在地面上彈動。</p>
她仰起頭，露出慘白的臉。</p>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嘴里面卻發(fā)出嬰兒一樣的笑聲。</p>
「娘的，鬼啊！」</p>
那人發(fā)出一聲慘叫。</p>
直接連滾帶爬地跑出場地。</p>
我站在原地不敢動彈。</p>
妹妹倒是大膽地跑了過去。</p>
我著急地看過去，生怕妹妹被傷到。</p>
只是奶奶就像是沒看見妹妹一樣。</p>
在原地四肢亂竄。</p>
就好像剛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手腳不靈活。</p>
「姐姐，我看見了�！�</p>
二丫咯咯地笑了兩聲。</p>
不知道何時又回到了我的背后。</p>
她伸長脖子到我的耳后輕輕吹著。</p>
「弟弟在奶奶的身體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