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臉色驟變，三步并做兩步，跨至屋墻前頭！</p>
雙手探出，剛好撐住老婦肩膀。</p>
她瘦小孱弱的身體這一瞬爆發(fā)的力氣，竟不亞于一個壯年男人！</p>
“為什么攔我......我對不起娃娃！“</p>
“讓我死！”</p>
“讓我死�。 �</p>
老婦拼命掙扎，聲嘶力竭的哭喊。</p>
“阿婆！你冷靜！”</p>
“錢，只是丟了，是能找回來的。”</p>
“可你要是死了，偷錢用錢的人，就等同于用掉了你給兒子求來的萬家運，你甘心嗎！？”我用力一晃老婦肩頭，沉聲低喝。</p>
濁淚從老婦的病眼中淌下，她顯得更絕望崩潰。</p>
“找不回來了......”</p>
“我看不見......”</p>
“沒人信我......”</p>
“沒人幫我......”</p>
一時間，我啞然無聲。</p>
四掃周圍，的確，看熱鬧的人很多。</p>
可不但沒有人施以援手，甚至絕大部分人，都在譏諷老婦。</p>
就因為，老婦撿瓶子，破爛，所以不可能存出來九麻袋錢！</p>
就因為，她想給兒子求運，所以她是神叨叨的死婆子，甚至不可能有兒子！</p>
就因為，她過得狼狽，瞎眼，所以，她在別人眼中就是有�。�</p>
周圍密密層層的舊屋老樓，臟舊布滿鐵銹的棚戶，極為壓抑。</p>
窮山惡水出刁民。</p>
這里雖無山無水，但苦厄貧困之地，民風皆刁！</p>
心頭復雜唏噓，不過，我語氣還是充滿和善。</p>
“阿婆，我不是在幫你嗎？”</p>
“我信你！只要你信我，錢，我肯定幫你找回來！”我語氣加重，斬釘截鐵！</p>
老婦呆呆的抬起頭，病眼的視力已經(jīng)很低了，她眼中又涌出了淚。</p>
不知道是誰，“嘖”了一聲，極其響亮！</p>
譏諷聲隨之而來：“嗐喲，誰家好人，一開口，就是幫又瘋又瞎的老婆婆找錢。她有錢嗎？簡直是搞笑�！�</p>
“是�。【艂�麻袋，真敢說，真敢想！”</p>
“還兒子呢！誰家不想個兒子，就一瘋婆子，也能有？”</p>
唇槍舌劍接踵而至！</p>
老婦臉色煞白，嘴角都沒了血色。</p>
又有人大聲喊道：“好好好！就算瞎婆子真有錢，嘖，誰拿了錢不花了？還能找回來，我倒立吃屎！”</p>
陣陣涌來的哄笑聲，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p>
老婦眼皮一翻，竟生生昏厥了過去，得虧我抓著她肩頭，才沒有讓她倒下。</p>
換了動作，我一手攙扶著老婦胳膊，臉色變得極度難看。</p>
舌本無骨，最能傷人！</p>
古往今來，死在唇槍舌劍之人不知凡幾。</p>
稍稍閉眼，我再睜眼時，眼中滿是凌厲冷冽。</p>
“幫忙是情分，不幫忙是本分，少說兩句話，就能多半點兒良心，若是害死了這阿婆，在場的沒有一個人能脫得了干系！”</p>
我冷聲開口，用了半分氣勁，聲音大的瞬間蓋過所有人的議論！</p>
僅僅一瞬間的鴉雀無聲。</p>
下一刻，議論聲變得更嘈雜！</p>
“毛都沒長齊的生面孔，說什么良心？”</p>
“管閑事就是有良心？嘴長在你老子身上，還不讓你老子開口說話了？”</p>
“我怎么越看越不對勁呢？生面孔，還愣是信瞎婆婆有錢，那你是不是賊喊捉賊！自己沖上來要幫忙，到時候又說找不到了，這事兒就翻了篇��？”</p>
謾罵，猜忌，懷疑！</p>
聲浪一重疊著一重，甚至還有人叫喊著要報警捉賊了！</p>
人群中忽然擠出來一個身影。</p>
“他不是賊！是我同學！”</p>
長發(fā)挽在肩頭，身著白色長裙的余箐，擋在了院門口。</p>
她很焦急，聲音很大！</p>
我皺了皺眉。</p>
棚戶區(qū)不大，余箐他們過來看熱鬧很正常，看見我也很正常。</p>
只是我和余箐已經(jīng)有誤會了，她還是站出來幫我說話，這讓我沒有預料到。</p>
可鬧劇并沒有終止，反倒是噓聲更多，譏諷話語更重。</p>
“這誰啊這，不就是余瞎子她閨女嗎？”</p>
“真新鮮，怪不得呢，騙子養(yǎng)出來的閨女，又帶了個騙子回來啊！嘴巴唱的比什么都響亮，還良心呢！打算騙一個又瘋又瞎的老太婆，就是良心�。俊�</p>
余箐面紅耳赤，身體不住發(fā)抖。</p>
她還想辯駁，可剛開口，就被聲浪壓了下去。</p>
瞎子的臭名聲，都傳遞到這棚戶區(qū)了......陰差陽錯的，我從他們質(zhì)疑的竊賊，又成了騙子神棍。</p>
一時半會兒，我還真不知道怎么反駁。</p>
因為，“事實”勝于雄辯......</p>
“余箐，你跟我進屋�！蔽液傲艘宦暋�</p>
然后我攙扶著老婦，推門進了她家屋子。</p>
余箐匆匆轉(zhuǎn)身，她低著腦袋，手緊攥著衣角，跟我進了屋門。</p>
“關(guān)門�！�</p>
她趕緊關(guān)上房門，謾罵聲弱了很多。</p>
屋子里頭很舊，很簡樸，盡管家徒四壁，可一切都干凈整潔。</p>
右側(cè)門簾是挽起的，里邊是老婦平時睡的房間。</p>
我將老婦攙扶至床上平躺下來。</p>
余箐一直小心跟著我，手依舊緊攥著衣服。</p>
“你怎么來這里了......”</p>
“你不喜歡我的......我知道......是我爸，對不對？”余箐貝齒緊咬，嘴唇都發(fā)白了。</p>
一時間，我卻不知道怎么回答。</p>
余箐不信風水，我總不可能說，瞎子讓我來保護她。</p>
事實上，瞎子這樣做必然有原因。</p>
余箐可能會遇到某種危險。</p>
我的沉默，讓余箐有種明顯的沮喪，她無力道：“好吧，你不想說，我問了，你也不會說。”</p>
“可你千萬不要和我爸走得太近，不要學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習慣......”</p>
“更不要，騙瞎婆婆......她已經(jīng)很可憐了，幫她報警吧�！�</p>
人言可畏，那群人的話，多多少少影響了余箐。</p>
再加上她先入為主的不信風水，才讓她以為，我會和她爸一樣騙人。</p>
可瞎子，真的騙人了嗎？</p>
何隆家里的事兒，瞎子隱晦說出背后的不簡單。</p>
他管了，但不敢全管。</p>
冥冥之中，命數(shù)更有約束，神棍騙人無礙，算命先生一旦行騙，就會面臨無窮的反噬和后果！</p>
瞎子，絕對沒有騙人！</p>
“報警，就真找不到這些錢了。你爸不是騙子，只是陰差陽錯的一些事情，造成了大家認為他是騙子的這個結(jié)果，事實上，更多都是誤會�！蔽页谅暬卮穑瑠A帶了幫瞎子的辯解。</p>
可沒想到，余箐直接紅了眼眶。</p>
“他是不是騙子，我能不知道嗎？”</p>
“你和他才認識多久？你知道，他都做過什么嗎？”</p>
“又知不知道，我和我媽，因為他吃了多少苦頭？”</p>
話音開始是顫巍巍的，而后，余箐捂著心口，像是心臟在絞痛一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