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說客
“我也只是路過，順便來看看，不會叨擾十二弟你太久�！�
明明是富麗堂皇的裝飾，晉王走在長廊上，卻嫌棄得像是走在垃圾堆里，恨不得提著衣服避免衣擺碰到屋里任何一件東西。
包廂內(nèi)，奇珍異物堆成了小山，趙淵拿出最好的茶葉，準(zhǔn)備用來款待晉王。
“這是？蕭山雨前龍井？”
晉王眼神總算亮了幾分。
好家伙！
他托人去求都沒求來的頂尖茶葉，居然出現(xiàn)在了大寧的青樓，出現(xiàn)在了趙淵這個不懂風(fēng)雅的狗東西手里！
“對啊，不錯吧，這東西老貴了！”
趙淵像不要錢似的抓了一大把茶葉泡在杯子里，又往里倒入開水，動作粗魯，毫無美感可言。
晉王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兩下。
這是什么操作？
如此珍貴的茶葉，沒有上好的茶具，也沒有上好的茶藝，就跟鄉(xiāng)下老大爺侃大山似的，隨手一泡就成了？
世人都知道晉王最愛風(fēng)雅，也最受不了有人暴殄天物。
趙淵這樣做，無異于在晉王的雷點上蹦迪。
“算了，懶得和你這樣的鄉(xiāng)里巴人見識�！鄙詈粑脦状危瑫x王才壓下心中想要和趙淵擼起袖子干架的沖動，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真實目的，“十二弟，聽說你從京城離開之前，各大家族都給你送了不少金銀財貨，作為你在大寧建功立業(yè)的資本，可有此事？”
“什么叫送我，我那是憑本事掙來的，怎么搞得他們像給我施恩一樣？”
趙淵往杯子里吹氣，等茶水涼了，仰頭一飲而盡，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喝二鍋頭。
聽見晉王的話，趙淵不樂意了。
這不是在抹殺他的功績嗎？
晉王：“……”
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
算了。
“十二弟，別怪哥哥多嘴，我也是為你好。”
“現(xiàn)在京城勢力錯綜復(fù)雜，你手里攥著這么多錢財，許多人都會盯著你——就像二哥，聽到消息后，第一時間就從你這里拿了五十萬兩，拍拍屁股走人，也沒有要還的意思�！�
“接下來，還會有更多人以各種各樣的名頭從你這里獲取利益�！�
“哥哥知道你是個好說話的人，只要有人跟你稱兄道弟，你就會拿出最真誠的心來對待他，有多少錢，給多少錢�！�
晉王之所以這么說，可不是空穴來風(fēng)。
是有先例的。
兩三年前，十一王爺還沒有因病逝世的時候，一天到晚黏在趙淵屁股后頭，一口一個“好弟弟”，形影不離。
那會兒，趙淵在這位十一王爺身上花了不少錢。
自己手里有兩百兩，就趕在十一王爺身上花三百兩。
至于多出來的那一百兩是怎么來的？
賒賬，吃霸王餐，厚著臉皮找其他王爺要。
只有世人想不到的，沒有趙淵做不到的。
“這般下去，哥哥怕你會被有心人利用，最后搞得里外不是人，無論在哪個陣營都待不下去。”
“你現(xiàn)在年紀(jì)也不小了，也到了該選擇自己未來要加入哪方勢力的時候，我問你，你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晉王耐心和趙淵對話，眼神深邃地盯著他，期待從他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卻讓晉王大失所望——
趙淵像是聽到了外星文一樣，滿臉茫然。
足足蹲了有四五秒，才抬手撓了撓后腦勺。
“什么陣營不陣營的？你們之間報小團(tuán)體和我可不管，只要有錢花，有女人睡，你們誰當(dāng)皇上誰當(dāng)丞相，誰當(dāng)將軍，和我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嗎？”
話糙理不糙。
只要生活照樣滋潤，誰坐那把龍椅又有什么重要性？
晉王袖子里的拳頭捏得死緊，恨不得一拳打在趙淵臉上。
什么叫恨鐵不成鋼，他今天可算是體會到了。
不過，正好。
像趙淵這般不思進(jìn)取，又沒什么心計和腦子的人，用來做他手下的傀儡，再合適不過了。
“十二弟有這般閑云野鶴般的心態(tài)倒也是令哥哥十分佩服，但哥哥還是要提醒你一句，京中有小道消息，你二哥在背地里豢養(yǎng)不少自己的勢力，還私建軍隊，已經(jīng)驚動了太孫殿下�！�
由于還沒有正式登基，晉王對太孫的稱呼依舊沒有變化。
但誰都知道，他將會是下一個皇帝。
除非……
有人發(fā)動政變。
“你若是不想被后世冠以逆賊的名號，還是離二哥稍稍遠(yuǎn)些的好�！�
晉王一副為了趙淵好的樣子，苦口婆心，只可惜演技稍差——
不，不能這么說。
眼下還活著的幾位皇子，哪個不是心機(jī)深沉，哪個不是戴著面具長大？要說演技，再差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只是趙淵的行為作風(fēng)，實在是太讓晉王倒胃口。
晉王心高氣傲，在趙淵面前實在裝不出發(fā)自肺腑的關(guān)心。
因為他眉目間的鄙視和嫌棄實在過于明顯，根本掩蓋不住。
“這段時間若是有人來找你借財，你隨便找個理由打發(fā)過去，莫要沾染這些不該沾染的事�！�
“若是實在打發(fā)不過去，你就來跟哥哥說……”
盡量讓自己的氣場變得親切和藹，晉王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趙淵的表情反應(yīng)。
他本以為勸導(dǎo)趙淵這樣沒什么思想的蠢貨不需要太過委婉，輕輕點兩句就能讓趙淵順利歸之麾下。
可沒想到，在他說話時，趙淵心思壓根沒有放在他身上，一會兒把玩一下手中的玉如意，一會兒又透過包廂窗戶看著大廳里唱歌跳舞的姑娘，露出傻笑。
見趙淵這副模樣，晉王心里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
就在他正準(zhǔn)備提高音量和趙淵對峙時，敲門聲響起。
“咚咚咚�！�
趙淵心里咯噔一下。
誰？
他面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dāng)?shù)男�，和地痞流氓似的，可神�?jīng)卻因著這敲門聲稍稍繃緊了些。
青樓雖然龐大，但他規(guī)矩設(shè)得相當(dāng)嚴(yán)密。
這間包廂是他專屬，沒有他的命令，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就連最普通的端茶送水也不允許。
是發(fā)生什么要緊的事了？
晉王在旁邊，目光已經(jīng)朝門邊投了過去，趙淵也不好無視，只能咬著牙齒喊道：
“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