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在云南旅游時，我在一串祈福的木牌下，看到了我丈夫的名字。
緊挨著的是他女下屬的名字。
兩個人的名字用桃心圈了起來。
木牌上的吊墜是代表愛情的粉色姻緣結(jié)。
那一瞬，我突然明白。
他不是不肯來云南。
只不過，帶的不是我。
后來，我把那塊木牌摘下來，砸在那個苦苦守在我樓下的男人身上。
1
發(fā)現(xiàn)周衡出軌，是在我們五周年紀(jì)念日當(dāng)天。
洗完澡，我坐在梳妝臺前護(hù)膚。
周衡走過來，擠出護(hù)膚乳，低頭在我脖頸處涂抹。
他的指腹帶著體溫，力度正好。
手指無意拂過我耳垂時，忽而輕聲一笑：
曉婷，我好像從來沒見你戴過耳環(huán)，你不覺得光禿禿的有點兒無趣嗎
我抬頭看鏡子里的他，神色未動。
心里卻像有根極細(xì)的弦，瞬間繃緊。
我攥住他的衣角，語氣盡量保持冷靜，
那你覺得戴什么樣的好看
他目光在我耳邊停了一瞬，低聲道：
粉色小墜子……或者粉色珍珠，都挺好看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帶著笑，眉眼溫柔。
許是我看著他的目光太過赤裸炙熱，周衡眼底劃過一絲尷尬。
片刻后，他生硬生地岔開了話題：
我只是在想以后紀(jì)念日，可以給你送個耳環(huán)什么的。
我怔了怔，原本升騰起的一點期待，被這句話按了下去。
他湊身想吻我，被我側(cè)頭避開。
身體乳還沒涂呢。
周衡沒再說話，只是拿起乳液繼續(xù)抹我的手臂。
指尖劃過手腕的位置，摩挲之下有些溫?zé)帷?br />
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小情趣。
也是一種暗示。
看我沒有說話，他輕聲問道。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我垂下眼睫，嗯，最近項目驗收忙了些。
他點了點頭：那等這個階段過去，我們?nèi)バ輦�假。去云南你以前不是說很想去大理。
忙完再說吧。
我確實說過，但上次提到還是去年。
時間不早了，你快去洗澡吧。
他頓了頓，聽話地起身。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臟突突跳。
周衡他，出軌了。
2
今天是我們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我下班比平時早一些。
走進(jìn)家門，一股溫?zé)岬幕ㄏ銚涿娑鴣�，是我最喜歡的香檳玫瑰。
周衡從廚房探出頭，笑著說：你回來得正好，飯快好了。
我點點頭，目光在客廳的花瓶上停了一秒。
他很少主動買花，尤其是最近幾年，忙得連生日都快記不清。
可今天他不僅記得，還提前準(zhǔn)備好了。
我一時間有些感動。
走進(jìn)廚房時，我順手從背后抱了他一下，像我們剛結(jié)婚那會兒那樣。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怎么了
老公，我說，有你真好。
我以為，他是感慨我們相知相守多年。
我真的很感動。
感動到坐在桌邊吃第一口飯的時候，眼眶都酸了。
直到他拿出一個絲絨盒子。
送你的。他溫柔說。
我打開，里面躺著一條珍珠項鏈。
很漂亮。
如果下午沒有收到那條消費短信，我應(yīng)該會很開心。
【您于今日14:26在LI珠寶購買浪漫愛人系列，商品涵蓋珍珠耳釘和珍珠項鏈……積分19880。感謝您的購買，祝您生活愉快。】
這家店綁定的是我早些年登記的手機(jī)號，現(xiàn)在已經(jīng)交給周衡用了。
我以為他要晚點再給我一個驚喜。
畢竟，這是限定款戀人系列，只能成套出售。
可直到現(xiàn)在，我才意識到。
那副耳環(huán)，他已經(jīng)送出去了。
不是遺忘，不是藏著驚喜。
而是，他給了別人。
我坐在床沿，手指緊握著手機(jī)，指骨發(fā)白。
水聲從浴室傳來，嘩啦嘩啦的，像從另一個世界泄出來。
我感覺到自己呼吸在往下沉，心臟像放在水里，一點點浸濕。
其實只要起了疑心，很多無關(guān)緊要的細(xì)節(jié)都飛涌而來。
之前洗衣服時，我在他口袋里翻出一張電影票根。
是一部愛情片，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我隨口問起。
他只說是同事借了外套，票根大概是那時候落進(jìn)去的。
我當(dāng)時還笑話這個人不會做事。
借穿衣服也不知道給人洗洗再還回來。
現(xiàn)在想起來，我只覺得自己傻。
我打開他的手機(jī)，找到他的消費記錄，一行一行往下滑。
直到7月25日，凌晨1:38。
有一條酒店的結(jié)賬記錄。
這個日子，我記得很清楚。
父親心臟病突發(fā)，我一邊送他去醫(yī)院，一邊拼命打電話給周衡。
我哭著說：爸快不行了，你快來呀。
他回我，晚宴馬上結(jié)束，他馬上到。
那夜，我一個人簽了病危通知書，一個人守在急救門口。
凌晨兩點，他到了，說：對不起，來晚了。
當(dāng)時我整顆心撲在父親身上，自然沒問他那場宴會在哪里開、跟誰開。
可如今。
我看著那條消費記錄，眼窩灼熱，整個人像被捶過一樣疼。
門口傳來腳步聲。
周衡洗完澡了。
我把手機(jī)翻過去扣在枕邊。
順手把燈調(diào)暗一格，躺回床上，側(cè)身睡著。
他掀開被角，鉆進(jìn)被窩里，輕輕貼著我，說：
曉婷，五周年快樂。
我忍著喉嚨的哽咽，輕輕答了一句：嗯，快樂。
3
身側(cè)傳來周衡平穩(wěn)的呼吸聲。
我腦子卻像被水慢慢灌滿，鈍悶地壓著我每一絲神經(jīng)。
我開始回想，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背叛我的
是三個月前的那個夜晚
當(dāng)時，我拿下年度最佳策劃，慶祝晚宴上，我站在聚光燈下掌聲雷動。
我低頭掃過前排，沒有周衡。
明明提前一個月就把邀請函貼在門上，還提醒了他三次。
他一直說：我一定到。
可終究還是錯過了。
我拿起手機(jī)，只有一條信息：臨時有點事錯過了，祝賀你，老婆棒棒的。
有些失落，但還是回復(fù)了一條信息表示理解。
那晚我被灌了很多酒。
走出宴會大廳時人已經(jīng)醉了，我鉆進(jìn)助理叫的車?yán)�，頭暈?zāi)垦！?br />
堅持著最后一絲清醒，發(fā)語音給他；酒喝多了有點頭疼，你能來接我嗎
他回得很快：我還得一會兒，你自己打個車，乖。
我靠在車窗上沒再回復(fù)。
車子駛過市中心時，我看見一間法式餐廳門口，有人剛好走出來。
身形很像周衡。
同事提起過這家餐廳。
說是很火的情侶約會勝地，定位都要提前一個月。
我當(dāng)時醉得迷迷糊糊，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可現(xiàn)在想來，那應(yīng)該就是他。
4
第二天清晨，天微亮。
我沒怎么睡，眼皮沉得發(fā)疼，腦子卻異常清醒。
周衡一邊扣袖口，一邊走到我身邊，俯身親了親我的額頭。
我突然出聲叫住他：你有做過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嗎
他動作頓了一下，表情沒變，語氣卻慢了半拍：怎么突然問這個
我看著他說：做了個夢，夢見你不愛我了。
他輕笑了聲，走了過來，別胡思亂想，我不是答應(yīng)你，等項目結(jié)束后就去旅行嘛。
他這副信誓旦旦的模樣，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
我們相識十年，結(jié)婚五年。
我太了解他了。
如果真的沒有做什么。
他會生氣，會固執(zhí)讓我道歉，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還能笑著安慰我。
我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他確實做得周全。
通訊記錄干干凈凈。
微信聊天記錄也刪除得一塵不染。
一切看似毫無破綻。
我推開他要抱抱的手：諒你也不敢。
聽到這句話，他明顯松了一口氣。
笑著說：我這也算是無妄之災(zāi)了，你不知道嗎，夢都是反的
我抬眼望著他，語氣平靜：如果你真的對不起我了，我會徹底離開你的世界，你知道我的。
他愣了愣，緊緊地抱住我，神情嚴(yán)肅。
不會的，我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
再說，之前那么苦我們都過來了，我怎么會在日子越來越好的時候，做對不起你的事。
當(dāng)初娶你的時候，我發(fā)過誓的，無論生老病死永不分離。
我盯著這張熟悉的臉。
心里的酸澀無盡翻滾。
是啊，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夠騙我呢
我們高中相識，互相鼓勵，一起考進(jìn)了京市的大學(xué)。
因為沒背景，沒關(guān)系，沒錢。
大學(xué)期間我們就開始兼職。
做家教、跑外賣、寫文案，什么都做過。
最難的時候是畢業(yè)那年，找工作屢屢碰壁，租的地下室潮得一夜能醒三次。
但我們從沒想過分開。
那時候我們省吃儉用，一件衣服穿三年，一雙鞋補兩次。
我們彼此心疼，誰也舍不得虧待誰。
結(jié)婚那年，他拿出全部積蓄辦了場小小的婚禮。
沒有鉆戒，沒有宴請百桌。
但我笑得很開心，因為他是我最想嫁的那個人。
那么苦我們都熬過來了。
結(jié)果現(xiàn)在，日子終于好過了，他卻出軌了。
此刻，我突然很想知道。
那個讓周衡背叛了我們婚姻的女孩到底是誰。
5
我去了那家店，找到了他消費記錄里的那對珍珠耳釘。
我找到店員，開門見山。
我老公給別的女人買了首飾。
這是我們夫妻的共同財產(chǎn)，我有權(quán)利知道買了什么，花了多少。
年輕的女店員有些遲疑，去問了店長。
我坐在角落等了十分鐘，店長才出來。
語氣帶著惋惜：如果只是確認(rèn)，我們可以調(diào)一下前臺監(jiān)控。
她帶我走到柜臺后。
我看到了那個女孩。
監(jiān)控畫面里，周衡站在她身旁，幫她挑選耳飾。
女孩的側(cè)臉很清秀，扎著馬尾，穿著簡單的白襯衫。
周衡低頭幫她比試珍珠耳釘，還不時說著什么，兩個人笑得親熱。
我盯著那畫面很久，眼眶發(fā)燙，太陽穴突突地跳。
這個女孩，我有點兒印象。
我去找了和周衡一個公司的朋友，林茵。
林茵看到我的截圖，愣了一下：她惹事了
她是誰我問。
林茵沉默了一下，最終嘆了口氣。
她是我們新來的校招生，叫宋倩。按她的學(xué)歷和背景，進(jìn)不了我們部門的，是你家周衡幫她走了‘特殊通道’。
為什么
好像是她以前救過一只受傷的流浪貓，那時候剛好你老公看到，大概是覺得她心善。她家條件也差，住很遠(yuǎn)，每天都很早來打卡。就是……有點蠢，工作上出過幾次錯。
我聽著，心口一點點揪緊。
她剛來時，經(jīng)常犯錯，公司不少人因為她加班，大家都不太待見她。有一次她在樓梯間哭，被你老公撞見了。之后她就被調(diào)進(jìn)了你老公的項目組。
我攥緊了手里的手機(jī)。
原來，是個灰姑娘上位的故事。
一個善良、單純、有點笨的姑娘，一個能力強、溫柔又有責(zé)任感的男人。
這劇本真好。
看我臉色不對，林茵出聲安慰我。
不過你也別擔(dān)心，我?guī)湍憧粗芎饽亍扇藳]啥過分的舉動，最多是公事上幫幫忙，再說了，你們家周衡慕強，那么蠢的姑娘，看不入眼的，你要是覺得膈應(yīng)，就跟周衡說說，給她換一個崗位……
我笑了笑，表示自己能處理。
這一刻，我還有什么不懂的。
周衡這是好菜吃膩了，想要吃點清淡的調(diào)調(diào)胃口。
可千不該萬不該，把我也拉到這破爛劇本里。
我給他發(fā)了一條消息。
【晚上早點回來，有件事兒我們要好好談?wù)�。�?br />
6
周衡答應(yīng)得很好。
可還是食言了。
晚上9點，我倒掉了精心準(zhǔn)備的散伙飯。
收拾的時候，碗突然碎了，瓷片割破了手。
我坐在廚房地磚上，血一滴滴落下來，很快暈出一個紅圈。
其實傷口很小，不疼。
真的，一點也不疼。
可我看著血往下流，眼淚怎么也抑制不住。
手機(jī)響了。
周衡發(fā)來一條語音。
【今晚有客戶飯局，可能要再晚點。你不用等我，早點睡。】
他的語氣溫和、禮貌，甚至帶著幾分歉意。
聽上去像個好丈夫。
叮咚，是女孩兒發(fā)的朋友圈。
美輪美奐的攝影展，地上是兩個人的影子。
女孩靠在男孩邊上，像是抱在一起一樣甜蜜。
定位顯示：銀杏書巷。
那是城南最安靜的一家獨立書店。
我以前說過想去看那里的攝影展，周衡說太遠(yuǎn)太偏沒時間。
我反復(fù)翻看著圖片，手指一遍遍按著放大縮小。
說起來，還要感謝林茵。
她以合作方的身份，把這個姑娘推給我。
我找了個小號添加。
通過得很快。
回復(fù)我的語氣可愛調(diào)皮。
【姐姐好，我是梵天的宋倩，以后請多多關(guān)照�！�
附贈一個可愛的鞠躬表情包。
是周衡前天發(fā)給我的那個。
心突然就平靜了。
我把瓷片扔進(jìn)垃圾桶，打了一通電話叫全家人周末一起吃飯。
那天是周衡三十歲生日，我來幫他體面。
7
我定了一家清靜的私宴餐廳。
不僅叫了周父周母，還有我們一些共同的朋友。
我也以合作名義邀請了宋倩。
飯局一開始?xì)夥蘸芎谩?br />
周母握著我的手，笑得熱切：你們也結(jié)婚五年了，什么時候考慮孩子啊
周衡接過話頭，臉色帶著點寵溺：生孩子太疼了，除非曉婷自己愿意，我可舍不得。
眾人一片起哄。
連周衡的死黨都笑著說：兄弟你就是咱們好男人的標(biāo)桿。
我的閨蜜們也笑著說。
曉婷有福氣啊，這樣的老公現(xiàn)在絕種了。
我跟著大家輕輕一笑，扭頭拿出一份禮物。
是一對粉色珍珠耳釘。
周衡愣住了。
我笑著問：跟你買的項鏈?zhǔn)且粚Γ矚g嗎
他臉色瞬間變了。
恰好，門口傳來敲門聲。
我站起來開門。
宋倩站在門外，看見我，臉上的笑僵住了。
她穿得很漂亮，耳朵上還戴著那副耳釘。
看起來是真喜歡。
我輕輕牽起她的手，走回餐桌前。
來，大家認(rèn)識一下。
我看著一屋子的親朋。
這位，是未來的周家兒媳婦。
我話音落地的瞬間，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衡臉色從紅潤變得蒼白。
連宋倩自己也待在原地，雙手緊緊攥著禮物盒。
空氣沉重到極點。
周衡率先反應(yīng)過來，他的聲音幾乎是喊出來的：曉婷！
我轉(zhuǎn)頭看他：我說錯了嗎
她不就是你天天掛在心上的人嗎這么重要的場合，當(dāng)然要介紹給大家一起認(rèn)識一下了。
他沖過來，一把擋在宋倩身前，像護(hù)著什么珍貴的易碎品。
你先走！他低聲對宋倩說。
宋倩手足無措，看了我一眼，最終低頭逃了出去。
周衡回過頭來，站在我對面，滿臉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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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你開什么玩笑！周母猛地拍桌。
我淡淡一笑：我不喜歡開玩笑。
下一秒。
你個狗男人！
我身后的連清沖了上來，先是一巴掌甩在周衡臉上，你還要臉嗎
然后是其他女性朋友，幾人一擁而上。
把周衡壓在餐椅前，巴掌手包齊上陣。
你配嗎你！
你個崽種，當(dāng)初說好的一輩子不負(fù)她呢
當(dāng)初陪你熬苦日子的是誰你居然背著她玩這一出
有點兒錢你就飄了，忘記了自己以前是個什么狗樣子了
周衡始終沒有還手，任憑大家發(fā)泄。
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眼圈卻一點點泛紅。
他那邊的朋友一開始還想勸阻，但看到他沒出聲，也都自知理虧。
只能上前護(hù)著他，努力把他圈進(jìn)人墻里。
現(xiàn)場亂成一團(tuán)。
周父周母被人潮推到角落，根本擠不進(jìn)去。
而我，就站在那里。
看著周衡被打得頭發(fā)凌亂，襯衫被撕破，臉頰上腫起一道紅印。
可他依然倔強地看著我。
連清見狀更加怒氣沖天：我要撕了剛才那個小賤人！
她準(zhǔn)備沖出包間去找人算賬，卻被人抓住了手腕。
別碰她！
周衡突然開口，他直直地跪了下去，聲音嘶�。菏俏乙粋�人的錯。
所有的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連清冷笑：你心疼那個賤人
你他媽都跪在我姐妹面前了，還替別人說話那你也配后悔
她又是一陣撕扯，把他的衣領(lǐng)扯得更松，甚至伸手薅住他的頭發(fā)。
夠了。
所有人愣住。
我一步步走過去，拉住連清的手腕。
你們先走。我平靜說，這事，我自己處理。
連清眼圈紅了：你一個人不行，他不要臉。
放心，我可以的。
我站在一片狼藉中，看著周衡狼狽地跌坐在地板上，頭發(fā)亂成一團(tuán)，臉上有抓痕。
朋友陸續(xù)離開，只剩下餐桌前的我們四個人。
周母臉色鐵青地看著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低頭擦了擦杯沿的水漬，然后抬手，一杯茶潑了過去。
你說過，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就使勁兒罰你。
現(xiàn)在，我兌現(xiàn)了，離婚吧。
我把離婚協(xié)議放在了桌上。
茶水打濕了他整件襯衫。
他沒有躲。
可卻嘴唇發(fā)顫，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平靜地對周父周母點了點頭。
這頓飯我吃不下去，二老自便。
9
從餐廳離開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
冷風(fēng)穿堂而過，裙擺晃動，冷得發(fā)顫。
我走得快，周衡追來得也很快。
曉婷。
他喊我，一聲比一聲哽咽。
他追上來，拉住了我的手腕。
別這樣……你能聽我解釋嗎
我轉(zhuǎn)過身，定定地看著他。
你要說什么說你后悔了說你不是故意的
他喉結(jié)劇烈滾動，眼睛通紅，像個沒做錯事的無辜孩子。
我真的沒想和她發(fā)生什么，她只是太像年輕的你了……
沒發(fā)生什么
我抬頭望著他，這個男人到現(xiàn)在都在騙我。
那你告訴我。
在我一個人簽下我爸的病危通知書，看著他被推進(jìn)搶救室，害怕得要死的時候，你在哪里
在我被競爭對手灌酒灌到暈天轉(zhuǎn)地，甚至不能自己回家的時候，你又在干什么
他猛地睜大眼睛：我，我，我在……
你在酒店跟她翻云覆雨，你在餐廳跟她享受美食，你在幾十公里外的南城陪她逛畫展。
對不起，我最開始只是看她比較可憐……
我打斷他，繼續(xù)說道：
對，她可憐，她一個人住郊區(qū)，吃泡面，被人排擠，被人誤解。你心軟了。你想幫她。
可你有沒有想過
我向他逼近一步，聲音陡然哽住又壓下。
這么多年陪你吃苦，陪你受累的人明明是我！她吃苦你心疼，那我呢
不是，我心疼你。
他急急解釋，聲音都在顫。
我恨我自己那個時候什么都做不了，我沒能給你過上好日子……
是啊，你沒讓我過上好日子，你心疼我。
我笑了，眼淚卻落下來，心疼到怕別的姑娘重蹈我的舊路，所以，你選擇保護(hù)她，事事以她為先。
你明明知道她喜歡你，你還接近她，遷就她，替她扛責(zé)任，給她買耳飾，帶她去吃情侶餐廳，在她面前做盡溫柔周到。
事到如今，你還狡辯，難道一定要被我捉奸在床才算出軌嗎
他被我說的啞口無言，只是不斷搖頭，喃喃重復(fù)：不是的，不是的……
你說你怕失去我，可明明是你先松開我的手。
我站在夜風(fēng)里，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顫抖、痛哭、后悔。
我曾經(jīng)無比依賴他，也曾無數(shù)次幻想我們能就這么一起老去。
可他偏偏選擇在我們熬過最苦的時候，背叛了我。
我擦掉眼角的淚水轉(zhuǎn)身離開。
周衡，我們真的，結(jié)束了。
10
沒有人知道，十年的感情割舍起來有多痛。
我曾經(jīng)試著說服自己相信周衡說的那些話。
是那個女孩子上趕著巴結(jié)，他是被設(shè)計的，被污蔑的。
可直到我通過宋倩的微信搜了她的微博賬號。
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從來都不是意外。
她的主頁半公開，只有部分文字可見。
但那一條條碎片式的小日記，像一把刀，一下下刻在我心上。
【1月7日】
今天又加班到凌晨，公司沒人了，我偷偷在茶水間哭了一會兒。
【1月18日】
發(fā)現(xiàn)樓下有只貓，好像叫奶糖
白白胖胖的，晚上喂食的時候遇見了他。
他很溫柔，給貓取暖袋，還會順手清理小貓留下的垃圾。
【2月9日】
他問我怎么還沒回去，我說在復(fù)盤今天的報表……
他笑了，說這份努力讓他想起了他妻子剛畢業(yè)那會兒。
他老婆應(yīng)該很優(yōu)秀吧。
【2月15日】
今天被公司的同事針對了，他們明明半個小時就能做完的報表，非要交給我，我做了三天都沒做好。
這些人太壞了，他們只會指責(zé)我，幸好有他幫我。
雖然嘴里念著我是笨蛋，但還是教了一遍又一遍。
【3月11日】
今天做會議PPT時誤刪了資料庫，被領(lǐng)導(dǎo)當(dāng)眾點名批評，差點哭出來。
他站出來說是自己忘記備份了，幫我頂了過去。
后來我在茶水間哭，他遞給我一罐氣泡水，說：沒事，別怕。
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有光落下來。
【3月14日】
午休的時候，我裝作偶遇地跟他一起在樓下等外賣。
他問我最近狀態(tài)好些沒，我說：有點想家。
他說他和老婆剛畢業(yè)時也這樣。
我偷偷看他，他低頭點煙，指骨修長。
【3月17日】
我在打印室踩到水滑倒了，裙子濕透。
他正好路過，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蓋在我身上，說：別怕，我?guī)湍銚跻幌隆?br />
他真的很紳士。
我開始想，若是我早點遇見他，是不是就不會這么辛苦了。
【3月18日】
太晚了，叫不到車，他送我回家，說下次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找他，不用一個人扛。
我說：你老婆一定很幸福。
他說：她以前像你現(xiàn)在這樣，我看不得她那樣辛苦。
他眼里那一瞬的溫柔，讓我徹底陷進(jìn)去了。
【4月7日】
他老婆來公司談合作了，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穿著精致，說話溫和，但她好像并不喜歡我。
她開會前讓我去打印份文件，我不敢拒絕，只能小跑著跟上。
她開的是保時捷。手上戴著卡地亞的戒指。
我忽然覺得，原來嫁給他，真的可以改變命運。
【4月8日】
我換了和她一樣的發(fā)型，穿了她喜歡的風(fēng)格。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他說：今天很漂亮。
那是他第一次夸我。
【4月25日】
今晚的酒局，我本來不能出席的。
但是我想去見見世面，他答應(yīng)了。
明明吃的是高級的法餐，可大家還要喝酒。
酒桌上，我不管不顧替他喝了好幾杯。
我看見了他眼底的心疼。
后來，他喝醉了，閉著眼喃喃地叫他老婆的名字，但手卻拉住了我的。
他說：別走，老婆……
我沒有走。
【4月28日】
自從上次酒局，他發(fā)現(xiàn)他牽了一路的人，是我后。
他開始融化了。
他會及時地回我消息，除了工作之外的消息，深夜也回。
我發(fā)朋友圈，他點贊。
他開始注意我穿什么、用什么香水。
【5月1日】
公司有個男實習(xí)生追我，給我買了咖啡。
他看到了，臉色很不好。
我跟他說是普通朋友，他沉默很久，只說了一句：以后別接他的東西。
那一刻，我知道，他對我，有了情緒。
【5月2日】
他幫我申請轉(zhuǎn)正了，說是出于團(tuán)隊需要，但我知道，不止于此。
他看著我時，眼神有些藏不住的復(fù)雜。
我開始覺得，我在接近他，他也在慢慢靠近我。
【5月6日】
他說：女孩子少吃冰，注意保暖。
這句話我在他和她的聊天記錄里看過。
只是這一次，是他說給我的。
我看他日歷上，多了一個關(guān)于我的小紅圈備注。
我差點哭出來，我覺得離成功不遠(yuǎn)了。
【5月15日】
我故意提了一句我胃疼，他帶著藥急匆匆走進(jìn)了辦公室。
那一刻，我明白，他不只是心軟了。
他以前說，秦蘇是他的唯一。
可現(xiàn)在，我也出現(xiàn)在了他的日子里。
她不是唯一了。
……
【7月25日】
那一晚我們真的發(fā)生了關(guān)系。
我知道他以為我是她，我不怪他。
我只是在想，如果她不要他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成為她。
……
我看著那條寫著我也想成為那個被保護(hù)，被愛的人的內(nèi)容。
手指發(fā)顫。
宋倩并不無辜。
她一步步靠近，一點點模仿。
她明知道我們是夫妻，卻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走捷徑。
她對著周衡賣慘，在背地里暗戳戳地下套。
可有一點，她錯了。
我能有今天，靠的全是我自己的努力。
這是我的本事，也是我的底氣。
11
決定離婚之后，我搬回了婚后用自己積蓄買的小公寓。
距離不遠(yuǎn)，不豪華，但干凈。
我一個人收拾，拆掉婚紗照片，把屬于我們的東西裝箱。
周衡每天都出現(xiàn)在我公寓樓下。
也來過我公司，站在玻璃門口，從早等到晚。
但我從不看他一眼。
公司同事打趣說：你老公也太寵你了吧
我淡淡回一句：他出軌了，正在辦離婚。
原本還有人笑的，瞬間噤了聲。
他們都開始心疼我，拉著我說：項目收尾了，咱們出去散散心。
我點頭：正好，去趟云南。
收拾行李那晚，我把所有東西摞進(jìn)行李箱。
下樓準(zhǔn)備打車去機(jī)場時，車前突然站了一個人。
是周衡。
他瘦了，頭發(fā)凌亂，穿著單薄外套，眼圈發(fā)青。
就那樣站在風(fēng)里，啞聲說：曉婷，別走。
我沒說話。
他從口袋里顫顫地拿出一張折痕斑駁的卡片。
是那張求和券。
上面寫著：周衡若有錯，楊曉婷可原諒一次。
那是很多年前，我開玩笑送給他的。
他幫我擋過瘋子一刀，于是我寫下了這張紙，笑著說：限一次，有效期一生。
他眼眶紅得嚇人：我翻遍了地下室才找到它，你不是說過，只要我拿出這張券，你就原諒我一次嗎
我一時語塞。
就在我猶豫，準(zhǔn)備找個地方和他談?wù)劦臅r候。
宋倩來了。
她一臉慌亂，跑過來后直接跪在我面前：姐姐，求你放過周哥，我懷孕了。
我愣住了，腦子里嗡的一下。
她繼續(xù)哭著說：是那晚……你爸爸進(jìn)了搶救室那晚，他去見客戶多喝了幾杯，我們一起回酒店，發(fā)生了關(guān)系。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只是太喜歡他了。
我轉(zhuǎn)頭看周衡，他也懵了。
他看看宋倩，又扭過頭看著我。
撲通一聲，也跪下了。
對不起。他沙啞著聲音，我那天太醉了，我把她當(dāng)成你。
我真的沒愛過她，我一直喜歡的人是你，是你啊，曉婷……
我笑了，嘴角幾乎抽搐。
你喜歡我
所以你看著別人，喊著我的名字，享受著別人的身體，還說你心里有我
你可真?zhèn)ゴ蟀 Ｉ岵坏脛e人受我受過的苦，卻舍得讓我受一遍又一遍新的苦。
宋倩跪著爬到我腿邊，抱著我哭得我見猶憐。
姐姐，你別說了，你是要逼死周哥嗎他死了，我也會帶著孩子跳樓的，你不放過我們，我就死給你看！
圍觀的鄰居越來越多，有人開始指指點點。
怎么能這么狠心，人家都懷孕了……
我聽得滿腦子轟鳴，抬手，狠狠甩了周衡一巴掌。
又轉(zhuǎn)身，給了宋倩一耳光：你要死就死，別在我家門口威脅我。
她哭倒在地上，周衡身子晃了下，終究沒有過去攙扶。
這時，周父周母趕來了。
他們一看見宋倩，神情就變了。
孩子……你真的懷上了
宋倩點頭。
周母嘆了一口氣，拉著兒子的手說：走吧，先回去，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她甚至都沒看我一眼。
司機(jī)在催，我拉過箱子上車離開。
后視鏡里，周衡被周父周母和宋倩狠狠纏住。
12
那天之后，我一個人飛去了云南。
婉拒了同事的邀約，找了個干凈的民宿。
洱海的風(fēng)溫柔，陽光灑在身上，連影子都顯得溫暖。
我在山里住了幾晚，廟里點了香，為我爸媽求了平安，也為自己求了一個心安。
工作暫時交接了，時間充裕，我準(zhǔn)備多待幾天。
騎一輛單車在古城周圍晃悠，傍晚坐在湖邊發(fā)呆，偶爾拍些風(fēng)景照發(fā)朋友圈。
這里景色很好，也很安靜。
我的心情的確松快了一些。
直到連清來了。
她出現(xiàn)在民宿門口，頂著一頭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拎著個箱子氣喘吁吁地說：
楊曉婷，我請年假追過來了。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就開始火力全開：
我替你罵了周衡一頓，罵得他半夜都不敢回話。
我還給宋倩每天寄珍珠耳釘，限量款、定制款，一天一副，全公司都傳遍了。
每寄一次，就寫一張小卡片，寫著‘你配得上這對嗎’
結(jié)果還真有用，她已經(jīng)被公司辭退了。
我這可不算作惡啊，她自己本來就沒啥本事靠走后門進(jìn)的公司，那些被拖后腿的人趁機(jī)聯(lián)名舉報要公司辭退她，否則大家都不干了……
我怔怔看著她。
她說話語速很快，眼睛里全是替我打抱不平的憤怒和焦灼。
這個小傻子。
我接過她的行李，遞給她一杯熱水。
讓她慢慢說。
對了，還有那個周衡，哈哈哈哈。
被降職了，說是心態(tài)波動導(dǎo)致一個項目出了岔子，被休假了。
她頓了頓，抿嘴，我擔(dān)心他狗急跳墻來找你，所以就飛來了。
我抱抱她只覺安慰。
果不其然，第二天，周衡真的出現(xiàn)了。
我坐在民宿門口喝茶。
他穿著褪色的襯衣，帶著一身疲憊。
曉婷，
他喉嚨發(fā)啞，我們聊聊，好不好
連清擋在我前面：聊你個頭。
他不走，怎么罵都不走。
像塊狗皮膏藥一樣貼在門口，連民宿老板都皺眉了，說影響其他客人。
我終于起身，從包里拿出一塊木牌，走到他面前。
你想聊我把木牌丟在他腳邊。
那你告訴我，這是什么。
他低頭一看，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干凈。
那是一塊木牌，上面寫著他和宋倩的名字。
兩人的名字被一個歪歪扭扭的桃心圈了起來，粉紅色的姻緣絲線還掛著，無比諷刺。
這是你前段時間來這兒出差時留下的對吧我冷笑。
你不是說你是去廟里替我爸求平安的嗎
我找了一圈，都沒看到你寫的保平安的簽文，只找到了這個。
周衡，你真的很會騙人。
他跪下來撿起那塊木牌，像是捧著什么罪證，喉嚨一哽，發(fā)不出聲音。
我看著他那副狼狽模樣，沒有動容。
你當(dāng)時有沒有想過，如果那天我爸真的挺不過來，我會不會，一輩子都活在謊言和愧疚里。
風(fēng)吹動絲線，陽光灑在那塊木牌上，刺得人睜不開眼。
我沒有再說話，轉(zhuǎn)身回了屋。
周衡走了。
走之前托連清把離婚協(xié)議給了我。
是新擬的。
周衡已經(jīng)簽字。
他選擇凈身出戶。
13
離婚手續(xù)辦得很安靜。
我站在民政局門口，低頭刪掉了和他所有的合照。
最后一張，是我一個人對著鏡子傻笑。
離婚的消息傳開，還有周衡的朋友來勸我。
他對你那么好，怎么舍得
男人嘛，眼睛看下別的女生也正常。
他不過是被野花迷了眼為這種事太沖動了吧。
那個孩子打掉了，小三也送走了，他現(xiàn)在凈身出戶也很慘，你給他個機(jī)會吧。
他們都覺得周衡罪不至此。
他們都覺得宋倩已經(jīng)被送走了，我們就該和好如初。
可，沒有人知道我一個人簽字，送父親進(jìn)急診是什么感受。
沒有人看到我在公司領(lǐng)獎臺上，落寞掃過空座的表情。
他們只看到他替我夾菜、送我上班、給我一堆空口承諾。
那些日常里的體貼太輕，而缺席的瞬間太重。
我沒吭聲。
只是點頭說：嗯，你們說得對。
然后回家，搬走了最后一件行李。
14
周衡視角
我其實不知道曉婷是什么時候開始變了。
她不再追著我講工作里的小事。
也不再半夜搖醒我說她夢見恐怖怪獸。
她太忙了，忙到讓我忽略了她。
我以為我們都太累了，事業(yè)壓力、家庭期待、時間太緊。
我甚至覺得，我們只是暫時疏遠(yuǎn)了。
那個女人的出現(xiàn)，不過是一種短暫的安慰。
她理解我，包容我，說我太辛苦。
他看著我的眼睛亮晶晶的。
滿滿都是欽慕。
她說大家都排擠她，我就把她調(diào)到我的組。
她工作上犯錯，我就替她周全。
她哭著說從來沒有人對她這么好，我就過分地偏愛她。
我開始習(xí)慣她的存在，但我從沒想過離婚。
我以為曉婷不會離開。
她不是那種人。
她喜歡吃我做的飯，喜歡我送她上下班，喜歡躺在我肩膀上看電影。
但我太晚知道，原來喜歡會一點點變淡。
淡到有一天，她站在我面前說我不要了，是真的不要了。
簽字那天。
她坐在民政局冷氣刺骨的大廳里，遞給我那本離婚證。
她說：我不后悔認(rèn)識你，但是也不會原諒你。
……
我最后一次見她，是她搬家那天。
我想幫她，她說不用。
我看著她把箱子一個一個塞進(jìn)車?yán)�，她沒有猶豫。
連頭都沒回。
……
我最近精神不好，開始頻繁地夢到很多年前的事。
那時我和曉婷剛來京市，租的是地下室，一進(jìn)門就能聞到潮濕的味道。
冬天沒有暖氣，夏天悶得像蒸籠。
我們誰都沒有背景，初入職場處處碰壁。
那段時間，我一個大男人在衛(wèi)生間蹲著抽煙，背著她偷偷掉眼淚。
太難了，生活像個釘子，把我摁進(jìn)了地里。
可每次我走出房門，她都會笑著遞給我一碗熱粥，說：今天又省下了兩塊。
我知道她吃得簡單，不是因為不喜歡，而是因為她想把最好的都留給我。
她穿了一冬的舊羽絨服，袖口都磨破了，還是說：沒事，暖和。
有一次我擠公交手機(jī)被偷，頂著風(fēng)在路邊走了一下午。
回到地下室的時候，我以為她會埋怨。
可她只是握著我冰涼的手，笑著說：沒關(guān)系啊，破財消災(zāi)。
我當(dāng)時看著她的眼睛，覺得全世界都在那里。
那天我抱著她，在她耳邊說，等我們熬過去，我會把整個世界都擺到你面前。
她信了。
我也信了。
可后來，真的熬過去了，我卻失言了。
她拼命努力變得更好，我卻在她背后動搖了。
她在會議室里加班熬夜，我在手機(jī)屏幕那頭敷衍她的語音。
她在朋友圈發(fā)今天順利，我卻忙著點進(jìn)另一個女孩的私信。
我一直以為，我只是出了一點點錯。
可現(xiàn)在我才明白，是我親手把她推下了懸崖。
她曾經(jīng)是我最光亮的未來。
現(xiàn)在，她連一個回頭的眼神都不愿意給我。
我站在她公寓樓下，看著她窗戶關(guān)著，光也滅了。
風(fēng)從背后吹過，我冷得瑟瑟發(fā)抖，卻沒有資格再敲她的門。
她什么都沒做錯。
錯的，是我。
是那個說過我會護(hù)你一生，卻護(hù)她最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