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我蹲在小區(qū)后門的垃圾桶旁,和那只肥得像個煤氣罐的橘貓面面相覷。
大橘,你說我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我掰開手里的火腿腸,分了一半給它,我長得也不差吧幽默風趣,還會講葷段子。
大橘抬頭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滿不屑。它慢條斯理地舔著爪子,尾巴尖輕輕擺動,像是在說就你
喂,你這什么態(tài)度我戳了戳它圓滾滾的肚子,我可是每天給你帶吃的的金主爸爸。
大橘忽然停下動作,金色的貓眼直勾勾地盯著我。月光下,它的瞳孔縮成一條細線,莫名讓我后頸發(fā)涼。
喵——它拖長音調(diào)叫了一聲,聲音不像平時那樣懶散,反而帶著某種詭異的韻律。
我打了個寒顫,突然覺得這只我喂了半年的流浪貓有點陌生。夜風吹過,垃圾桶旁的塑料袋沙沙作響,遠處路燈閃爍了幾下,滅了。
算了,不跟你扯淡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明天還要上班,再找不到女朋友,下個月房租都交不起了。
轉(zhuǎn)身要走時,大橘突然撲上來咬住了我的褲腳。
哎喲!松口!這褲子是我最貴的一條了!我彎腰想把它扯開,卻發(fā)現(xiàn)這只平時懶洋洋的肥貓力氣大得驚人。
大橘的眼睛在黑暗中發(fā)著光,它松開我的褲腳,卻用爪子按住了我的鞋。我低頭看它,突然發(fā)現(xiàn)地上的影子不對——大橘的影子不是貓,而是一個纖細的人形。
臥槽!我后退一步,卻被什么東西絆倒了。后腦勺重重磕在地上,眼前一黑。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大橘蹲在我胸口,貓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近乎人類的微笑。
醒來時,我躺在一張雕花大床上。腦袋疼得像被人用鐵錘敲過,我呻吟著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繡著金線的紅色床幔。
什么鬼...我猛地坐起來,隨即因為眩暈又倒了回去。
少爺醒了!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站在床邊,穿著古裝電視劇里丫鬟的衣服,手里還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碗。
您終于醒了!小姑娘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您昏迷了三天,小姐都快急死了。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得冒煙:這是哪你是誰
小姑娘愣住了:少爺,您不記得了我是小桃��!這里是蘇府,您前天從馬上摔下來,一直昏迷不醒...
我低頭看自己,身上穿著絲綢質(zhì)地的白色里衣,手腕上還戴著一個精致的玉鐲。這不是我的身體——我左手腕上應該有一道小時候留下的疤,現(xiàn)在卻光滑無痕。
鏡子...我啞著嗓子說。
小桃趕緊拿來一面銅鏡。鏡子里是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還是我,但皮膚白皙了許多,頭發(fā)也長了不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著。
我穿越了我喃喃自語。
小桃疑惑地看著我:少爺說什么
沒什么。我揉了揉太陽穴,你剛才說...小姐
是啊,蘇小姐,您的未婚妻。小桃說著,臉上露出促狹的笑容,小姐守了您一整夜,剛剛才被老爺叫去。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未、未婚妻
小桃點點頭:是啊,下個月初八就是您和小姐的大婚之日。您這次受傷,可把小姐嚇壞了。
我正想再問,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小桃立刻站直身子,恭敬地退到一旁。
聽說周公子醒了一個低沉威嚴的男聲傳來。
我抬頭看去,一個四十多歲、面容嚴肅的男人大步走進來,身后跟著幾個仆人。他穿著深藍色錦袍,腰間掛著一塊瑩潤的白玉,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老爺。
蘇...蘇老爺。我試探著說,努力回憶古裝劇里的禮節(jié)。
蘇老爺上下打量我,眼神銳利得像刀子:看來是沒什么大礙了�;槠趯⒔憧蓜e再出什么岔子。
我硬著頭皮點頭:是,是...
哼。蘇老爺冷哼一聲,若非婉娘執(zhí)意要嫁你,我蘇家怎會招一個無根無基的贅婿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留下我一臉懵逼地坐在床上。
贅婿我穿越過來給人當上門女婿
小桃見我臉色不對,小聲解釋:少爺別往心里去。老爺就是嘴硬心軟,其實他挺喜歡您的,不然也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我苦笑:是嗎...
對了,我突然想起什么,你們這兒...有貓嗎
小桃歪著頭想了想:府里沒有養(yǎng)貓,不過前幾日有只黑貓總在墻頭轉(zhuǎn)悠,廚房的李大娘還說要趕它走呢。
黑貓大橘明明是橘貓...
那只貓現(xiàn)在在哪
不知道,這兩天沒見著了。小桃搖搖頭,然后眼睛一亮,啊,小姐來了!
我轉(zhuǎn)頭看向門口,然后整個人僵住了。
一個穿著淡綠色長裙的少女緩步走進來。她約莫十八九歲,烏黑的長發(fā)挽成簡單的發(fā)髻,只插了一支白玉簪子。她的皮膚像上好的瓷器一樣白皙,眉眼如畫,唇若點朱,整個人散發(fā)著一種清冷高貴的氣質(zhì)。
但最讓我震驚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眼睛——那雙杏眼竟然是罕見的琥珀色,在陽光下像融化的金子。
和大橘的眼睛一模一樣。
周公子醒了她走到床邊,聲音清泠泠的,像山間的泉水。
我呆呆地看著她,一時忘了回答。小桃趕緊捅了捅我的胳膊,我才回過神來。
啊,是,剛醒...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感覺自己像個第一次和女生說話的初中生。
蘇婉——我猜這就是她的名字——微微蹙眉:可還有不適大夫說若頭暈惡心,還需再服幾副藥。
沒事,我挺好的。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聽說...你守了我一夜謝謝。
蘇婉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她垂下眼睛:你我既已有婚約,這是應當?shù)摹?br />
她的睫毛又長又密,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我注意到她的手指緊緊絞在一起,指節(jié)都泛白了,顯然不像表面那么鎮(zhèn)定。
那個...我搜腸刮肚想找點話說,我聽說我是從馬上摔下來的
蘇婉點點頭:三日前你去城西辦事,回來時馬匹突然受驚...幸好家丁及時趕到。
我不記得了。我老實說,實際上,我連自己是誰都不太記得了。
蘇婉和小桃同時倒吸一口冷氣。
失、失憶了小桃驚呼。
蘇婉的臉色變得蒼白:周公子,你可還記得我
我搖搖頭,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只覺得眼熟,但想不起來...
蘇婉咬了咬下唇,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沒關(guān)系,記憶總會恢復的。我...我會幫你。
她的手冰涼柔軟,像一塊上好的絲綢。我心跳加速,臉上一陣發(fā)熱——靠,我居然被一個古代小姑娘撩到了。
謝謝。我干巴巴地說。
蘇婉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迅速抽回手,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你好好休息,我...我晚些再來看你。
說完,她轉(zhuǎn)身快步離開,裙角翻飛,像一只受驚的蝴蝶。
小桃看看我,又看看蘇婉的背影,突然噗嗤一笑:少爺,您和小姐真有意思。
什么意思
明明都定親了,還害羞得像剛認識似的。小桃笑嘻嘻地說,不過小姐平時對誰都不假辭色,唯獨對您不一樣。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門口: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小桃想了想:小姐從小就聰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跟著老爺學做生意。府里下人都說,要不是小姐是女兒身,蘇家的生意早就更上一層樓了。
聽起來很厲害啊。我感嘆,那她為什么要...招我做贅婿
小桃神秘地壓低聲音:這個嘛...聽說是小姐自己選的您。半年前您來府上送藥材,小姐在花園里見了您一面,就非您不嫁了。
我挑眉:一見鐘情
誰知道呢。小桃聳聳肩,不過小姐向來有主見,老爺拗不過她,只好答應了。
我躺回床上,腦子亂成一團。穿越、失憶、豪門贅婿、一見鐘情的未婚妻...這劇情也太狗血了吧
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在這邊...是做什么的
少爺是濟世堂的大夫啊。小桃奇怪地看著我,您醫(yī)術(shù)可好了,城里不少人都專程找您看病呢。
大夫我一個連感冒藥和胃藥都分不清的現(xiàn)代人,穿越過來居然成了大夫這不是要人命嗎!
那什么...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能看看我的醫(yī)書嗎
小桃點點頭:當然,我這就去書房給您拿。
她離開后,我長舒一口氣,仰頭看著床頂?shù)牡窕�。這一切太荒謬了,但又有種詭異的真實感。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齜牙咧嘴——不是做夢。
窗邊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貓叫。
我猛地轉(zhuǎn)頭,看到一只黑貓蹲在窗臺上,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不是大橘,但那雙眼睛...太像了。
是你搞的鬼我小聲問,把我弄到這來干什么
黑貓歪著頭看我,然后優(yōu)雅地跳下窗臺,消失在院子里。
我躺回去,閉上眼睛。不管這是什么情況,既然來了,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未婚妻還挺漂亮的。
想到蘇婉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我的心又不由自主地跳快了幾拍。
第二章
貓的指引與藥香陷阱
我盯著銅鏡里的臉,試圖找出這個身體和原來的自己有什么不同。眉毛似乎濃了些,鼻梁更高挺,嘴唇...我齜牙咧嘴地做了個鬼臉,嚇得身后的小桃打翻了水盆。
少爺!您這是中風了還是怎的小桃手忙腳亂地擦拭地面。
練習面部肌肉。我隨口胡謅,對了,我的醫(yī)書呢
小桃從書架上搬來一摞線裝書,最上面那本《本草綱目》差點砸到我的腳。我翻開泛黃的紙頁,密密麻麻的繁體字和草藥插圖讓我眼前發(fā)黑——這可比公司報表難讀多了。
少爺平日最寶貝這些書了,小桃好奇地湊過來,說要治好小姐的...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她。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周公子,老夫人請您去藥圃一趟。
我跟著管家穿過曲折的回廊,沿途的丫鬟們偷偷打量我,交頭接耳。她們的竊笑讓我想起大學時女生們議論校草的模樣,只不過現(xiàn)在被議論的對象是我自己。
她們在笑什么我問管家。
管家目不斜視:公子前日從馬上摔下來時,褲子掛在了樹杈上。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磥磉@個身體的原主人和我一樣,都擅長制造尷尬場面。
蘇家的藥圃比足球場還大,各種我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在陽光下散發(fā)著苦澀的清香。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婦人正在彎腰修剪枝葉,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過來聞聞這是什么。
她指著一株開著紫色小花的植物。我湊近嗅了嗅,突然一陣眩暈——這味道太熟悉了,是小區(qū)里那只流浪貓身上的氣味!
迷...迷迭香我胡亂猜道。
老夫人直起腰,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我的臉:這是斷腸草,聞多了會心悸而死。你連這個都分不清,怎么給婉娘治病
我后背沁出冷汗。給蘇婉治病這是什么隱藏劇情
孫女婿,老夫人用剪刀尖挑起我的下巴,你當初可是信誓旦旦說能治好婉娘的心疾,老身才同意這門親事。若你只是信口開河...
剪刀的寒光在我眼前閃爍,我咽了口唾沫:其實我摔馬后有些記憶混亂...
哼!老夫人扔下剪刀,明日是十五,婉娘的心疾每逢月圓必犯。你若治不好,就收拾包袱滾出蘇府!
回房的路上,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穿越成贅婿已經(jīng)夠倒霉了,現(xiàn)在還要扮演神醫(yī)這比讓我用Excel做三維建模還離譜。
經(jīng)過花園時,一抹黑影從假山后閃過。我追過去,看到那只黑貓蹲在石頭上舔爪子。
大橘是你嗎我小聲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蘇婉有什么病我該怎么...
黑貓突然豎起耳朵,猛地竄進灌木叢。下一秒,一股淡雅的香氣飄來。我轉(zhuǎn)身,看到蘇婉站在三步開外,手里捧著一個青瓷小瓶。
周公子在跟誰說話她微微偏頭,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近乎透明。
呃...練習臺詞。我干笑兩聲,就是...醫(yī)術(shù)口訣。
蘇婉輕輕哦了一聲,將小瓶遞給我:這是新配的安神香,夜里點燃可助眠。
我接過瓶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的皮膚涼得像玉石,讓我想起冬天的大橘——它總愛把冰涼的爪子按在我臉上叫我起床。
聽說...你身體不太好我試探著問。
蘇婉的表情瞬間凝固。她后退半步,聲音冷了下來:祖母跟你說了什么
就說你有點...心疾我撓撓頭,我是你未婚夫,關(guān)心你很正常吧
不必費心。蘇婉轉(zhuǎn)身要走,我這病無人能治。
我鬼使神差地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蘇婉猛地甩開我,動作大得讓她的袖子掀了起來。我瞥見她手腕內(nèi)側(cè)有一道奇怪的紋路——像是幾道金色的細線,組成一個貓爪形狀的圖案。
她迅速拉好袖子,但我已經(jīng)看呆了。這圖案我太熟悉了,大橘的左前爪就有個一模一樣的胎記!
你...
時辰不早了,周公子早些休息。蘇婉匆匆離去,背影僵硬得像只受驚的貓。
我站在原地,腦子里亂成一團。大橘的胎記、相同的琥珀色眼睛、詭異的金線貓爪紋...這一切絕不是巧合。
回到房間,我打開蘇婉給的安神香,湊近聞了聞——甜膩的香氣中混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腥味,像是...血
我正想仔細研究,小桃慌慌張張跑進來:少爺!老夫人讓您立刻去小姐的閨閣!小姐發(fā)病了!
夜色中的蘇府像一頭蟄伏的巨獸。我提著燈籠奔向蘇婉的院落,遠遠就聽到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閨閣內(nèi),蘇婉蜷縮在床榻上,臉色慘白如紙。老夫人和幾個丫鬟按著她的手腳,而她劇烈掙扎著,喉嚨里發(fā)出不似人類的咕嚕聲。
還愣著干什么!老夫人沖我吼道,你不是有祖?zhèn)髅胤絾幔?br />
我硬著頭皮上前,突然注意到蘇婉的眼睛——在燭光下,她的瞳孔變成了細長的豎瞳,正死死盯著我身后。
我轉(zhuǎn)頭看去,窗欞上蹲著那只黑貓,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fā)亮。
貓...我喃喃道。
蘇婉突然暴起,掙脫眾人撲向我。她的指甲不知何時變得又尖又長,在我胳膊上留下幾道血痕。
按住她!老夫人尖叫。
混亂中,我摸到袖中的安神香,心一橫,將整瓶粉末撒向蘇婉。香粉在空中形成一片淡黃色的霧,蘇婉吸入后立刻軟倒在我懷里。
她的身體輕得不可思議,發(fā)間散發(fā)著淡淡的草藥香。我低頭看她蒼白的臉,突然注意到她的睫毛在輕輕顫動——那節(jié)奏,像極了貓在假寐時的呼吸頻率。
帶她去密室。老夫人突然壓低聲音,月圓之夜,絕不能讓外人看見。
兩個壯實的婆子架起蘇婉,老夫人拽著我的袖子跟上。我們穿過一道暗門,沿著狹窄的階梯向下,最終停在一間石室前。
石室中央擺著一個青銅大鼎,里面盛滿暗紅色的液體,散發(fā)出濃重的鐵銹味。婆子們將蘇婉放入鼎中,液體立刻漫過她的肩膀。
這是...血我聲音發(fā)顫。
老夫人冷笑:是藥。三百種草藥加朱砂熬制的湯藥,能暫時壓制她的...癥狀。
我盯著鼎中昏迷的蘇婉,她的長發(fā)在血紅的藥液中散開,像一團黑色的水草。月光從石室頂部的氣窗斜射進來,照在她臉上,我驚恐地發(fā)現(xiàn)她的臉頰正在長出細小的...絨毛
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夫人突然掐住我的脖子,為何你的血能安撫婉娘剛才她抓傷你時,聞到你的血味就安靜了!
我掙扎著,視線模糊中看到黑貓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鼎沿,正低頭舔食藥液。它的影子投在墻上,卻是個人形。
放開他,祖母。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蘇婉睜開了眼睛。藥液中的她蒼白如鬼,但臉頰的絨毛已經(jīng)消失,眼睛也恢復了正常的圓形瞳孔。
他...很特別。蘇婉看著我,嘴角勾起一個古怪的笑,我要他留下。
老夫人松開手,我跌坐在地大口喘氣。黑貓輕盈地跳到我肩上,濕漉漉的鼻子貼在我耳邊。
恭喜你,周大夫。它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你找到病因了。
我側(cè)頭看它,發(fā)現(xiàn)貓嘴一張一合,繼續(xù)道:月圓之夜,貓妖現(xiàn)形。蘇婉是半妖,而你——它舔了舔我的耳垂,你的血能讓她保持人形。這就是為什么她會選你當贅婿。
我渾身發(fā)冷:那我原來世界的身體...
那個窮光蛋周杰黑貓嗤笑,正在你家沙發(fā)上睡得流口水呢。別擔心,兩個世界的流速不同,你在這邊待一年,那邊才過一晚。
蘇婉被婆子們從鼎中扶出,濕透的衣衫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的輪廓。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撫上我的臉,指尖還在微微發(fā)抖。
周公子,她輕聲說,現(xiàn)在你我的秘密,一樣多了。
我聞到她身上混合著血腥與藥香的氣味,恍惚間又看到了小區(qū)里那只蹲在垃圾桶上的橘貓。它總是用這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我,仿佛早已知曉我所有的窘迫與欲望。
黑貓從我肩上跳下,溜到蘇婉腳邊蹭了蹭。月光下,一人一貓的剪影完美重合。
所以,我干澀地問,我需要做什么
蘇婉與老夫人對視一眼,突然齊齊跪在我面前。
娶我。蘇婉抬頭,琥珀色的眼睛映著燭火,每月月圓飲你一杯血,助我維持人形。作為交換...
老夫人接話:蘇家萬貫家財,盡歸你手。
我看看跪著的祖孫倆,又看看腳邊舔爪子的黑貓,突然笑出聲來。這劇情比公司年會的狗血小品還離譜——窮光蛋穿越成贅婿,未婚妻是貓妖,聘禮是放血協(xié)議
我有個條件。我蹲下平視蘇婉,告訴我大橘——那只黑貓的真實身份。
蘇婉的瞳孔微微擴大:它沒告訴你它是...
一陣劇痛突然刺入我的后頸。我扭頭看到黑貓的尖牙深深嵌進我的皮膚,視野開始天旋地轉(zhuǎn)。昏迷前最后聽到的,是蘇婉的驚呼和黑貓的冷笑:
現(xiàn)在還不是知道的時候,周大夫。
第三章
血契與貓瞳的秘密
后頸的刺痛讓我從昏迷中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蘇婉閨閣的雕花拔步床上。窗外已是黎明,晨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抬手摸向痛處,指尖觸到兩個細小的凸起——像是被什么動物咬過的齒痕。
醒了蘇婉的聲音從床尾傳來。
我猛地坐起,看到她蜷在繡墩上,雙手抱膝,下巴抵在膝蓋間。晨光中,她的輪廓鍍著一層金邊,發(fā)絲間隱約可見細小的絨毛。昨夜那個在血藥鼎中掙扎的半妖少女與眼前這個嫻靜閨秀重疊在一起,讓我一時恍惚。
你...我嗓子干得冒煙,給我下藥了
蘇婉歪頭看我,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收縮成細線:是救你。祖母差點掐斷你的脖子。
她起身倒了杯茶遞給我。我注意到她手腕上的貓爪金紋比昨夜更明顯了,像是皮膚下流動的液態(tài)黃金。
解釋一下。我接過茶杯,刻意避開她的指尖,為什么我的血對你有用那只黑貓又是誰
蘇婉的睫毛顫了顫。她轉(zhuǎn)身從妝奩中取出一面銅鏡,鏡背刻著繁復的符文:自己看。
鏡中浮現(xiàn)的畫面讓我差點打翻茶杯——現(xiàn)代世界的我正躺在沙發(fā)上酣睡,大橘蜷在我肚子上,尾巴有節(jié)奏地拍打著我的下巴。畫面一轉(zhuǎn),顯示我穿越那晚的場景:大橘的爪子按在我額頭,一道金光從它體內(nèi)涌出,注入我的眉心。
大橘是你的...
靈寵。蘇婉收起銅鏡,它是我用一縷分魂煉化的守界使,專門尋找能承受我妖血的人類。
我盯著她發(fā)間若隱若現(xiàn)的絨毛:所以你是...貓妖
半妖。她糾正道,母親是青丘九尾一脈,父親是蘇州首富。我繼承了兩族血脈,卻都不純粹。她自嘲地笑了笑,月圓之夜妖力失控時,既變不成完整的狐,也化不成純粹的貓。
我突然想起小區(qū)里那只總在月圓夜嚎叫的流浪貓。現(xiàn)在想來,它的叫聲確實不像普通家貓,倒像是某種幼獸的嗚咽。
為什么要選我我指著自己,就因為我窮得只能和流浪貓聊天
蘇婉突然湊近,鼻尖幾乎貼上我的。她深吸一口氣,呼出的氣息帶著淡淡的魚腥味:因為你聞起來像那個人。
誰
三百年前用血封印我族圣地的道士。她的瞳孔完全變成了貓科的豎瞳,你的血里有他的味道。
我后背發(fā)涼。這劇情比公司年會上演的狗血網(wǎng)劇還離譜——窮光蛋穿越成贅婿,未婚妻是半妖,原因竟是祖上跟貓妖有仇
門外傳來腳步聲,蘇婉迅速退開,絨毛和豎瞳瞬間消失。小桃端著早膳推門而入,看到我們時眼睛一亮:少爺小姐和好了
去備馬車。蘇婉恢復成那個清冷的大小姐,我要帶周公子去城南藥市。
小桃退下后,蘇婉從袖中取出一把鑲著貓眼石的匕首:今日是血契儀式。每月初一,你要給我一杯血。
我盯著匕首上那顆隨光線變幻的貓眼石,恍惚間看到瞳孔收縮了一下:如果我不答應呢
大橘會把你扔回現(xiàn)代。蘇婉微笑時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順便吃掉那個世界的你。
馬車穿過蘇州城的石板路,我掀開車簾,看到街邊小販叫賣著各種稀奇古怪的藥材。有個攤位擺滿曬干的蜥蜴,攤主正跟客人夸口說是昆侖山上的龍子龍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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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蘇婉指向一座青瓦建筑,濟世堂,你名義上的藥鋪。
藥鋪后院有間上鎖的密室。推開門,濃重的草藥味撲面而來。黑貓——現(xiàn)在該叫它大橘了——蹲在藥柜頂端,尾巴垂下來像條黑色的鞭子。
開始吧。蘇婉遞給我匕首。
我咬牙在掌心劃了道口子,鮮血滴進白玉杯中。當血積到半杯時,蘇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低頭舔舐我的傷口。她的舌頭粗糙得像砂紙,舔過的地方卻傳來清涼感,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
這是...
貓妖的唾液能止血。她端起血杯一飲而盡,唇邊沾著一點殷紅。喝完后,她渾身顫抖,發(fā)間突然冒出兩只毛茸茸的貓耳,又迅速縮回去。
大橘從藥柜跳下來,落地時變成一個穿黑袍的瘦高男子。他面容陰鷙,眼睛卻保留著貓科動物的豎瞳:血契已成�,F(xiàn)在該告訴他真相了,小姐。
蘇婉深吸一口氣:我找你不僅為了每月一杯血,還因為你是三百年來唯一能打開妖族圣地的人。
她從頸間取下一枚玉墜。玉墜形如貓爪,中心有一道血痕:你的血能激活這個鑰匙。圣地里有壓制我妖化的丹藥,也有...她猶豫了一下,也可能有讓你回去的方法。
我盯著玉墜,突然發(fā)現(xiàn)那道血痕的形狀,與我掌心的傷口完美吻合。
為什么是我我再次問道,就因為我祖上可能是那個道士
大橘——現(xiàn)在該叫他玄墨了——冷笑一聲:不止。你前世是那道士養(yǎng)的藥人,血脈特殊。這一世轉(zhuǎn)生成窮光蛋,倒是天道好輪回。
我正想反駁,藥鋪外突然傳來喧嘩。一個伙計慌張跑來:小姐不好了!老夫人帶人把藥圃燒了,說要驅(qū)邪!
我們趕到時,藥圃已成火海。老夫人站在烈焰前,手中佛珠轉(zhuǎn)得飛快:老身昨夜夢見貓妖食人,這藥圃定是妖孽巢穴!
蘇婉臉色慘白——后來我才知道,那片藥圃種的都是壓制她妖性的靈藥。
火勢漸熄后,我在灰燼中發(fā)現(xiàn)一塊燒焦的木板,上面刻著奇怪的符號。玄墨看到后瞳孔驟縮:妖文。寫的是月圓之夜,貓女現(xiàn)形,飲其血者可獲長生。
蘇婉猛地抓住我的手臂:有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回府的馬車上,蘇婉一直沉默。直到路過一家酒樓,她突然讓車夫停下:我想吃魚。
我們在二樓雅間落座。蘇婉點了一桌全魚宴,吃相優(yōu)雅卻速度驚人。當?shù)谖灞P清蒸鱸魚見底時,她終于開口:我五歲第一次妖化,咬死了乳母。
我夾著的魚丸掉回碗里。
父親用鐵鏈鎖了我十年。她盯著窗外的運河,直到遇見玄墨,他教我控制妖力。她轉(zhuǎn)頭看我,眼中金光流轉(zhuǎn),你怕嗎
我看著她嘴角的魚湯漬,突然想起大橘偷吃我外賣時的樣子:有點。但更怕你餓著。我又給她點了兩盤醋溜魚片。
蘇婉笑了,露出兩顆尖牙。陽光透過窗紙照在她臉上,絨毛泛著金色的光暈。這一刻,她美得驚心動魄。
回府時天色已暗。經(jīng)過花園假山時,玄墨突然現(xiàn)身攔住我們:有人動了血契。
他掀開我的衣領(lǐng)——后頸的咬痕變成了詭異的紫色,周圍皮膚下隱約有金線游動。
噬心蠱。玄墨臉色陰沉,老夫人給你下了套。血契被污染了,下次月圓,蘇婉喝你的血會妖性大發(fā)。
蘇婉的指甲瞬間變長,在石頭上刮出刺耳聲響:我去殺了她!
等等!我攔住她,你確定是老夫人
玄墨冷笑:那老婆子年輕時是苗疆蠱女,為嫁入蘇家毒死了原配。你以為她為什么容得下半妖孫女就等著你失控好清理門戶呢。
我頭皮發(fā)麻。這豪門恩怨比宮斗劇還刺激——贅婿陷入祖母與孫女的權(quán)力斗爭,附帶妖蠱元素。
解藥在圣地。蘇婉抓住我的手,明天就出發(fā)。
夜里,我輾轉(zhuǎn)難眠。起身開窗時,看到蘇婉坐在院里的老槐樹上。月光下,她像只真正的貓一樣蜷在枝頭,尾巴垂下來輕輕擺動。
睡不著她跳下來,落地無聲。
我看著她月光下格外明顯的貓耳:在想現(xiàn)代世界的大橘。它總在我吃泡面時偷喝湯。
蘇婉輕笑:那是我用分魂操控的。有時候...她低頭玩著衣帶,我也會想嘗嘗泡面是什么味道。
夜風吹過,帶著初夏的燥熱和淡淡的花香。我們并肩坐在臺階上,影子在地上交疊,像一只巨貓和它的獵物。
周杰。她突然很正式地叫我全名,如果...我是說如果,解藥需要你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我望著星空下她發(fā)光的眼睛,突然明白為什么大橘總愛蹭我的腿——貓科動物表達親近的方式,從來都是這么別扭又直接。
那我得先教會你用抽水馬桶。我說,還有,別再舔傷口了,現(xiàn)代人有創(chuàng)可貼。
蘇婉笑出聲,貓耳在月光下一抖一抖。她靠過來,頭輕輕擱在我肩上。我聞到她發(fā)間淡淡的魚腥味,突然覺得,當個貓妖的贅婿,似乎也沒那么糟。
第四章
圣地迷霧與血色月華
黎明前的霧氣籠罩著蘇府后院,我蹲在石階上系緊靴帶,玄墨化成的黑貓蹲在墻頭,尾巴不耐煩地拍打著瓦片。蘇婉從廂房走出,今日她換了一身利落的靛藍色勁裝,長發(fā)高高束起,腰間別著那把貓眼石匕首——看起來不像待嫁閨秀,倒像個準備劫鏢的女俠。
看什么她注意到我的目光,耳尖微微發(fā)紅。
在想你和大橘誰更擅長爬樹。我指了指她發(fā)間若隱若現(xiàn)的絨毛,現(xiàn)在能控制妖化了
蘇婉摸了摸耳后:喝了你的血,能維持三天人形。她突然壓低聲音,但月圓之夜就...
一陣撲棱聲打斷了她。大橘從墻頭躍下,落地時已化作黑袍男子,手里拎著個鼓囊囊的包袱:干糧、火折子、避毒丹——還有這個。他拋給我一個皮囊,里面液體晃蕩作響,摻了朱砂的雄黃酒,遇到蛇妖就潑它。
我接過皮囊系在腰間,青銅鑰匙狀的玉墜在衣領(lǐng)間晃動。昨夜蘇婉將它掛在我脖子上時,我清楚看到她指尖在發(fā)抖——這枚能打開妖族圣地的鑰匙,三百年來首次離開她的脖頸。
從城南老槐樹進山。玄墨展開一張泛黃的羊皮卷,上面用金線勾勒著山脈輪廓,圣地入口在落月潭底,午時陽氣最盛時開啟。
我盯著地圖上那個血紅色的叉標記,突然發(fā)現(xiàn)整張地圖的線條組合起來,竟像一只蜷縮的巨貓。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后頸的咬痕隱隱作痛——自從被下蠱后,這道傷痕就成了某種預警裝置,每逢危險就會刺痛。
晨霧未散,我們?nèi)藗窝b成采藥人混出城門。路過早點攤時,我買了三個肉包子,蘇婉接過就啃,尖尖的虎牙撕開面皮的樣子讓我想起大橘偷吃火腿腸的模樣。
慢點,沒人跟你搶。我遞上水囊。
她鼓著腮幫瞪我:貓科動物都這樣吃飯。說完自己先笑了,陽光穿過霧氣照在她臉上,絨毛泛著金色的光暈。
山路越來越陡,霧氣卻詭異地越來越濃。玄墨突然停下腳步,黑袍無風自動:有東西跟著我們。
我轉(zhuǎn)頭四顧,只看到一片白茫茫。但腰間皮囊里的雄黃酒突然開始輕微沸騰,發(fā)出咕嘟聲。
是霧妖。蘇婉的指甲瞬間變長,專吃迷路旅人的精氣。
玄墨冷笑一聲,從袖中掏出一把骨粉撒向霧中。粉末所到之處,霧氣發(fā)出吱吱尖叫,像被燙傷的活物般退散。隱約可見十幾個人形輪廓在霧中翻滾,它們沒有五官,只有一張裂到耳根的大嘴。
跑!玄墨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們狂奔上山,背后的尖叫聲越來越近。蘇婉突然拽著我拐進一條隱蔽的小徑,玄墨殿后,不斷向后拋灑骨粉。當最后一絲骨粉用完,最前面的霧妖已經(jīng)撲到他背后——
接著!我扯下皮囊扔過去。
玄墨凌空接住,將雄黃酒潑向霧妖。液體接觸霧氣的瞬間爆出一團青火,空氣中頓時彌漫著燒焦的腥臭味。剩余的霧妖四散逃竄,很快消失在林間。
你反應倒快。玄墨抹了把汗,罕見地夸了我一句。
蘇婉蹲在路邊喘氣,突然指著前方:看!
霧氣散盡后,一棵需要五人合抱的老槐樹矗立在眼前。樹干上天然形成一張貓臉圖案,樹洞的位置正好是嘴巴——像在無聲大笑。
就是這里。玄墨從包袱取出三根紅繩,系在手腕上,跟著我走,無論聽到什么都別回頭。
樹洞比想象中深得多。我們彎腰前行,紅繩在黑暗中發(fā)出微弱的紅光。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現(xiàn)一點亮光,接著豁然開朗——一片被群山環(huán)抱的碧綠湖泊出現(xiàn)在眼前,水面平靜如鏡,倒映著正午的太陽。
落月潭。蘇婉輕聲說,傳說月宮玉兔常來此飲水。
玄墨檢查了日影:還有一刻鐘到午時。準備下水。
我脫掉外袍,突然發(fā)現(xiàn)蘇婉背對著我,耳朵紅得滴血:怎么了
你...她聲音細如蚊吶,你怎么脫光了
我這才想起古代沒有泳褲,只好把里衣扎緊當短褲穿。玄墨在旁邊嗤笑:半妖還怕看男人身子
蘇婉抄起一塊石頭砸過去,被玄墨輕松躲開。打鬧間,水面突然泛起漣漪,正午的陽光直射湖心,形成一條金光大道直通水底。
就是現(xiàn)在!玄墨率先跳入水中。
潭水比想象中溫暖。我們沿著光路下潛,越深光線越暗,直到完全漆黑。就在我肺快要炸開時,手腕上的紅繩突然大亮,照亮了水底一座石門——門上雕刻著九只形態(tài)各異的貓,共同拱衛(wèi)著一個鎖孔。
蘇婉游過來,指了指我胸前的玉墜。我取下它插入鎖孔,石門無聲滑開,一股強大的吸力將我們卷入。
咳咳咳!我趴在石地上大口喘氣,抬頭時愣住了——
這是個巨大的溶洞,洞頂垂落著發(fā)光的鐘乳石,像倒掛的星空。中央祭壇上擺著個水晶棺,棺中躺著個穿紅衣的女子。最詭異的是,她長得和蘇婉一模一樣,只是頭發(fā)是耀眼的金色。
這是...我轉(zhuǎn)頭想問,卻發(fā)現(xiàn)蘇婉和玄墨都跪在地上,朝著水晶棺行大禮。
先祖。蘇婉的聲音帶著哭腔,不肖子孫蘇婉,前來請罪。
玄墨變回黑貓形態(tài),恭敬地伏在地上:三百年了,老奴終于帶回了鑰匙持有者。
我正懵逼,棺中女子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的瞳孔是豎直的,像真正的貓科動物。更可怕的是,她隔著水晶棺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角慢慢咧開,露出一個毛骨悚然的微笑。
周大夫。她的聲音直接在我腦子里響起,你終于來了。
我腿一軟坐在地上。這劇情走向太離譜了——原以為圣地找的是藥,結(jié)果開盲盒開出一個千年貓妖
別怕。女子——現(xiàn)在該稱她為貓妖先祖了——繼續(xù)用腦電波交流,我只是一縷殘魂,本體早已隕落。
蘇婉跪行到棺前:先祖,求您賜下化形丹,解我每月妖化之苦。
貓妖先祖的目光在我和蘇婉之間來回掃視:你的血契者帶來了嗎
我硬著頭皮上前:在這兒。
那雙貓瞳微微瞇起:有趣。三百年過去,張道陵的血脈居然淪落至此。
我心頭一震。張道陵那不是道教創(chuàng)始人嗎合著我祖上還是個大人物
時間不多。貓妖先祖的殘魂開始變淡,聽好:化形丹在右側(cè)耳室,但需要活人鮮血激活丹爐。左側(cè)耳室有回陽水,能解你體內(nèi)蠱毒。至于你...她看向我,正廳壁畫后有樣東西,你會需要的。
話音剛落,水晶棺突然劇烈震動,先祖的殘魂像被什么拉扯般扭曲起來。玄墨猛地跳上祭壇:不好!有人觸動外圍結(jié)界!
幾乎同時,整個溶洞開始搖晃,碎石從洞頂簌簌落下。蘇婉拉著我沖向右側(cè)耳室,里面果然有個青銅丹爐,爐身刻滿貓形符文。
快!她抓起我的手腕按在爐頂?shù)陌疾凵希枰愕难?br />
我咬牙用匕首劃開手掌,鮮血順著凹槽流入爐身。丹爐發(fā)出嗡的轟鳴,爐蓋緩緩升起,露出三顆珍珠大小的青色丹藥。
蘇婉顫抖著取出一顆吞下,瞬間,她發(fā)間的絨毛全部消失,瞳孔也恢復成正常的圓形。她長舒一口氣,眼角有淚光閃爍:三年了...終于...
洞外傳來玄墨的怒吼和打斗聲。我們沖出去,看到玄墨被五個黑衣人圍攻,已經(jīng)現(xiàn)出原形——一只體型堪比獅子的黑豹。為首的黑衣人手持骨笛,每次吹響都讓玄墨痛苦地抽搐。
是鄭家的人!蘇婉臉色煞白,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
我來不及問鄭家是誰,拉著她就往左側(cè)耳室跑。這里的架子上擺滿瓶瓶罐罐,最顯眼的位置放著個白玉瓶,標簽上寫著回陽水。
喝下去!我拔開塞子遞給蘇婉,解你的蠱毒!
蘇婉卻推開瓶子:不,這是給你準備的。老夫人下的噬心蠱,月圓之夜就會發(fā)作。
我愣住了。所以蘇婉帶我來圣地,首要目的是解我的蠱毒
洞外的打斗聲越來越近。我仰頭灌下回陽水,一股暖流從喉嚨直達丹田,后頸的咬痕像被烙鐵燙過般劇痛,接著啪地一聲,有什么東西從我皮膚里彈了出來——是條米粒大小的紅色蟲子,落地就化成了灰。
去正廳!蘇婉拽著我往外沖,先祖說那里有你要的東西!
正廳壁畫描繪的是一場慘烈大戰(zhàn):人族道士率領(lǐng)軍隊圍攻貓妖族,而道士的容貌...居然和我有七分相似。我頭皮發(fā)麻,這特么是什么前世今生梗
蘇婉按動壁畫上貓妖的眼睛,暗格彈出,里面是個檀木盒子。打開后,我傻眼了——是把現(xiàn)代風格的瑞士軍刀。
這...
帶上它。蘇婉塞進我懷里,時間來不及了,我們必須...
她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玄墨龐大的身軀撞破石壁飛進來,渾身是血。黑衣人緊隨其后,骨笛直指我們:抓住他們!家主有令,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蘇婉突然笑了。那笑容讓我想起大橘準備撲鳥時的表情:周杰,記得我說過什么嗎
什么
月圓之夜,貓女現(xiàn)形。她的身體開始膨脹,衣服被撐裂,露出下面雪白的毛發(fā),今晚正好是滿月呢。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未婚妻變成一只體長近兩米的巨型白貓,琥珀色的豎瞳在黑暗中閃閃發(fā)光。她仰頭發(fā)出一聲介于貓叫與虎嘯之間的吼聲,然后撲向了黑衣人。
接下來的場面過于血腥。當蘇婉——現(xiàn)在是白貓形態(tài)了——咬斷最后一個黑衣人的喉嚨時,溶洞突然開始崩塌。
圣地要封閉了!玄墨掙扎著爬起來,快走!
我們沿著來時的路狂奔,身后不斷有巨石砸落。沖出石門的瞬間,一股暗流將我們推向水面。當我終于浮出水面大口呼吸時,夕陽已經(jīng)西沉,滿月正從東邊升起。
岸邊,恢復人形的蘇婉正在擰干頭發(fā)上的水。月光下,她手腕上的貓爪金紋比任何時候都明亮,像在呼應天上的月亮。
化形丹只能維持一個月。她輕聲說,下個月圓...
我掏出剩下的兩顆丹藥:夠用兩個月了。
她搖搖頭:先祖說這種丹藥一生只能服三次。第三次后,要么徹底化人,要么...
要么徹底成妖。玄墨接話,他變回人形,但右臂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我們得趕緊回城。鄭家既然能找到圣地,蘇府肯定也出事了。
我摸出那把瑞士軍刀把玩,突然發(fā)現(xiàn)刀柄底部刻著一行小字:時空錨點,2025.6.14——正是今天的日期。
喂,我叫住走在前面的蘇婉,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能回現(xiàn)代了,你...
她回頭看我,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邊:我會想念你的血。頓了頓,又補充道,...還有你講的葷段子。
第五章
錨點啟動與雙界抉擇
回到蘇府時,東方的天空已泛起魚肚白。我摩挲著瑞士軍刀上的日期——2025.6.14,正是今天——突然意識到這把刀或許就是貓妖先祖所說的時空錨點。刀柄底部的刻痕在晨光中泛著微光,像在呼吸。
周杰。蘇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尖冰涼,刀在發(fā)燙。
確實。軍刀的溫度正以可感知的速度升高,刀柄上浮現(xiàn)出細密的符文,與圣地壁畫上的妖文如出一轍。玄墨湊過來嗅了嗅,突然臉色大變:快松手!這是——
一道刺目的白光從刀柄迸發(fā)。我感到天旋地轉(zhuǎn),仿佛有人把我的五臟六腑都掏出來打了個結(jié)。恍惚間看到蘇婉撲過來想抓住我,她的指尖剛碰到我的衣角,整個人就被某種無形力量彈開,撞在廊柱上發(fā)出悶響。
蘇婉!我想喊,卻發(fā)不出聲音。視野被白光吞噬前,最后看到的是她嘴角滲出的血絲,和玄墨化為黑豹躍向我的殘影。
——然后我摔在了自家沙發(fā)上。
喵。大橘蹲在我肚子上,尾巴甩在我鼻尖。窗外陽光正好,茶幾上的泡面還冒著熱氣,電腦屏幕停留在穿越前看的最后一部電影《盜夢空間》。墻上的電子鐘顯示:2025年6月14日,上午10:23。
我猛地坐起,大橘不滿地嗷了一聲跳開。摸向后頸——光滑無痕;掀開衣領(lǐng)——沒有貓爪金紋;沖到衛(wèi)生間照鏡子——黑眼圈深重、頭發(fā)亂如鳥窩的社畜臉,哪有什么古代俊朗大夫的影子。
夢我掐了把大腿,疼得齜牙咧嘴。
大橘踱步到我腳邊,突然開口:不是夢。
我差點把漱口杯砸過去:你會說話!
一直會。它跳上洗手臺,金色的豎瞳直視我,只是現(xiàn)代世界的規(guī)則限制,我平時只能用貓的方式交流。
我扶著墻才沒跪下去:所以...古代那些事是真的蘇婉、玄墨、血契...
都是真的。大橘舔舔爪子,你現(xiàn)在處于時空疊加態(tài)——兩個世界的周杰同時存在,但意識共享。它用尾巴指了指客廳,去看看你的戰(zhàn)利品。
茶幾上靜靜躺著那把瑞士軍刀,旁邊多出一塊繡著貓爪紋的手帕——蘇婉今早還用它擦過魚湯漬。我顫抖著手拿起手帕,聞到淡淡的草藥香,一角用金線繡著蘇字。
這算什么我攥著手帕,給我留個紀念品然后踢回現(xiàn)代
大橘的尾巴突然繃直:不對。時空錨點被提前激活了。它跳上窗臺望向遠處,有人在兩個世界之間撕開了裂縫...
話音未落,整棟樓劇烈震動起來。書架上的書噼里啪啦往下掉,魚缸里的水形成小型漩渦。大橘的毛發(fā)全部炸開:快決定!
決定什么
留在現(xiàn)代,還是回去救她!大橘的瞳孔縮成細線,鄭家的人在兩個世界同時發(fā)動攻擊,蘇婉現(xiàn)在——
它的話被一陣刺耳的剎車聲打斷。我沖到窗前,看到樓下停著三輛黑色SUV,十幾個穿西裝的男人正往樓里沖。他們每人手腕上都系著紅繩,正是圣地中見過的鄭家標記。
他們怎么找到這里的!
大橘冷笑:你以為噬心蠱只是下在古代的你身上它突然躍起,一爪子拍在瑞士軍刀上,沒時間了,選!
軍刀懸浮在空中,投射出兩幅全息影像:左邊是現(xiàn)代世界的我奪門而逃,右邊是古代蘇府燃起熊熊大火,蘇婉被鐵鏈鎖在祭壇上,玄墨渾身是血地護在她身前。
我盯著蘇婉染血的臉。她嘴角在動,似乎在說什么。我湊近,聽到微弱的三個字:...吹口哨...
——是幽瞳給傾城的銅哨!半妖在絕境中會向最信任的人求救!
我抄起軍刀沖向儲物間,從登山包里翻出大學時買的求生哨,毫不猶豫地吹響。尖銳的哨聲劃破空氣,軍刀上的符文瞬間亮如白晝。
帶路!我對大橘吼道。
它咧嘴露出一個堪稱驚悚的貓式微笑,縱身躍入軍刀激發(fā)的光幕。我緊隨其后,熟悉的撕裂感再度襲來。墜落過程中,大橘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記住,這次回去后,兩個世界的通道會徹底關(guān)閉...
睜開眼時,熱浪撲面而來。我趴在蘇府后院的石板路上,四周火光沖天。不遠處,鄭家的黑衣人正將蘇婉往祭壇上拖,她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顯然已經(jīng)骨折。
血契者果然會回來。為首的黑衣人——正是那個吹骨笛的——冷笑道,正好一網(wǎng)打盡。
我摸到腰間的軍刀,發(fā)現(xiàn)它變成了青銅短劍。劍身刻滿符文,與圣地壁畫上的除妖劍一模一樣。這算什么根據(jù)場景自動切換皮膚
周杰!蘇婉看到我,貓瞳驟縮,走啊!
黑衣人舉起骨笛吹響,音波如實質(zhì)般撞來。我本能地橫劍格擋,符文亮起形成金色屏障——居然擋住了。
張道陵的斬妖劍黑衣人臉色大變,你怎么可能...
我沒給他思考的時間,抄起地上一截斷木砸過去。趁他躲閃的空隙,沖向祭壇一劍劈開鎖鏈。蘇婉跌進我懷里,渾身滾燙。
笨蛋...她咳出一口血,為什么回來...
因為...我撕下衣襟給她包扎骨折的手臂,我還沒教會你用抽水馬桶。
蘇婉笑出聲,隨即痛得抽搐。我這才發(fā)現(xiàn)她腹部有個血洞,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綠色——是毒。
玄墨呢
在...前院...她氣若游絲,他們...要圣地鑰匙...
我抱起她躲到假山后,從懷里摸出化形丹:最后一顆,快吃!
蘇婉搖頭:沒用了...毒已攻心...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但你的血...可以...
我立刻割破手掌塞進她嘴里。她虛弱地吮吸著,瞳孔時而圓時而豎,像接觸不良的燈泡。
前院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接著是墻體倒塌的轟響。玄墨現(xiàn)出原形了——上次見他這樣還是在圣地。我握緊青銅劍:我去幫忙,你...
一起。蘇婉咬牙站起,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止血,半妖...沒那么容易死。
我們趕到前院時,玄墨已現(xiàn)出完全體——三米高的黑豹,背上卻多了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十幾個黑衣人結(jié)陣圍攻,骨笛聲此起彼伏。
他們的笛聲能抑制妖力!我大喊。
蘇婉點頭,突然仰頭發(fā)出一聲長嘯。不是人類的尖叫,也不是完全的獸吼,而是一種介于兩者之間的、足以刺穿鼓膜的高頻聲波。黑衣人們頓時抱頭慘叫,骨笛聲戛然而止。
玄墨趁機撲倒為首者,一爪子拍碎了他的天靈蓋。我沖入戰(zhàn)團,青銅劍所到之處,黑衣人像割麥子般倒下。奇怪的是,每殺一人,劍身就多亮起一道符文,我的腦海中隨之閃過陌生記憶——張道陵持劍斬妖的畫面、煉制藥人的密室、與貓妖先祖的對峙...
當最后一名黑衣人倒下時,青銅劍已亮如烈日。玄墨變回人形,踉蹌著走來:張?zhí)鞄煹挠洃?..在蘇醒
我頭痛欲裂,無數(shù)畫面在腦中閃回。三百年前的道士、被囚禁試藥的貓妖、逃脫時撕開的空間裂縫...兩個世界的關(guān)聯(lián)逐漸清晰。
周杰!蘇婉的呼喚將我拉回現(xiàn)實。她指著天空,看!
原本皎潔的滿月正被陰影吞噬——是月食。更詭異的是,月亮周圍出現(xiàn)了第二個光圈,像某種時空扭曲。
兩界通道要永久關(guān)閉了。玄墨沉聲道,你必須現(xiàn)在決定——
他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沒錯,手機鈴聲。我從懷中摸出亮著屏的智能手機——它居然跟著我穿越回來了!屏幕上顯示老媽來電。
我顫抖著手指劃開接聽:...媽
小杰!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你在哪家里闖進一群瘋子,說你偷了他們祖?zhèn)鞯膶氊?..
背景音里傳來打砸聲和陌生人的吼叫。我看向蘇婉,她嘴角還在滲血,卻對我輕輕點頭。
媽,聽我說。我握緊手機,馬上報警,然后去小姨家躲幾天。我...我可能要去個很遠的地方。
掛斷電話,青銅劍突然發(fā)出嗡鳴。劍身上的符文脫離劍體,在空中組成一個旋轉(zhuǎn)的太極圖。圖中心漸漸浮現(xiàn)出門的形狀——和圣地水底那扇一模一樣。
時空錨點完全激活了。玄墨的瞳孔映著太極圖,走進去,就能永遠回到你的世界。留下來...就再也不能回去。
蘇婉別過臉不看我,但顫抖的肩膀出賣了她。我伸手扳過她的下巴,強迫她與我對視:你希望我走嗎
她琥珀色的眼睛里蓄滿淚水:...不想。
那還廢什么話。我按下關(guān)機鍵,把手機扔進荷花池,趕緊給你包扎傷口,然后教我認草藥——總不能真讓我這個冒牌大夫害死人吧
蘇婉破涕為笑,貓耳從發(fā)間彈出來。玄墨搖頭嘆氣,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太極圖開始收縮,手機落水的聲音像是某種倒計時終結(jié)的提示音。
當最后一絲光芒消失時,我聽到極遠處傳來大橘的聲音:好好過日子,鏟屎官。
夜風吹散硝煙,滿月重新露臉。蘇婉靠在我肩上,體溫漸漸回暖。玄墨變回黑貓形態(tài),蹲在墻頭為我們放哨。
對了。我突然想起什么,鄭家為什么非要圣地鑰匙
蘇婉把玩著我衣襟上的一根線頭:傳說圣地最深處藏著永生之酒——用張道陵的血和貓妖淚釀成,能讓人長生不老。
我心頭一震。這不就是現(xiàn)代世界鄭家追殺我的原因嗎兩個世界的陰謀竟以這種方式呼應...
想什么呢蘇婉戳戳我的臉。
在想...我摟緊她,怎么用現(xiàn)代醫(yī)學知識改良化形丹。
她眼睛一亮,貓耳豎得筆直:真的
嗯。我笑著親了親她的耳尖,順便發(fā)明下貓罐頭。
玄墨在墻頭發(fā)出作嘔的聲音。蘇婉紅著臉捶我,卻在下一秒主動吻上來。她的嘴唇帶著血腥味和草藥香,像一場跨越三百年的宿醉。
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新的一天開始了——在這個沒有抽水馬桶但有貓妖媳婦的世界。
第六章
血脈覺醒與雙界交織
清晨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廂房,我盯著銅鏡中的臉——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上,眉心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淡金色的豎痕,像未睜開的第三只眼。手指撫過那道痕跡時,青銅劍在桌上發(fā)出嗡鳴,劍身上的符文如呼吸般明滅。
張?zhí)鞄煹挠∮�。玄墨的聲音從梁上傳來。他倒吊著垂下半個身子,黑袍像蝙蝠翅膀般張開,血脈開始蘇醒了。
我猛地后仰,差點從圓凳上摔下去:你能不能正常點出現(xiàn)
黑貓輕盈落地,化作人形時順手撈起桌上的桂花糕:今天要去見族長,你最好準備個解釋——關(guān)于昨晚鄭家襲擊時,你為何能召喚天師劍陣。
我望向床上熟睡的蘇婉。她蜷縮成貓球的姿勢,嘴角還沾著一點魚湯漬�;蔚さ男Ч屗龝簳r維持人形,但發(fā)梢仍有些許絨毛在晨光中泛金。
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劍陣。我壓低聲音,當時只想著保護她,那把劍就自己...
殺光了三十七個鄭家死士玄墨冷笑,普通贅婿可做不到這個。
床上的蘇婉突然動了動耳朵,眼睛還沒睜開就含糊道:吵...
我和玄墨同時噤聲。她迷迷糊糊伸手摸索,抓到我的衣角就往懷里拽,像大橘抱著它最愛的毛線球。我被迫彎腰,鼻尖蹭到她發(fā)間淡淡的腥甜——是昨夜受傷后沒洗凈的血味。
再睡會兒...她嘟囔著,指甲無意識變長,在我袖子上勾出幾道絲線。
玄墨翻了個白眼消失不見。我僵著身子不敢動,直到蘇婉的呼吸重新變得綿長。輕輕掰開她的手指時,我發(fā)現(xiàn)她掌心也有道金線,正與我眉心的痕跡遙相呼應。
——就像某種契約的烙印。
族長議事廳的氣氛比想象中凝重。蘇家十二位長老分坐兩側(cè),主位上的族長蘇遠山——蘇婉的祖父——正用看砧板魚肉的眼光打量我。他身后站著個穿杏黃道袍的老者,手持羅盤,須發(fā)皆白卻面色紅潤,像顆泡發(fā)的紅棗。
周大夫。蘇遠山敲了敲扶手,昨夜你用的劍法,很像三百年前張?zhí)鞄煶恼惺健?br />
我握緊藏在袖中的瑞士軍刀——它又變回了現(xiàn)代形態(tài),但觸感滾燙:可能是...祖?zhèn)鞯?br />
有意思。道袍老者突然開口,聲音尖細得像指甲刮琉璃,張道陵的后人,給半妖當血包
玄墨在陰影處顯形:玉虛子,你一個被龍虎山除名的敗類,有臉提天師名號
老者不惱反笑,羅盤指針突然指向我眉心:小子,你可知與妖結(jié)契的后果血脈徹底覺醒時,不是她死就是你亡——這是張道陵親手下的禁制。
我看向蘇婉。她站在最末位,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貓瞳縮成細線。那瞬間我忽然明白為何大橘總在雷雨天鉆我懷里——有些恐懼與生俱來,與道行深淺無關(guān)。
不勞費心。我聽見自己說,我的血,我想給誰就給誰。
玉虛子大笑,羅盤猛地爆出一團青光。蘇婉突然慘叫跪地,她手腕上的貓爪金紋如烙鐵般發(fā)亮。我沖過去抱住她,青銅劍自動出鞘橫在身前,劍尖直指老者咽喉。
看啊蘇族長!玉虛子興奮得聲音發(fā)顫,天師劍護妖女,多諷刺!
蘇遠山面色陰沉如水:周杰,給你兩個選擇。要么配合我們?nèi)〕鎏K婉體內(nèi)的妖丹,要么...他拍了拍手,侍從抬上十個貼符咒的鐵箱,連你一起煉成丹。
箱蓋掀開的剎那,我渾身血液都凍住了——每個箱子里都蜷縮著個半妖孩童,最小的不過五六歲,脖頸拴著刻符的鐵鏈。他們手腕上都有貓爪金紋,與蘇婉的一模一樣。
這些年我們抓了不少流落在外的血脈。蘇遠山撫須微笑,用他們試藥,終于研出能徹底化妖為人的丹藥。只差一味藥引——純血天師后人的心頭血。
蘇婉在我懷里發(fā)抖,不是因恐懼,而是憤怒。她的指甲完全獸化,在我手臂劃出血痕:你們...連親族都...
親族蘇遠山冷笑,你母親與人私通生下你這孽種時,可想過親族體面
玄墨突然暴起撲向鐵箱,玉虛子羅盤一轉(zhuǎn),青光化作牢籠將他困住。我握劍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不是因害怕,而是劍在自行汲取我的力量。腦海中閃過零碎畫面:道士持劍斬九尾、血池中掙扎的貓妖、刻滿符咒的青銅鼎...
周杰!蘇婉突然咬破舌尖,一口血噴在劍身上,別被記憶控制!
滾燙的血喚醒我的神智。趁玉虛子分神對付玄墨,我抓起瑞士軍刀擲向鐵箱——它在空中變形成青銅鑰匙狀,精準插入第一個箱子的鎖孔。
時空錨點,啟動!我大喊著現(xiàn)代中二臺詞。
鑰匙迸發(fā)白光,鐵箱連同孩子一起消失。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玉虛子怒吼著來搶鑰匙,被蘇婉一爪子拍飛。當最后一個箱子消失,整個議事廳開始震動,墻體浮現(xiàn)出無數(shù)血色符文。
你干了什么!蘇遠山驚恐地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雙手。
我拉起蘇婉就跑:送他們?nèi)ピ撊サ牡胤剑?br />
我們逃進祠堂密室時,玄墨已經(jīng)重傷。他靠在供桌邊,黑袍被血浸透:鑰匙...把孩子們送去哪了
2025年。我掏出恢復成瑞士軍刀的錨點,大橘會接應。
蘇婉正用舌頭給玄墨舔傷口——貓科動物的療傷方式看得我眼皮直跳。她抬頭時唇邊還沾著血:族長說的...是真的嗎我們的契約最終...
別聽那老混蛋瞎扯。我扯下供桌上的繡金桌布給她包扎,張道陵是我祖宗又不是我,憑什么他說啥我就得聽啥
玄墨虛弱地笑了:天師血脈與妖族的仇怨...確實延續(xù)了三百年。但宿命...他咳出一口血,最妙的就是用來打破。
密室突然劇烈震動,供桌上的牌位噼里啪啦往下掉。蘇婉變出貓耳貼在墻上:他們在砸結(jié)界!
我盯著軍刀上逐漸暗淡的符文——兩次啟動時空錨點耗盡了能量。正發(fā)愁時,蘇婉突然從懷里掏出個青瓷小瓶:用這個!
瓶中是她的血,混合著金色妖力,在瓶中如星云旋轉(zhuǎn)。我小心滴在軍刀上,符文立刻重新亮起,但顏色從銀白變成了金紅。
你倆的血...融合了玄墨瞪大眼睛,這不可能...
蘇婉耳尖通紅:每月飲血時...我也會反哺些妖力給他...
玄墨的表情像生吞了只刺猬:你們這是雙向契約!比夫妻對拜還嚴重!
我沒空理會他話中深意,因為墻壁已經(jīng)開始龜裂。抓起軍刀按在密室地面的八卦圖上,符文順著磚縫蔓延,很快形成個傳送陣。
抓緊!我一手拉蘇婉一手拽玄墨,這次跳躍可能有點——
轟隆一聲,我們掉進了河里。
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時,我恍惚看見大橘蹲在岸上舔爪子。掙扎著浮出水面,卻發(fā)現(xiàn)岸邊站著個穿白大褂的男人——是給我做變性手術(shù)的醫(yī)生!
手術(shù)很成功。醫(yī)生舉著病歷本微笑,您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完美的女性了。
我驚恐地低頭,看到自己隆起的胸部和纖細的手腕。更可怕的是,蘇婉和玄墨不見了,岸邊只有個拿棍子的護士:bang
bang!該打針了!
醒醒!有人狠狠扇我耳光。
睜眼看到蘇婉焦急的臉,她身后是太平村的石橋。我渾身濕透躺在岸邊,懷里抱著那把軍刀,遠處傳來柳依依的呼喊:蘇杰!你沒事吧
我們...穿越到哪了我茫然四顧。
不是穿越。玄墨擰著袍角的水,是兩界記憶開始交融。你的現(xiàn)代身份正在經(jīng)歷關(guān)鍵節(jié)點,把我們也扯進來了。
蘇婉突然盯著我的臉:你的胡子...
一摸下巴,胡茬全沒了,皮膚光滑得不像話。更糟的是,胸口傳來異樣的脹痛。掀開衣領(lǐng)一看——兩個小籠包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
臥槽!快離開這!我抓著兩人就往橋上沖。
柳依依從后面追來:等等!你的傷...
別過來!我捂著胸落荒而逃,這特么比月圓夜變貓還恐怖!
跑過石橋的瞬間,熟悉的撕裂感襲來。再睜眼,我們回到了蘇府祠堂,但四周靜得出奇。推開密室門,院中橫七豎八躺著蘇家修士,每人眉心都有個血點——一擊斃命。
劍仙手法。玄墨檢查傷口,而且是...
三官大帝的傳承。我接話,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脫口而出。
蘇婉突然指向天空:看!
原本湛藍的天幕上,竟同時掛著太陽和月亮。更詭異的是,月亮周圍有個清晰的光環(huán)——正是現(xiàn)代世界的輪廓,高樓大廈的虛影在其中若隱若現(xiàn)。
兩界重疊開始了。玄墨面色凝重,你的兩個身份正在...合并。
我摸向眉心的金痕,那里灼熱如烙鐵。無數(shù)陌生記憶涌入腦海:張道陵封印貓妖族、現(xiàn)代的我被鄭家追殺、蘇遠山用半妖試藥...兩個世界的線索如拼圖般咔噠對接。
去找大橘。我拉起蘇婉,它才是真正的守界使。
玄墨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你知道合并意味著什么嗎兩個世界只能留一個,而決定權(quán)在...
在我手里。我握緊軍刀,上面的符文已經(jīng)變成金紅交織的詭異圖案,或者說,在我們手里。
蘇婉的貓爪金紋與我的眉心痕同時發(fā)燙。她輕輕靠在我肩上,尾巴不知何時纏住了我的腰:笨蛋,這次可別再走丟了。
第七章
雙界歸一與貓瞳抉擇
太平村的石橋在月光下泛著青灰色的冷光。我盯著河水中倒映的天空——那里懸掛著兩個月亮,一個皎潔如銀盤,另一個則泛著現(xiàn)代都市的霓虹光暈。更詭異的是,我的倒影時而呈現(xiàn)古裝大夫的裝束,時而變成T恤牛仔褲的現(xiàn)代裝扮,仿佛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
雙界重疊加速了。玄墨蹲在橋欄上,尾巴不安地擺動,最多還有十二個時辰,兩個世界就會...
砰!蘇婉做了個爆炸的手勢,貓耳從發(fā)間彈出來,像雞蛋撞石頭那樣。
我摸了摸眉心的金痕,那里正源源不斷傳來刺痛感。每痛一次,就有新的記憶碎片涌入腦海:張道陵封印貓妖族的青銅鼎、現(xiàn)代鄭家實驗室里的基因圖譜、蘇遠山密室中那些半妖孩童的哭喊...兩個世界的記憶像兩股麻繩,在我的意識里越擰越緊。
大橘在哪我環(huán)顧四周,它不是說會來接應
柳依依的呼喊聲突然從遠處傳來:蘇杰!你的傷...她跑近后突然愣住,目光在我和蘇婉之間來回掃視,你們...怎么有兩個你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柳依依眼中,我和蘇婉竟呈現(xiàn)重疊狀態(tài)——她既看到了古裝的我們,也看到了現(xiàn)代裝扮的虛影。這是雙界融合的征兆,普通人也開始察覺異常了。
聽著柳姑娘。我抓住她的肩膀,今天村里是不是要辦滿月宴
你怎么知道柳依依瞪大眼睛,喬悅姐的龍鳳胎今天抓周,全村人都...她突然指向我們身后,那是你們的貓嗎
大橘蹲在橋頭石碑上,體型比平時大了三倍不止,金色的豎瞳里流轉(zhuǎn)著星河般的光點。它開口時,聲音直接在腦海中響起:沒時間解釋了,快跟我去石塔!
石塔矗立在村外的亂葬崗中央,塔身布滿青苔,但基座的符文卻嶄新如初——正是瑞士軍刀上那種金紅交織的紋路。大橘用尾巴掃開塔門前的落葉,露出個類似現(xiàn)代電子鎖的裝置。
按手印。它用爪子指了指識別區(qū),需要雙重認證。
我把手掌按上去,蘇婉同時貼上她的貓爪。塔門轟然開啟的瞬間,無數(shù)記憶如決堤洪水般沖進我的意識——
三百年前,張道陵發(fā)現(xiàn)貓妖族并非為禍人間,而是在收集時空錨點阻止兩界相撞。他自愿被煉成藥人,用自己的血制作封印延緩融合。而現(xiàn)代世界的鄭家,正是當年背叛張道陵的叛徒后裔,他們妄圖通過控制半妖獲得永生。
所以這一切...我頭痛欲裂,都是個循環(huán)
大橘的尾巴輕輕纏住我的手腕:不,是選擇�,F(xiàn)在錨點在你手里,你可以決定哪個世界繼續(xù)存在。
塔內(nèi)中央懸浮著兩顆光球,一顆呈現(xiàn)古代世界的山水畫卷,另一顆則是現(xiàn)代都市的車水馬龍。兩顆球體正在緩慢靠近,邊緣已經(jīng)開始互相侵蝕。
只能留一個蘇婉的指甲深深掐進我手臂,沒有兩全的辦法
玄墨突然從陰影中現(xiàn)身,黑袍上沾滿血跡:鄭家的人追來了。現(xiàn)代那邊也在行動——他們抓了你母親。
全息影像在塔壁上展開:現(xiàn)代醫(yī)院里,我母親被綁在手術(shù)臺上,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正拿著針管逼近。領(lǐng)頭的赫然是鄭家當代家主,他手里拿著本古書,封皮上正是貓妖先祖的畫像。
他們要抽干她的血做藥引。大橘的瞳孔縮成細線,和三百年前一樣。
蘇婉的貓耳完全豎起:你的血...能激活錨點做最終選擇。她突然退后兩步,選現(xiàn)代吧,救你母親。
我看向兩顆即將相撞的光球,又看看蘇婉發(fā)梢的金色絨毛。她的尾巴不知何時纏上了我的腰,像大橘每次舍不得我上班時的樣子。
有沒有第三種選擇我掏出瑞士軍刀,比如...把兩個世界像拼圖那樣重組
大橘和玄墨同時僵住。塔內(nèi)突然響起機械女聲:檢測到創(chuàng)新方案。執(zhí)行代價:操作者將永久成為時空樞紐,承受兩界記憶交織的痛苦。
什么意思蘇婉的爪子露了出來。
意思是我會變成人肉WIFI。我苦笑著比劃,一邊記得支付寶密碼,一邊背《黃帝內(nèi)經(jīng)》。
玄墨突然暴起撲向塔外:他們來了!
鄭家的修士如潮水般涌來,為首的玉虛子手持羅盤,身后跟著十幾個戴防毒面具的現(xiàn)代鄭家人——他們居然打通了兩界通道!
把錨點交出來!玉虛子的羅盤射出一道青光,否則你母親...
我按下軍刀上的按鈕,刀身變形成青銅鑰匙,猛地插入地面。整個石塔開始震動,兩顆光球突然改變軌跡,像DNA雙螺旋般纏繞起來。
你瘋了玉虛子尖叫,強行融合會讓兩界一起崩潰!
不。我拉起蘇婉的手,是重組。
金光從塔頂爆發(fā),所到之處,鄭家的人如煙塵般消散。玉虛子的羅盤炸成碎片,他驚恐地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身體:你竟敢...忤逆天道...
天道我摟緊蘇婉,我連貓都敢養(yǎng),還怕這個
世界在重構(gòu)。我看到現(xiàn)代的高樓大廈間長出參天古樹,柏油路上綻放著青石板的花紋;蘇府的丫鬟們學會了用智能手機點外賣,而我的工位上擺著青銅丹爐。最神奇的是母親——她正在醫(yī)院的廚房教護士們包粽子,完全忘了被綁架的事。
大橘的體型漸漸縮小,變回那只普通的橘貓:融合完成。代價是...
劇烈的頭痛襲來。我同時記起兩個世界的全部細節(jié):現(xiàn)代的我如何熬夜改方案,古代的我怎樣給蘇婉熬藥。記憶如兩列對開的火車,在我的腦顱里轟然對撞。
周杰!蘇婉的聲音忽遠忽近。
我倒在她懷里,最后的意識是她用粗糙的貓舌頭舔我的臉,像大橘每次試圖叫醒裝睡的我那樣執(zhí)著。
再次睜眼是在蘇府的婚房里。蘇婉趴在我胸口睡覺,貓耳隨著呼吸輕輕抖動。窗外傳來奇怪的聲響——是家丁在用掃地機器人清理庭院,嘴里還哼著《孤勇者》。
早啊鏟屎官。大橘蹲在窗臺上,嘴里叼著根油條,今天要去醫(yī)館坐診,別忘了你現(xiàn)代醫(yī)學的消毒流程。
我看向銅鏡,里面的我穿著混搭裝束:牛仔褲配廣袖長衫,脖子上掛著聽診器,腰間別著瑞士軍刀和針灸包。眉心金痕已經(jīng)穩(wěn)定,像第三只眼睛般微微發(fā)光。
蘇婉迷迷糊糊醒來,第一反應是摸我額頭:還疼嗎
還行。我捉住她的爪子親了親,就是記得太多密碼有點亂。
她笑著露出尖牙,突然跳下床變成白貓形態(tài),叼來一個錦盒。盒中是改良版化形丹——用現(xiàn)代制藥技術(shù)提純的,包裝上還印著二維碼。
玄墨黑著臉推門而入:鄭家殘余勢力在城東集結(jié)...他看了眼我們黏糊的樣子,轉(zhuǎn)身就走,算了,我自己解決。
我笑著追出去,青銅劍在手中化作智能手機,點開監(jiān)控APP就能查看全城動態(tài)。蘇婉躍上墻頭,在晨光中舒展身體,皮毛泛著金色的光暈。
兩個世界的記憶在我腦中和諧共存,像一本不斷續(xù)寫的。而我知道,最精彩的一章,永遠是下一頁。
第八章
終局
太平村石塔的震動持續(xù)了整整三天。當?shù)谒奶斐柹饡r,村民們發(fā)現(xiàn)村口的歪脖子柳樹上掛滿了發(fā)光的數(shù)據(jù)流,像一串串數(shù)碼燈籠,而樹根處卻生出了青銅器般的紋路。我蹲在樹下調(diào)試全息藥方投影儀時,柳依依提著籃子跑來,籃里裝著Wi-Fi信號增強符和5G基站造型的糯米糕。
蘇大夫!她氣喘吁吁地指著天空,月亮...月亮裂開了!
抬頭望去,那輪融合后的雙界之月確實出現(xiàn)了龜裂,裂縫中滲出金色的光塵。更詭異的是,月亮表面浮現(xiàn)出大橘的貓臉輪廓,它慵懶地眨了下眼睛,頓時有流星雨劃過天際。
沒事。我收起投影儀,只是系統(tǒng)在更新補丁。
蘇婉從藥田里直起腰,貓耳上沾著露水。自從兩界融合,她的妖力變得空前穩(wěn)定,甚至能自由控制耳朵和尾巴的顯隱。此刻她正用現(xiàn)代雜交技術(shù)培育靈植,腰間別著的對講機里傳來玄墨暴躁的聲音:第七街區(qū)發(fā)現(xiàn)鄭家余孽,請求火力支援!
馬上到。蘇婉按下通話鍵,轉(zhuǎn)頭對我挑眉,用新研發(fā)的化妖噴霧
我點頭,從袖中掏出個青瓷瓶,瓶身貼著強力去妖,一噴見效的標簽。這是用現(xiàn)代化學提純術(shù)改良的除妖藥劑,配合蘇婉的妖力能形成定向EMP沖擊波——專克那些妄圖用符咒連接暗網(wǎng)的鄭家修士。
村口突然傳來引擎轟鳴。一輛加裝青銅符咒裝甲的吉普車沖進來,開車的是個穿道袍戴AR眼鏡的年輕人,副駕上坐著我的母親——她正用平板電腦遠程超度怨靈。
兒子!母親下車就擰我耳朵,說了多少次,跨界視頻通話很耗靈力!
我齜牙咧嘴地求饒。自從兩界融合,母親意外覺醒通靈體質(zhì),現(xiàn)在經(jīng)營著陰陽兩界快遞業(yè)務(wù),專門給亡魂送現(xiàn)代家電。上周剛給楊貴妃的鬼魂裝了按摩椅。
蘇婉乖巧地遞上養(yǎng)生茶:媽,這是新研制的安神飲,加了忘憂草和褪黑素。
母親頓時眉開眼笑,從包里掏出個錦盒:乖媳婦,這是媽從硅谷求來的量子護身符...
吉普車后備箱突然傳來抓撓聲。打開一看,十幾個鄭家修士被符咒捆成粽子,嘴里塞著藍牙降噪耳機。駕駛員得意地推了推AR眼鏡:抓活的才能審出幕后主使。
玄墨的黑影從地底浮出,化作人形時手里還端著杯星巴克:問出來了,是玉虛子的殘魂附在暗網(wǎng)上,通過區(qū)塊鏈傳播妖化病毒。
我太陽穴突突直跳。兩界融合后最大的副作用就是——玄法與科技雜交出的奇葩危機。上周剛處理完用人工智能養(yǎng)蠱的案子,現(xiàn)在又來個區(qū)塊鏈妖化。
去總控室。我拉起蘇婉的手,該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了。
總控室設(shè)在原蘇府祠堂的地下,如今已被改造成充滿賽博朋克風的指揮中心。全息沙盤上顯示著全球靈氣流動數(shù)據(jù),墻角堆著煉丹爐造型的服務(wù)器機組,大橘蹲在主控臺上,尾巴接入了光纖接口。
喵~它甩甩尾巴,調(diào)出三維投影,玉虛子的核心代碼藏在深網(wǎng)第九層。
我盯著投影中那個不斷變換形態(tài)的數(shù)據(jù)團。它時而呈現(xiàn)道士形象,時而變成蠕蟲病毒,正是借助兩界規(guī)則漏洞茍延殘喘的玉虛子。最棘手的是,它已經(jīng)感染了部分時空錨點的底層協(xié)議。
能徹底刪除嗎蘇婉的爪子彈出,在虛空中劃出金色軌跡。
大橘搖頭:除非重啟錨點系統(tǒng),但那樣會...它突然卡頓,貓眼里閃過亂碼,警...告...記憶庫可能...重置...
玄墨手中的咖啡杯掉在地上。我們都明白這意味著什么——重啟會抹去兩界融合后的新記憶,讓一切回到原點。
沒有別的辦法我握緊蘇婉的手。她的爪子深深陷進我掌心,但誰都沒覺得疼。
大橘沉默片刻,突然跳下控制臺,領(lǐng)我們來到密室最深處。這里懸浮著兩顆光球,正是當初在石塔見過的世界核心。只是現(xiàn)在它們已完全交融,形成太極圖般的雙色漩渦。
你可以選擇。大橘用尾巴指著漩渦中心,把自己寫入系統(tǒng)內(nèi)核,成為永續(xù)的防火墻。代價是...
成為非人非妖的存在。蘇婉接話,聲音發(fā)顫,就像錨點本身。
密室突然劇烈震動。警報紅光中,全息屏顯示玉虛子已攻破第七層防火墻,正瘋狂復制自身。更可怕的是,它開始篡改融合規(guī)則——某些區(qū)域開始出現(xiàn)時空褶皺,現(xiàn)代高樓正被分解成數(shù)據(jù)流,而古代建筑則像素化消失。
沒時間了。玄墨化作黑豹形態(tài),我做先鋒,你們...
不。我打斷他,從懷中取出瑞士軍刀。它現(xiàn)在呈現(xiàn)終極形態(tài)——半截青銅短劍與半截納米刀刃的融合體,這次我自己來。
蘇婉突然從背后抱住我。她的體溫透過衣料傳來,比常人略高,像冬日里曬太陽的大橘。我轉(zhuǎn)過身,看到她眼角有淚,但嘴角卻在上揚。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她輕聲問,你說我的舌頭像砂紙。
我笑了:現(xiàn)在也是。低頭吻住她時,嘗到熟悉的血腥味和草藥香。
大橘跳上控制臺,尾巴插入主接口:準備寫入。
我走向世界核心,軍刀在掌心化作數(shù)據(jù)流。在融入漩渦的最后一刻,我回頭對蘇婉眨眨眼:記得給大橘換貓砂。
白光吞噬了一切。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里我在現(xiàn)代公司加班,大橘蹲在鍵盤上阻止我打字;夢里蘇婉在月圓之夜妖化,把我堵在藥房討要魚干;夢里玄墨和母親組隊打電競,用符咒作弊被全網(wǎng)封殺;夢里玉虛子變成電腦病毒,在殺毒軟件的追擊下抱頭鼠竄...
醒來時,我躺在太平村石橋上。河水倒映的天空中,雙月已經(jīng)修復如新,只是月光變成了溫暖的金色。蘇婉趴在我胸口睡覺,發(fā)間的絨毛在月光下泛著柔光。遠處傳來母親用藍牙音箱放廣場舞的音樂,間或夾雜著玄墨罵隊友的臟話。
我輕輕撫摸蘇婉的貓耳。她迷迷糊糊醒來,琥珀色的瞳孔里映著兩個我——一個古裝大夫,一個現(xiàn)代青年。
成功了嗎她問。
我看向自己的手。皮膚下偶爾有數(shù)據(jù)流般的金光閃過,但觸感依然溫熱。大橘蹲在橋頭,沖我喵了一聲,聲音直接在我腦內(nèi)轉(zhuǎn)化成文字:系統(tǒng)運行正常,防火墻已就位。
蘇婉突然湊近我脖頸嗅了嗅: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什么味道
像路由器過熱。她皺皺鼻子,又舔了下我的臉頰,但血還是甜的。
我大笑起來,抱起她轉(zhuǎn)了個圈。她的尾巴纏在我腰間,像從前一樣,又似乎比從前更緊了些。
村口傳來引擎聲。改裝吉普車一個漂移停在我們面前,車窗降下,露出柳依依興奮的臉:蘇大夫!我用煉丹爐烤出戚風蛋糕了!
副駕上的AR眼鏡小道士舉起手機:最新消息!鄭家余黨轉(zhuǎn)行做跨境電商了,賣開光路由器!
玄墨的聲音從車頂傳來:閉嘴,我在追蹤玉虛子殘存的...他突然剎住話頭,盯著我看了半晌,緩緩露出笑容,算了,不重要。
是啊,不重要了。我牽起蘇婉的手,走向炊煙裊裊的村落。石橋下的河水靜靜流淌,倒映著雙月同輝的天空。某個瞬間,我仿佛看見大橘的身影掠過月面,尾巴掃過的軌跡化作星河。
在成為時空樞紐的這一刻,我終于明白——所謂宿命,不過是貓爪下的毛線球。你可以被它纏住手腳,也可以把它滾成想要的模樣。
回家吧。我對蘇婉說,大橘該餓了。
她變出貓耳蹭了蹭我的下巴,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別扭,又比任何時候都坦然:我要吃清蒸鱸魚。
月光灑在我們身上,一半來自遠古,一半來自未來。而腳下的路,正通向無數(shù)可能中的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