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訓(xùn)馬與難民營地

    感覺最近的晝夜溫差較大。

    陸沉舟又看了一眼墻上的筆畫，估摸著已經(jīng)到了寒露。

    寒露過后，冷空氣已有一定勢力，北方廣大地區(qū)已呈現(xiàn)入冬景象。

    去了一趟紡織廠，詢問了棉衣的紡織進(jìn)度。

    結(jié)果原本已經(jīng)足夠的棉衣，由于擴(kuò)軍反而加大了需求。

    陸沉舟只能讓她們加班加點的紡織。

    畢竟冬季馬上來臨，沒有御寒的衣服，那可是會冷死人的。

    倒不是他不搞個紡織機，關(guān)鍵那玩意他也不懂��！

    之前跟木匠說過很多次，對方都是一臉懵逼，眼下是純靠手工趕進(jìn)度。

    眼下食物水源軍備都足以維持兩年，但偏偏沒有在次刷出棉花。

    陸沉舟覺得今晚必須要再去會會甄宓。

    “啊，明公，你來得正好。”

    “我剛想要去找你呢！”

    劉五拿著一紙文書走了過來：“這是我們擴(kuò)軍信息，您看看如何？”

    “待遇可以在高一點，不過新兵訓(xùn)練的事，你讓韓成功多上點心�！�

    “體能訓(xùn)練達(dá)不到要求，該滾蛋就滾蛋，別上了戰(zhàn)場當(dāng)炮灰�！�

    劉五點頭記下，去忙著自己的事。

    “賢婿！”

    陸沉舟剛準(zhǔn)備離開，甄有錢就拖著圓鼓鼓的身體跑了過來。

    “跟你說了多少遍”

    “總鏢頭！”

    甄有錢笑呵呵的說道：“你看看是不是應(yīng)該給我也找個事情做啊�！�

    “我現(xiàn)在每天閑著，除了吃飯就是睡覺，我總覺得不得勁��！”

    陸沉舟嘆息道：“您老人家就應(yīng)該多休息，已經(jīng)是養(yǎng)老的年紀(jì)了�！�

    “要是讓小宓知道了，她還不得找我打架�。　�

    “話不能這么說啊，你看我還能打拳呢嚯哈”

    “咳咳咳”

    “怎么樣總鏢頭，不賴吧！”

    陸沉舟一拍額頭：“這樣吧，不如你把鏢局里的孩子們喊到一起。”

    “你教他們讀書寫字怎么樣？”

    反正倉庫里還有大把的筆墨紙硯，留著也是留著，不如教育一下未來。

    甄有錢仔細(xì)思考了一番，有些為難：“我可從沒有過帶孩子的經(jīng)驗啊！”

    “哎呀您就別推辭了，等以后我跟小宓有了孩子，你不是也得帶嘛�！�

    “現(xiàn)在就當(dāng)提前學(xué)習(xí)一下�！�

    甄有錢欣然答應(yīng)：“好好好，那我這就去辦�！�

    但是想了一會兒又跑了回來：“萬一那群小猴子不聽我的咋辦？”

    陸沉舟攔住了一個鏢師，讓他領(lǐng)著甄有錢去找陳大山，自己還要去練習(xí)騎馬。

    跟馬匹維持感情和鍛煉身體是陸沉舟頭等大事。

    戰(zhàn)術(shù)甲胄可不輕，沒點力氣穿在身上行動都是問題。

    再說戰(zhàn)馬，一匹懂人性的馬，關(guān)鍵時刻那是能救命的存在。

    作為一軍之帥，不會騎馬那怎么行。

    一匹通體漆黑的汗血寶馬正昂首立于空地之上。

    陽光在它油亮的皮毛上流淌，恍若披著銀河。

    黑色駿馬突然轉(zhuǎn)頭，琥珀色的眸子穿透刺來。

    陸沉舟心頭一顫——那眼神竟似能洞穿人心。

    墨云。

    他給黑馬取的名字，此時它正在槽櫪間煩躁地甩頭。

    一個鏢師捧著鑲銀轡頭剛要靠近，它突然揚起后蹄將草料桶踢得四分五裂。

    “總鏢頭，就是這畜生。"

    一位鏢師上前來到陸沉舟的身邊，壓低聲音：“昨日傷了我們十六個弟兄。"

    “性子太烈，為了總鏢頭安危，不宜乘騎�！�

    “要不屬下為您另選一匹？”

    陸沉舟擺擺手，他要的就是這種性格的戰(zhàn)馬，乖巧地騎著沒有征服感。

    他解開披風(fēng)，緩緩地靠近墨云的鼻尖，讓它慢慢地適應(yīng)自己的氣味。

    起初還算穩(wěn)定，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墨云突然開始暴躁。

    陸沉舟只覺眼前一花，黑馬鬃毛甩在臉上著實疼痛，他下意識后仰。

    戰(zhàn)馬特有的腥膻氣，混著滾燙的鼻息迎面而來。

    “保護(hù)總鏢頭！”

    幾位鏢師眼疾手快，連忙將馬廄大門關(guān)上，拉緊了束縛它的繩索。

    陸沉舟大笑出聲，差點被馬匹撞到，不怒反笑。

    “夫君！”

    遠(yuǎn)處傳來趙紅纓變調(diào)的呼喊，由遠(yuǎn)及近。

    趙紅纓利落地翻身下馬，看得陸沉舟一陣羨慕。

    “你沒事吧？”

    她剛領(lǐng)著騎兵練習(xí)回來就看到墨云發(fā)瘋的場面，差點沒把自己嚇?biāo)馈?br />
    連忙檢查著陸沉舟身上有沒有傷勢。

    陸沉舟表示沒什么大礙，轉(zhuǎn)而看向了馬廄里的墨云。

    “阿爹說過，馬是風(fēng)的魂，要順著它的脾氣捋�！�

    趙紅纓握住了他的手勸說道：“夫君若是想馴服這匹烈馬，不能心急��！”

    “先與它建立感情，和它說話，安撫它的情緒”

    接下來的三天，陸沉舟都是這般做的。

    墨云已經(jīng)逐漸習(xí)慣了陸沉舟披風(fēng)的氣味，也不似之前那般暴躁。

    噴著響鼻的動靜也弱了不少，享受著陸沉舟給它打理馬鬃。

    一旦想騎，它就會變得無比暴躁。

    對此，他只能笑出聲，掌心輕輕撫過馬頸安撫：“好孩子�！�

    墨云驟然繃緊的肌肉這才緩緩放松下來。

    每天花兩個小時跟墨云建立感情，陸沉舟這才回議事廳處理政務(wù)。

    “宋叔文的手下送來一封信�！�

    賈三說著將信件遞給陸沉舟，一邊問道：“可是運輸糧食之事？”

    大概地看了一眼陸沉舟回應(yīng)：“正是如此�！�

    “信中言語近乎懇求，想來是他目前的糧食也無法支持太久�！�

    坐在位置上的王豹起身：“兩年大旱，宋叔文的封地也是顆粒無收。”

    “養(yǎng)著手底下的軍隊，還要往晉州方向提供補給，所有的賦稅都壓在了百姓身上�！�

    “附近的幾個村子的余糧都被征完了，如今成群結(jié)隊的百姓圍在石城里，人數(shù)已達(dá)兩千，算上原本的難民，差不多已經(jīng)有了三千多人�！�

    陸沉舟皺眉思考，賈三也趁機說道：“我命他們進(jìn)山燒炭，籌備過冬物資。”

    “只能解決一半的開銷，剩余的一千五百人都是些老弱病殘，都等著我們的救命糧�！�

    劉五也道：“明公，后廚已經(jīng)在白粥里減少了糧食，但還是杯水車薪�！�

    “慶陽清河城門緊閉，災(zāi)民全被堵在城外，都在往石城里靠攏�！�

    陸沉舟聽聞，下了決定：“每日賑災(zāi)的白粥不能少，糧食的問題你們不必?fù)?dān)心�！�

    “劉五，讓你媳婦去災(zāi)民之中挑幾個老實的協(xié)助后廚的人手�！�

    “陳大山，你負(fù)責(zé)鏢局的巡查之外，災(zāi)民營地也要增加巡視，別漏掉安全隱患�！�

    “賈三，讓四郎他們在慶陽的糧草價格抬高，賣給那些門閥士族�！�

    “多給曹淑一點好處，讓她閉嘴就行。”

    糧食問題，不是陸沉舟的難處，而是如何度過這個嚴(yán)寒的冬季。

    “韓成功，你帶著隊伍去商縣，購買一些厚的衣物被子越多越好�！�

    “王豹注意清河動向之外，讓一些機靈的混進(jìn)災(zāi)民中，制造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把有利的推向我們，挑起宋叔文和曹淑的對立�！�

    眾人一一著手去辦，徒留陸沉舟一人眉頭緊鎖。

    “爹，今天還有白粥嗎？"

    災(zāi)民營地里一位身材消瘦的少年蹲在角落里，看著走進(jìn)來的父親。

    男人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佝僂的背脊在補丁摞補丁的夾襖下起伏。

    順了順氣，從懷里掏出兩個大饅頭：“晚些還會有白粥的，總鏢頭都說了。”

    少年眼睛一亮：“爹，哪里來的饅頭？”

    父親揉著他的腦袋，笑著說道：“今天進(jìn)山燒炭，每個人都有兩個饅頭�！�

    少年剛想吃，可想到只有兩個饅頭。

    累了一天的父親也是滴水未進(jìn)，又懂事地將饅頭遞了回去。

    “爹爹先吃�！�

    “爹不餓，晚些還有白粥呢�！�

    角落里的一個麻子青年見狀，一把將饅頭奪了過來：“你們不吃，我吃！”

    這邊的吵鬧馬上引起了巡視鏢師的注意。

    “吵什么！”

    明晃晃的唐橫刀映得人心發(fā)顫。

    麻子青年惡人先告狀：“他們父子倆搶我的食物，這分明是我進(jìn)山燒炭得來的�！�

    “你們說是不是！”

    這個小窩棚里，以麻子臉為首的幾個潑皮馬上響應(yīng)，剩下的幾個災(zāi)民生怕殃及池魚。

    怒不敢言。

    “你胡說，這明明是我的爹掙來的！”

    兩人各執(zhí)一詞，見狀，鏢師也難以分辨。

    “吵什么！”

    鏢師看向了麻子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回稟大人，小人名叫王二狗�！�

    隨即又看向了少年的父親：“小人文山�！�

    鏢師對著身旁的手下低語了一番，那人馬上明白前往鏢局核對。

    結(jié)果自然一清二楚，今日負(fù)責(zé)進(jìn)山燒炭的僅有文山的名字。

    “把這個王二狗給我綁起來！”

    “大人，冤枉啊，這饅頭明明是我的！”

    面對王二狗的辯解，鏢師冷笑道：“所有進(jìn)山做事的人，均有登記。”

    “你們這群閑漢潑皮有手有腳，整日就想著免費的白粥茍延殘喘�！�

    “總鏢頭大人有大量饒你一命以是仁慈，你不好好感激就算，反而搶奪他人食物！”

    “來時三令五申，如有違抗者，殺無赦！”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這種局面在難民營地中屢見不鮮，有的人隱忍退讓，只是為了活下去。

    鏢師環(huán)顧四周，扯開嗓子喊道。

    “總鏢頭有令，檢舉欺人者，賞糧一斤。”

    “若是查清污蔑者，連坐滾出營地！”

    “鄉(xiāng)親們，我們都是為了活下去，而不是為了一口吃的爭斗。”

    “你們的難處，總鏢頭也看在眼里。你們看看每日免費的白粥，這一散就是這么久。”

    “只要你們互相幫助不爭不搶，雖說不足以飽腹，但是勉強活下去不成問題！”

    “若是誰敢在總鏢頭的地盤鬧事，那就不要怪我們心狠手辣！”

    “千萬不要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鏢師的話，引起了災(zāi)民們的思考。

    于情于理，這位素未謀面的總鏢頭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對比清河縣和慶陽府的視若無睹，世上還有誰能做到如此，恐怕皇帝來也不過如此。

    猶豫片刻之后，終于有災(zāi)民鼓起了勇氣。

    “我檢舉”

    “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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