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的頭發(fā)多了不少�！眳翘�穿著旗袍，雖然她的身材已經(jīng)走樣，但是她總是把自己打扮的精致，就好像那些富貴家庭里的姨太太，要去參加堂會時一樣。</p>

    “如果我跟你說，我是在越過越年輕，你會信嗎？”陳東看著鏡子里的，正在幫他修剪頭發(fā)的吳太，認真的問道。</p>

    “那你可真命苦，你得看著你熟悉的人，一個個的老死……”吳太回答，視線從白杰的頭發(fā)，移到鏡子中，看著白杰蒼老的面容，補充道：“這種經(jīng)歷很沉重的�！�</p>

    聞著毛巾的白杰，眼神中，有種疑惑的茫然。顯然，此時的他，不太明白這些話中，所蘊含的道理。</p>

    吳太的手按在白杰的肩上，微微的用力，在鏡子中，與白杰對視：“白杰，人活著，總有些東西會失去，要不然，我們怎么會明白，那對自己究竟有多重要呢�！�</p>

    ……</p>

    監(jiān)視器后，楚卿忍不住贊嘆：“東子的表演，越來越穩(wěn)了。</p>

    “他是天生的演員�！辈套邮瘽M意的微笑。</p>

    陳東沒有卸妝，在等待下一場布景的時候，抽空捧著自己的保溫杯，呷幾口枸杞水。</p>

    “看來晚上的課沒白上，剛剛我差點都沒接住，真以為你就是個小老頭了�！卑缪輩翘�的姜姍，微笑著夸��。</p>

    陳東微微躬身，禮貌的回道：“都是姜老師教得好�！�</p>

    姜姍是魔影教表演的老師，這次蔡子石請他過來，教陳東表演基礎，索性也給她安排了一個角色。</p>

    戲份不重，只拍了兩天，待會還有一場，這個吳太的戲份就可以殺青了。不過在電影中，這一段對于男主的人生影響很大。</p>

    現(xiàn)實中，姜姍就是來教陳東臺詞和走位站位的老師，電影里，吳太也是教白杰彈琴的老師，教會他很多人生的道理。</p>

    與男主找了陳東這么個小龍?zhí)撞煌�，女主的身��，真的說得上是星光四溢。</p>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對方穿著一件寬大的格子上衣，個子不大，又戴著帽子和墨鏡，陳東覺得，這位大明星性子應該挺高冷的。</p>

    不過卻是周萱主動伸手，與陳東握手打招呼。她的嗓音有些低沉沙啞，這也和陳東想象的大不一樣。</p>

    這些天，陳東與周萱接觸的多了，也漸漸發(fā)現(xiàn)，這位大明星，一點也不像他固有印象中，明星該有的樣子。</p>

    他覺得這位應該是那種，從他前世看過的一些網(wǎng)文中，走出來的大女主。</p>

    生活里就跟個精靈似的，美麗，隨性，柔和，灑脫，鋒銳，知性，活的有態(tài)度……反正，只要他能想到的形容詞，放在這位身上，都能找到契合的點。</p>

    這部影片，楚卿一共給蔡子石拉來了一個億的資金。</p>

    陳東這位男主，得了十萬，在娛樂圈大概就是個笑話層面的。</p>

    周萱卻有五百萬片酬，不過陳東對這個不在乎。他是那種，對自己的定位認知非常明確的人。</p>

    周萱也不在乎，她的不在乎與陳東不一樣，片酬待遇這些東西，似乎天生就不應該是她關(guān)心的點。這些完全是經(jīng)紀人和公司的責任。</p>

    她所要做的，就是拍好戲，然后活好自己，開心才是最重要的。</p>

    蔡子石對于劇組的調(diào)度把控，做的相當?shù)轿�，魔都這邊的戲份，拍的很快。</p>

    周萱的戲份，大概都集中在魔都和京城兩個地方。</p>

    在拍完魔都的戲之后，她便暫時離開劇組。下一次，就要等劇組到了京城，她才會進組了。</p>

    陳東的男主戲份，卻是貫穿始終。</p>

    接下來的半年里，跟隨著劇組，他到過漠河，去過草原，見過戈壁灘的蒼涼，也領(lǐng)略過大漠的寂寥。</p>

    在東海行船，在長江洗澡。這部電影，幾乎讓陳東跑遍了大半個華夏。在這個過程中，陳東對于這個故事的認知，也在一遍遍的刷新著。</p>

    在陳東的眼里，蔡子石真是個野心家。</p>

    這家伙想用一部電影，講一個人生的故事還不滿足，還要同時講一段華夏往事。</p>

    他想要講的實在太多，多到楚卿拉的一個億，根本就滿足不了他的需求。</p>

    京城的一家酒店。</p>

    房間里只有蔡子石與楚卿夫妻兩人。</p>

    楚卿一邊幫蔡子石泡著咖啡，一邊說道：“我們快沒錢了�！�</p>

    蔡子石彈煙灰的動作，微微有些頓了頓，問道：“還有多少？”</p>

    “把特效那邊的款項打過去，大概還剩下不到五百萬。這點錢還要拍完京城的戲份，剩下的根本不夠做后期�！�</p>

    楚卿深深的嘆了口氣。</p>

    在楚卿的眼里，蔡子石真的是理想主義者。</p>

    他的心思幾乎全部都在電影上面，她也不想，將這些事情放到他的面前。</p>

    蔡子石抽了口煙，聲音沒有什么變化：“先拍，拍到哪兒算哪兒吧�！�</p>

    將咖啡端到他的面前，楚卿坐到對面，將身子陷到沙發(fā)里，疲憊的說道：“你先剪個片段出來，我?guī)Щ厝ソo他們?nèi)丝纯�，希望能有人愿意再追投一些吧。那么多都花了，也不在乎最后這幾百萬。”</p>

    實際上，楚卿的疲憊，不僅是因為電影資金的問題。</p>

    最近外界，有不少關(guān)于蔡子石的流言。</p>

    說是蔡子石這次回國，根本就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p>

    他接手拍的那部系列片續(xù)集，票房下滑，沒有達到資方的理想�？诒�也不怎么樣��</p>

    那個系列在蔡子石拍完后，資方都已經(jīng)決定擱置幾年，暫時不再拍續(xù)集了。</p>

    這樣說來，蔡子石算是斷送了一個大熱門系列的錢程……</p>

    事實是怎么樣的，楚卿自然是清楚的。</p>

    蔡子石本人，當初其實是不想拍那種爆米花續(xù)集的。</p>

    是因為她的堅持，希望能幫他推一把，只要續(xù)集口碑票房沒有滑坡。</p>

    蔡子石有那種大熱電影的資歷傍身，日后在業(yè)界的地位自然會邁上一個臺階。</p>

    拍那部電影的時候，蔡子石其實是非常痛苦的，導演根本沒有話語權(quán)。</p>

    主要角色，核心主創(chuàng)，因為前作的關(guān)系，都是原班人馬。</p>

    唯獨換了一個導演，還是個沒有證明過自己票房成績的導演。</p>

    后面的事情，不用想都知道，會發(fā)展到什么方向。</p>

    幾個主要角色，各種作妖改戲。</p>

    制片人又各種不信任。</p>

    最終蔡子石勉強拍完，后期又完全插不上手，不要說剪輯權(quán)，連建議權(quán)都沒有。</p>

    你敢相信，一個電影的導演，想要看到影片的最終成品，還需要到電影院中自己買票？</p>

    這也直接導致，蔡子石下定決心，要回國發(fā)展。楚卿也義無反顧的辭去娛樂公司高管的職位，跟隨自己的老公回國。</p>

    事情頭痛的地方就在這里，外界那些媒體的傳言，很大一部分都是貼近事實的，雖然其中有些地方，會有一些偏頗，但是你也不能說他們在撒謊。</p>

    楚卿縱使再有手段，也沒有辦法完全杜絕這種流言的傳播。</p>

    這也是，最后差了幾百萬資金，卻沒有人愿意追投的主要原因。</p>

    大家都有些被這些流言嚇住了。</p>

    楚卿也知道，媒體的這些報道背后，還有一些人的影子。</p>

    就好像當初，和陳東同時在衡店，與蔡子石見面的那位簫思遠。</p>

    蔡子石寧愿選擇陳東這個龍?zhí)祝�都沒有選他那位大明星，肯定會讓人家不滿的。這位現(xiàn)在好像也接了一部電影，名片名叫《重回十八歲》。</p>

    聽名字與《返老還童》就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很難讓人不聯(lián)想，是不是對手公司，在有意針對蔡子石與星杰娛樂。</p>

    京城的胡同里，一家頗有格調(diào)的餐廳。</p>

    窗外下著雪，透過玻璃，有些像南方的芒草楊花。</p>

    白杰幫段茜把外套掛到椅子上，兩人對面而坐。等待上菜的時候，段茜笑顏如花，百靈鳥一樣訴說著自己在京誠的所見。</p>

    “孫將軍說，我在臺上時，他都有些想起梅老板來，可惜梅老板如今人在花旗，要不然還要幫我介紹認識……”</p>

    她說的滔滔不絕，白杰始終微笑，灰白色的頭發(fā)，從帽子下沿露出來，臉上尚殘余的皺紋，讓他們坐在一起，更像是父女多過朋友……</p>

    這個時候白杰眼中，隱藏的那種情愫，對面年輕的姑娘根本沒有察覺……</p>

    ……</p>

    隨著這最后一場戲的落幕，《返老還童》的拍攝，終于殺青了。</p>

    蔡子石宣布，晚上就在這家拍攝的餐廳，舉行殺青宴。</p>

    劇組資金緊張的事情，暫時倒沒有傳開。只是在劇組殺青的時候，楚卿這位制片人，卻還在魔都和京城兩地奔波，忙著見投資人。</p>

    大家都歡呼著，順利殺青，晚上又有大餐吃，總是值得高興的事情。</p>

    卸妝之后，陳東下了化妝車，正好看到一個精靈一樣的身影，正在馬路邊踩著雪。</p>

    地上規(guī)整的方磚，讓積雪就像塊塊平鋪的方糖巧克力。</p>

    周萱穿著羽絨服，像個孩子一樣雀躍的，在一塊塊方糖上跳動，像一只在雪中舞動的精靈。</p>

    陳東的心理年齡，讓他無法感懷這種頑童式的樂趣。</p>

    裹著自己羽絨服的衣襟，鉆回餐廳里。</p>

    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反正晚上就在這聚餐，他索性也不回去了。</p>

    隔著玻璃，看著美女在雪地里戲耍，瘋瘋癲癲的，像個蛇精病。街上來來往往的車流，路人盡是行色匆匆，沒有人會想到，這個瘋子一樣的小女子，是個在大銀幕上，光芒四射的明星。</p>

    在這個時刻里，人人都是過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