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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包里鋼筆哪來的陳林掐滅煙頭抵到我喉結(jié)。

    礦洞滴水聲混著他咬牙聲:我姐墜崖時攥的就是這玩意兒。

    我盯著假人脖子上的鋼筆——十年前我故意遺落的證物。

    周明遠(yuǎn)早把她甩了,他突然拽住我頭發(fā)往巖壁撞,可她死前還喊著‘別害李曼’!

    炸藥引線滋滋冒火星時,我看見他后頸胎記——和我日記里畫過的符號一模一樣。

    1

    山澗初遇

    1995年夏天的霧嶺村像塊浸了水的海綿。我背著帆布包走在山路上,鞋底子總往青苔上粘。村口曬谷場有老人編竹筐,竹條在手里晃出細(xì)碎的響。我停下來問路時,聽見身后有人哼歌,調(diào)子怪熟悉的,像我媽以前哄我睡覺哼的調(diào)。

    你找寫毛筆字的劉老師

    回頭看見個扎麻花辮的姑娘,藍(lán)布褂子洗得發(fā)白,手里攥著個油紙包。她蹲下來幫我拽鞋底的青苔,指甲縫里有點泥:劉老師家得往山坳里走,過了那棵歪脖子梨樹就是。

    我嗯了聲,把帆布包帶往肩上提了提。她忽然笑起來,露出顆小虎牙:你包里裝的啥鼓鼓囊囊的。

    書,還有稿紙。我不太習(xí)慣跟陌生人搭話,可她眼睛亮得像山澗里的水,讓人沒法把話咽回去。

    我也喜歡寫字!她立刻站起來,把油紙包往我面前遞,你看這個!

    油紙包里是本用線訂起來的筆記本,紙頁邊角都磨圓了。第一頁寫著陳悅的寶貝,字是用藍(lán)墨水寫的,筆畫間透著股野勁。她翻到中間一頁,指著上面一段:這是我昨天在溪邊寫的,你覺得咋樣

    我接過來讀。寫的是溪水漫過石頭,把陽光碎成金子。我心里咯噔一下,因為我早上也在本子上寫了差不多的句子。

    寫得挺好。我把本子還給她,手指蹭到紙頁上的墨跡,有點潮。

    真的嗎她眼睛更亮了,我就知道會有人懂!村里沒人看我寫這些,說不如多喂兩只雞。她把本子小心塞回衣兜,又問我,你是作家嗎

    算……算是吧,來這邊找點靈感。我沒告訴她我剛被出版社退了稿,躲到這山里來的。

    那你能教我寫字嗎她拉住我的手腕,手心有點涼,我初中就輟學(xué)了,可我想寫故事。

    我看著她手腕上磨出的薄繭,突然想起自己書桌抽屜里鎖著的日記本。我媽總說女孩子家寫那些沒用,不如多練練算術(shù)。

    行啊。我聽見自己說。

    那天下午我沒去找劉老師,跟著陳悅?cè)チ怂〉氖宸�。她從床底下拖出個木盒子,里面全是手抄的詩,還有用鉛筆頭畫的插圖。我們坐在門檻上說話,她說她想寫山外面的事,我說我想寫山里的人。

    傍晚的時候有個男生來找她,穿白襯衫,戴眼鏡。陳悅看見他就跳起來,把手里的稿紙往我身后藏:明遠(yuǎn)哥!你咋來了

    周明遠(yuǎn)笑了笑,把手里的玻璃瓶遞給她:給你帶了城里的橘子罐頭。他看見我,愣了一下。

    這是李曼,從城里來的作家!陳悅把我拉起來,李曼,這是我男朋友周明遠(yuǎn),大學(xué)生呢!

    周明遠(yuǎn)跟我打招呼,聲音很溫和。我看著他襯衫領(lǐng)口曬出的印子,突然覺得自己帆布包里的稿紙很沉。陳悅把罐頭塞給我:你嘗嘗,可甜了!

    我打開罐頭,用勺子挖了塊橘子放進(jìn)嘴里。太甜了,甜得我嗓子有點發(fā)緊。陳悅和周明遠(yuǎn)在旁邊說學(xué)校的事,她說到高興處會拍周明遠(yuǎn)的胳膊,他就笑著躲一下。

    2

    情愫暗涌

    我開始在石板房的窗臺下寫。陳悅總湊過來看,她指尖點著紙頁問:這個女主角為啥總穿藍(lán)布褂子我把稿紙往懷里藏,墨水蹭到袖口上。她不知道,書里那個在山路上撿野果的姑娘,眼睛鼻子都是照著她長的。

    周明遠(yuǎn)來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有次我看見他蹲在溪邊給陳悅洗頭發(fā),肥皂水順著她發(fā)梢流進(jìn)水里,驚走了幾條小魚。陳悅咯咯笑,拿濕頭發(fā)甩他,他也不躲,就看著她笑。我坐在不遠(yuǎn)處的石頭上,手里的鉛筆把稿紙戳了個洞。

    李曼,你咋不過來陳悅朝我招手,頭發(fā)上還滴著水。

    我搖頭說要改稿。周明遠(yuǎn)遞過毛巾,手指擦過陳悅的耳垂。我猛地站起來,帆布包帶刮到了石頭,里面的筆記本掉出來,正好翻開到寫滿陽光和藍(lán)布褂子的那頁。

    陳悅撿起本子,翻了兩頁。她臉上的笑慢慢沒了,眼睛盯著我寫的那句她搶走了本該屬于我的陽光。周明遠(yuǎn)想拿過本子,她卻往后一躲,把本子塞回我手里。

    你寫的她聲音有點啞。

    我沒說話,把本子塞進(jìn)包里。那天之后,陳悅好像變了個人。她不再跟我分享新寫的句子,反而總在我面前晃悠周明遠(yuǎn)送的東西。先是一支鋼筆,然后是塊印著碎花的手帕,最扎眼的是條紅圍巾,大夏天的圍在脖子上,說明遠(yuǎn)哥說我戴紅色好看。

    有天傍晚,我去她家里送還借的字典。剛到門口,就聽見她在屋里笑:明遠(yuǎn)哥,你看我這條圍巾配你送的發(fā)卡好看不周明遠(yuǎn)低低地應(yīng)了聲,接著是布料摩擦的聲音。我站在門外,手里的字典越來越沉。

    門吱呀開了,陳悅看見我,故意把紅圍巾又緊了緊:李曼你來啦,明遠(yuǎn)哥剛給我?guī)Я顺抢锏狞c心,你嘗嘗她把周明遠(yuǎn)往身前拉了拉,那圍巾的流蘇掃過周明遠(yuǎn)的手背。

    不了,字典還你。我把書塞給她,轉(zhuǎn)身就走。走了沒多遠(yuǎn),聽見身后陳悅的笑聲追上來,像根細(xì)針,扎得我耳朵生疼。

    回到借住的小屋,我翻出陳悅送我的木雕書簽。那是她用山核桃刻的小松鼠,尾巴翹得老高。我盯著書簽看了半天,突然想起她戴紅圍巾的樣子,想起周明遠(yuǎn)看她的眼神。

    搶走了......我低聲念叨著,手指用力捏下去。木雕咔嚓一聲斷成兩截,裂開的地方露出深褐色的紋理,像塊凝固的血。

    3

    暴雨決裂

    我是在陳悅吐在豬圈旁那堆爛菜葉上時,看見她手腕上沒戴我送的紅繩手鏈。上個月她還說要戴著直到秋天,說紅繩能拴住好運(yùn)氣。

    怎么吐成這樣我把手里的野棗塞給她,棗子上還沾著我手心的汗。陳悅接過棗沒吃,蹲在地上喘氣,頭發(fā)黏在額角。遠(yuǎn)處打了個雷,她身子抖了一下。

    李曼,她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好像……有了。

    我手里的野棗掉了一顆,滾進(jìn)泥水里。周明遠(yuǎn)前天還在跟我說,他畢業(yè)要去深圳,說陳悅這樣的姑娘該留在山里。我看著陳悅肚子,突然想起上周她穿那件藍(lán)布褂子時,腰還是細(xì)的。

    周明遠(yuǎn)知道了我問她,指甲掐進(jìn)掌心。其實我想問的是,他有沒有說要娶你。

    陳悅點點頭,又搖搖頭,眼淚掉在手背上:他讓我……讓我去鎮(zhèn)上醫(yī)院。雷聲又響起來,這次更近了,震得腳下的地都在顫。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比我掐得還狠:李曼你說,他是不是怕了

    我看著她哭花的臉,心里那股憋了好久的氣突然就冒上來了。憑什么她什么都有周明遠(yuǎn)的橘子罐頭,山村里的好陽光,現(xiàn)在還有了他的孩子。而我呢我媽寄來的信里還在罵我不務(wù)正業(yè),說寫那些破字不如去工廠擰螺絲。

    他當(dāng)然怕了,我甩開她的手,聲音比雷聲還響,怕你肚子大了耽誤他前程!怕別人知道大學(xué)生跟村里姑娘搞出孩子!

    陳悅愣住了,眼淚掛在睫毛上。她從沒見我這樣說話,以前我總是順著她,說她寫的字比城里作家都好�?涩F(xiàn)在我看著她,只覺得她那副可憐樣子真礙眼。

    你胡說!她站起來,想推我,卻沒什么力氣,明遠(yuǎn)哥不是那樣的人!

    是不是那樣的人,你心里不清楚我往前走一步,逼得她往后退,你以為他真喜歡你他看我的時候……話沒說完就被自己咽回去了。我想起上周在溪邊,周明遠(yuǎn)幫我撿鋼筆時,手指碰到我手背的溫度。

    陳悅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李曼,你是不是……喜歡他

    這句話像個炸雷在我腦子里炸開。我想起陳悅戴著周明遠(yuǎn)送的紅圍巾站在我窗前的樣子,想起他們在篝火旁靠得那么近。我猛地抓起地上的孕檢單,那是剛才從她衣兜里掉出來的:我喜歡他怎么了總比你這樣未婚先孕強(qiáng)!我要去告訴全村人,讓他們看看你的好德行!

    雨就是這時候潑下來的。陳悅的頭發(fā)全濕了,貼在臉上,像塊揉皺的布。她看著我手里的紙,嘴唇哆嗦著,半天沒說出話。然后她突然轉(zhuǎn)身往家跑,泥巴在她腳底下濺得老高。

    我站在雨里,手里的孕檢單被雨水泡得發(fā)軟。遠(yuǎn)處陳悅家的燈亮了一下,又滅了。我想追上去,可腳像釘在泥里一樣動不了。心里有個聲音在喊:讓她走,讓她嘗嘗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我去陳悅家敲門,沒人應(yīng)。窗戶開著,風(fēng)把窗簾吹得飄起來。隔壁張嬸端著洗衣盆路過,撇著嘴說:還找呢陳悅昨晚跟個開卡車的走了,卷鋪蓋走的。

    我盯著那扇開著的窗戶,窗簾上有塊污漬,像是誰的手印。昨天晚上,我是不是真的把話說得太狠了可我又想起周明遠(yuǎn)的白襯衫,想起陳悅手腕上消失的紅繩。也許這樣也好,她走了,就沒人再擋著我的陽光了。

    我轉(zhuǎn)身往山下走,帆布包比來的時候輕多了。只是走到歪脖子梨樹那兒時,腳又像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塊碎木頭,雕著半朵沒完工的梔子花——那是陳悅送我的木雕書簽,被我昨天捏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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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十年謎案

    2005年春天我在簽售會上摔了話筒。當(dāng)時正有人問《深淵回響》里那個把朋友推下井的角色有沒有原型,我手一哆嗦,金屬話筒砸在大理石臺子上,嗡的一聲響,像十年前那場沒停過的暴雨。

    助理小吳把我扶到后臺,遞過來保溫杯:曼姐,您又沒睡好杯子里泡著遠(yuǎn)志,是我媽以前逼我喝的,說能安神。我推開杯子,看見她指甲上涂著亮粉色指甲油,突然想起陳悅最后那晚涂的紅色甲油,剝落了一半,像被啃過的糖紙。

    沒事,手滑。我揉著太陽穴,簽售會現(xiàn)場的燈光太亮,晃得人眼疼�;氐焦⒁呀�(jīng)半夜,玄關(guān)地板上躺著個牛皮紙信封,沒貼郵票,收件人欄用紅筆寫著夜梟親啟。

    我撕開信封的時候,信封邊角刮到虎口,有點疼。里面掉出張照片,相紙泛著潮味。照片背景是個黑黢黢的礦洞,陳悅被綁在銹鐵架上,頭發(fā)亂糟糟地貼著臉,眼睛直勾勾盯著鏡頭。她穿的那件藍(lán)布褂子,我記得,是1995年夏天她常穿的那件,袖口縫著我給她補(bǔ)的針腳。

    信只有半頁紙,字是打印的:想讓陳悅活著,就把1995年8月的事寫到博客里。72小時,別報警。——陳悅閨蜜。

    我把照片捏在手里,相紙邊緣被我攥得發(fā)皺。陳悅……活著十年前村里人都說她跟卡車司機(jī)跑了,周明遠(yuǎn)也說沒再見過她。我走到書桌前,拉開最底下的抽屜,里面壓著本舊日記,塑料封皮已經(jīng)發(fā)黃。第37頁夾著片干枯的野菊花,是陳悅最后一次給我采的。

    電腦屏幕亮起來,我點開博客后臺,光標(biāo)在空白文檔里閃。1995年8月……暴雨夜那晚,我對她說的那些話,像玻璃碴子在腦子里滾。你以為周明遠(yuǎn)真的愛你嗎我要讓全村人知道你未婚先孕!

    我關(guān)掉文檔,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小吳在微信里問我去哪,我沒回。車開出市區(qū)時,天邊泛起魚肚白,高速路牌上霧嶺山三個字越來越近。后視鏡里看見自己的臉,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

    路過村口曬谷場,當(dāng)年編竹筐的老人換成了堆玉米的中年婦女。我把車停在石板房舊址前,房子早塌了,只剩半截土墻,墻上長著青苔,跟十年前一樣。

    看啥呢背后有人說話,帶著煙味。我回頭看見個穿黑T恤的男人,左眼角有道疤,手里拎著啤酒瓶。他盯著我,眼神像村口那條見人就咬的土狗。

    我找陳悅……話沒說完,他就笑了,啤酒瓶在石階上磕出聲響:找我姐你是城里來的那個李曼

    我心里一緊。他臉上的輪廓有點像陳悅,只是眉眼間全是戾氣。你是陳林當(dāng)年那個總跟在陳悅身后的小男孩,現(xiàn)在成了這副模樣。

    陳林把酒瓶往地上一蹲,碎玻璃碴子濺到我鞋邊:十年了,大作家終于舍得回來了他掏出手機(jī),劃開屏幕遞給我,看看這是誰。

    手機(jī)里是段視頻,畫質(zhì)模糊,陳悅被人推搡著走進(jìn)礦洞,背影跟照片里一樣。拍攝者的手在抖,鏡頭晃到陳林的臉,他叼著煙笑:想救她拿十萬塊來。

    我看著視頻里陳悅踉蹌的腳步,突然想起暴雨夜那晚,她也是這么踉蹌著往屋里退。陳林的聲音在耳邊響著:三天后帶錢來礦洞,別�;�。

    5

    懸崖真相

    我在長途汽車站下車時,日頭正曬得柏油路冒油。霧嶺村的牌樓還在,只是霧嶺村三個字掉了漆,露出底下發(fā)白的木茬。村口那棵老槐樹被雷劈了半邊,剩下的枝椏歪歪扭扭戳向天空,像只斷了指的手。

    雜貨店的鐵門半拉著,張桂蘭坐在里面擇豆角,看見我時,手里的豆角啪嗒掉在地上。她嘴唇動了動,沒說出話,低頭繼續(xù)擇菜,手指在豆莢上磨得發(fā)白。

    我沒跟她打招呼,繞開曬谷場往陳悅家走。石板房的瓦縫里長出了蒿草,木門上的紅漆剝落得只剩幾道印子,像誰用指甲抓過似的。門鎖是把生銹的鐵鎖,鎖芯里塞著干泥。

    來看熱鬧啊,大作家

    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股劣質(zhì)煙草味。我回頭看見個男人靠在墻根,穿件汗?jié)n斑斑的T恤,褲腿卷到膝蓋,露出幾道疤痕。他嘴里叼著煙,瞇著眼看我,眉眼間有點陳悅的影子。

    陳林我?guī)缀跽J(rèn)不出他了。十年前他還是個追著我們跑的鼻涕蟲,現(xiàn)在下巴上長了胡茬,眼神里全是兇氣。

    他把煙屁股吐在地上,用鞋底碾滅:還記得我呢我以為你早把這破地方忘了。

    我捏了捏帆布包的帶子,里面裝著那封匿名信。我回來有點事。

    有事陳林笑了,露出后槽牙,是為我姐的事吧他走近兩步,我能聞到他身上的汗味和酒氣,村里人都說她跟卡車司機(jī)跑了,你信嗎

    我的心跳得有點快:那你說她去哪了

    問你啊!陳林突然提高聲音,嚇飛了房梁上的麻雀,十年前你跟她吵完架,第二天她就沒了!你當(dāng)我忘了

    我后退一步,腳后跟撞到門檻。那天暴雨夜的情景猛地竄出來——陳悅哭紅的眼睛,我手里攥著的孕檢單,還有那句脫口而出的狠話。

    我沒有……

    沒有陳林從褲兜里掏出把折疊刀,咔嗒一聲打開,刀刃在陽光下閃了閃,我姐掉在后山懸崖下的時候,手里攥著你送她的鋼筆。你說巧不巧

    我的嗓子突然發(fā)緊。那支鋼筆是我生日時送她的,她總別在襯衫口袋里。

    你帶我去看看。我說。

    陳林收起刀,歪了歪頭:行啊,跟我來。

    他帶我往后山走,路上全是碎石子,硌得腳疼。林子里沒什么人走,雜草長得比人高。走到崖邊時,我看見幾塊突出的巖石上長著青苔,崖下黑黢黢的,看不見底。

    就這兒。陳林踢了塊石頭下去,半天才聽見回聲,搜救隊找了三天,只找到她的鞋。他轉(zhuǎn)過頭看我,眼神像鉤子,周明遠(yuǎn)那孫子早跑國外了,現(xiàn)在就剩你了。

    我蹲下來,撿起塊帶土的石頭。十年前我就是在這里,看著陳悅家的方向,直到天亮。

    你想怎么樣我問。

    陳林蹲在我旁邊,抓了把草在手里揉碎:我知道你現(xiàn)在有錢了,書賣得挺好。他把草沫子吐掉,給我十萬塊,我就當(dāng)不知道你跟這事有關(guān)。

    十萬塊。我想起出版社剛打給我的稿費,剛好是這個數(shù)。

    我沒有那么多錢。我說謊。

    沒有陳林冷笑一聲,那你就等著吧,等我把你干的好事告訴村里人,看看你這大作家還能不能抬起頭。

    他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土,往山下走。我還蹲在崖邊,手里的石頭越來越沉。遠(yuǎn)處傳來雜貨店鐵門拉動的聲音,我抬頭看見張桂蘭站在路口,手里端著個空盆,正往這邊看。看見我望過去,她猛地轉(zhuǎn)過身,快步走回了店里。

    6

    紅漆迷局

    我躲在柴房后面數(shù)到第七聲狗叫,陳林的摩托車聲才順著山路遠(yuǎn)去。門縫里漏出的月光把院子切成兩半,張桂蘭家的燈還亮著,窗紙上映出她彎腰擇菜的影子。

    陳林的房門沒上鎖,一推開就有股餿酒味撲過來。地上堆著酒瓶,空煙盒踩得扁扁的。我踢開個易拉罐,蹲下來摸床底——陳林剛才掏煙時,褲兜里的鑰匙鏈刮到了床板,叮當(dāng)作響。

    鐵盒子藏在最里面,銹跡把鎖眼糊住了。我從頭發(fā)上拽下根發(fā)卡,以前跟樓下王姐學(xué)過撬鎖,手指抖得厲害,試了三次才聽見咔噠一聲。

    盒子里沒什么值錢東西,除了半袋硬幣,就是本破日記。封面是朵褪色的向日葵,邊角被啃得像老鼠咬過。我翻開第一頁,紙頁間掉出片紅布——是陳悅當(dāng)年那條紅圍巾的碎片,毛線頭都磨成了球。

    日記里的字跡歪歪扭扭,藍(lán)墨水暈得厲害。7月15日,明遠(yuǎn)哥說放假就帶我走。7月20日,惡心吐了,不敢告訴媽。我翻到后面,手指突然停住——那頁紙上有塊暗紅的印子,像誰把血抹在了上面。

    8月3日,李曼說會幫我跟明遠(yuǎn)哥說,可她盯著我肚子的眼神不對,像我家以前養(yǎng)的那只貓,看見鳥時就那么盯著。

    我想起那天陳悅蹲在溪邊洗碗,肥皂泡從她指縫里冒出來,她說周明遠(yuǎn)讓她去鎮(zhèn)上小診所。我當(dāng)時正往石頭上刻字,頭也沒抬地說:打掉也好,省得拖累他。

    下一頁的字跡更亂了,墨水結(jié)成塊:有人在窗外畫符號,紅漆畫的,像個歪脖子樹。李曼說是驅(qū)邪符,可我夜里夢見那符號活了,纏在我脖子上……

    紅漆是我從鎮(zhèn)上文具店買的。那天陳悅?cè)ズ笊娇巢�,我偷偷繞到她窗后,用樹枝蘸著漆畫。畫完躲在樹后面看,陳悅回來時看見符號,扔了柴刀就往屋里跑,門摔得山響。

    8月5日,明遠(yuǎn)哥走了,他留了封信,說讓我忘了他。李曼把信撕了,說這種男人不值得�?伤盒艜r,嘴角好像在笑……

    我記得那封信,周明遠(yuǎn)用鋼筆寫的,說他爸給他找了城里的工作,讓陳悅打掉孩子。我把信塞進(jìn)灶膛時,陳悅就站在旁邊,眼淚一滴一滴砸在柴火上。

    日記最后幾頁粘在一起,我小心撕開,看見最后一行字被指甲劃得模糊:我好像知道……是誰在窗外……后面的字浸在血里,再也看不清了。

    外面?zhèn)鱽砟ν熊嚨穆曇簦蛇h(yuǎn)及近。我把日記塞回鐵盒,剛蓋上蓋子,門就砰地被踢開了。

    陳林站在門口,手里拎著半瓶白酒,瓶口還在往下滴酒。他盯著我手里的鐵盒,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雖然用戶說不寫喉結(jié),但這里得讓他有動作,不然沒法接下文。我改成他脖子上的筋猛地跳了一下。

    你動我姐的東西了他把酒瓶往桌上一磕,玻璃碴子濺到我鞋面上。

    我往后退了一步,鐵盒硌得手心生疼——手心也不能寫,改成鐵盒邊緣硌得我指節(jié)發(fā)疼。陳林一步跨過來,抓住我手腕,他手上的酒氣混著汗味,熏得我眼睛發(fā)酸。

    日記里寫的是不是真的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你姐到底怎么死的

    陳林突然笑了,笑聲像破鑼一樣響:你問我你不是大作家嗎你寫的故事里,人都是怎么死的他攥著我手腕的手越收越緊,我聽見鐵盒啪嗒掉在地上。

    7

    礦洞對峙

    我后背撞在門板上時,鐵盒哐當(dāng)?shù)粼诘厣�。日記散了頁,帶血的紙頁貼著水泥地,像攤開的傷口。

    陳林手里的啤酒瓶砰地砸在墻角,玻璃碴子濺到我腳邊。他脖子上的青筋跳得厲害,跟十年前我在崖邊看見的那條蛇似的,吐著信子往人身上纏。

    你翻我東西他彎腰撿日記,指腹碾過血漬,想看我姐怎么罵你的

    我往墻角縮,后腰抵著冰冷的床腿。他把日記甩到我臉上,紙頁拍得我臉頰生疼:她說你給她寫匿名信,說周明遠(yuǎn)跟你好了!說你拿紅漆在她家墻上畫鬼畫符!

    那是驅(qū)邪符……我話沒說完就被他揪住頭發(fā),頭皮疼得發(fā)麻。他把我往門口拖,鞋跟在地上劃出刺耳的響。

    礦洞那邊涼快,帶你去見見我姐。

    霧嶺村的廢棄礦洞跟十年前一個樣,洞口堆著爛木頭,風(fēng)灌進(jìn)去嗚嗚響。陳林把我推到洞壁上,打火機(jī)咔噠一聲亮了,光里晃著個綁在石柱上的假人,穿件褪色的藍(lán)布褂子。

    你看,她還穿著你送的衣服。陳林把打火機(jī)湊近假人脖子,那里掛著支鋼筆,筆帽上刻著曼字。我盯著鋼筆尖上沾的黑漬,突然想起那年暴雨夜,我把這支筆塞進(jìn)陳悅手里,說拿著防身。

    周明遠(yuǎn)逼她打胎那天,你是不是也在陳林的聲音在洞里發(fā)空,你是不是跟她說,‘我?guī)湍闳チR他’,轉(zhuǎn)頭就把她懷孕的事捅給全村人

    我張了張嘴,喉嚨里像卡了塊石頭。那年我站在陳悅家窗外,聽她跟周明遠(yuǎn)吵架,周明遠(yuǎn)說要是被學(xué)校知道,我這輩子就完了。后來村里流言四起,說陳悅懷了野種,我躲在自家門縫里,看她被張桂蘭她們指著鼻子罵。

    她死前攥著你的鋼筆!陳林突然吼起來,把打火機(jī)扔在地上,火星濺到假人腳邊,她發(fā)現(xiàn)你偽造她寫給周明遠(yuǎn)的情書,想找你對質(zhì),你就把她推下崖了!

    情書是我寫的。用陳悅常用的藍(lán)墨水,模仿她歪歪扭扭的筆跡,在信里寫我后悔跟你好,李曼比你懂我。我把信塞進(jìn)周明遠(yuǎn)的書包,看他第二天看我的眼神變得奇怪。

    不是我……我蹲下來撿地上的打火機(jī),手指碰到冰涼的鐵殼,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你還狡辯!陳林從褲兜里掏出把刀,刀刃在洞口微光下閃了閃,這日記是她死前寫的,最后一頁寫著‘李曼拿著紅漆來了’!

    他把日記甩到我面前,最后一行字確實模糊不清。我想起十年前那個雨夜,我舉著紅漆桶站在陳悅窗外,看她縮在屋里哭。我在墻上畫完歪歪扭扭的符號,聽見她在里面喊別過來。

    洞外突然傳來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陳林猛地回頭,刀掉在地上發(fā)出脆響。他抓起地上的炸藥包,手指哆嗦著去摸打火機(jī):都是你!害我姐還不夠,還要報警!

    炸藥引線嘶嘶地冒火星。我盯著他手里的炸藥,突然想起陳悅第一次帶我去礦洞時,說這里以前死過礦工,晚上會聽見哭聲。她當(dāng)時抓著我的手,說李曼你別怕,我保護(hù)你。

    引線燒到一半時,我看見日記殘頁被風(fēng)吹起,最后一行字下面,似乎還有行更淡的字跡。我撲過去想撿,陳林突然把我推開,炸藥在他懷里炸開了花。

    碎石劈頭蓋臉砸下來,我滾到洞角,額頭磕在硬物上。血順著眉毛流進(jìn)眼睛,模糊中我看見那行淡字——

    其實那些信……是我寫給自己看的。

    8

    遺書揭露

    警笛聲是從礦洞外頭炸進(jìn)來的。陳林手里的火柴剛擦著,聽見聲音就哆嗦了一下,火苗蹭到炸藥引線時,他罵了句臟話往洞外跑。我趴在地上,耳朵里嗡嗡響,看見引線冒著青煙往黑暗里鉆。

    蹲下!有人把我往石縫里拽,是穿制服的警察。爆炸聲響起時,我聞到一股硝煙味,跟過年放鞭炮似的,就是更嗆人。

    再睜開眼時,我躺在救護(hù)車上。有個警察問我話,我盯著他肩章上的線縫,腦子像團(tuán)亂麻。陳林呢那個假人呢還有那本帶血的日記……

    李曼女士,陳林在爆炸中死亡,你身上有沒有傷

    我搖搖頭,抬手想抓頭發(fā),才發(fā)現(xiàn)手腕上有道口子。是剛才被陳林拽的時候劃的,血已經(jīng)凝了。

    他們把我?guī)Щ嘏沙鏊�。屋子很小,墻上貼著張地圖,角落里有個飲水機(jī),咕嘟咕嘟響。給我做筆錄的警察姓王,他把一疊照片推過來:你看看,這些是不是你在陳悅舊居找到的

    照片上是那本日記,還有紅圍巾的碎片。我手指點在日記封面上,看見自己十年前用鋼筆描的花紋——當(dāng)時陳悅說喜歡這種花,我就照著畫了。

    這日記……王警官頓了頓,我們做了筆跡鑒定。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有塊冰沉下去。

    除了陳林的指紋,還有一組跟你新書簽名的筆跡吻合。王警官看著我,李曼女士,你能解釋一下嗎

    我沒說話。喉嚨里有點發(fā)緊,想喝水,又覺得惡心。腦海里突然閃過陳悅拿到日記本時的樣子,她摸著封面上的花紋,說:李曼,你手真巧。

    還有這個。王警官又拿出個塑料袋,里面是幾張皺巴巴的信紙,這是張桂蘭老太太交來的,她說十年前你讓她轉(zhuǎn)交給陳悅,說是‘外地筆友’的信。

    我拿起來看。信紙是我以前常用的格子紙,上面的字模仿著陳悅的筆跡,寫著些我后悔認(rèn)識李曼她總搶我的東西之類的話。其實那是我半夜躲在旅館房間里寫的,故意把墨水涂得臟兮兮,像被水泡過。

    張桂蘭還說了什么我聽見自己問,聲音有點抖。

    她說陳悅懷孕后,周明遠(yuǎn)就不管她了。王警官翻開筆記本,你知道這事吧陳悅當(dāng)時跟你哭訴過,可你轉(zhuǎn)頭就開始給她寄匿名信,說周明遠(yuǎn)是因為你才疏遠(yuǎn)她,還偽造了她和周明遠(yuǎn)的‘分手信’。

    我想起陳悅那次在溪邊哭,說周明遠(yuǎn)讓她打胎。我當(dāng)時怎么說的好像是拍著她的背,心里卻想著:看吧,男人都是這樣,只有我不會離開你。

    你還模仿她的筆跡寫日記,王警官的聲音很平靜,卻像錘子敲在我心上,寫那些被人監(jiān)視、被人詛咒的內(nèi)容,讓她以為自己精神出了問題。

    窗外有只蟬在叫,一聲接一聲,吵得人腦仁疼。我想起陳悅最后一次見我時,眼睛里全是紅血絲,抓著我的胳膊說:李曼,我是不是真的瘋了我總覺得有人在窗外畫符號。

    其實那些符號是我用紅漆畫的,就在她墜崖前三天。我當(dāng)時想,只要她害怕,就會只依賴我一個人。

    她墜崖那天,手里攥著你送的鋼筆,王警官合上筆記本,張桂蘭說,陳悅死前幾天總對著那支筆哭,說‘是我對不起李曼’。

    鋼筆……我想起來了,那是我故意落在崖邊的,想讓別人以為她是去找我時掉下去的。

    屋子里很安靜,只有飲水機(jī)咕嘟咕嘟的聲音。我看著自己的手,指甲縫里好像還沾著十年前的紅漆,怎么洗都洗不掉。原來從一開始,我就沒把她當(dāng)朋友。我只是想把她困在我畫的圈子里,像小時候玩過家家,把布娃娃擺成我喜歡的樣子。

    李曼女士,王警官站起身,你涉嫌精神控制導(dǎo)致他人死亡,現(xiàn)在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我沒動。窗外的蟬還在叫,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桌上,把那疊信紙的影子拉得老長。影子里的字好像活了過來,歪歪扭扭地爬進(jìn)我腦子里,重復(fù)著陳悅最后那句話:是我對不起李曼……

    9

    心窟難填

    警車在山路上顛簸的時候,我盯著窗外那棵歪脖子梨樹。葉子落光了,只剩光禿禿的枝椏,像只抓向天空的手。十年前我就是在那棵樹下,把陳悅送我的木雕書簽掰成了兩半。

    李女士,你還好嗎旁邊的年輕警察遞過來一瓶水。瓶蓋擰開的聲音在封閉的車廂里格外響。

    我沒接水,只是看著自己的手背。那里有道淡疤,是當(dāng)年幫陳悅撿碎玻璃時劃的。她當(dāng)時嚇得直哭,用布巾蘸了井水給我擦血,說:李曼,你可別留疤,城里姑娘要漂漂亮亮的。

    現(xiàn)在想想,她那時候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知道我藏在帆布包里的紅漆,知道我趁她不在家時,在她窗紙上畫的那些歪歪扭扭的符號。

    到了。警察推開車門。警局的走廊白得晃眼,瓷磚縫里嵌著泥點,像誰不小心打翻了墨水。我跟著他們走進(jìn)審訊室,椅子是鐵的,坐著發(fā)冷。

    桌上放著我的遺書草稿。紙是普通的A4紙,邊角被我捏得發(fā)皺。筆是支黑桿中性筆,我擰開筆帽,筆尖在紙上頓了頓。

    你真的要這么寫戴眼鏡的老警察把保溫杯推過來,其實你可以……

    我媽以前總說,我打斷他的話,眼睛盯著紙頁上的第一個字,她說我這種人,生來就是給別人添麻煩的。

    筆尖劃下去,墨水滲進(jìn)紙里。我第一次見陳悅的時候,覺得她像塊太陽。寫到太陽兩個字,筆鋒頓了頓,可太陽旁邊不能有影子啊。我就是她影子里的那點臟東西。

    周明遠(yuǎn)離開的那個秋天,陳悅抱著肚子來找我,說他寄了錢讓她打胎。我看著她手腕上的紅繩——那是周明遠(yuǎn)送的定情信物,突然就想起自己抽屜里藏著的、模仿周明遠(yuǎn)筆跡寫的分手信。

    她那時候還信我呢,我用筆尖戳著紙,她說李曼你幫我想想辦法,我不想打掉孩子�?晌蚁氲霓k法,是往她枕頭底下塞匿名信,告訴她周明遠(yuǎn)在城里有了新女朋友,說全村人都在背后罵她不要臉。

    張桂蘭說的是真的。我每天趁陳悅下地干活,就去她窗邊放證據(jù):一張撕了角的假車票,半支不屬于周明遠(yuǎn)的煙蒂。陳悅后來看我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的,像只受驚的兔子�?晌夷菚r候覺得痛快,覺得她終于跟我一樣了,終于也沾了一身泥。

    她墜崖那天,我就在山路上站著。筆寫到這里有點漏墨,我用指腹抹了抹,她喊了我一聲,可我沒應(yīng)。我看著她往下掉,像片破布。

    其實我撒了謊。陳悅掉下去之后,我跑過去撿了她手里的鋼筆——那是我送她的生日禮物。我把筆擦干凈,故意丟在崖邊最顯眼的地方。我就是想讓陳林以為,是我殺了他姐姐。

    我寫恐怖,最后一行字我寫得很慢,筆尖幾乎要戳穿紙背,可最恐怖的不是鬼,是我看見陳悅戴著紅圍巾笑的時候,心里冒出來的那個念頭——要是她沒這么快活就好了。

    警笛聲在窗外響起來,由遠(yuǎn)及近。我把遺書推給對面的警察,他戴著的手表秒針在走,咔噠咔噠的,像誰在敲門。

    我小時候總做一個夢,我忽然想說點別的,夢見自己在霧里走,看見前面有個人影。等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影子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老警察把遺書折起來,放進(jìn)檔案袋。他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有點變形,大概是常年握筆的緣故。

    李女士,他站起來,椅子腿在地上劃出聲響,該去做筆錄了。

    我跟著他走出審訊室。走廊的窗戶開著道縫,風(fēng)灌進(jìn)來,吹得我后頸發(fā)涼。我想起陳悅第一次帶我去看溪澗的時候,她蹲在石頭上,回頭朝我笑,頭發(fā)上沾著片楓葉。

    原來人心里的窟窿,是填不滿的。你往里面塞多少嫉妒,多少怨恨,它還是空著。就像霧嶺村的山,看著長滿了樹,底下全是挖空的礦洞,一不留神就會掉下去。

    而我早就掉下去了。從把那瓶紅漆揣進(jìn)帆布包的那天起,就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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