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是說好了，這輩子我們不斗了嗎
以十人為伍的黑衣高手窮追不舍，將我逼進(jìn)一處密林遺跡中。
我喘著氣，看著從中悠哉走出的那張熟人臉，氣惱不已。
你這是又在玩什么陰招想cospy一下
動手。隨著他一聲令下，十個黑衣人從四角蜂擁而上。
紀(jì)朝，你夠狠。若我還有命活，定要天涯海角追殺你這背信棄義之人。
——
奈何橋上，眾鬼紛紜，有剛來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到處問路的，也有像司徒慕靈這種來過多次的，輕車熟路從迷霧中拖著一幾個新來的，走到一處飄搖的客棧前。
姐妹，不是我說，我都來了九次了，這地方還是和以前一樣連個告示也沒有。你看看，要不是我拉她一步，興許過些時日，他們就被黃土淹沒。到時候，閻王錄再對不上，牛頭和馬面又得加活去找，豈不麻煩
你們就不能完善一下地府設(shè)施嗎
我無奈吐槽。
面前這個花容月貌的女子便是傳說中灌失憶水的孟婆。
我輕車熟路地替自己倒了壺茶，靠在桌邊的一角仰頭長嘆。
孟婆將那二人登記后，二人手上出現(xiàn)一條紅線指向的路。
一直往前走就到了。
她回到位上，看著無精打采的我，好奇問道：你這是第幾回了怎的不過十幾年又來了
我嘆了口氣，郁悶說道：我又碰到了那廝，他還是舉刀要殺我，而且又是那片密林。你說我是不是掉進(jìn)了循環(huán)里。這件事我都匿名寫舉報信向地府投遞多次了，怎么都要重開十次，還沒有人管管。
隨后，端起茶水一飲而盡，清甜的香氣一下填滿我的四肢五骸。
天知道，我拉著那二人在黃沙中找了多久的路。
我看著她和我差不多的年紀(jì)，才知曉，神仙幾乎都是不會變老的。
此事我會再上報，你且等等。
孟婆你不知道，我是真的，我現(xiàn)在看到那人的臉手就控制不住抖，都要應(yīng)激了。地府再不管我，我就……我就大鬧一場。
在她威嚴(yán)的目光中，我勉強一笑：說笑的，你別當(dāng)真。
突然，門又啪的一聲被推開，迎面走來一位長發(fā)飄飄的劍士。
我震驚地放下杯子：又是你！
我想起偶然前世在師父座下偶然窺見的命簿的一角，上面寫道，我與此人生生世世都要執(zhí)刀相向。
我也搞不懂為什么。
你也嘎了我大笑兩聲，又重新倒了壺水遞到他跟前，走累了吧，來，喝碗水。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手放在背后的配件上。
你又想玩什么把戲
玩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你那一刀砍在我脖子上的痛意。但是你看，我倆又沒死。我強硬將茶盞塞到他手中，總之，這樣的日子我是不愿再過了。
紀(jì)朝，要不我們商量一下這次就不互殺了，看看能不能從這循環(huán)中走出去。
他答應(yīng)了。
我倆告別孟婆，順著紅線一路來到奈何橋邊。
這里的云霧散去許多，河里的水散發(fā)著深邃的墨色光芒。牛頭和馬面候在橋邊維護(hù)秩序。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給他使了個眼色。
這樣，這樣，然后這樣。
懂了嗎
他奇怪地點頭，似乎不愿多搭理我。
我知道此事定然妥了，他也感到這劇本的厭煩不是。
心中一股雀躍涌上心頭。
我大步跨向橋上，隨后定住，朝后方一笑，大喊道：跑啊！
我推翻孟婆湯，沖過封鎖，拉住他躍入極淵之中。
你一定不能忘了我，知道嗎
我一路給他催眠，因為我也不知道，這極淵之水是否也有令人失憶的療效，但愿一切順利吧。
牛頭馬面瞧見有人逃獄，正撈起韁繩去追，孟婆從客棧中走了出來，掏出一則手令。
不必再追了。這一世，他們終歸要有個結(jié)果。
——
十八年后，我正在繡房里做活計。突然外頭人群聳動，一陣陣爭吵聲中，繡房掌事說道：我出去看看。
突然，一個穿著玄色衣袍的男子，持劍挾持著掌事走進(jìn)來。
他身上有傷，自他進(jìn)來后，空氣中就有一股淡淡的血味。
大家都是不經(jīng)世的小丫頭，嚇得圍成一團。
你要做什么我問道。
這人是不是有點眼熟。
替我攔住追兵，否則，殺。他冷冷地瞥過眾人，拽著已經(jīng)下昏的掌事，走進(jìn)里屋。
追兵馬上就要到了。
我連忙取出昨日熏衣的檀香點上，又快速將地上的磚塊擦了擦。吩咐眾人安心做自己的活計，不要出聲。
砰砰砰。
誰啊我拉開門。
鋒利的劍刃對著我的脖子步步往前。
我梗著脖子小聲說道：我們這群姑娘一直在繡花，沒有瞧見你說的什么人。
官兵走進(jìn)來轉(zhuǎn)了一圈，屋里什么味這么重
哦，是我們熏衣服用的檀香木，待會熏完后，疊整給主子們送去。我指了指一旁掛著的華貴衣裳。
官兵仔細(xì)查探了一下盆中大半的香灰，不像是突然點燃的。隨后帶著人出去。
記住，見到可疑人立即向官府稟報。
我深吸一口氣，靠在門邊久久沒出聲。還是與我交好的景玉過來將我扶起。
你們要是害怕，待官兵走遠(yuǎn)了，可以先自行離開，但為了大家的性命和聲譽，此事絕不能聲張出去。
我們二人互相攙扶著走到那扇門前，敲了三聲。
官兵已經(jīng)走了。
他挾持著掌事緩緩走了出來，看著面前昏迷不醒的老婦人，他旋即推開她，將刀刃抵在我脖子上。
慕靈！景玉攙扶著掌事，霎時間就要沖上來。
我攔住她。
你還有什么要求。
他說道：給我尋一間住處。你比較聰明，你帶我走。
我壓抑著背上冒出的寒氣，點點頭說道：俠士能不能先放下刀劍，我家就在此地不遠(yuǎn)處的一間小院中。你放下刀，我?guī)闳ァ?br />
突然有個高大的男人坐在桌前，我一時間還有些不習(xí)慣。
那人似乎是蒙久了熱了。
取下覆蓋在臉上的黑布。
一張清俊的臉露了出來。
我腦子里像是有一道道靈光突然擊打過一般，我震驚地指著他大喊：是你！又是你！
看來極淵的水真有迷惑人的功效。
聞言，他面帶殺氣，手放在佩劍之上。
你，認(rèn)識我
我要是一說認(rèn)識，不是馬上人頭落地了嗎
這貨怎么這么蠢笨，虧他每一世都將我殺死，結(jié)果是個榆木腦袋，還沒我覺悟得快。
我確實見過你。在我的夢中，我絕對見過你。你是個披荊斬棘的大俠，在盜匪中救下我！我說得聲情并茂，情真意切，怕他不信，又加上一招。
恩人，請受我一拜。
他奇怪地看向我，有些錯愕無助，眉毛緊緊皺成一團，往后退了一步。
原是如此。
我面帶期冀地說道：恩人，我相信你定然不是壞人。你知道嗎，你在夢中手起刀落替我斬下惡賊頭顱的樣子，我至今仍記得。這院子你想住多久都可以。我暗自蜚語，實則是你殺我的樣子，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
不，不必。我明日就走。他捏著佩劍走進(jìn)里間。
你這有沒有能沐浴的地方。
有，自然有。只是你得等等。
一刻鐘后，我故意將燒得火熱的水倒入木盆之中，還在邊上準(zhǔn)備了一些我不要的舊衣裳。
您自便。
我已經(jīng)能想象到，紀(jì)朝那個老賊穿著女裝別扭走出來的場景。
你也有今日！
我美滋滋地坐在門口擇菜，嘴里哼著小曲，悠哉悠哉。
不知過了多久，我隔著鍋里嘈雜地聲響，驟然聽到背后傳來一聲多謝。
我下意識將鍋鏟飛了出去，愣愣地轉(zhuǎn)過身看向背后那個素衣白嫩的男子，咽了口口水。
想不到，方才在繡房他竟留了一招。
這廝如果不掄起刀追殺她，倒還是有點姿色。
他一個飛身，穩(wěn)穩(wěn)接住鍋鏟，隨后遞到她跟前。
你準(zhǔn)備的那些衣服，等會收回去吧，我都用不上，麻煩你了。
我點點頭，有些狐疑，此人怎么突然客氣了起來
酒足飯飽之后，我悠悠地躺在炕上，閉目休息。
里邊的大床給你睡，今日我就在炕上將就一下。沒等他回答，我已經(jīng)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我一抬眼，便看到壓在衣角上的大銀子，瞪大了雙眼。
沒想到這一世，他還多了點人情味。我感慨道，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不會再來殺我了吧。
我揣好沉甸甸的銀子，盤算著如何用它安度余生，過著小富婆一般的生活。
我終于可以活過二十了。我淚流滿面，天知道我第一次穿越異世，經(jīng)歷九世的被殺之劫才換來安穩(wěn)一世的救贖感。
我大笑著出門去，替自己燒了一盤糖醋餃子。
每個餃子都包裹得圓潤，絲毫沒有浪費餡料。
我還以為這廝會吃了早飯再走，沒想到不說一聲就離開了。
回到繡房，景玉慌慌張張地站在繡房前，一看到我，便抱住我，隨后拉著我快速叮囑道。
慕靈，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你快走，掌事她醒來后就報了官，我怕被人發(fā)現(xiàn)，沒法去你家中送信。她從兜里取出一袋碎銀，這是我多年來的積蓄，就當(dāng)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你安心收下，遠(yuǎn)離此處。
淚水濕潤了她的眼眶，慕靈，日后定要照顧好自己，多年后，等安穩(wěn)下來，可去信城中玉樓，屆時，不論多遠(yuǎn)我都會去尋你。
我知道若我不收下這袋銀子，她定然寢食難安。
多謝。景玉，你也要照顧好自己還有你母親，等我回來。
我深深地回看她一眼，隨即別過頭奔向遠(yuǎn)處。
希望，一切不要再生變故才好。
——
在官兵的追捕中，我已被定義成那蒙面之人的幫兇。
慌亂之中，我雇了馬車，就自己開去。
連夜奔波，逃到城外�？粗車芰趾敝粒臒o人煙，這下應(yīng)該不會再有官兵追來了吧。
突然從天而降一行黑衣人，我數(shù)了數(shù)正好有十個。
不是吧！
我長嘯一聲，你們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主上留下錢財助你安穩(wěn)度日，你竟斂下錢財私下告發(fā)他。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這種不仁不義之徒。
為首的黑袍男子，大喝一聲，扛起大刀朝她劈來，馬車一瞬間四分五裂。
我側(cè)身上馬。
乖乖的，要不要這么搞��！難道這輩子還得死在他手里
你們能不能先看清告示再說話。我可是逃犯，跟你們一伙的。
我策馬狂奔，那群人拿著告示匆匆看過，也飛快跟在后頭。
誰知道你什么時候又要反水，你見過我們主子的樣貌，決不能留。
我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了，那我還見過出浴美男圖呢，你怎么看
都說了，咱們是一伙的。
紀(jì)朝這廝，怎么關(guān)鍵時刻不見人影，他啥時候才能想起來啊。
馬蹄踏在泥土上，濺起泥點陣陣。
什么兄弟們，沖！替主上報仇！黑袍壯漢的怒氣更甚。
場面變成了他們在樹枝間來回穿梭，而我一路策馬左右狂奔。
紀(jì)朝，你快出來！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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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著嗓子大聲吶喊，聲音凄厲驚動連片棲息在樹上的鳥雀。
我本以為，他沒跟著手下一道來。
突然，除卻身后那十人的身影，不遠(yuǎn)處又多出一名黑衣男子。
你恢復(fù)記憶了我欣喜說道。
那人神色不變，冷冷射出飛鏢刺在馬上。
你，必須死。
……我被大力揮下馬鞍，借由藤蔓，蕩到另一邊。
不是說好了，這輩子我們不斗了嗎
黑衣高手窮追不舍，我不得已只能步步往密林深處退去。
背后是一處高墻，我知道，自己再無退路。
那廝見自己勝券在握，從黑衣人中走了出來。
看見那張熟悉的臉，我氣打不一處來。
你卑鄙無恥!
他冷嗤一聲，沉靜的神色暗藏一絲幽光。
動手。
這一次，不用你動手。
我猛的咬住舌頭，血腥味瞬時充斥我的鼻腔。
在我倒下去的瞬間，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沒瞧見，有一抹黑影沖了上來，靜靜地將我擁在懷里。
為什么，這是你我的結(jié)局……
——
感覺到舌尖傳來的劇痛，我明明記得自己閉上眼，卻又猛的從一張陌生的床上驚醒。
周圍到處是沒見過的東西，方方正正，上面又寫滿了各種數(shù)字，還有手上扎著的繩是什么東西
我疑惑地拔了下來。
難道那廝沒有殺我，而是帶我回他們老巢關(guān)押了起來
我身上的衣物早已不是那件長裙布衣，變成了上衣與下衣分離的藍(lán)白條的布料。
這里的一切都好生奇怪。
紀(jì)朝我疑惑地喊道。
密室的大門打開，從外頭出現(xiàn)一個黑影走了進(jìn)來。
看見那張熟悉的臉，我眉心一跳，真是他
我緊張地看向四周，躲過方才扎我的那根牽著繩子的針，就要朝他襲去。
可是靠近他時，他的眼神卻不像先前那般帶著不屑的殺意。
我聽到他說：慕靈，你終于醒來了。
手中的針偏離了些，刺入他的臂膀，他不閃也不躲，反而將我緊緊抱在懷里。
我的心頭鼓躍如雷，木訥地被他抱著，一時間忘記了抵抗。
紀(jì)朝我又問道，像是要找一個答案。
阿靈，我等了你十年，你知道這十年來每一次試驗，我都為了喚醒你的本體不得不殺了你。你的心底一定很怨我吧。他將頭埋在我的頸窩，貪戀地呼吸著我的溫度。
我一臉迷茫，別扭地推開他。
看到他錯愕地問道：你的記憶沒和你一道回來嗎
他飛奔到數(shù)據(jù)臺前，從底下的柜子里翻出一個密封袋。
這里記載了你身為植物人期間，接受的每一次療程。慕靈，不管你是否能短時間內(nèi)想起，我都會帶你找回自己，你只是我的慕靈。
我拆開檔案，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陷入沉思。
上面的字并非她記憶中熟悉的字體，可是每一個字都是那么熟悉。
2200年，我經(jīng)歷車禍，腦袋出血變成了植物人，生命體征平穩(wěn)，但意識一直處于深層的沉睡之中。每日就靠輸入營養(yǎng)液維持，基本體征。為了喚醒我的意識，男友紀(jì)朝采用當(dāng)前最先進(jìn)的AR植入引導(dǎo)，以腦電波震動，激活我沉睡的意識，再通過不斷的情景試煉，以此提升我求生的本能。
上面寫道，經(jīng)研究表明，在被追殺時，我的靈魂受到的反應(yīng)最大。因此為了避免之前失敗實驗的干擾，刪除了數(shù)據(jù)，因此，我的腦海里只有關(guān)于這幾次被殺害的記憶。
看完了報告后，我錯愕地看著那張臉，原來我恨了那么久的人，竟不是我的仇人他要殺我，實則是為了幫我我經(jīng)歷的一切，其實都只是一場驚喜編寫的夢境
我無法接受眼前的現(xiàn)實，抱著頭蹲在地上。
紀(jì)朝心疼地攬住我，可我下意識抗拒他的觸碰，往旁邊撤了撤。
你別過來……抱歉，謝謝你救我。我還需要些時間來消化。我遠(yuǎn)離他去到另一頭的墻角蹲下。
一個月后
有沒有辦法直接幫我恢復(fù)記憶
我心底告訴我，經(jīng)歷的一切確實太過巧合，他說的話應(yīng)當(dāng)是真的。
可是我還是沒辦法平心靜氣地面對這張臉。
他為了讓我脫敏，盡可能想起些什么，決定帶我離開實驗室，出去逛逛。
路上，我看著那些熱鬧非凡的集市，和新興的高科技產(chǎn)品，緊張且好奇地跟在他身后，想去探索，卻又有些害怕。
去吧。那個飛行模擬可是以前的你最喜歡的。我們慕靈，曾經(jīng)勵志當(dāng)個飛行家呢。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
我聽著他對以前我的描述，狐疑地走到架子前。
他找店員換了張票，遞到我手里。
試試吧。
我點點頭，選擇坐下。當(dāng)戴上面罩的那一刻，我看著廣闊無垠的天空，發(fā)出了由衷的感慨，心里也更加確信了他的說辭。
畢竟這個被他稱呼為游戲的東西都好像活在一個現(xiàn)實世界，那些，應(yīng)該也能做出來吧。
畫面中，我擊敗了最后一位入侵者，意猶未盡地摘下面罩，卻發(fā)現(xiàn)原本在我身邊候著的那人卻不見了。
紀(jì)朝人去哪了。我小聲嘀咕道。
這時，我看到一個抱著布偶娃娃的小孩子，一臉笑意地牽著父母走進(jìn)來。
媽媽，我想玩這個。
被稱為媽媽的年輕女子，一臉笑意地接過店員推薦的圖，遞給孩子看。
哇，這個圣島好漂亮。
……
媽媽……應(yīng)該是和娘，母親一樣的詞匯吧。
對了，我醒來這么久，那我的父母呢為什么我只是和這個自稱為我男友的人待在一起
既然游戲里的世界都做的那么逼真，那現(xiàn)在的一切，會不會也是假的
我不由得有些膽寒，感受著背后毛骨悚然的戰(zhàn)栗。
我回過頭，發(fā)現(xiàn)面帶微笑，提著個袋子走來的紀(jì)朝。
好巧。
我走過去，他取出里面的甜點遞到我面前。
喏，你喜歡的布丁。
我不自在地接過，狀似無意地問道：你知道我的家人們在哪嗎方才我看到一個找媽媽的孩子，他哭得很厲害。但我醒來這么久，好像我的世界里只有你出現(xiàn)過。
他的眼里流露出一抹悲傷，還是說道：你忘了嗎你是個孤兒。
不過現(xiàn)在你醒來了，以后我會一直陪著你，等你找回記憶，我們就結(jié)婚，好嗎
我試圖從他的眼底再看出些什么，可是除了悲傷和溫柔，很難從那平靜的眼眸里再看出別的什么。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為了避開他的問題，我端起杯子，一口將剩下的布丁塞到嘴里。
你在哪買的，真好吃。
他穩(wěn)住抽搐的嘴角，還是說道：就在前面不遠(yuǎn)處的壹芳，你要去嗎
我點點頭。
夜間，我們又回到了那間實驗室。
既然我已經(jīng)醒來，為什么不在房子里住，還要在這待著
他搖頭，嘆了口氣：你的記憶封閉，我還沒找到具體的原因，只能暫時先委屈你住在這了。
我點點頭，在他離開前，我最后又問了一句：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他指向自己的心口，笑著轉(zhuǎn)身。
我心底的那股不安越發(fā)加劇，隨著他身影的消失，我極力穩(wěn)住自己的神情，回到病床上躺下，心中卻如驚濤駭浪。
他也是假的！
他方才指向心口的位置是中間，就和她打的那些BOSS一樣，中間的傷害值最高，而旁邊則很低，只掉一點點血。
人的心臟明明幾乎都在左側(cè)。
我該怎么辦
我該怎么從這里逃出去
我好像想起了一點朦朧的記憶。
我的父母很愛我，我記得事故發(fā)生前，我們正打算一起去海邊出游，還有我對象……
他叫夏斯年，不是什么紀(jì)朝。
意識到這一點，我害怕得睡不著覺，一直蒙在被子里，睜著眼。
我來到這里之前，是因為紀(jì)朝的轉(zhuǎn)世殺了我。
那如果我要醒來呢
我又翻出那份檔案。
也許里面說的內(nèi)容不全是假的。
我暗中藏了一柄手術(shù)刀，藏在枕頭底下。
我待在這密閉的空間里，只能通過電子屏幕上的數(shù)字知曉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6:00一到。
緊閉的大門霎時開啟。
紀(jì)朝提著幾袋早餐走了進(jìn)來。
我感受著指尖鋒利的刀柄，盡力逼自己笑出來。
是什么
小籠包，南瓜餅還有你愛吃的餛飩。他熟練地將東西放在餐盤里，再精心擺盤一番。
我慢慢走了過去。
怎么沒休息好他看到我眼底的暗色，輕柔問道。
我干笑一聲：昨天玩的那個游戲很好玩，晚上做夢，我感覺我還一直在打怪，都怪你。
這樣啊。他拿筷子夾起一個小籠包遞到我嘴邊。
我錯愕地看著他：為什么突然喂我
如果不喂你，你好像沒有手空出來吃東西了。他平靜地笑著，只是在我看來，那樣的笑意，有些滲人。
你都知道了
你忘了，這間實驗是由我親自打造的，里面所有物品的存放位置，我都一清二楚。
他的視線落在我藏在袖中的手上。
那把手術(shù)刀，我記得是放在第二個臺子那里。
我身后冷汗涔涔。
下意識伸出手反抗，我知道他說的心跳的位置，所以我準(zhǔn)確且直接的刺入正中間。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釋懷地笑了。
你終于做到了，阿靈。
鮮血瞬間從刀口滲出。
在我震驚的目光下，他伸手握住我的手。
阿靈，我的心跳并不在這，而是這。
他握著我的手，拔出的手術(shù)刀塞入我手中，隨后在左側(cè)又來了一刀。
你知道我等待這一刻等了多久嗎
一時間，我全都想起來了，隨著他的死去，我的記憶全都回到我的腦海中。
這一切，都是我為自己精心打造的幻境啊……
因為夏斯年，在很久以前的那場車禍中，就因為救我，而昏迷不醒。因此，我靠著現(xiàn)在先進(jìn)的技術(shù)，將我的夢與他的夢締結(jié)在一起。
可是現(xiàn)在，夢碎了。
不！
在我聲嘶力竭的嘶喊聲中，周圍的事物開始發(fā)生變化，我淚眼朦朧地坐在實驗室里。
周圍圍著一圈我的家人，同樣緊張地注視著屏幕。
爸媽。
我想去看看斯年。
母親抱住我，暖意從背上傳到我的心底。
去吧，孩子。
病床上，他帶著呼吸機，面容蒼白地躺在那里。窗邊的花瓶里，放著幾束新鮮的向日葵。
阿年，我來看你了。
我的眼淚滴在他的手上，下一秒，他的手突然動了動。
阿年，你醒了阿年——
我急忙沖出去叫醫(yī)生。
病人的意識正在不斷復(fù)蘇。不再是以植物人的一個狀態(tài)存在了。
我激動萬分，等待奇跡降臨的那一刻。為了成為他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我整日都守在病房內(nèi)陪在他身邊。
所幸，這個時刻不算太晚。
你終于醒了。
我緊緊抱住他，像是抓住珍貴的瓷器。
我回來了，阿靈。
我眼中帶淚，同樣抱著他。
只是下一次，你別再拿刀劍對著我，很嚇人，很疼。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