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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我刷到沈肆直播挨揍的熱搜時,正蹲在出租屋的陽臺上啃一根黃瓜。

    好家伙,頂流直播翻車現(xiàn)場!

    沈肆被神秘人暴揍

    爆!

    直播中斷前最后一幀有驚喜!

    手指比腦子快,點開了那個糊得堪比馬賽克的直播錄屏片段。

    背景是沈肆那間我無比熟悉的、位于市中心頂層公寓的奢華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江景。

    他正對著鏡頭,頭發(fā)精心打理過,穿著某大牌當(dāng)季新款,笑容標(biāo)準(zhǔn)得像櫥窗里的假人模特,侃侃而談他即將上映的電影和新簽的頂奢代言。

    關(guān)于感情生活,目前確實以事業(yè)為重……

    他話沒說完,畫外傳來一聲巨響,像是門被猛地踹開。

    鏡頭劇烈晃動。

    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看不清臉的高大身影,像一陣黑色的旋風(fēng),幾步就沖到了沈肆面前。

    動作快得鏡頭都捕捉不全。

    只看到黑影手臂一揮。

    砰!

    一聲悶響,透過劣質(zhì)的手機揚聲器都聽得人牙酸。

    沈肆那張價值千萬的臉猛地偏向一邊,整個人踉蹌著撞在后面的酒柜上,昂貴的紅酒瓶子嘩啦啦碎了一地,暗紅色的液體瞬間洇濕了他雪白的襯衫領(lǐng)口。

    臥槽!

    誰��!

    安保呢!

    直播間彈幕瞬間瘋了,禮物特效糊滿了屏幕。

    觀看人數(shù)從幾百萬飆升到千萬。

    鏡頭還在頑強地工作。

    混亂中,那個黑衣男人似乎又補了一下,沈肆捂著肚子蜷縮下去,痛苦地干嘔。

    然后,黑衣人被幾個終于反應(yīng)過來的、穿著黑西裝的安保人員撲上來死死抱住、拖開。

    畫面瘋狂旋轉(zhuǎn)、抖動。

    就在直播信號被強行掐斷前的最后一秒,劇烈搖晃的鏡頭無意中掃過了沙發(fā)一角。

    那里放著一個相框。

    相框里,是一張被撕掉了一半的照片。

    照片上,穿著學(xué)士服、笑得一臉青澀傻氣的年輕女孩,是我,林霧眠。

    被撕掉的那一半,原本是穿著同款學(xué)士服、摟著我的沈肆。

    視頻到這里戛然而止,屏幕一片漆黑。

    我的黃瓜,啪嗒,掉在了腳邊。

    心臟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震得耳膜發(fā)麻。

    手有點抖。

    手機像塊燙手的烙鐵。

    無數(shù)條信息、電話,瞬間涌了進(jìn)來,屏幕瘋狂閃爍,嗡嗡地震個不停。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塑料姐妹花。

    有試圖挖料的八卦記者。

    還有……沈肆那個經(jīng)紀(jì)人王哥,瘋狂轟炸我的微信語音。

    我誰也沒理。

    只是死死盯著那個黑掉的屏幕,指尖冰涼。

    那張被撕掉一半的照片……竟然還在他家里

    那個打人的瘋子……是誰

    我和沈肆的故事,俗套得像地攤文學(xué)里最廉價的那一本。

    大學(xué)校園,他是光芒萬丈的風(fēng)云人物,家境優(yōu)渥,校草臉,走到哪里都是焦點。

    我是角落里不起眼的灰姑娘,唯一的優(yōu)點大概是學(xué)習(xí)還算用功,以及……被他那張臉晃花了眼。

    他追我的時候,陣仗很大。

    999朵玫瑰堆在宿舍樓下,無人機表白,開著跑車帶我去兜風(fēng)。

    少女的心防,在那種鋪天蓋地的浪漫攻勢下,脆弱得像一張紙。

    我陷進(jìn)去了,死心塌地。

    畢業(yè)那天,他穿著學(xué)士服,在漫天飛舞的彩帶和歡呼聲中,單膝跪地,掏出一枚小小的鉆戒,求了婚。

    照片定格的就是那一刻,我捂著臉,又哭又笑,他仰頭看我,眼神亮得驚人。

    所有人都說,林霧眠走了狗屎運。

    我也以為,自己是童話里的女主角。

    婚后,我放棄了到手的大廠offer,成了他背后的女人。

    幫他打理瑣事,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陪著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透明,在娛樂圈摸爬滾打。

    住過沒有暖氣的地下室,陪他一起啃過一個月泡面,為了給他爭取一個男五號的角色,我在酒局上替他擋酒喝到胃出血進(jìn)醫(yī)院。

    那些年,我活得像他的影子。

    他越來越亮,而我越來越透明。

    變故發(fā)生在他因為一部古偶劇爆紅,一躍成為頂流之后。

    鋪天蓋地的通告,無休止的粉絲圍堵,還有……越來越多的花邊新聞。

    起初是些捕風(fēng)捉影的緋聞,和同劇組的某某小花舉止親密,深夜對劇本。

    我質(zhì)問他,他煩躁地扯開領(lǐng)帶:林霧眠,你能不能別這么小心眼都是工作!你知道我現(xiàn)在壓力有多大嗎沒有我,你能住這么大的房子穿這么好的衣服

    他眼里的不耐煩,像針一樣扎人。

    后來,證據(jù)甩到了我臉上。

    狗仔拍到的照片里,他和新晉的國民妹妹蘇晚晚,在私人會所的露臺上擁吻。

    夜色迷離,他的手放在女孩纖細(xì)的腰肢上,動作親昵得刺眼。

    那天晚上,他回來得很晚,帶著一身酒氣和陌生的香水味。

    我把照片摔在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連辯解都懶得,只是疲憊地揉了揉眉心,語氣冰冷得像在談一樁生意:霧眠,我們離婚吧。你開個價。

    為什么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你很好,真的。

    他點了支煙,煙霧模糊了他俊美的輪廓,顯得格外涼薄,但現(xiàn)在的你,站在我身邊,不合適了。晚晚她……能給我的事業(yè)帶來更多幫助。我們好聚好散,體面一點,對你我都好。

    體面

    陪他熬過寒冬的人是我,在他一無所有時選擇他的人是我,現(xiàn)在他功成名就了,我成了那個不合適的、需要被體面打發(fā)掉的人

    我看著他,像看一個陌生人。

    心口那片曾經(jīng)為他燃燒的熱土,寸寸成灰。

    我什么也沒要,只帶走了屬于我自己的幾箱舊書和衣服。

    簽離婚協(xié)議那天,我當(dāng)著他的面,把那張畢業(yè)合影撕成了兩半。

    屬于他的那一半,扔進(jìn)了碎紙機。

    屬于我的那一半,我本想也撕掉,但最終還是收了起來,塞進(jìn)了行李箱的最底層。

    沈肆,

    我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聲音平靜得自己都害怕,祝你飛黃騰達(dá),前程似錦。我們,死生不復(fù)相見。

    我以為,那就是結(jié)束。

    我離開了那座充滿回憶的城市,換掉了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在一個沒人認(rèn)識的小城租了間小房子,找了份普通的工作。

    試圖把那個叫沈肆的男人,連同我那喂了狗的七年青春,徹底埋葬。

    熱搜爆了整整三天。

    沈肆工作室的聲明蒼白無力,只說是突發(fā)意外、私人糾紛、已報警處理,呼吁大家關(guān)注作品。

    但網(wǎng)友的注意力全被那張撕了一半的照片吸引走了。

    臥槽!照片里那女的是誰前妻

    驚天大瓜!沈肆結(jié)過婚還離了

    撕掉一半的照片還留著前夫哥這是余情未了還是做賊心虛

    打人的勇士是誰為民除害啊!

    這屆網(wǎng)友是屬顯微鏡的嗎快扒!前妻叫啥長啥樣

    我的名字林霧眠,連同沈肆前妻、神秘照片等詞條,以一種我完全無法控制的速度,被頂上了熱搜。

    我那個只有幾十個僵尸粉的微博小號,瞬間被觀光團(tuán)攻陷。

    手機徹底癱瘓,陌生的騷擾電話一個接一個。

    房東委婉地暗示我最好搬走,因為樓下開始有扛著相機的記者蹲守。

    世界兵荒馬亂。

    我拉上窗簾,關(guān)掉手機,蜷縮在沙發(fā)里,像一只被強行拖到聚光燈下的老鼠,無所適從。

    就在我?guī)缀跻贿@種窒息感淹沒時,門被輕輕敲響了。

    很有規(guī)律,不疾不徐的三下。

    我嚇得一哆嗦,不敢出聲。

    門外傳來一個低沉溫和的男聲:霧眠是我,顧嶼深。開門,沒事了。

    顧嶼深

    我愣了好幾秒,才想起這個名字。是我現(xiàn)在這家小公司的大老板,一個年輕得過分,也低調(diào)得過分的總裁。我入職半年,只在公司年會上遠(yuǎn)遠(yuǎn)見過他一次,氣質(zhì)沉靜,跟周圍浮躁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他怎么會來這里

    我猶豫著,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

    門外站著兩個穿著黑色西裝、身材魁梧的男人,神情冷肅,一看就是專業(yè)保鏢。他們中間,站著一個穿著淺灰色羊絨衫的男人。

    正是顧嶼深。

    他個子很高,身形挺拔,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鏡片后的眼神沉靜溫和,帶著一種能安撫人心的力量。他手里,拎著一個……保溫桶

    別怕,記者被請走了。

    他似乎知道我在看,對著貓眼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開門吧,給你帶了點吃的。

    鬼使神差地,我打開了門。

    顧嶼深走了進(jìn)來,帶來一陣清冽干凈的松木氣息。他環(huán)視了一下我這間狹小卻還算整潔的出租屋,目光最后落在我蒼白驚慌的臉上。

    嚇壞了吧

    他語氣自然得像熟識多年的朋友,把保溫桶放在小餐桌上,樓下蹲守的狗仔,我讓人‘請’走了。你的手機號……估計也得換。不過這些都不用擔(dān)心,我會處理。

    他打開保溫桶,一股誘人的雞湯香味飄了出來。

    先吃飯。

    他不由分說地把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推到我面前,你臉色很差。

    我看著他,腦子一片混亂。

    顧總……您……您怎么會來還有,那些記者……

    碰巧看到熱搜。

    他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動作隨意,卻自帶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場,你是我公司的員工,遇到麻煩,公司出面處理,很正常。

    他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打沈肆的那個人,是我安排的。

    噗——

    我剛喝進(jìn)去的一口湯,全噴了出來,嗆得滿臉通紅,眼淚直流。

    咳咳咳……什……什么你!

    我震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顧嶼深抽了張紙巾遞給我,神色平靜無波,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嗯。我讓人查了查你離職的原因。

    他推了下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銳利的光,沈肆婚內(nèi)出軌,利用完你就一腳踢開,還買通稿抹黑你拜金、糾纏不清,害你找不到像樣的工作,只能躲在這種地方。他欠你的,不該討回來嗎

    信息量太大,我CPU都快干燒了。

    你……你為什么要幫我

    我聲音發(fā)顫,完全無法理解。我只是他公司里一個最不起眼的小透明��!

    顧嶼深看著我,那雙沉靜的眼眸深處,似乎翻涌著一些我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他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那張撕掉的照片,為什么還留著

    我一怔,下意識地看向行李箱的方向。那張照片,被我壓在箱底,像個不敢觸碰的傷疤。

    我……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解釋。是留戀是不甘還是僅僅為了提醒自己曾經(jīng)有多蠢

    留著也好。

    顧嶼深忽然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低沉下去,至少證明,那七年,不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幻覺。

    他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猛地捅開了我記憶深處某個塵封的閘門。

    一個模糊又遙遠(yuǎn)的畫面,猝不及防地撞進(jìn)腦海。

    大學(xué)圖書館,期末考試周。

    我因為復(fù)習(xí)太晚,趴在堆滿書的桌子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輕輕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帶著清冽好聞的松木香。

    我努力睜開困倦的眼,只看到一個穿著白襯衫、挺拔清瘦的男生背影,安靜地消失在書架深處。

    當(dāng)時太困,只記住了那個味道和那個模糊的側(cè)影……

    我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顧嶼深。

    鏡片后,那雙溫和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著我的倒影,帶著一種……近乎篤定的了然。

    你……你是……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嗯,圖書館,給你披外套的那個。

    顧嶼深坦然承認(rèn),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真實的笑意,化學(xué)系的顧嶼深。不過那時候,你滿眼都是沈肆,大概……從來沒注意過我。

    轟��!

    仿佛一道驚雷在腦子里炸開。

    那個只存在于模糊記憶碎片里的、帶著松木香的溫暖側(cè)影,和眼前這個沉穩(wěn)從容、揮手間就能替我解決滔天麻煩的男人,重疊在了一起。

    世界安靜得可怕,只剩下我如鼓的心跳聲。

    為什么……

    我喃喃地問,思緒亂成一團(tuán)麻。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顧嶼深拿起勺子,重新舀了一碗湯,塞到我手里,動作帶著點不容拒絕的強勢,看不慣他欺負(fù)人。尤其是,欺負(fù)你。

    他的手很暖,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我的手背,帶來一陣細(xì)微的電流。

    喝湯。然后收拾東西,跟我走。這里不安全了。

    去哪

    我家。

    顧嶼深的家,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一座守衛(wèi)森嚴(yán)、低調(diào)奢華的莊園。

    坐落在近郊,環(huán)境清幽,巨大的落地窗將滿園綠意引入室內(nèi)。安保措施嚴(yán)密得連只蒼蠅飛進(jìn)來都得打報告。

    他把我安置在二樓一間寬敞明亮的客房里。

    安心住下,把這里當(dāng)自己家。需要什么就跟管家說。

    他的態(tài)度自然得仿佛我只是來借住的朋友,而非一個被前夫丑聞卷入風(fēng)暴中心的麻煩精。

    公司那邊,給你放帶薪假。等風(fēng)頭過去,或者……

    他頓了頓,看著我,如果你想換個環(huán)境,我名下的分公司,位置隨你挑。

    我像踩在棉花上,一切都不真實。

    顧總……顧嶼深,

    我艱難地開口,謝謝你幫我解圍。但我不能一直住在這里,太打擾你了。熱搜的事情……

    熱搜的事,很快會有反轉(zhuǎn)。

    顧嶼深打斷我,語氣篤定,沈肆,蹦跶不了多久了。

    他的眼神平靜無波,卻讓我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這個男人,遠(yuǎn)比他表面看起來的要深沉得多。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個鴕鳥一樣躲在這座安全的堡壘里。

    網(wǎng)絡(luò)上的風(fēng)暴卻愈演愈烈。

    沈肆工作室的意外聲明根本壓不住洶涌的輿論。那張撕了一半的照片,成了網(wǎng)友們津津樂道的謎題。關(guān)于我和沈肆的過往,各種版本的故事被杜撰出來。有說我是心機拜金女,離婚后不甘心糾纏前夫的;也有說沈肆是負(fù)心漢,前妻是可憐白月光的。

    沈肆的代言開始掉,幾個談好的項目也黃了。

    他坐不住了。

    在一個下著小雨的傍晚,我接到了王哥的電話。這一次,他的語氣不再是之前的趾高氣揚,而是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卑微。

    霧眠啊……林小姐!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幫幫沈肆吧!他現(xiàn)在真的很難!那個熱搜……你能不能出來澄清一下就說照片是誤會,打人的事你不知情條件你開!沈肆說了,只要你肯幫忙,房子、錢,都不是問題!

    往日情分

    我握著手機,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來。

    王哥,

    我的聲音平靜得自己都意外,我和沈肆,早就沒有情分了。他現(xiàn)在的難處,跟我無關(guān)。

    林霧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哥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沈肆要是倒了,你以為你能好過別忘了,你現(xiàn)在的一切都是靠誰!沒有沈肆,你算什么東西當(dāng)初要不是他……

    王哥。

    顧嶼深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后傳來,他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自然地抽走了我手里的手機。

    他開了免提,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沈肆算什么東西,需要靠一個女人來救告訴他,他欠霧眠的債,還沒還完。讓他等著。

    說完,干脆利落地掛斷,拉黑。

    我看著他冷峻的側(cè)臉,心口堵著的那團(tuán)郁氣,莫名地散了一些。

    謝謝。

    我低聲說。

    謝什么。

    顧嶼深把手機還給我,語氣緩和下來,對付人渣,講道理沒用。

    沈肆顯然沒把顧嶼深的警告當(dāng)回事,或者說,他走投無路了。

    幾天后,一段偷拍的視頻突然空降熱搜第一。

    視頻是在某個高端會所的停車場,光線昏暗,但畫面還算清晰。

    我正拉開車門準(zhǔn)備上一輛黑色的賓利。

    駕駛座的車窗降下一半,露出顧嶼深輪廓分明的側(cè)臉。

    拍攝角度極其刁鉆,看起來就像我彎腰湊近他,姿態(tài)親昵。

    視頻配著聳動的標(biāo)題:

    沈肆前妻林霧眠疑傍上新金主!豪車接送,入住神秘豪宅!打人事件真相撲朔迷離!

    文字內(nèi)容更是極盡引導(dǎo)之能事,暗示我離婚后迅速攀附上更有權(quán)勢的男人(指顧嶼深),甚至可能為了新歡,伙同金主設(shè)計報復(fù)前夫沈肆!

    輿論瞬間被引爆。

    原來如此!前妻也不是省油的燈!

    剛離婚就無縫銜接還找金主報復(fù)前夫這女人好狠!

    沈肆實慘!被戴綠帽還被報復(fù)!

    打人的是這新金主派的吧有錢真能為所欲為

    心疼沈肆!渣男賤女鎖死!

    臟水鋪天蓋地地潑向我,連帶著顧嶼深也被卷了進(jìn)來。

    沈肆的團(tuán)隊趁機瘋狂洗地,把他塑造成一個被前妻伙同新歡陷害的受害者形象,博取同情。

    我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評論,渾身發(fā)冷,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

    熟悉的、被全世界惡意包圍的感覺,再次襲來。甚至比上一次更甚。

    別看了。

    顧嶼深抽走了我的平板,聲音沉靜,意料之中。狗急跳墻罷了。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卻冷得嚇人。

    對不起……

    我低下頭,巨大的愧疚感幾乎要將我淹沒,是我連累你了……我搬走吧,不能再……

    搬走

    顧嶼深打斷我,語氣帶著一絲不悅,搬去哪繼續(xù)讓他們堵你潑你臟水

    他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林霧眠,抬起頭。

    我下意識地抬頭看他。

    你沒錯,錯的是他們。

    他的目光銳利如刀,直直看進(jìn)我眼底,逃避解決不了問題。這一次,你要看著,看我怎么把屬于你的公道,一樣一樣,替你討回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力量,奇異地穩(wěn)住了我瀕臨崩潰的情緒。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只說了兩個字:收網(wǎng)。

    顧嶼深的反擊,迅猛、精準(zhǔn)、且致命。

    首先,一個擁有千萬粉絲的權(quán)威八卦號,突然放出了一段高清無碼的監(jiān)控視頻。

    地點:某五星級酒店頂層套房走廊。

    時間:赫然是我和沈肆還沒離婚的時候!

    視頻里,穿著浴袍、頭發(fā)濕漉漉的蘇晚晚,刷開了沈肆的房門,巧笑嫣然地?fù)溥M(jìn)了只圍著浴巾的沈肆懷里。沈肆摟著她的腰,兩人在門口就旁若無人地?zé)嵛瞧饋�,隨后相擁著進(jìn)了房間,門砰地關(guān)上。

    時間顯示,長達(dá)六個小時。

    鐵證如山!

    緊接著,幾個曾經(jīng)和沈肆合作過、后來因為各種原因鬧翻的工作人員、小藝人,紛紛實名爆料。

    有錄音,有聊天記錄截圖,內(nèi)容觸目驚心:

    沈肆如何婚內(nèi)多次出軌,對象不止蘇晚晚一人。

    沈肆如何利用完妻子就無情拋棄,并買通稿抹黑前妻。

    沈肆如何仗勢欺人,打壓同行,搶奪資源。

    沈肆如何偷稅漏稅(附上部分可疑的財務(wù)流水截圖)……

    樁樁件件,細(xì)節(jié)詳實,證據(jù)鏈完整。

    這些爆料,像一顆顆精準(zhǔn)投擲的重磅炸彈,將沈肆團(tuán)隊精心編織的受害者謊言炸得粉碎。

    輿論徹底反轉(zhuǎn)!

    年度驚天大瓜!沈肆滾出娛樂圈!

    婚內(nèi)出軌實錘!渣男本渣!

    心疼前妻!被渣男騙了七年青春還被潑臟水!

    蘇晚晚知三當(dāng)三!滾!

    偷稅漏稅@稅務(wù)部門

    干活了!

    給前妻道歉!給被打的勇士道歉!給所有被他欺負(fù)過的人道歉!

    沈肆的微博徹底淪陷,代言全部解約,正在拍攝的劇組宣布換角,待播劇無限期延后……他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頂流人設(shè)和事業(yè),在短短幾天內(nèi),土崩瓦解,徹底涼透。

    與此同時,顧嶼深以他掌控的科技集團(tuán)名義,發(fā)布了一則措辭嚴(yán)厲的聲明。

    聲明中明確指出,顧嶼深先生與林霧眠女士是正當(dāng)?shù)慕煌P(guān)系(雖未明說,但暗示了男女朋友),嚴(yán)厲譴責(zé)沈肆及其團(tuán)隊為轉(zhuǎn)移視線、逃避責(zé)任而進(jìn)行的惡意誹謗和人身攻擊。聲明末尾附上了律師函,將對造謠者追究法律責(zé)任到底,并宣布已掌握沈肆偷稅漏稅等違法行為的更多證據(jù),將移交給相關(guān)部門。

    這則聲明,如同一柄鋒利的尚方寶劍,一劍定乾坤。

    不僅徹底洗清了潑在我和顧嶼深身上的臟水,更將沈肆徹底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顧嶼深的名字,第一次如此高調(diào)地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

    人們這才驚覺,這個低調(diào)神秘的科技新貴,竟然擁有如此恐怖的能量和手腕。

    風(fēng)暴的中心,顧嶼深的莊園里卻異常平靜。

    他坐在我對面,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看著平板上關(guān)于沈肆徹底崩塌的新聞,臉上沒什么表情。

    怕嗎

    他突然問我。

    我搖搖頭。看著沈肆的名字被釘在恥辱柱上,看著那些曾經(jīng)顛倒黑白的謊言被一一戳破,我心里只有一片塵埃落定的平靜,和一絲……遲來的痛快。

    不怕就好。

    顧嶼深放下咖啡杯,鏡片后的目光深邃,以后,沒人能再欺負(fù)你。

    沈肆終于扛不住了。

    在一個陰沉的下午,他像一條喪家之犬,突破了外面蹲守的少數(shù)頑固記者,不知用什么方法,竟然找到了顧嶼深這處極其隱秘的莊園。

    他被保鏢攔在雕花鐵門外,隔著冰冷的欄桿,對著別墅的方向嘶吼。

    林霧眠!你出來!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出來見我!

    霧眠!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原諒我!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的樣子狼狽不堪。

    曾經(jīng)一絲不茍的頭發(fā)亂糟糟地頂在頭上,昂貴的衣服皺巴巴的,眼窩深陷,胡子拉碴,臉色是一種病態(tài)的慘白。

    哪里還有半分頂流明星的風(fēng)采。

    管家請示顧嶼深。

    顧嶼深看向我:你想見嗎

    我看著監(jiān)控屏幕里那個歇斯底里的男人。

    這個曾經(jīng)占據(jù)了我整個青春,給過我天堂也推我入地獄的男人。

    七年愛恨,七年掙扎。

    心口早已結(jié)痂的地方,還是被狠狠扯了一下,泛起一陣遲滯的鈍痛,但更多的,是一種徹底的麻木和……厭煩。

    見。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做個了斷。

    顧嶼深點點頭,對管家吩咐:讓他進(jìn)來�?蛷d。

    沈肆被保鏢請了進(jìn)來。

    他幾乎是撲到客廳的,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穿著簡單家居服的我,眼睛瞬間紅了。

    霧眠!

    他聲音嘶啞,帶著哭腔,撲通一聲,竟然直接跪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霧眠!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膝行幾步,想要抓住我的手,被我厭惡地躲開。

    他臉上涕淚橫流,全無形象:是我混蛋!是我眼瞎!我被豬油蒙了心!我不該那樣對你!蘇晚晚那個賤人,還有那些女人,都是她們勾引我的!我愛的只有你啊霧眠!

    離開你我才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好!沒有你,我什么都不是!那些粉絲,那些光環(huán),都是假的!只有你才是真的!

    我們復(fù)婚好不好我發(fā)誓!我以后一定對你好!只對你好!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房子都寫你的名字!我們離開這里,找個沒人認(rèn)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他語無倫次地懺悔、哀求、發(fā)誓,像一出荒誕的獨角戲。

    我看著他痛哭流涕、卑微乞憐的樣子,只覺得無比陌生,也無比……諷刺。

    這就是我愛了七年,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

    這就是那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視我如敝履的頂流沈肆

    原來剝開那層光鮮亮麗的皮囊,內(nèi)里竟是如此的不堪和丑陋。

    沈肆。

    我開口,聲音不大,卻像冰凌一樣,打斷了他聲淚俱下的表演。

    他抬起頭,充滿希冀地看著我,仿佛我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們,早就結(jié)束了。

    我看著他,眼神平靜無波,在你為了蘇晚晚,對我說出‘離婚’兩個字的時候,就徹底結(jié)束了。

    你現(xiàn)在說這些,是后悔了嗎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不,你不是后悔傷害了我。你只是后悔,失去了一個能讓你予取予求、任勞任怨的傻子保姆。你只是后悔,失去了一個能讓你在低谷時踩在腳下、彰顯你優(yōu)越感的墊腳石。你后悔的,是你現(xiàn)在失去的名利和地位,而不是我林霧眠這個人。

    沈肆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不是的……霧眠,我愛你,我真的……

    愛

    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沈肆,你的愛,太臟了。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狼狽不堪的他。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你的懺悔,一文不值。

    你的愛,讓我惡心。

    滾吧。

    我最后說,語氣里只剩下徹底的疲憊和厭倦,別再來惡心我了。我們之間,早就兩清了。死生不復(fù)相見,這句話,我當(dāng)年是認(rèn)真的。

    說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朝樓梯走去。

    身后,傳來沈肆崩潰的嚎哭聲和絕望的嘶吼。

    霧眠!你不能這么狠心!你不能——

    聲音被保鏢毫不客氣地捂住、拖走。

    世界終于清靜了。

    我走到二樓的小露臺,深深吸了一口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

    陽光刺破云層,灑在庭院里,一片明亮。

    樓下,顧嶼深不知何時也上來了,站在不遠(yuǎn)處,安靜地看著我,手里端著一杯水。

    我走過去,接過那杯水。

    然后,走到欄桿邊,看著下面被保鏢架著、還在徒勞掙扎的沈肆。

    我舉起杯子,手腕一傾。

    嘩啦——

    一杯冰涼的水,兜頭澆下,精準(zhǔn)地淋在沈肆那張曾經(jīng)顛倒眾生的臉上。

    水珠順著他慘白扭曲的臉頰滑落,狼狽得如同落湯雞。

    他猛地抬頭,對上我冰冷的視線,眼中最后一點光亮也徹底熄滅,只剩下死灰般的絕望和難以置信。

    我沒說話,只是把空了的杯子隨手放在旁邊的花架上。

    轉(zhuǎn)身,看向顧嶼深。

    他鏡片后的眼睛里,沒有驚訝,只有一絲了然,和……淺淺的笑意。

    解氣了

    他問,聲音低沉溫和。

    嗯。

    我點點頭,感覺心頭最后一塊沉重的巨石,也隨著那杯水,徹底落下。

    顧嶼深,

    我看著他,第一次主動地、清晰地叫他的名字,直播揍他的人……真是你安排的

    顧嶼深挑了挑眉,沒有否認(rèn),也沒有承認(rèn)。

    他只是走近一步,抬手,極其自然地拂開我被風(fēng)吹到臉頰的一縷碎發(fā)。

    指尖溫?zé)帷?br />
    你猜

    他勾起唇角,那笑容里,帶著一點運籌帷幄的篤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陽光落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空氣里,彌漫著熟悉的、清冽干凈的松木香氣。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那個只存在于圖書館模糊記憶里的松木香氣的側(cè)影,那個在我跌入泥濘時毫不猶豫伸出手、將我拉進(jìn)安全港灣的男人,那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替我痛快復(fù)仇的男人……

    心口那片被他用溫暖和力量一點點焐熱的凍土,終于,重新感受到了陽光的溫度。

    我深吸一口氣,也朝他露出了一個真正輕松、釋然的笑容。

    顧嶼深,

    嗯

    謝謝你。

    還有呢

    ……雞湯很好喝。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胸腔震動,笑聲愉悅而低沉。

    那……以后,管夠

    風(fēng)吹過庭院,樹葉沙沙作響。

    遠(yuǎn)處,沈肆被保鏢塞進(jìn)車?yán)飵ё叩淖詈笠稽c喧囂,也徹底消散在風(fēng)里。

    新的故事,在陽光里,悄然翻開了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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