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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快遞盒里躺著根驗(yàn)孕棒。

    兩道杠,紅得刺眼。

    我捏著那根塑料棒,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缮蟼月陸沉舟才摟著我說:晚晚,安全期不用戴。

    現(xiàn)在這根棒子,像記耳光抽在我臉上。

    手機(jī)震了,陸沉舟的微信跳出來:寶貝,今晚加班,別等我。

    后面跟著個親親表情。

    我盯著屏幕,胃里一陣翻攪。直接撥了電話過去,響了三聲才接,背景音嘈雜,夾著女人的嬌笑。

    晚晚他聲音有點(diǎn)飄,想我了

    你在哪

    公司啊,還能在哪。他答得飛快,帶著心虛的滑溜。

    陸沉舟,我聲音冷得自己都陌生,你書桌左邊第二個抽屜,最底下那層,是什么

    電話那頭死寂了五秒。

    呼吸聲猛地粗重起來。

    晚晚……你…你聽我解釋!他慌了。

    解釋這根驗(yàn)孕棒,為什么出現(xiàn)在我桌上解釋它上面的名字,為什么是‘宋薇薇’我一字一頓,每個字都淬著冰渣。

    抽屜里還有一沓照片。他和一個年輕女孩,在游艇上擁吻,在奢侈品店刷卡,在……我們的床上。

    宋薇薇,他公司新來的實(shí)習(xí)生。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她勾引我!那次喝醉了…就一次!真的!他語無倫次,背景里的音樂聲也停了。

    一次我笑了,指甲掐進(jìn)掌心,一次就中獎陸沉舟,你精子活力挺旺盛啊。

    晚晚,我錯了!你原諒我!我馬上跟她斷干凈!我娶你!我們明天就去領(lǐng)證!他嘶吼著,帶著哭腔。

    娶我我輕輕重復(fù),看著桌上鏡框里我們依偎的笑臉,胃里那陣惡心終于沖上喉嚨,陸沉舟,你配嗎

    我嫌你臟。

    電話被我狠狠摁斷,拉黑刪除一條龍。世界瞬間清凈,只剩下心口那個巨大的窟窿,呼呼往里灌著冷風(fēng)。

    我和陸沉舟七年。

    從大學(xué)青澀到職場打拼。他窮小子一個時,我陪他啃饅頭住地下室。他創(chuàng)業(yè)缺錢,我打三份工給他湊。他說晚晚,等我有錢了,給你買大房子,讓你當(dāng)公主。

    房子是買了,寫的他和他媽的名字。公主我成了他24小時待命的免費(fèi)保姆。

    現(xiàn)在,保姆該下崗了。

    我起身,拉開衣柜。屬于我的東西少得可憐。一個行李箱就塞滿了。剩下那些昂貴的包包、首飾,全是陸沉舟用我的工資卡買的,美其名曰犒勞你,轉(zhuǎn)頭就在宋薇薇的朋友圈里看到了同款。

    拿上我的包,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承載了我七年愚蠢幻想的家。茶幾上還放著我給他切好的水果,廚房里煲著他愛喝的湯。

    真賤啊,江晚意。

    我拖著箱子下樓,夜風(fēng)一吹,臉上冰涼一片。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

    一輛黑色庫里南悄無聲息地滑到面前,車窗降下。駕駛座的男人側(cè)臉冷硬,輪廓在昏暗光線下像刀削斧鑿。

    江晚意他聲音很低沉,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確定。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淚眼模糊地瞪著他:你誰

    男人推門下車,個子極高,陰影瞬間籠罩過來。他穿著剪裁極好的黑色大衣,氣場迫人。路燈照亮他的臉,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看我的眼神……復(fù)雜得難以形容。

    上車。他言簡意賅,目光掃過我紅腫的眼睛和腳邊的行李箱。

    我不認(rèn)識你!我抓緊箱子拉桿,準(zhǔn)備隨時跑路。

    他眉頭微蹙,似乎有些無奈,從大衣內(nèi)袋掏出一張泛黃的照片,遞到我眼前。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人,眉眼溫柔,抱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那個女人……是我媽。而那個嬰兒……

    我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我是你哥,他語氣平淡,卻像投下一顆炸彈,親的。大哥,江臨淵。

    我媽在我五歲那年病逝了。她從未提過我的生父,只說是個沒良心的騙子。我跟著外婆長大,一直以為自己是父不詳?shù)囊昂⒆印?br />
    現(xiàn)在,這個開著庫里南、一身貴氣的男人,告訴我他是我親哥

    我媽沒提過……我聲音發(fā)顫。

    她恨他,也恨我們。江臨淵眸色很深,像化不開的墨,但血緣改變不了。老頭子快不行了,想見你最后一面。還有……我們。

    我們我捕捉到他話里的復(fù)數(shù)。

    他下頜線繃緊了一下,似乎接下來的話有點(diǎn)難以啟齒:嗯。你還有九個哥哥。

    九個!

    我腿一軟,差點(diǎn)當(dāng)場跪下。一個從天而降的哥已經(jīng)夠驚悚了,還附贈九個

    先上車。江臨淵不由分說地拎起我的行李箱,塞進(jìn)后備箱,又拉開副駕的門,動作帶著一種習(xí)慣性的強(qiáng)勢。

    我渾渾噩噩地坐進(jìn)去,皮革和冷冽的雪松味混合的氣息包裹過來。車子平穩(wěn)啟動,匯入車流。

    地址。他目視前方。

    我報了我租的一個小單間地址。那是之前為了湊陸沉舟創(chuàng)業(yè)資金,偷偷租下準(zhǔn)備做點(diǎn)手工副業(yè)的地方,很小很破,但此刻是我的唯一退路。

    江臨淵導(dǎo)航的手指頓了一下,側(cè)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銳利得像X光,掃過我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和起球的毛衣。

    你就住這種地方語氣聽不出情緒。

    以前更差。我靠在椅背上,疲憊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我。一天之內(nèi),男友出軌,懷孕小三找上門,冒出十個哥哥……信息量太大,腦子快炸了。

    他沉默了幾秒,忽然說:陸沉舟

    我猛地一僵。

    查過了。他語氣平淡得像在說天氣,垃圾,配不上你。踹得好。

    他怎么知道還查過了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這便宜大哥,勢力有多大

    車子停在一個破舊筒子樓下。環(huán)境臟亂差,樓道燈壞了大半。

    江臨淵下車,看著這棟樓,眉頭擰成了疙瘩。他再次拎起我的小破箱子,像拎著個炸藥包。

    跟我走。他說,給你換個地方。

    不用!我立刻拒絕,伸手去搶箱子,我自己能行!

    他的手紋絲不動,垂眸看我,帶著點(diǎn)審視:怕我

    我們剛認(rèn)識!我強(qiáng)調(diào),而且,我也不想跟你們……扯上關(guān)系。

    我對那個拋棄我媽的老頭子和這九個素未謀面的哥哥,只有本能的抗拒和戒備。

    江臨淵定定地看了我?guī)酌�,忽然松開了手。箱子落回我手里。

    隨你。他轉(zhuǎn)身回車?yán)�,丟下一句,有事打我電話。

    一張純黑色的名片精準(zhǔn)地落在我外套口袋里。

    車子絕塵而去。

    我拖著箱子爬上昏暗狹窄的樓梯,打開那間只有十幾平米、帶著霉味的小房間。癱倒在硬板床上,身心俱疲。手機(jī)屏幕亮著,全是陸沉舟的陌生號碼轟炸和微信好友申請。

    晚晚接電話!求你!

    我知道錯了!是宋薇薇那個賤人勾引我!

    她肚子里的孩子我讓她打掉!我們重新開始!

    房子車子都給你!我什么都不要了!

    江晚意!你他媽接電話啊!

    我冷眼看著,一條沒回。直到一條新信息跳出來,頭像是個濃妝艷抹的自拍——宋薇薇。

    江姐,沉舟哥說你們分手了對不起啊,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孩子的事……沉舟哥說他會負(fù)責(zé)的。你一個人別太難過,畢竟七年呢,說沒就沒了。

    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

    我點(diǎn)開她的朋友圈。最新一條,五分鐘前。

    定位:本市最貴的云端法餐廳。

    配圖:鋪著白桌布的餐桌,精致的餐點(diǎn),還有一只戴著鉆戒的手搭在陸沉舟的手上。配文:感恩遇見,余生都是你。寶寶,爸爸說以后這里就是我們家的食堂啦~@陸沉舟

    鉆戒是我省吃儉用攢了兩年,準(zhǔn)備在他生日時送他的!餐廳是我念叨了無數(shù)次,他總說太貴了,等以后有錢了天天帶你去的地方!

    他們用我的錢,在我的夢想餐廳,戴著我的戒指,慶祝搞出了個孩子!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手指在屏幕上快戳出火星�;貜�(fù)框里刪了又打,打了又刪。最后,只做了一件事。

    我把陸沉舟之前發(fā)給我的、抱怨公司現(xiàn)金流緊張、求我支援的微信截圖(上面清楚顯示他借了我多少錢),還有他親口承認(rèn)出軌、承諾還錢的錄音(剛才通話時我下意識按了錄音),以及宋薇薇那條炫耀的朋友圈截圖。

    打包,群發(fā)。

    發(fā)給了他公司所有同事群、工作對接群、大學(xué)同學(xué)群、還有他老家親戚群。

    然后,關(guān)機(jī)。世界徹底安靜。

    第二天,我是被瘋狂的砸門聲吵醒的。

    江晚意!你給我出來!你他媽瘋了!開門!

    陸沉舟的聲音嘶啞狂暴,像頭困獸。

    我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透過貓眼看出去。門外不止他,還有眼睛哭腫的宋薇薇,以及一個滿臉刻薄、叉著腰的中年婦女——陸沉舟他媽。

    江晚意!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我兒子供你吃供你穿,你就這么害他!他公司都被你搞垮了!那些錢是沉舟借你的嗎那是他應(yīng)得的!你吃他的用他的七年,那點(diǎn)錢還不夠利息!

    陸媽尖利的嗓門穿透門板。

    江姐,你太過分了!沉舟哥對你那么好,你怎么能毀他事業(yè)!你快出來澄清,說那些都是你偽造的!

    宋薇薇帶著哭腔幫腔。

    賤人!開門!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陸沉舟瘋狂踹門。

    破舊的防盜門哐哐作響,搖搖欲墜。鄰居有探頭看的,被陸媽兇狠地瞪了回去。

    我后背抵著門板,冰涼。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害怕,是憤怒和悲哀。七年,就換來這我拿起手機(jī)想報警,又想起安全規(guī)則,手指停在110上,終究沒按下去。

    就在這時,樓下一陣引擎轟鳴,由遠(yuǎn)及近,不止一輛。

    緊接著,樓梯間響起密集而沉穩(wěn)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是一隊(duì)人。

    砸門聲戛然而止。

    門外傳來陸沉舟驚疑不定的聲音:你們…你們誰啊

    一個極其冷冽、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帶著金屬般的質(zhì)感:讓開。

    是江臨淵!

    我猛地拉開門。

    門外走廊,狹窄的空間幾乎被塞滿。

    陸沉舟、宋薇薇、陸媽三人被幾個穿著黑色西裝、身材魁梧、面無表情的男人隔開,逼退到墻角。他們臉上滿是驚懼,尤其是陸沉舟,看著那幾個黑西裝,嘴唇都在抖。

    而江臨淵就站在我家門口,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裝,身姿筆挺,像一把出鞘的利刃。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同樣穿著昂貴、氣場不凡的年輕男人。

    一個留著略長的頭發(fā),五官精致得近乎妖孽,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笑意,正懶洋洋地打量著陸沉舟,眼神像在看垃圾。另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氣質(zhì)溫潤些,但鏡片后的目光同樣銳利,帶著審視。

    哥我下意識地叫出聲,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依賴和委屈。

    江臨淵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看到我蒼白的臉和眼底的青色,眉頭瞬間鎖緊。他側(cè)頭,對著那個妖孽美男和金絲眼鏡,言簡意賅:老七,老九。

    妖孽美男(老七)沖我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笑容燦爛,卻沒什么溫度:喲,小十一,初次見面,就被人堵門欺負(fù)了真給我們老江家丟臉啊。

    他聲音華麗得像大提琴。

    金絲眼鏡(老九)則推了推眼鏡,語氣溫和但內(nèi)容扎心:小妹,你挑男人的眼光,有待商榷。

    他目光掃過墻角的陸沉舟,像在看一塊需要處理的實(shí)驗(yàn)廢料。

    陸沉舟臉色煞白,看看江臨淵,又看看我,再看看那些黑西裝,聲音都變了調(diào):江晚意…他們…他們是誰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老七嗤笑一聲,長腿一邁,走到陸沉舟面前。他個子比陸沉舟還高半頭,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聽說,你欠我妹妹錢還帶著小三和潑婦來砸門

    什…什么錢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

    陸沉舟強(qiáng)撐著,你們別亂來!這是法治社會!

    法治社會

    老九慢條斯理地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陸沉舟的色厲內(nèi)荏,你涉嫌詐騙我妹妹江晚意人民幣共計六十八萬五千元,有轉(zhuǎn)賬記錄和錄音為證。你伙同這位宋薇薇女士,長期對我妹妹進(jìn)行精神打壓和情感控制。今天又糾集人員,意圖暴力威脅,損壞他人財物。需要我?guī)湍懵?lián)系律師,一條條算清楚嗎

    一串罪名砸下來,陸沉舟的臉徹底沒了血色。

    陸媽還想撒潑:放屁!那錢是我兒子的!是她自愿給的!你們這是誣陷!

    閉嘴!

    江臨淵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像冰錐一樣刺骨。他看都沒看陸媽,目光只落在陸沉舟身上,錢,三天之內(nèi),連本帶利,打到江晚意賬戶。少一分……他頓了頓,眼神掃過陸沉舟的褲襠,你動過我妹妹的東西,我不介意幫你處理掉。

    陸沉舟猛地夾緊雙腿,冷汗瞬間浸透后背。

    還有你,

    江臨淵冰冷的視線轉(zhuǎn)向瑟瑟發(fā)抖的宋薇薇,孩子生不生,隨你。但再敢出現(xiàn)在我妹妹面前,或者在網(wǎng)上發(fā)一個字,他拿出手機(jī),點(diǎn)開一個頁面,上面赫然是宋薇薇在某平臺穿著清涼的擦邊直播錄屏,我不介意讓你的榜一大哥們都看看你的真面目。

    宋薇薇的臉唰地慘白如紙,搖搖欲墜。

    滾。

    江臨淵吐出一個字。

    那幾個黑西裝立刻上前一步,壓迫感十足。

    陸沉舟三人屁滾尿流,連滾帶爬地沖下了樓。

    狹窄的樓道瞬間安靜下來,只剩下我和我的三個……哥哥

    我看著江臨淵,老七,老九,一時不知該說什么。感激有。但更多的是不真實(shí)感和巨大的壓力。他們的世界,離我太遙遠(yuǎn)。

    收拾東西。

    江臨淵看向我,語氣不容置喙,這地方不能住了。

    我……

    小十一,聽話。老七笑嘻嘻地湊過來,自來熟地攬住我的肩,他身上有股好聞的冷冽香水味,哥哥們帶你見見世面。這破地方,多待一秒都是委屈我們老江家的基因。

    老九也點(diǎn)頭:安全第一。他們可能還會來騷擾。

    看著他們不容拒絕的眼神,再看看這隨時會被踹開的破門,我妥協(xié)了。簡單收拾了必需品,被他們簇?fù)碇聵恰?br />
    樓下停著的車隊(duì)讓我倒吸一口涼氣。除了江臨淵的庫里南,還有一輛張揚(yáng)的紅色法拉利(顯然是老七的),一輛低調(diào)奢華的賓利(老九的),后面還跟著兩輛路虎,坐著那些黑西裝安保。

    這陣仗……我像個被押送的珍貴物品。

    老七把我塞進(jìn)他的法拉利副駕,轟鳴著沖出去,速度快得我心臟差點(diǎn)停跳。他一邊飆車一邊跟我聊天。

    小十一,正式認(rèn)識下,我叫江浸月,‘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月。搞時尚的,玩點(diǎn)攝影,以后你的衣服包包造型,七哥包了!

    江晚意。我抓緊安全帶,謝謝你們…今天。

    謝什么!他大手一揮,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老九,江硯書,‘墨香盈硯,書卷長存’的書。搞生物醫(yī)藥的,悶騷學(xué)霸一個,以后你頭疼腦熱找他,保證藥到病除。

    后視鏡里,賓利車上的江硯書無奈地推了推眼鏡。

    車隊(duì)最終駛?cè)胍粋我只有在財經(jīng)雜志上才見過的頂級江景豪宅區(qū)——云頂天闕。門禁森嚴(yán),環(huán)境清幽得像公園。

    電梯直達(dá)頂層。當(dāng)江臨淵用指紋打開那扇厚重的雙開大門時,我站在門口,像劉姥姥進(jìn)了大觀園。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江景,室內(nèi)是低調(diào)奢華的意式極簡風(fēng),空曠、冰冷、纖塵不染,像個樣板間,沒有一絲煙火氣。

    這…是你的房子我有點(diǎn)結(jié)巴。

    暫時住這里。江臨淵脫下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沙發(fā)上,離你近。等你挑好喜歡的,再搬。

    離我近我那個破出租屋離這至少二十公里。

    我的我捕捉到他話里的意思。

    嗯。他走到巨大的吧臺邊,倒了杯水遞給我,老頭子的意思。虧欠你和你媽的,總得補(bǔ)上點(diǎn)。

    我看著那杯水,沒接。我不需要補(bǔ)償。

    江臨淵的手頓在半空,深邃的眼睛看著我,沒說話。

    老七一屁股陷進(jìn)松軟的沙發(fā)里,翹起二郎腿:嘖,小十一還挺有骨氣。不過呢,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老頭子雖然渣,但錢是真多。不要白不要,氣死他最好!

    老九也走進(jìn)來,環(huán)顧了一下這冷冰冰的房子:這里太空了。明天我讓人送些綠植和生活用品過來。

    我看著眼前這三個風(fēng)格迥異、氣場強(qiáng)大、突然闖入我生活的哥哥,巨大的不真實(shí)感再次襲來。他們是豪門貴公子,我是掙扎在溫飽線的社畜。我們之間,隔著天塹。

    那個…老頭子,他怎么樣我遲疑地問出口。

    江臨淵的眼神暗了暗:肝癌晚期。醫(yī)生說,最多三個月。他想見你。他頓了頓,補(bǔ)充道,還有你媽的照片。他床頭一直擺著一張,很舊了。

    我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那個拋棄我媽的男人,快死了他還留著媽媽的照片

    他活該。我聽到自己冷硬的聲音。

    是,他活該。江臨淵竟點(diǎn)了點(diǎn)頭,語氣平淡,但見不見,在你。沒人能強(qiáng)迫你。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被架在了一個光怪陸離的漩渦里。

    陸沉舟果然在第三天,把七十八萬打到了我卡上(多了十萬大概是利息和精神損失費(fèi))。轉(zhuǎn)賬附言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我沒回復(fù),直接拉黑了這個賬戶。

    宋薇薇的朋友圈也徹底清空了,像人間蒸發(fā)。

    而我,住進(jìn)了這間大到會迷路的頂層公寓。每天醒來,都有點(diǎn)恍惚。

    哥哥們以一種高調(diào)又強(qiáng)勢的方式,迅速填滿了我的生活。

    江臨淵(大哥)話最少,但存在感最強(qiáng)。他似乎在遠(yuǎn)程處理龐大的家族事務(wù),總在書房開視頻會議。但他每天雷打不動地陪我吃早餐,雖然兩人經(jīng)常沉默無言。他給我一張黑卡,無限額的那種,只說了一句:想買什么,刷它。

    我至今沒敢動。

    老七江浸月(七哥)最活躍。第二天就帶著他的御用造型團(tuán)隊(duì)殺上門,把我那幾件寒酸衣服全扔了。幾個小時后,我看著鏡子里煥然一新、穿著當(dāng)季高定、妝容精致的自己,差點(diǎn)不認(rèn)識。

    這才像我們老江家的姑娘!江浸月很滿意,咔嚓咔嚓給我拍了一堆照片,底子真好!以后七哥罩你,娛樂圈橫著走!

    他直接把我照片發(fā)到了他的千萬粉微博(認(rèn)證是某頂級時尚雜志主編兼知名攝影師),配文:我家小公主@江晚意,初次亮相。以后多關(guān)照。

    瞬間引爆熱搜,江浸月妹妹、神秘豪門千金的詞條蹭蹭往上竄。我的手機(jī)被各種陌生好友申請和媒體私信塞爆了。

    老九江硯書(九哥)最務(wù)實(shí)。他送來一箱箱頂尖實(shí)驗(yàn)室出品的護(hù)膚品、保健品,瓶瓶罐罐上全是看不懂的成分表和外文。還給我安排了全套精密體檢,派了個營養(yǎng)師每天盯著我吃飯。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他推著眼鏡,把一份詳細(xì)到令人發(fā)指的營養(yǎng)計劃表遞給我,你太瘦了,還有點(diǎn)貧血。先調(diào)養(yǎng)好。

    他甚至給我報了防身術(shù)的私教課,教練是拿過國際大獎的格斗冠軍。

    女孩子,要學(xué)會保護(hù)自己。他語氣溫和,眼神卻帶著不容置疑。

    除了他們,其他幾個哥哥也以各種方式刷著存在感。

    二哥江嶼森(據(jù)說在海外搞能源)直接空運(yùn)了一箱頂級魚子醬和松露過來。

    三哥江朔風(fēng)(據(jù)說在華爾街)讓秘書給我轉(zhuǎn)了筆巨款,備注:零花錢。

    四哥江予淮(據(jù)說搞科技)寄來一堆最新款的數(shù)碼產(chǎn)品,手機(jī)平板筆記本,全是頂配未發(fā)售版。

    五哥江牧野(據(jù)說在非洲搞礦)寄來一塊沉甸甸的原石,附言:自己開,玩。

    六哥江司寒(據(jù)說在體制內(nèi))寄來一套絕版的線裝古籍,字跡工整遒勁。

    八哥江敘白(據(jù)說在搞藝術(shù))寄來一幅色彩極其大膽抽象的油畫,看不懂,但據(jù)說價值連城。

    十哥江聿珩(還在國外讀書)最逗,發(fā)來一段自己彈鋼琴的視頻,陽光帥氣的大男孩,笑嘻嘻地喊:姐!等我放假回去找你玩!

    我被這洶涌而來的、陌生又熾熱的親情砸得暈頭轉(zhuǎn)向。他們像一群猛獸,笨拙又強(qiáng)勢地想要圈養(yǎng)保護(hù)一只突然闖入領(lǐng)地的幼崽。

    公寓里漸漸有了煙火氣。江硯書送的綠植生機(jī)勃勃,江浸月送的衣服包包塞滿了衣帽間,各種哥哥們寄來的稀奇古怪的禮物堆在客廳一角。

    我像個闖入異世界的旁觀者,被動地接受著一切。心里那點(diǎn)戒備和抗拒,在他們?nèi)諒?fù)一日、毫無保留的投喂和撐腰下,慢慢松動。

    直到那天,我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晚晚…是我,沉舟。

    陸沉舟的聲音蒼老疲憊,完全沒了以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我們能見一面嗎最后一次。求你了。

    沒必要。我準(zhǔn)備掛斷。

    我在你媽墓前。他急急地說,我想當(dāng)面向她道歉…也向你道歉。我知道錯了,真的錯了…我快活不下去了,公司完了,薇薇把孩子打了跑了,我媽氣病了…晚晚,看在七年情分上…

    聽到我媽墓前,我的心猛地一揪。

    外婆去世后,我把媽媽從老家遷葬到了這個城市最好的公墓。那是我心里最柔軟也最痛的地方。

    地址發(fā)我。我冷冷道。不為他,只為不想讓他在媽媽面前擾了清凈。

    我獨(dú)自開車去了城郊的南山公墓。天氣陰沉,山風(fēng)帶著涼意。

    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陸沉舟頹然地坐在我媽的墓碑前,頭發(fā)凌亂,胡子拉碴,西裝皺巴巴的,像老了十歲。墓碑前放著一束寒酸的白色菊花。

    看到我,他眼睛一亮,踉蹌著站起來。

    晚晚!他想靠近。

    站那兒說。我停在幾米外,目光掃過墓碑上媽媽溫柔的照片,心口鈍痛。

    晚晚,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涕淚橫流,是我鬼迷心竅,我不是人!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只有你了…

    陸沉舟,我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里沒有一絲波瀾,只有厭惡,你在我媽墓前演給誰看她活著的時候,你也沒多尊重過她。

    他一僵。

    你來找我,是因?yàn)楣緩氐卓辶饲返膫不上了走投無路了我一針見血。

    他臉色灰敗,嘴唇哆嗦著:是…是那些人…他們逼我…晚晚,只有你能幫我了!你那些哥哥…他們那么有錢有勢!你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抬抬手…

    果然。不是為了懺悔,是為了要錢。

    不可能。我斬釘截鐵。

    江晚意!你就這么狠心!他突然暴起,臉上偽裝的可憐瞬間變成猙獰,七年!我最好的七年都給了你!你現(xiàn)在攀上高枝了,就想一腳把我踹開沒門!

    他猛地朝我撲過來,眼神瘋狂:你不幫我,我就毀了你!我手里可有你以前那些照片!發(fā)出去看那些豪門還要不要你!

    我早有防備,側(cè)身躲開,同時狠狠一腳踹在他小腿迎面骨上!江硯書安排的防身術(shù)課,學(xué)費(fèi)沒白交。

    ��!陸沉舟痛嚎一聲,摔倒在地。

    照片我居高臨下看著他,像看一攤爛泥,你盡管發(fā)。發(fā)一張,我就把你挪用公司公款、偷稅漏稅的證據(jù)送進(jìn)去一份。看看誰先死

    陸沉舟驚恐地瞪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你以為你藏得很好我冷笑,陸沉舟,別再來惡心我。滾。

    他趴在地上,眼神怨毒得像毒蛇:江晚意!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還有你那個快死的爹!你們一家都不得好死!

    惡毒的咒罵在寂靜的墓園回蕩。

    我懶得再看他一眼,轉(zhuǎn)身走向媽媽的墓碑。彎腰,把那束廉價的菊花扔進(jìn)旁邊的垃圾桶。從包里拿出我?guī)淼男迈r百合,輕輕放在墓前。

    媽,我來看你了。我撫摸著冰冷的石碑,照片上的媽媽笑得溫柔,我過得很好,真的。遇到了……一些家人。雖然,有點(diǎn)奇怪。

    風(fēng)拂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溫柔的回應(yīng)。

    那個垃圾,再也不會來煩你了。我低聲說。

    在墓前靜靜待了一會兒,心情才慢慢平復(fù)。剛準(zhǔn)備離開,手機(jī)響了,是江臨淵。

    在哪他聲音有點(diǎn)沉。

    南山公墓,看我媽媽。我如實(shí)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待著別動。有人去找你。

    誰不用……我話沒說完,電話就掛了。

    不到十分鐘,一輛低調(diào)的奔馳S級停在墓園入口。司機(jī)下車,恭敬地打開后座車門。

    一個穿著深色唐裝、拄著紫檀木拐杖的老人走了下來。他身形瘦削,背脊卻挺得筆直,頭發(fā)花白,面容清癯,眉宇間依稀可見年輕時的俊朗,但此刻籠罩著一層濃重的病氣,臉色蠟黃,眼窩深陷。

    他站在那里,目光穿過一排排墓碑,精準(zhǔn)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極其復(fù)雜,有濃得化不開的愧疚,有小心翼翼的探尋,有深沉的悲傷,還有一絲……卑微的渴望。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司機(jī)扶著他,一步步,緩慢而艱難地朝我走來。

    風(fēng)更大了,吹動他空蕩蕩的唐裝下擺。

    他在離我?guī)撞竭h(yuǎn)的地方停下,目光先是落在我臉上,細(xì)細(xì)地、貪婪地看著,仿佛要將我的樣子刻進(jìn)骨子里。然后,他的視線緩緩移向我身后的墓碑,落在媽媽的照片上。

    那一刻,我看到他挺直的背脊,難以抑制地佝僂了下去。渾濁的眼淚,毫無征兆地從他深陷的眼眶里滾落,砸在青石板上。

    他顫抖著嘴唇,似乎想說什么,卻只發(fā)出破碎的氣音。手中的紫檀木拐杖,重重地戳在地上,支撐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看著我,又看看媽媽的墓碑,老淚縱橫,泣不成聲。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混合著極致悔恨和巨大悲慟的痛苦。

    山風(fēng)嗚咽,卷起枯葉。

    我站在原地,看著這個被病痛和悔恨折磨得不成樣子的老人——我的生父。

    他喉嚨里滾動著嗚咽,最終,只對著墓碑的方向,嘶啞地、耗盡全身力氣般,擠出幾個字:

    阿阮……我對不起你……

    女兒……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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