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寅時三刻，青云宗三十六峰還籠罩在朦朧晨霧中，楚清璃已經(jīng)起身梳洗完畢。她站在銅鏡前，一絲不茍地將青絲挽成高髻，插上象征大師姐身份的玉簪。鏡中女子眉目如畫，卻透著幾分不近人情的冷峻。
大師姐，東峰的靈田灌溉出了問題，幾位師弟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多時了。門外傳來恭敬的稟報聲。
楚清璃微微頷首：讓他們稍候，我即刻便去。
她快步走出居所，晨風拂過她繡著青云紋的白色長袍。作為青云宗大師姐，楚清璃掌管三十六峰大小事務(wù)已有五年。從靈田分配到弟子修煉，從外門考核到內(nèi)門晉升，無一不經(jīng)她手。五年來，青云宗在她的打理下蒸蒸日上，連宗主玄陽真人都稱贊她是宗門明珠。
大師姐來了！東峰靈田邊，十幾名弟子立刻站直了身子。楚清璃掃視一圈，發(fā)現(xiàn)靈田中央的陣法核心已經(jīng)失效，靈水無法均勻分布。
是聚靈陣的符文磨損了。她蹲下身，指尖輕觸陣法紋路，林師弟，去庫房取三塊中品靈石來；趙師妹，準備朱砂和符筆。
不過半個時辰，楚清璃便修復(fù)了陣法。當她直起身時，額上已沁出細密的汗珠。
多謝大師姐！弟子們齊聲道謝。
楚清璃正要開口，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陣喧嘩。她皺眉望去，只見一群弟子簇擁著一個陌生少女朝這邊走來。那少女約莫十六七歲，身著淡粉色羅裙，眉眼如畫，走起路來弱柳扶風，仿佛隨時會跌倒一般。
大師姐，那是宗主新收的弟子蘇柔，昨日才入宗門。身旁的趙師妹小聲解釋。
楚清璃點點頭，正要上前見禮，卻見二師兄陸明軒快步走來，臉上帶著罕見的笑容：清璃，師父命我?guī)熋檬煜ぷ陂T環(huán)境，正好你也見見。
蘇柔怯生生地走上前，盈盈一拜：柔兒見過大師姐。她聲音細若蚊蠅，抬頭時眼中似有淚光閃動，柔兒初來乍到，什么都不懂，還望大師姐多多指教。
楚清璃敏銳地注意到，蘇柔行禮時手腕上露出一只價值不菲的玉鐲，絕非普通弟子能擁有的物件。她不動聲色地點頭：蘇師妹不必多禮，既入青云宗，便是一家人。
大師姐好嚴肅啊...蘇柔小聲嘀咕，往陸明軒身后縮了縮。
陸明軒立刻笑道：清璃一向如此，小師妹別怕。走，師兄帶你去看看靈藥園。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楚清璃眉頭微蹙。她總覺得蘇柔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有些刻意，但轉(zhuǎn)念一想，或許是自己多心了。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楚清璃漸漸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簡單。
清晨的練武場上，楚清璃正指導弟子們修習青云劍法。她手持長劍，一招一式凌厲如風，引得弟子們連連喝彩。
劍出如龍，收勢如云，關(guān)鍵在于手腕的力道...她正講解著，忽然看見蘇柔姍姍來遲。
對不起，大師姐，柔兒昨夜修煉太晚，所以...蘇柔咬著下唇，眼眶泛紅。
楚清璃淡淡道：無妨，入列吧。
練劍時，蘇柔的動作綿軟無力，幾次險些跌倒。三師兄周子陵立刻上前攙扶：小師妹，你身子弱，別太勉強。
可是...大師姐會不高興的...蘇柔怯怯地看向楚清璃。
楚清璃走過來，嚴肅道：青云劍法講究剛?cè)岵�，蘇師妹這樣練，不僅無益，反而容易傷到自己。
大師姐好兇啊...蘇柔突然哭了起來，柔兒已經(jīng)很努力了...
周子陵皺眉道：清璃，小師妹初學，何必如此苛刻
就是，大師姐太嚴厲了。其他弟子也小聲附和。
楚清璃握劍的手緊了緊：修煉一途，本就艱辛。若連這點苦都吃不得，如何成就大道
可是...蘇柔抽泣著，柔兒聽說大師姐當年學這套劍法只用了一個月，柔兒怎么能比得上大師姐的天賦...
楚清璃一怔。她確實天賦過人，但當年為了練好這套劍法，她每日揮劍上千次，常常練到雙手流血也不停歇。如今卻被說成是輕松達成...
好了好了，小師妹別哭。周子陵安慰道，大師姐也是為你好。
楚清璃深吸一口氣：繼續(xù)練習。
午后的陽光透過云層灑在青云宗正殿前的廣場上。楚清璃正在分配這個月的修煉資源。弟子們排成長隊，依次領(lǐng)取丹藥和靈石。
趙師妹，三瓶聚氣丹，兩塊中品靈石；林師弟，兩瓶聚氣丹...楚清璃一絲不茍地記錄著。
輪到蘇柔時，她看著手中的一瓶聚氣丹，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大師姐，柔兒修為尚淺，能不能多給一些丹藥
楚清璃頭也不抬：宗門規(guī)矩，新入門弟子每月一瓶聚氣丹，一塊下品靈石。
可是...蘇柔轉(zhuǎn)向一旁的陸明軒，二師兄，柔兒最近修煉總覺得力不從心...
陸明軒立刻道：清璃，小師妹體質(zhì)特殊，不如破例一次
楚清璃終于抬起頭：二師兄，宗門規(guī)矩不可廢。若人人破例，如何服眾
大師姐說得對...蘇柔低下頭，聲音哽咽，是柔兒不懂事...
她轉(zhuǎn)身要走，卻突然腳下一軟，向前栽去。陸明軒眼疾手快扶住她，發(fā)現(xiàn)她面色蒼白如紙。
清璃！你看小師妹都虛弱成這樣了！陸明軒怒道，一瓶聚氣丹夠做什么用
楚清璃冷冷看著蘇柔：我剛才探查過她的氣息，根本沒有任何靈力透支的跡象。
大師姐...蘇柔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柔兒真的不舒服...
周圍的弟子開始竊竊私語，看向楚清璃的眼神帶著責備。
怎么回事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來。玄陽真人不知何時已站在殿前臺階上，白須飄飄，仙風道骨。
師父！蘇柔掙脫陸明軒的手，踉踉蹌蹌跑到玄陽真人面前跪下，不關(guān)大師姐的事，是柔兒自己身子不爭氣...
玄陽真人皺眉看向楚清璃：清璃，為師記得你剛?cè)腴T時，為師也曾破例給你多些資源。
楚清璃心中一痛。當年她初入宗門，確實得到過師父的特別關(guān)照，但那是因為她天資卓絕又勤奮刻苦，每日修煉到深夜...
師父明鑒，她恭敬行禮，弟子只是依規(guī)行事。
玄陽真人嘆息一聲：清璃啊，你做事一向認真，但有時候太過死板。蘇柔體質(zhì)特殊，多給些資源也無妨。
楚清璃抿緊嘴唇：弟子明白了。
她默默取出兩瓶聚氣丹遞給蘇柔，后者破涕為笑：謝謝大師姐！大師姐最好了！
當夜，楚清璃在燈下翻閱宗門賬冊，忽然聽見窗外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她推開窗，看見蘇柔鬼鬼祟祟地從庫房方向溜出來，懷里似乎揣著什么。
蘇師妹，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楚清璃冷聲問道。
蘇柔嚇得一哆嗦，懷中的東西掉在地上——竟是三瓶上品靈丹！
我...我...蘇柔臉色煞白，突然跪倒在地，大師姐饒命！柔兒只是一時糊涂...
楚清璃正欲說話，身后傳來腳步聲。陸明軒和周子陵聞聲趕來，看見的卻是蘇柔跪在地上哭泣，而楚清璃面色冰冷地站著。
清璃，你又欺負小師妹陸明軒怒道。
楚清璃指著地上的靈丹：她偷盜庫房丹藥。
不是的！蘇柔哭得更兇了，是大師姐說...說我資質(zhì)太差，要多服用丹藥才能趕上大家...讓我夜里來取...
荒謬！楚清璃厲聲道，我何時說過這種話
周子陵撿起靈丹，皺眉道：清璃，就算小師妹有錯，你也不該這樣嚇唬她。
楚清璃難以置信地看著兩位師兄：你們寧愿相信一個剛?cè)腴T幾天的人，也不相信我
陸明軒避開她的目光：清璃，你最近對小師妹確實太嚴厲了...
罷了。楚清璃轉(zhuǎn)身回屋，重重關(guān)上門。
她坐在桌前，胸口劇烈起伏。五年來為宗門嘔心瀝血，換來的竟是這樣輕易的背叛窗外，她聽見蘇柔抽泣著說：都是柔兒不好，惹大師姐生氣了...
第二天，楚清璃發(fā)現(xiàn)宗門內(nèi)的氛圍明顯變了。弟子們看她的眼神帶著疏遠和畏懼，連平日里親近的幾位師妹也不敢與她多說話。
午膳時分，她獨自坐在角落，聽見不遠處蘇柔嬌柔的聲音：...大師姐其實人很好，只是對柔兒有些誤會...
小師妹太善良了，明明是她欺負你。有弟子憤憤道。
噓，別說了，大師姐在那邊...
楚清璃放下筷子，食不知味。她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為救一個陷入妖獸群的外門弟子，險些喪命。那時全宗上下誰不稱贊她仁義勇敢如今卻成了眾人眼中欺負弱小的惡人...
清璃。玄陽真人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隨為師來。
靜室中，玄陽真人嘆息道：清璃，你可知為何為師最近常責備于你
楚清璃垂首：弟子不知。
你天資聰穎，辦事干練，但太過剛硬，不懂變通。玄陽真人語重心長，蘇柔那孩子心性純善，你應(yīng)當多關(guān)照她，而非處處針對。
楚清璃猛地抬頭：師父也認為弟子在針對她
今早有弟子看見你半夜訓斥蘇柔，把她嚇得痛哭流涕。玄陽真人皺眉，清璃，為師不希望青云宗的大師姐是個心胸狹隘之人。
楚清璃如墜冰窟。她終于明白，蘇柔那看似無害的眼淚和柔弱，比任何刀劍都要鋒利。它們無聲無息地割裂了她五年來的所有付出和努力。
弟子...明白了。她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行禮退出。
走在回廊上，楚清璃聽見練武場傳來歡聲笑語。她駐足望去，只見蘇柔被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師兄們爭相指導她劍法，而她笑得如春花綻放。
曾幾何時，那個位置是屬于她的。
楚清璃默默轉(zhuǎn)身，朝自己的居所走去。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孤獨而倔強。
1.
清晨的露珠還掛在草葉上，楚清璃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囊。今日是青云宗一年一度的外出歷練，由她帶隊前往黑風谷采集靈藥。
銅鏡中的女子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昨夜她又夢見自己被無數(shù)雙手推下懸崖，而懸崖上站著蘇柔，笑靨如花。
大師姐，隊伍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門外傳來林修遠的聲音。他是楚清璃一手帶大的師弟，如今已是筑基中期修為。
楚清璃整理了一下衣襟，推門而出：都到齊了
除了...除了蘇師妹。林修遠猶豫了一下，她說身子不適，要晚些出發(fā)。
楚清璃眉頭一皺：歷練非同兒戲，豈能因個人原因耽誤全隊行程
大師姐...林修遠欲言又止，要不...我們再等等
楚清璃看著這個曾經(jīng)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師弟，如今也為蘇柔說話，心中一陣刺痛：你去告訴她，一炷香內(nèi)不到，就留在宗門。
林修遠匆匆離去。楚清璃走到廣場，二十余名弟子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她注意到，隊伍中不少人交頭接耳，看她的眼神帶著不滿。
大師姐也太不近人情了...
小師妹身子弱，多等會兒怎么了
聽說昨天大師姐又把小師妹訓哭了...
這些竊竊私語如針般刺入楚清璃耳中。她握緊腰間佩劍，指節(jié)發(fā)白。
就在此時，一陣香風襲來。蘇柔身著淡紫色紗裙，被陸明軒和周子陵一左一右護送著走來。她面色蒼白，走路時微微喘息，仿佛隨時會倒下。
對不起...柔兒讓大家久等了。她向眾人盈盈一拜，眼中含淚，都是柔兒不好...
陸明軒立刻道：小師妹不必自責，你身子不適，大家都能理解。
是啊，我們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周子陵附和道。
楚清璃冷冷掃視一圈：既然人到齊了，就出發(fā)吧。
黑風谷距離青云宗有半日路程。一路上，蘇柔被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師兄師姐們爭相為她遞水送食，噓寒問暖。而楚清璃則獨自走在隊伍最前方，背影挺拔如青松。
大師姐...林修遠追上來，遞過一個水囊，喝點水吧。
楚清璃接過，輕聲道：修遠，連你也覺得我對蘇柔太苛刻
林修遠猶豫了一下：大師姐一向公正嚴明...只是蘇師妹她...確實身子弱些...
楚清璃看著這個自己親手從外門選拔培養(yǎng)的師弟，忽然覺得無比陌生。她不再言語，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正午時分，隊伍抵達黑風谷入口。谷中霧氣繚繞，隱約傳來妖獸的嘶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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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計劃，分成三組行動。楚清璃展開地圖，一組采集陰靈草，二組尋找月華露，三組負責警戒。日落前在此集合，不得有誤。
弟子們迅速分組。蘇柔自然被分在最安全的第三組，與陸明軒、周子陵一起負責警戒。
大師姐...蘇柔怯生生地開口，柔兒也想為宗門出力，能不能...讓我去采集靈藥
不等楚清璃回答，陸明軒就反對道：不行！采藥危險，小師妹你修為尚淺...
可是...蘇柔眼中淚光閃動，柔兒不想一直被大家保護...
楚清璃冷眼旁觀這場表演，淡淡道：既然蘇師妹有心，就隨第二組去采集月華露吧。林師弟，你多照看她。
林修遠點頭：是，大師姐。
隊伍分散行動。楚清璃帶領(lǐng)第一組深入谷中陰濕處尋找陰靈草。這種靈草生長在峭壁縫隙中，采集頗為危險。
大師姐，那邊有動靜！一名弟子突然指向右側(cè)灌木叢。
楚清璃立刻警覺，手按劍柄。只見灌木叢晃動幾下，鉆出一只雪白的靈兔。眾弟子松了口氣，笑了起來。
不過是只兔子...
嚇我一跳...
楚清璃卻沒有放松警惕。靈兔通常膽小，不會主動靠近人群。她正欲提醒眾人小心，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驚叫——是蘇柔的聲音！
�。【让�！有妖獸！
楚清璃臉色一變：所有人立刻撤回集合點！說罷，她身形一閃，朝聲音來源處疾馳而去。
當她趕到時，眼前的景象讓她血液凝固——十幾頭鐵背蒼狼正圍攻第二組弟子，而蘇柔站在一塊巨石上，不停地尖叫著，每一聲尖叫都引得更多蒼狼從四面八方涌來。
結(jié)陣！楚清璃厲喝一聲，長劍出鞘，一道青色劍氣橫掃而出，三頭蒼狼應(yīng)聲倒地。
林修遠和其他弟子迅速靠攏，結(jié)成防御陣型。然而蘇柔的尖叫聲不斷刺激著妖獸，狼群越發(fā)狂暴。
蘇柔！閉嘴！楚清璃飛躍到她身邊，你的叫聲會吸引更多妖獸！
大師姐...我好怕...蘇柔一把抓住她的衣袖，眼中閃過一絲楚清璃熟悉的算計光芒。
就在這一瞬間，一頭體型碩大的狼王從背后撲向楚清璃！她急忙轉(zhuǎn)身，卻被蘇柔死死拽住衣袖，動作慢了半拍。狼王的利爪劃過她的肩膀，鮮血頓時染紅了白衣。
��！蘇柔趁機松開手，向后倒去，從巨石上滾落。她故意在尖銳的石塊上擦過，手臂頓時鮮血淋漓。
小師妹！陸明軒和周子陵恰好趕到，目睹蘇柔摔落的一幕，立刻沖上前去。
楚清璃顧不上肩膀的傷，劍光如虹，將狼王逼退。她厲聲道：所有人立刻撤退！狼群越聚越多了！
然而，除了林修遠還在奮力抵抗，其他弟子全都圍到了蘇柔身邊，七手八腳地把她護在中間，向谷外撤退。
大師姐！林修遠焦急地喊道，狼群太多了！
楚清璃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張珍藏的雷符：退后！
雷符炸響，電光四射，暫時逼退了狼群。楚清璃拉起林修遠：走！
當兩人狼狽地逃出黑風谷時，其他人已經(jīng)在安全地帶等候。蘇柔被眾人圍在中間，手臂上纏著繃帶，正梨花帶雨地講述著驚險經(jīng)歷。
...多虧大師姐及時趕到，不然柔兒就...她看見楚清璃，立刻露出感激之色，大師姐！你的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楚清璃鮮血淋漓的肩膀上，卻沒人上前關(guān)心。
陸明軒冷冷開口：清璃，你作為領(lǐng)隊，為何不保護好小師妹
楚清璃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若非我及時趕到，你們現(xiàn)在看到的只會是尸體！
可是小師妹受傷了。周子陵皺眉道，她修為最弱，理應(yīng)得到最多保護。
是她自己堅持要去采藥！楚清璃聲音提高，而且她的尖叫引來了更多妖獸！
大師姐...蘇柔的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都是柔兒的錯...柔兒太害怕了...
清璃！玄陽真人的聲音突然傳來。原來有弟子見情況不妙，提前回宗門求援。
楚清璃轉(zhuǎn)身，看見師父帶著幾位長老御劍而來。
師父...她剛要解釋，蘇柔已經(jīng)撲到玄陽真人腳下，哭得撕心裂肺：師父！都是柔兒不好...柔兒不該拖累大家...大師姐為了保護柔兒都受傷了...
玄陽真人扶起蘇柔，看向楚清璃的眼神充滿失望：清璃，為師將歷練交給你負責，你就是這般照顧師妹的
楚清璃如遭雷擊，肩膀的傷痛遠不及心中萬一：師父，您不問問事情經(jīng)過就定我的罪
事情不是很清楚嗎玄陽真人嘆息，你一向爭強好勝，但怎能拿同門性命兒戲
楚清璃環(huán)視四周——陸明軒、周子陵眼中的責備；弟子們的竊竊私語；林修遠躲閃的目光；還有蘇柔嘴角那一閃而過的得意笑容。
她忽然明白了，在這個宗門里，她已經(jīng)沒有立足之地。
我明白了。楚清璃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既然師父和各位同門都認為我楚清璃不堪大任，那么...
她緩緩摘下腰間象征大師姐身份的玉牌，雙手奉上：請師父收回此牌。弟子...不配。
全場寂靜。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一向以宗門為重的楚清璃會做出如此決絕之舉。
清璃！玄陽真人終于意識到事態(tài)嚴重，你這是做什么為師不過說了你幾句...
幾句楚清璃輕笑一聲，眼中再無往日光彩，師父，這半年來，您可曾正眼看過弟子一次可曾聽過弟子一句解釋
她轉(zhuǎn)向蘇柔，目光如劍：蘇師妹，你贏了。從今往后，青云宗大師姐的位置是你的了。
蘇柔臉色一變，立刻哭道：大師姐別這樣...柔兒從未想過取代大師姐...
清璃！別鬧小孩子脾氣！陸明軒喝道。
周子陵也勸道：是啊，大師姐，有什么誤會回去再說...
楚清璃沒有理會他們，只是看著林修遠：修遠，連你也不信我
林修遠低下頭：大師姐...我...
楚清璃點點頭，眼中最后一絲溫度也消散了。她將玉牌放在地上，轉(zhuǎn)身離去。
大師姐！別走！都是柔兒的錯...蘇柔的哭聲從身后傳來，虛偽得令人作嘔。
玄陽真人終于慌了：清璃！回來！宗門培養(yǎng)你多年，你就這樣一走了之
楚清璃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師父，您曾教導我們，修仙之人當明辨是非，堅守本心。今日弟子離去，正是遵從您的教誨。
說完，她御劍而起，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天際。
身后，青云宗眾人呆立原地，地上那枚玉牌在夕陽下泛著冰冷的光。
三日后，青云宗議事大殿內(nèi)亂作一團。
宗主！東峰的靈田分配出了問題，弟子們都快打起來了！
宗主！外門考核的名單還沒確定！
宗主！下個月的資源分配...
玄陽真人焦頭爛額地應(yīng)付著各種事務(wù)，這些往日都由楚清璃處理的瑣事，如今全堆到了他面前。
蘇柔呢讓她來處理！玄陽真人揉著太陽穴問道。
陸明軒面露難色：小師妹...她說頭疼，在房里休息...
周子陵小聲補充：昨天試著讓她處理一些事務(wù)，結(jié)果弄得一團糟...
玄陽真人長嘆一聲，望向殿外。那里，曾經(jīng)總有一個挺拔的身影，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
而此刻的楚清璃，正獨自走在荒野中，肩上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她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但至少，她再也不用活在別人的算計與誤解中了。
2.
暴雨傾盆而下，楚清璃靠在一處山洞巖壁上，肩頭的傷口隱隱作痛。離開青云宗已經(jīng)七日，她漫無目的地在荒野中行走，像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洞外電閃雷鳴，仿佛在映照她內(nèi)心的風暴。她伸手觸碰肩膀的傷——這處被鐵背蒼狼撕裂的傷口，遠不及心中那道被同門背叛的傷痕來得深。
呵，五年心血，不如幾滴眼淚。楚清璃自嘲地笑了笑，從行囊中取出最后一份金瘡藥，咬牙敷在傷口上。藥粉刺激傷口的疼痛讓她額頭冒出細密汗珠，卻一聲不吭。
雨勢漸小，楚清璃走出山洞。夜色如墨，唯有她手中的長劍泛著淡淡青光。她深吸一口氣，開始演練青云劍法。一招一式，凌厲如風，劍光在黑暗中劃出優(yōu)美弧線。
青云貫日！她一聲清喝，劍尖迸發(fā)出一道耀眼劍氣，將十步開外的一塊巨石劈成兩半。
楚清璃愣住了。這一招青云貫日她苦練三年都未能完全掌握，在宗門時最多只能在劍尖凝聚三寸劍芒，如今竟能外放劍氣
她忽然意識到，離開青云宗后，體內(nèi)靈力運轉(zhuǎn)反而更加流暢，仿佛某種無形的桎梏被解開了。楚清璃盤腿而坐，內(nèi)視丹田，發(fā)現(xiàn)原本如霧般的氣態(tài)靈力正在緩緩凝結(jié)，有化液之象。
這是...要突破到金丹期她驚訝地睜開眼。在青云宗時，師父玄陽真人曾說她太過剛硬，心境不足，至少還需三年才能嘗試結(jié)丹。
楚清璃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她尋了一處隱蔽山谷，布下簡易防御陣法，開始閉關(guān)沖擊金丹。
七日之后，山谷上空突然烏云密布，電閃雷鳴。一道金色光柱從楚清璃閉關(guān)處沖天而起，將烏云驅(qū)散。她緩緩睜開雙眼，眸中金光流轉(zhuǎn)，隨即隱沒。
金丹成！
楚清璃感受著體內(nèi)澎湃的靈力，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感充盈全身。她輕揮衣袖，一道無形氣勁將十丈外的樹木攔腰斬斷。
原來如此...她喃喃自語，不是我心境不足，而是宗門早已成為我的心魔。
收拾行裝，楚清璃繼續(xù)她的旅程。修為大進后，她行進速度更快，幾日間已走出千里之遙，來到一處名為流云澗的修士聚集地。
流云澗是散修和小門派修士交易物資、交流信息的地方。楚清璃換了身普通青色衣裙，將金丹氣息隱藏至筑基后期，走入熙熙攘攘的市集。
上品符箓，換煉丹材料！
組隊探索古修士洞府，至少筑基中期！
求購玄鐵精金，價格好商量...
各種叫賣聲不絕于耳。楚清璃走過一個個攤位，購置了些必需品。當她在一個賣靈藥的攤位前駐足時，忽然聽到旁邊傳來爭執(zhí)聲。
你這分明是假貨！還我靈石！一個清亮的女聲怒氣沖沖地說道。
楚清璃轉(zhuǎn)頭看去，只見一個扎著高馬尾、身著紅色勁裝的年輕女子正揪著一個攤主的衣領(lǐng)。那攤主眼神閃爍，明顯心虛。
姑娘，話可不能亂說，我這紫靈芝可是貨真價實...
放屁！真紫靈芝斷面有金絲，你這黑乎乎的是什么紅衣女子不依不饒。
攤主臉色一變，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女子：多管閑事的丫頭，去死吧！
楚清璃眼神一凜，一道劍氣后發(fā)先至，將匕首擊飛。那攤主見勢不妙，轉(zhuǎn)身就逃，卻被紅衣女子一個掃堂腿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多謝道友相助！紅衣女子向楚清璃抱拳，笑容燦爛如陽光，我叫莫雨，是個散修。
楚清璃。她簡短地回道，不太習慣與陌生人交談。
莫雨卻自來熟地湊過來：楚姐姐好厲害的劍氣！你是劍修吧要不要一起組隊我發(fā)現(xiàn)了一處古修士洞府，正愁找不到靠譜的同伴呢！
楚清璃本想拒絕，但看著莫雨真誠的眼神，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三日后，兩人站在一處隱蔽的山洞前。莫雨興奮地指著洞口若隱若現(xiàn)的符文：看！這絕對是古修士的手筆，至少是元嬰期大能！
楚清璃仔細檢查符文，點頭道：是防御陣法，已經(jīng)年久失修，但仍有殘余威力。需要小心破解。
這個我在行！莫雨從懷中掏出一堆稀奇古怪的工具，我?guī)煾缚墒顷嚪ù髱煟?br />
兩人配合默契，很快打開了洞府入口。洞府內(nèi)陳設(shè)簡樸，中央石臺上放著一枚玉簡和一個小鼎。
哇！發(fā)財了！莫雨歡呼一聲，卻并不急著上前，而是看向楚清璃，楚姐姐先選吧，要不是你，我可打不開這洞府。
楚清璃微微一怔。在青云宗時，每次發(fā)現(xiàn)資源，蘇柔總是第一個沖上去挑最好的，其他人也習以為常。如今莫雨的謙讓讓她有些不適應(yīng)。
你先發(fā)現(xiàn)的洞府，理應(yīng)你先選。楚清璃說道。
莫雨搖頭：不行不行，咱們散修最講究公平。這樣吧，玉簡歸你，小鼎歸我。我猜玉簡里應(yīng)該是功法，正適合劍修；這小鼎看起來能煉丹，我正好想學。
楚清璃點頭同意。她拿起玉簡，神識探入，果然是一門名為《天罡劍訣》的高深劍法，比青云劍法精妙數(shù)倍。
離開洞府后，兩人在附近小鎮(zhèn)暫住，研究所得寶物。楚清璃發(fā)現(xiàn)《天罡劍訣》與她極為契合，修為又有精進；莫雨則整天搗鼓那小鼎，炸了好幾次爐，灰頭土臉卻樂此不疲。
楚姐姐！快來看！一天清晨，莫雨興沖沖地撞開楚清璃的房門，我煉出聚氣丹了！
楚清璃看著莫雨手中那幾顆形狀不規(guī)則的丹藥，雖然品相不佳，但確實是貨真價實的聚氣丹。她不禁想起自己初學煉丹時，也曾如此興奮地向師父展示成果...
不錯。她輕聲道，伸手拂去莫雨臉上的煙灰，繼續(xù)努力。
莫雨愣了一下，隨即笑容更加燦爛：楚姐姐，你其實人很好嘛，干嘛總板著臉
楚清璃沒有回答，但嘴角微微上揚。
又過了半月，楚清璃正在院中練劍，莫雨帶著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走了進來。
楚姐姐，這是歐冶子前輩，煉器大師！他看了你從洞府得到的那塊玄鐵，說可以幫你打造一把好劍！
歐冶子打量著楚清璃，目光如炬：小姑娘根基扎實，劍氣內(nèi)斂，確實配得上好劍。不過老夫煉器有個規(guī)矩——材料自備，工錢分文不取，只要答應(yīng)老夫一個條件。
前輩請講。楚清璃恭敬道。
他日若見有緣人，將老夫的煉器心得傳授下去。歐冶子從懷中掏出一本破舊冊子，如何
楚清璃鄭重接過：晚輩定當謹記。
三個月后，楚清璃手握新鑄的青霜劍，劍氣所至，寒芒四射。莫雨看得目瞪口呆：楚姐姐，你現(xiàn)在怕是能跟金丹修士一戰(zhàn)了！
楚清璃笑而不語。她早已是金丹期，只是從未顯露。這段時間與莫雨和歐冶子的相處，讓她逐漸找回了修行的初心——不是為了宗門榮譽，不是為了師父夸獎，僅僅是為了追求大道。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的青云宗卻是一片混亂。
宗主，北山靈脈出現(xiàn)異常，需要立即處理！
宗主，與外宗的交流大會名單還沒定下來！
宗主，庫房賬目對不上，少了三十塊中品靈石...
玄陽真人坐在議事大殿，頭痛欲裂。這些往日由楚清璃一手包辦的事務(wù)，如今堆在他面前，讓他手足無措。
蘇柔呢讓她來處理！玄陽真人問道。
陸明軒面露難色：小師妹她...她說身體不適...
玄陽真人拍案而起：不適不適！這都幾個月了清璃在的時候，何曾讓老夫操心過這些事
話一出口，大殿內(nèi)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想起了那個曾經(jīng)將宗門事務(wù)處理得井井有條的大師姐。
師父...周子陵小心翼翼道，要不...我們?nèi)フ掖髱熃慊貋?br />
玄陽真人長嘆一聲：上哪兒找清璃離宗時連本命魂燈都取走了，分明是不想再與青云宗有任何瓜葛...
正說著，蘇柔梨花帶雨地跑進來：師父！柔兒聽說您生氣了...都是柔兒不好，柔兒這就來處理宗務(wù)...
她手忙腳亂地翻看文書，卻越弄越亂，最后不小心打翻了墨臺，重要文件全被墨汁污染。
玄陽真人看著這一幕，眼中失望之色更甚。
幾日后，陸明軒帶隊外出執(zhí)行任務(wù)，蘇柔非要跟著去。結(jié)果途中遭遇妖獸，蘇柔再次尖叫引來更多敵人，導致兩名弟子重傷。危急關(guān)頭，陸明軒下意識喊道：結(jié)青云劍陣！清璃在時是怎么教的
當眾人勉強脫險后，陸明軒看著驚魂未定的蘇柔，第一次產(chǎn)生了懷疑：若是清璃在，絕不會讓隊伍陷入如此險境...
而此時的楚清璃，正站在一座高峰之上，青霜劍遙指蒼穹。莫雨在一旁興奮地說：楚姐姐，我打聽到玄天宗正在招收客卿長老，以你的實力絕對沒問題！咱們一起去吧
楚清璃收劍入鞘，望著遠方云海，輕聲道：莫雨，多謝好意。但我想走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什么路莫雨好奇地問。
自由之路。楚清璃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不再依附任何宗門，不再受任何束縛。天高海闊，我自獨行。
莫雨眨了眨眼，突然笑道：那我也跟你一起！反正我?guī)煾刚f過，修行之路千千萬，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楚清璃看著這個天真爛漫的伙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忽然明白，真正的同門之情，不在于同一宗門的名分，而在于志同道合的真心。
與此同時，青云宗內(nèi)，玄陽真人獨自站在楚清璃曾經(jīng)居住的院落前，看著院中那棵她親手栽種的靈桃樹，如今已經(jīng)枯萎。
清璃...是為師錯了么...老人喃喃自語，背影蕭索。
3.
春去秋來，楚清璃離開青云宗已有一年光景。這一日，她與莫雨正在一處古戰(zhàn)場遺跡探索，尋找傳說中的天罡劍殘片。
楚姐姐，你看這個！莫雨從一堆殘骸中挖出一塊銹跡斑斑的金屬片，興奮地揮舞著，是不是我們要找的
楚清璃接過金屬片，指尖輕撫其上幾乎被歲月磨平的紋路。突然，她眉頭一皺，轉(zhuǎn)頭望向北方天際：有人來了，傷勢不輕。
莫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黑點正搖搖晃晃地向這邊飛來，不時下墜，又勉強爬升。
要躲開嗎莫雨問道。一年來，她們遇到過不少想搶奪寶物的修士，早已養(yǎng)成警惕的習慣。
楚清璃卻瞇起眼睛：等等...這氣息...
那人終于支撐不住，從半空中栽落下來。楚清璃身形一閃，將其接住。當看清對方面容時，她的手微微一顫。
陸明軒
昔日風度翩翩的青云宗二師兄，此刻滿臉血污，衣袍破碎，胸口一道猙獰傷口深可見骨。他勉強睜開眼，看清楚清璃后，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神色。
清...清璃...他艱難地開口，真的是你...
楚清璃迅速檢查他的傷勢，喂他服下一顆療傷丹藥：發(fā)生什么事了
陸明軒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青云宗...遭襲...血煞門...蘇柔是他們的人...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楚清璃心頭。她與莫雨對視一眼，迅速為陸明軒簡單包扎，然后扶他到一旁休息。
服下丹藥后，陸明軒氣息稍穩(wěn)，斷斷續(xù)續(xù)道出了事情始末。
原來蘇柔是血煞門派來的奸細，專門為了瓦解青云宗內(nèi)部團結(jié)。她挑撥離間，逼走楚清璃后，又陸續(xù)設(shè)計陷害了幾位長老和精英弟子。三日前，血煞門大舉進攻，蘇柔里應(yīng)外合，破壞了護山大陣。青云宗損失慘重，玄陽真人拼死送陸明軒出來求援。
師父...師父說...若你愿意回去...陸明軒羞愧難當，不敢直視楚清璃的眼睛，青云宗上下...欠你一個道歉...
楚清璃沉默不語。一年前那些背叛、那些委屈、那些心如刀割的日日夜夜，此刻全部涌上心頭。她曾發(fā)誓再不與青云宗有任何瓜葛，可如今...
楚姐姐...莫雨輕聲道，要回去嗎
楚清璃望向青云宗方向，眼中情緒翻涌：我不知道。
陸明軒掙扎著跪在地上：清璃...我知道我們對不起你...但宗門上下數(shù)百弟子的性命...
閉嘴！楚清璃突然厲喝，眼中閃過一絲痛楚，當初你們指責我、孤立我、相信那個女人的謊言時，可曾想過我的感受現(xiàn)在宗門有難，倒想起我來了
陸明軒無言以對，只能重重磕頭，額頭抵在冰冷的地面上，鮮血順著臉頰流下。
莫雨看著這一幕，輕嘆一聲：楚姐姐，我雖不知道你們之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真正的強者不是不會受傷，而是受傷后依然選擇做對的事。
楚清璃渾身一震，轉(zhuǎn)頭看向莫雨。這個看似沒心沒肺的姑娘，竟一語道破她心中糾結(jié)。
沉默良久，楚清璃終于開口：莫雨，你帶他去找歐冶子前輩療傷。我...回青云宗看看。
我也去！莫雨立刻道。
楚清璃搖頭：太危險。血煞門至少有三位金丹修士。
那更不能讓你一個人去！莫雨固執(zhí)地抓住她的衣袖。
楚清璃看著這個一年來與自己形影不離的伙伴，心中一暖：好，但答應(yīng)我，情況不對立刻撤退。
遵命，楚姐姐！莫雨笑嘻嘻地行了個不倫不類的軍禮。
三人立刻啟程。途中，楚清璃從陸明軒口中得知更多細節(jié)——原來蘇柔根本不是表面那副柔弱模樣，她實際修為已達筑基大圓滿，而且精通媚術(shù)和毒功。正是她暗中下毒，削弱了玄陽真人和幾位長老的實力。
我們...真是瞎了眼...陸明軒痛苦地閉上眼。
楚清璃沒有回應(yīng)，只是加快了飛行速度。
當青云山脈映入眼簾時，楚清璃心頭一顫。曾經(jīng)云霧繚繞的仙家福地，此刻被一片血色籠罩，護山大陣早已破碎，主峰上火光沖天。
我們從后山進去。楚清璃低聲道，護山大陣雖破，但禁制猶在，硬闖會驚動敵人。
三人悄悄潛入。沿途所見，讓楚清璃心如刀割——熟悉的亭臺樓閣化為廢墟，靈田藥園被踐踏一空，不少弟子橫尸當場，有些甚至是她親手帶大的師弟師妹。
畜生...她咬緊牙關(guān)，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臨近主峰，廝殺聲越來越清晰。楚清璃示意莫雨和陸明軒隱蔽，自己則收斂氣息，悄然靠近。
青云廣場上，一場不對等的戰(zhàn)斗正在進行。玄陽真人渾身是血，被三名血煞門長老圍攻，已是強弩之末。周圍橫七豎八躺著青云宗弟子，活著的也被繳了兵器，跪在地上。而站在高處冷眼旁觀的，正是蘇柔！
此時的她一改往日柔弱形象，一身血紅衣裙，妝容妖艷，手中把玩著一柄淬毒短劍。
玄陽老兒，何必負隅頑抗她聲音甜膩，卻透著刺骨寒意，乖乖交出青云秘典，我或許能給你個痛快。
玄陽真人吐出一口血沫：妖女！青云宗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忘恩負義！
蘇柔哈哈大笑：老東西，真以為我會感激你們那點小恩小惠她突然變臉，陰森道，若不是為了破壞你們內(nèi)部團結(jié)，我會委屈自己裝那副惡心模樣每天對著你們這群蠢貨裝純情，我自己都想吐！
跪在地上的周子陵突然抬頭：蘇柔！大師姐待你如親妹，你...
閉嘴！蘇柔一腳踹在周子陵臉上，踢得他口吐鮮血，那個楚清璃確實有點本事，可惜太蠢，被你們這群廢物拖累。她環(huán)視眾人，譏諷道，你們那個真正有能力的大師姐早就被你們自己趕走了，現(xiàn)在知道后悔了
我們...確實有眼無珠...林修遠跪在地上，聲音哽咽，若大師姐在...
若大師姐在，你們現(xiàn)在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蘇柔尖聲大笑，可惜啊，她永遠不會回來了！
是嗎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蘇柔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猛地轉(zhuǎn)身——
楚清璃緩步走來，青霜劍在手，白衣勝雪，周身劍氣繚繞。
大...大師姐林修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蘇柔很快恢復(fù)鎮(zhèn)定，嬌笑道：喲，這不是被趕出宗門的大師姐嗎怎么，回來看青云宗最后一眼
楚清璃沒有理會她的挑釁，目光掃過傷痕累累的玄陽真人和眾弟子，最后落在蘇柔身上：一年不見，你倒是裝不下去了。
蘇柔眼中閃過一絲怨毒：楚清璃，你以為現(xiàn)在回來能改變什么血煞門三位金丹長老在此，你一個筑基修士...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楚清璃突然釋放了全部氣息——金丹期的威壓如潮水般席卷全場！
金...金丹蘇柔臉色大變，不可能！你離開時才筑基后期！
不止是她，玄陽真人和青云宗弟子們也震驚不已。要知道，玄陽真人修行兩百余年才堪堪金丹中期，而楚清璃離開宗門不過一年，竟已結(jié)丹成功！
三位金丹長老楚清璃冷笑一聲，正好試試我的天罡劍訣。
她不再廢話，青霜劍化作一道青光，直取蘇柔咽喉。蘇柔倉皇躲閃，大喊：長老救我！
三名血煞門長老立刻出手阻攔。然而楚清璃的劍法已非昔日可比，只見她身形如鬼魅，劍光如虹，一人獨戰(zhàn)三名金丹修士竟不落下風。
天罡劍訣第一式——星河倒懸！
隨著她一聲清喝，劍光分化萬千，如銀河傾瀉而下。一名血煞門長老躲閃不及，被劍氣貫穿胸口，當場斃命。
這...這是什么劍法剩下兩名長老大驚失色。
楚清璃不給敵人喘息之機，劍勢再變：天罡劍訣第二式——日月同輝！
劍光忽如烈日當空，忽如冷月清輝，變幻莫測。又一名長老被斬斷右臂，慘叫著敗退。
最后那名長老見勢不妙，轉(zhuǎn)身就逃。楚清璃冷哼一聲，劍指蒼穹：天罡劍訣第三式——天地同悲！
一道貫穿天地的劍氣呼嘯而出，將那逃跑的長老劈成兩半！
全場死寂。蘇柔面如死灰，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不...不可能...
楚清璃收劍走向她：蘇柔，你還有什么話說
我...我...蘇柔突然變臉，又露出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大師姐饒命！柔兒是被逼的...血煞門抓了我家人...
夠了！楚清璃厲聲打斷，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表演
蘇柔見裝可憐無用，眼中閃過一絲狠毒，突然從袖中射出三枚毒針！如此近距離，幾乎避無可避——
叮！叮！叮！
三聲輕響，毒針被一道突然出現(xiàn)的劍氣擊落。莫雨從暗處跳出，笑嘻嘻道：楚姐姐，我就知道這女人還會耍花招！
蘇柔見最后的手段也失敗了，歇斯底里地尖叫起來：楚清璃！你裝什么清高！若不是我，你能下定決心離開青云宗能有今日成就你應(yīng)該感謝我才對！
楚清璃搖頭：我確實要感謝你。感謝你讓我看清了人心，感謝你逼我走出舒適區(qū)。她頓了頓，但這不代表我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
青霜劍劃過一道優(yōu)美弧線，蘇柔的尖叫聲戛然而止。這個禍亂青云宗的妖女，終于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代價。
戰(zhàn)斗結(jié)束，幸存的青云宗弟子們圍攏過來，看向楚清璃的眼神充滿敬畏和羞愧。玄陽真人拖著傷體走上前，老淚縱橫：清璃...為師...為師愧對你...
楚清璃扶住搖搖欲墜的師父，心中百感交集。一年前離開時，她曾發(fā)誓再不回頭�？扇缃裾驹趶U墟之中，看著這些曾經(jīng)傷害過她的人，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恨不起來。
師父，先療傷吧。她輕聲道。
在楚清璃和莫雨的幫助下，青云宗開始重建。三日后，玄陽真人在議事大殿召集所有幸存弟子。
經(jīng)此一劫，為師深感力不從心。玄陽真人聲音沙啞，清璃，為師欲將宗主之位傳于你，望你能帶領(lǐng)青云宗重現(xiàn)輝煌。
大殿內(nèi)所有人都看向楚清璃，等待她的回答。
楚清璃沉默良久，終于開口：師父，恕弟子不能接受。
玄陽真人大驚：為何可是還為當年之事...
不。楚清璃搖頭，弟子早已釋懷。只是這一年來，弟子明白了一個道理——仙途雖殊途，但求問心無愧。青云宗的路，不該由我來決定。
她看向殿外云海：弟子有自己的道要走。
玄陽真人長嘆一聲，終究沒有勉強：罷了...是為師執(zhí)著了。
離開大殿后，莫雨蹦蹦跳跳地跟上來：楚姐姐，我們現(xiàn)在去哪
楚清璃望向遠方：先幫青云宗度過難關(guān)，然后...她嘴角微揚，繼續(xù)我們的旅程。天罡劍還有五塊殘片沒找到呢。
林修遠突然追上來：大師姐！我...我能跟你一起走嗎
楚清璃轉(zhuǎn)身，看著這個曾經(jīng)最親近的師弟，輕聲道：修遠，青云宗現(xiàn)在更需要你。記住，真正的強大，不在于修為高低，而在于能否守護自己珍視的人和事。
林修遠重重點頭，眼中淚光閃動：大師姐...保重！
夕陽下，楚清璃與莫雨并肩離去。身后，青云宗的山門在余暉中顯得格外滄桑。前方，是無盡的修行之路，等待著她們?nèi)ヌ剿鳌?br />
仙途雖殊途，但求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