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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毒霧深淵

    C4炸藥殘留的硝煙混合著巨心噴涌出的墨綠毒霧,辛辣刺鼻,灼燒著喉嚨。雷震第一個從爆炸沖擊的眩暈中掙出,耳朵里灌滿了尖銳的鳴響和那越來越響、越來越近的心跳。

    噗通!噗通!噗通!

    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胸腔,震得人五臟移位。他甩掉頭上的金屬碎屑,血混著汗水淌進眼睛,視野一片猩紅模糊。他抓起滾落一旁的突擊步槍,槍管燙手,怒吼被煙塵嗆得變了調(diào):走!進洞!

    他弓著身,如同受傷的暴熊,沖向那扇被炸開的圓形巨門。破洞邊緣的金屬扭曲翻卷,赤紅滾燙,散發(fā)著高熱。雷震毫不在意,肩膀狠狠撞開一塊耷拉下來的厚重合金板,率先鉆了進去。

    陳山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肺部火辣辣地疼。他掙扎著扶起幾乎癱軟的艾琳娜,她眼神渙散,還沉浸在巨心那非人景象的沖擊中。艾琳娜!走!陳山的聲音嘶啞,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幾乎是拖著她沖向破洞。腳下粘稠的暗紅色巖石地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吸飽了血漿的爛泥里。

    蘇棠緊隨其后,動作依舊敏捷,但臉色蒼白如紙。她一邊倒退著警戒平臺方向,一邊急促地催促:快!那三個大家伙要過來了!

    身后傳來骨甲怪物憤怒的咆哮和沉重的撞擊聲,它們在掙扎著擺脫爆炸沖擊的眩暈,金屬平臺在它們的踐踏下發(fā)出瀕死的呻吟。

    四人如同穿過地獄的窄門,踉蹌著滾入核心區(qū)內(nèi)部。

    強光手電的光柱,在濃得化不開的墨綠毒霧中艱難地切割出幾道狹窄的光路。光柱掃過腳下,那暗紅發(fā)黑、仿佛凝結(jié)了億萬年污血的巖石地面,粘滯感更甚。光柱顫抖著向上抬起,穿透翻滾的、帶著強烈腐蝕性滋滋聲的毒瘴,再次定格在那顆搏動的巨大心臟上。

    這一次,距離更近,恐懼也成倍放大。

    那顆由暗紅心肌和墨綠血管虬結(jié)成的巨物,每一次收縮都噴涌出海浪般的毒霧。覆蓋其上的半透明薄膜下,粘稠的墨綠熒光液體如同熔巖般流淌。而在那液體包裹的核心,那個扭曲蜷縮的人形胚胎輪廓,似乎……更清晰了一點。它微微地,極其緩慢地,蠕動了一下。仿佛沉睡的惡魔,嗅到了新鮮血肉的氣息,正在蘇醒的邊緣。

    ……嗬……嗬嗬……

    嘶鳴聲不再模糊,它直接穿透耳膜,鉆進腦海深處,冰冷滑膩如同毒蛇鉆進顱骨。不再是單純的饑餓,更夾雜著一種令人瘋狂的、尖銳的痛苦和無法滿足的貪婪。

    ……痛……好痛……餓……吃……吃掉……

    食物……新鮮的……靈魂……血肉……

    2

    邪念侵蝕

    聲音在每個人的意識里直接炸開!艾琳娜猛地捂住耳朵,發(fā)出凄厲的尖叫,但那聲音根本隔絕不了!陳山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灰敗,手中的羅盤燙得幾乎握不住,金針發(fā)出瀕死的悲鳴,死死釘在巨心的方向。雷震只覺得一股冰冷的狂怒直沖頭頂,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唯有將槍口死死對準(zhǔn)那搏動的巨心,才能壓下那股想要嘔吐和逃跑的本能。蘇棠持槍的手穩(wěn)如磐石,但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眼神銳利得如同冰錐,緊緊鎖定著巨心深處那個蠕動的輪廓。

    它在說話……它在我們腦子里說話!艾琳娜的聲音帶著崩潰的哭腔,身體篩糠般抖著。

    閉嘴!守住心神!陳山厲喝,強行壓下翻涌的氣血和識海中被那嘶鳴攪動的驚濤駭浪。他知道,這是精神污染,比毒霧更可怕!一旦心神失守,就會被那東西散發(fā)的邪惡意念同化、吞噬!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噗通——�。。�

    一聲遠比之前劇烈十倍的搏動炸響!整個核心區(qū)地動山搖!巨心表面的墨綠色血管網(wǎng)絡(luò)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令人作嘔的強光!如同億萬條毒蛇同時蘇醒!

    轟隆隆——!

    伴隨著這聲搏動,巨心撕裂的金屬外殼后方,那片被濃重黑暗籠罩的區(qū)域,猛地亮起一片幽暗的、墨綠色的光芒!光芒映照下,赫然是數(shù)十個,不,是數(shù)百個!排列得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的巨大玻璃培養(yǎng)罐!

    大部分罐體已經(jīng)破碎,里面空無一物,只殘留著粘稠的墨綠色液體和撕裂的固定帶。但仍有少數(shù)幾個罐體相對完整!幽綠的熒光液浸泡著里面扭曲的、不成型的生物組織!它們像被剝了皮、又強行拼接的失敗品,在液體中無意識地抽動、膨脹、收縮!

    而最靠近巨心的幾個罐體,正在劇烈地抖動!罐壁上布滿了蛛網(wǎng)般的裂紋!里面的東西似乎感應(yīng)到了巨心的召喚和闖入者的氣息,掙扎得更加狂暴!一只布滿鱗片和骨刺的巨大爪子猛地穿透罐壁,墨綠的液體混合著破碎的玻璃渣噴涌而出!

    嗷——嗚——!

    凄厲、瘋狂、充滿無盡饑渴的嘶吼聲,瞬間壓過了巨心的搏動和胚胎的嘶鳴!那些罐體中的夜叉母體,正在破罐而出!它們的體型遠超外面的普通個體,形態(tài)也更為畸形恐怖!

    是孵化池!那些怪物都是從這里‘生’出來的!艾琳娜尖叫,筆記本里的恐怖記錄瞬間變成了眼前的現(xiàn)實!

    不能讓它再叫了!打那個罐子!雷震目眥欲裂,怒吼著扣動了扳機!突擊步槍的怒吼再次撕裂毒霧!

    噠噠噠噠——!

    灼熱的子彈狠狠撞向那個剛剛伸出一只爪子的破損培養(yǎng)罐!玻璃碎片和粘稠液體四處飛濺!子彈打在罐中那扭曲怪物覆蓋著硬痂和鱗片的軀體上,發(fā)出沉悶的噗噗聲,雖然無法致命,但成功打斷了它破罐而出的進程,將它打得在營養(yǎng)液里翻滾嘶嚎!

    掩護雷震!蘇棠的槍聲清脆響起,精準(zhǔn)地點射向另外幾個劇烈抖動的罐體,子彈打在強化玻璃上,留下一個個白點,延緩著里面怪物的破殼。

    陳山?jīng)]有開槍。他死死盯著那顆搏動的巨心,以及核心處那個蠕動的胚胎。羅盤滾燙,指針瘋狂跳動,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的感應(yīng),如同風(fēng)中殘燭,穿透了巨心散發(fā)的污穢與邪惡,艱難地傳遞過來——那是龍脈本身殘留的一絲、即將被徹底磨滅的靈!

    絕望、痛苦、被強行扭曲污染的不甘……還有一絲……微弱的求救

    3

    破罐夜叉

    就在這時,巨心深處那個扭曲胚胎的蠕動驟然加��!那雙位置上的兩點墨綠幽光猛地亮起,如同兩盞來自深淵的鬼燈,穿透粘稠的液體和翻滾的毒霧,死死鎖定了闖入的四人!

    ……干擾……清除……食物……吞噬……

    胚胎的意識嘶鳴陡然變得尖銳、清晰,充滿了冰冷的指令感!

    噗通�。�!

    巨心再次猛烈搏動!這一次,伴隨著搏動,巨心表面那些粗大的墨綠色血管如同活物般驟然彈起、扭曲!粘稠的墨綠色液體從血管破裂處如同高壓水槍般激射而出!但這些液體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詭異地扭曲、凝結(jié)!

    瞬間,數(shù)十條由墨綠色毒液構(gòu)成的、半透明的、如同巨大章魚觸手般的東西,帶著刺鼻的腥臭和強烈的腐蝕性滋滋聲,撕裂毒霧,朝著平臺上的四人狠狠抽打、纏繞而來!速度快如閃電!

    躲開!陳山嘶吼,猛地將艾琳娜推向一側(cè)!

    一條水桶粗細的毒液觸手擦著艾琳娜的后背狠狠抽打在暗紅的地面上!嗤啦!堅硬的巖石瞬間被腐蝕出一個深坑,冒出滾滾白煙!

    另一條觸手如同巨蟒,直撲雷震!雷震怒吼一聲,不退反進,一個側(cè)翻滾避開纏繞,突擊步槍對著觸手根部瘋狂掃射!子彈沒入粘稠的毒液中,如同泥牛入海,僅僅濺起幾朵墨綠的浪花!觸手只是微微一滯,帶著更狂暴的力量橫掃而來!

    蘇棠身形如電,在數(shù)條觸手的縫隙間驚險穿梭,手槍子彈不斷射向巨心本體,試圖干擾胚胎的控制,但收效甚微。一條觸手狡猾地預(yù)判了她的閃避路線,從刁鉆的角度猛地卷向她的小腿!

    小心!陳山眼疾手快,手腕一翻,一張繪制著繁復(fù)金色符文的破煞符脫手而出,化作一道微弱的金光,撞在那條觸手上!

    嗤——!

    如同熱刀切油!金光與毒液劇烈反應(yīng),觸手被炸開一個臉盆大的缺口,粘稠的毒液四濺!蘇棠趁機一個后躍,險險避開,小腿處的防護服被濺射的毒液腐蝕出幾個焦黑的孔洞!

    符箓有用!但撐不了多久!陳山心中稍定,但臉色更加凝重。他的符箓是祖?zhèn)髦�,蘊含克制邪祟的純陽之氣,但數(shù)量有限,面對這源源不斷、由巨心能量驅(qū)動的毒液觸手,杯水車薪!

    看上面!艾琳娜突然尖叫,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形。

    陳山猛地抬頭,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只見核心區(qū)高聳的穹頂之上,盤踞著無數(shù)粗大、銹蝕、覆蓋著蠕動苔蘚的金屬管道。此刻,在巨心搏動和胚胎嘶鳴的刺激下,那些管道如同沉睡的巨蟒開始蘇醒!管道壁上覆蓋的墨綠色苔蘚如同活物般劇烈蠕動、增厚!緊接著,數(shù)不清的、形態(tài)各異的夜叉怪物,如同成熟的果實般,從那些蠕動的苔蘚團塊中分娩而出!

    它們有的像壁虎一樣吸附在垂直的管道上,猩紅的眼縫死死盯著下方;有的直接從幾十米高的穹頂嘶吼著躍下,如同黑色的冰雹砸向平臺!數(shù)量之多,瞬間遮蔽了本就昏暗的光線!整個核心區(qū)的穹頂,變成了一片由猩紅眼縫組成的、移動的恐怖星海!

    地面有狂暴的毒液觸手,空中有如雨點般落下的怪物!四人瞬間陷入了立體的、絕無生路的死亡陷阱!

    雷震!陳山!三點鐘方向!那個控制臺!蘇棠在翻滾躲避觸手和怪物撲擊的間隙,用盡力氣嘶喊,手槍指向巨心側(cè)面,靠近金屬結(jié)構(gòu)殘骸的陰影處。

    陳山和雷震循聲望去。在手電光柱和穹頂怪物落下時帶動的氣流晃動中,隱約可見一個半嵌入金屬結(jié)構(gòu)殘骸中的金屬平臺。平臺上方,是幾排早已熄滅、布滿灰塵和干涸粘液的儀表盤,以及幾個巨大的、銹跡斑斑的閥門輪盤!平臺下方,延伸出數(shù)根粗大的、連接著巨心底部和后方那些培養(yǎng)罐群的管線!最重要的是,平臺旁邊,有一個相對完整的、被厚重防彈玻璃罩保護著的操作面板!面板上,幾個暗紅色的指示燈,如同垂死野獸的眼睛,極其微弱地閃爍著!

    那里就是控制歸巢核心的中樞!是筆記中可能提到的緊急停止或自毀裝置的位置!是絕境中唯一可能的生路!

    掩護我!我去開門!雷震的吼聲如同受傷猛獸的咆哮,瞬間壓過了怪物的嘶吼和心臟的搏動。他看到了蘇棠所指,更看到了那控制臺周圍相對空曠的地面——那是毒液觸手攻擊的死角!但通往那里的路徑,卻被數(shù)條瘋狂舞動的觸手和不斷落下的怪物徹底封鎖!

    4

    生死搏

    沒有半分猶豫!雷震猛地將打空了彈夾的突擊步槍當(dāng)成燒火棍,狠狠掄圓了砸向一只撲到眼前的夜叉怪物頭顱!咔嚓一聲脆響,怪物的腦袋如同爛西瓜般爆開!腥臭的液體濺了他一身!借著反沖力,他像一頭紅了眼的瘋牛,朝著控制臺的方向埋頭猛沖!目標(biāo)明確,一往無前!

    掩護他!陳山厲喝,手中最后幾張符箓?cè)缤鹕娘w蛾,瞬間脫手!一張破煞符撞向一條攔截雷震的毒液觸手,炸開一片腐蝕的白煙;另一張金光符化作一道薄薄的光幕,險險擋在雷震頭頂,一只從天而降的怪物撞在光幕上,發(fā)出刺耳的灼燒聲,慘叫著墜落!

    蘇棠的手槍子彈如同精準(zhǔn)的毒蜂,專門射向撲向雷震側(cè)翼的怪物眼縫和關(guān)節(jié)!每一次點射都伴隨著一只怪物的慘嚎倒地!她的動作快到了極致,在毒液觸手的縫隙和怪物撲擊的爪牙間穿行,為雷震掃清道路,自己卻險象環(huán)生,手臂被一只怪物的利爪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

    艾琳娜蜷縮在陳山身后一塊凸起的巖石后,瑟瑟發(fā)抖,手中緊緊攥著那本染血的筆記本,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她看著雷震浴血沖鋒,看著蘇棠以命相搏,看著陳山臉色慘白地催動符箓,巨大的恐懼幾乎將她吞噬。但筆記本封皮上那凝固的、指向黑暗的卐字血跡,如同烙印燙在她的視網(wǎng)膜上。

    逃…來不及了…它在看…著我們…

    研究員絕望的遺言在她腦中轟鳴。

    不!不能就這樣結(jié)束!艾琳娜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劇烈的疼痛和血腥味瞬間刺激了她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她不是戰(zhàn)士,但她有知識!筆記本!對,筆記本里一定有線索!一定有關(guān)于這個控制臺,關(guān)于如何摧毀這個心臟的線索!

    她顫抖著,不顧周圍地獄般的景象,瘋狂地翻開筆記本,沾血的手指在那些潦草絕望的字跡上飛速劃過!德文!日文!實驗記錄!能量讀數(shù)!緊急協(xié)議!

    找到了!艾琳娜的聲音因為激動和恐懼而尖利變形,她指著筆記本最后幾頁一片被血污浸透、字跡幾乎無法辨認(rèn)的區(qū)域,…‘最后手段’…‘凈化協(xié)議’…‘龍脈核心反沖’…需要…需要高純度生物能量催化劑注入核心循環(huán)管道…引爆…引爆被污染的能量源…同歸于盡!…‘瓦爾基里之淚’…樣本…在…在主控臺下方…安全柜…

    陳山精神一振!有辦法!雖然同樣是絕路,但至少有了摧毀這個魔窟的辦法!

    雷震!安全柜!樣本!陳山朝著雷震沖鋒的背影嘶吼,聲音被爆炸和嘶吼淹沒。

    雷震根本沒聽清陳山喊什么。他的世界只剩下前方的控制臺和擋路的怪物!他渾身浴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怪物的。一條毒液觸手擦著他的肩膀掠過,防護服瞬間被腐蝕掉一大片,皮肉發(fā)出滋滋的焦糊聲,劇痛讓他眼前一黑,但他沖鋒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借著前沖的慣性,他狠狠撞開一只擋路的怪物,巨大的身軀如同攻城錘,終于沖到了控制臺所在的金屬平臺下方!

    吼——!

    就在他踏上平臺邊緣的瞬間,一聲震耳欲聾、充滿暴虐的咆哮從側(cè)面炸響!陰影籠罩!是那只之前被他打傷掌心的骨甲怪物!它竟然不知何時突破了外面倒塌通道的阻礙,從核心區(qū)另一側(cè)的陰影中沖了出來!巨大的骨爪帶著撕裂空氣的惡風(fēng),如同崩塌的山崖,朝著雷震毫無防備的后背狠狠拍下!它猩紅的眼縫里,燃燒著復(fù)仇的瘋狂!

    雷震!后面!蘇棠的尖叫聲撕心裂肺!她距離太遠,子彈根本無法撼動骨甲怪物分毫!

    雷震感受到了背后那毀滅性的風(fēng)壓!生死一線!他沒有回頭,也沒有試圖躲避——來不及了!他用盡全身力氣,如同炮彈般向前飛撲!目標(biāo)直指控制臺側(cè)面那個不起眼的、帶著密碼轉(zhuǎn)盤的厚重金屬安全柜!

    轟——�。�!

    巨大的骨爪擦著他的腳后跟狠狠拍在金屬平臺上!堅固的合金平臺如同紙糊般瞬間扭曲、斷裂、塌陷下去一大塊!狂暴的沖擊力將雷震如同破麻袋般掀飛出去!

    噗!

    雷震狠狠撞在控制臺冰冷的金屬基座上,一口滾燙的鮮血狂噴而出,染紅了布滿灰塵的儀表盤。他感覺自己的脊椎像是斷了,下半身瞬間失去了知覺,刺骨的劇痛席卷全身,意識開始模糊。但他飛撲的方向,正是那個安全柜!

    他用盡最后一絲殘存的意志和力量,在身體撞上基座的瞬間,沾滿血污的右手猛地伸出,死死抓住了安全柜冰冷的金屬門把手!巨大的沖擊力帶著他的身體向下滑落,金屬門把手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咔嚓!

    一聲脆響!不是骨頭斷裂的聲音,而是那看似堅固的金屬門把手,在雷震拼死一拽和巨大沖擊力的作用下,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扯了下來!

    沉重的金屬安全柜門,失去鎖閉,哐當(dāng)一聲,向內(nèi)彈開了一條縫隙!

    雷震的身體無力地滑落在地,鮮血在他身下迅速蔓延。他掙扎著抬起頭,模糊的視野透過安全柜門的縫隙,看到了里面。沒有復(fù)雜的設(shè)備,只有一個固定在支架上的、散發(fā)著微弱藍色熒光的金屬注射器!注射器內(nèi),是半管清澈如水、卻蘊含著驚人生命波動的淡金色液體!旁邊蝕刻著一個小小的德文標(biāo)簽:**Walkürentrnen

    -

    Stufe

    X

    (瓦爾基里之淚

    -

    X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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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毀滅之光

    樣本……雷震喃喃著,意識沉入無邊的黑暗。他完成了他的使命,用身體撞開了最后的門。

    雷震——�。。√K棠看到雷震倒下,目眥欲裂!一股無法形容的悲憤和殺意瞬間沖垮了她的理智!她不再閃避,不再節(jié)省彈藥,手槍朝著那只擊倒雷震的骨甲怪物瘋狂傾瀉子彈!子彈打在厚重的骨甲上火花四濺,卻無法阻擋怪物再次抬起巨爪,朝著地上生死不知的雷震踩踏下去!

    畜生!陳山怒吼!雷震的重傷徹底點燃了他心中的火焰!他不再保留,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蘊含著本命精元的真陽涎噴在手中的家傳羅盤上!

    嗡——�。。�

    羅盤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金光!那枚嵌著的青銅箭頭如同活了過來,發(fā)出清越的龍吟!整個羅盤變得滾燙,仿佛握著一塊烙鐵!陳山眼中金光爆射,雙手掐訣,口中急速誦念著古老晦澀的咒文,全身的精氣神瞬間被抽空大半,臉色灰敗如死人!

    天地?zé)o極,乾坤借法!龍靈歸位,破邪顯正!鎮(zhèn)!

    他雙手猛地將爆發(fā)著金光的羅盤,狠狠按向腳下的暗紅巖石地面!

    轟隆——�。�!

    一道肉眼可見的、由無數(shù)細密金色符文構(gòu)成的光環(huán),以陳山為中心,如同沖擊波般猛然擴散開來!光環(huán)掃過之處,地面粘稠的污血被蒸發(fā),發(fā)出嗤嗤白煙!幾條抽打過來的毒液觸手如同遇到克星,瞬間崩解成惡臭的墨綠水汽!幾只撲到近前的怪物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慘嚎著倒飛出去,身上冒出被灼燒的白煙!

    那金色光環(huán)帶著沛然莫御的煌煌正氣,瞬間掃過整個核心區(qū)!雖然無法徹底消滅怪物,卻形成了一片短暫的、相對安全的凈土!連穹頂正在下落的怪物都出現(xiàn)了瞬間的遲滯!

    那只正要踩死雷震的骨甲怪物,被金色光環(huán)掃中,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覆蓋全身的骨甲發(fā)出咔咔的碎裂聲,猩紅的眼縫中流露出本能的驚懼!

    蘇棠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如同離弦之箭,不顧手臂的劇痛,爆發(fā)出極限的速度,瞬間沖上塌陷的控制臺平臺!目標(biāo)直指那個彈開的安全柜門!

    艾琳娜!準(zhǔn)備注射!蘇棠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爆發(fā)而嘶啞變形!

    艾琳娜被陳山的爆發(fā)和那神圣的金光短暫震懾,聽到蘇棠的呼喊,猛地回過神!她連滾帶爬地從藏身的巖石后沖出,朝著控制臺狂奔!筆記本被她緊緊抱在懷里,那是她唯一的指引!

    陳山維持著按地的姿勢,身體劇烈顫抖,口鼻不斷溢出鮮血。羅盤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他透支得太厲害了!金色光環(huán)的范圍開始急速縮小,外圍的毒液觸手和怪物發(fā)出更加憤怒的咆哮,再次蠢蠢欲動!

    蘇棠已經(jīng)沖到安全柜前!她一把抓起那個散發(fā)著淡藍熒光的金屬注射器!入手冰涼,卻又仿佛能感受到里面淡金色液體蘊含的磅礴生機!這就是瓦爾基里之淚!引爆污染心臟的鑰匙!

    在哪注入!快!蘇棠朝著沖上平臺的艾琳娜大吼,同時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那只骨甲怪物已經(jīng)從金光震懾中恢復(fù),正發(fā)出暴怒的咆哮,邁著沉重的步伐沖來!穹頂?shù)墓治锶缤谏谋┯�,再次落下�?br />
    艾琳娜撲到控制臺前,目光瘋狂地在布滿灰塵和污垢的操作面板上掃視,手指顫抖著劃過那些冰冷的按鈕和模糊的德文標(biāo)簽。核心循環(huán)…主循環(huán)…入口…在哪…她急促地念叨著筆記本上的描述,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操作面板下方,一個被巨大銹蝕閥門輪盤遮擋的陰影處!那里,有一根比其他管道更粗、材質(zhì)更加特殊、閃爍著暗銀色金屬光澤的管道!管道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帶有密封蓋的金屬接口!接口旁邊,蝕刻著一個幾乎被污垢覆蓋的、小小的雙蛇杖標(biāo)記——生物危險物質(zhì)注入點!

    那里!銀色管道!接口!艾琳娜尖叫著指向!

    與此同時!

    嗬——�。�!

    巨心深處,那個扭曲胚胎的嘶鳴驟然拔高,變得尖銳刺耳,充滿了被挑釁的狂怒!它似乎感應(yīng)到了瓦爾基里之淚那純凈而強大的生命能量,以及即將到來的毀滅威脅!

    噗通!噗通!噗通!

    巨心搏動瞬間加速到極限!如同垂死巨獸最后的瘋狂掙扎!整個核心區(qū)劇烈震蕩!巨心表面無數(shù)血管爆裂!墨綠色的毒液如同噴泉般向四面八方激射!更多的毒液觸手瘋狂滋生!穹頂落下的怪物如同下餃子般密集!

    那只沖來的骨甲怪物已經(jīng)近在咫尺!巨大的骨爪帶著腥風(fēng),狠狠抓向平臺上的蘇棠和艾琳娜!

    陳山維持的金色光環(huán)如同風(fēng)中殘燭,徹底熄滅!羅盤上的金光瞬間黯淡,青銅箭頭啪地一聲崩斷!陳山如遭重?fù)�,狂噴鮮血,身體軟軟向后倒去!

    絕境!真正的絕境!

    蘇棠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沒有時間了!她一把將手中的金屬注射器塞到艾琳娜手里,用盡全身力氣將她推向那個銀色管道的接口方向!同時,她猛地轉(zhuǎn)身,面對著那抓來的、如同門板大小的恐怖骨爪,以及骨爪后面骨甲怪物猩紅的、充滿毀滅的眼縫!

    她沒有后退!沒有躲避!她抬起了手中的槍——雖然里面可能只剩最后一顆子彈,也可能早就打空了。

    走!蘇棠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帶著一種殉道般的決然。她要用自己的身體,為艾琳娜爭取最后幾秒!

    艾琳娜被蘇棠猛地一推,踉蹌著撲向那根暗銀色管道。她甚至來不及感受蘇棠那一聲走里蘊含的訣別,死亡的陰影已經(jīng)如同實質(zhì)般籠罩了她!骨爪的陰影覆蓋了她嬌小的身體!

    千鈞一發(fā)!

    就在骨爪即將把蘇棠和艾琳娜一起拍成肉泥的瞬間!

    6

    逃出生天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以吾精血,奉召龍靈…破!

    一個嘶啞、微弱、卻帶著玉石俱焚般意志的聲音響起!是陳山!他掙扎著,用斷掉的青銅箭頭狠狠刺穿了自己的掌心!蘊含著他最后精血和殘存法力的血珠,混合著青銅碎屑,被他用盡最后力氣,朝著那顆瘋狂搏動的巨大心臟,狠狠甩了出去!

    那一點混合著金光的血珠,在濃稠的毒霧中劃出一道微弱卻無比執(zhí)著的軌跡,如同撲火的飛蛾,精準(zhǔn)地射向巨心深處那個扭曲胚胎所在的區(qū)域!

    嗤——�。�!

    如同燒紅的鐵塊投入冰水!血珠接觸包裹胚胎的墨綠熒光液體的瞬間,爆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尖嘯!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的、帶著古老龍脈氣息的金紅色光芒猛地炸開!雖然轉(zhuǎn)瞬就被海量的污穢墨綠能量淹沒,但卻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了胚胎的核心意識!

    嗷——!��!

    胚胎發(fā)出了一聲前所未有的、痛苦到極致的非人尖嚎!這尖嚎甚至蓋過了心臟的搏動!它那雙墨綠的幽光眼瞳劇烈閃爍,傳遞出的冰冷指令瞬間紊亂!

    那只拍下的骨爪,在距離蘇棠頭頂不足半米的地方,猛地僵��!骨甲怪物猩紅的眼縫中閃過一絲迷茫和痛苦,動作出現(xiàn)了致命的遲滯!

    就是現(xiàn)在!

    艾琳娜甚至沒有思考!求生的本能和對蘇棠犧牲的恐懼驅(qū)使著她!她撲到那暗銀色管道的接口旁,用盡吃奶的力氣擰開那沉重的密封蓋!里面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生物樣本注射口!

    她看都沒看,雙手緊握那冰涼的金屬注射器,將尖銳的針頭,狠狠扎進了注射口!

    拇指,用盡全力,按下了注射按鈕!

    嗤——

    一股強大的壓力從注射器尾部傳來!注射器內(nèi)那半管清澈的淡金色液體——瓦爾基里之淚,被瞬間加壓,化作一道微弱的金線,注入了那根連接著巨心能量核心的循環(huán)管道!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轟——�。。。。。。。。。。�

    沒有過程!只有結(jié)果!

    那顆瘋狂搏動、如同地獄核心般的巨大心臟,在瓦爾基里之淚注入的千分之一秒后,由內(nèi)而外,猛地爆發(fā)出無法形容的、毀滅性的強光!

    不是爆炸的火光,而是純粹到極致的能量釋放!先是刺目的白金色光芒,如同超新星爆發(fā),瞬間吞噬了巨心!緊接著,白金色被內(nèi)部洶涌而出的、狂暴失控的墨綠色徹底淹沒!

    整個巨心,像一個被吹到極限的氣球,猛地膨脹!覆蓋其上的堅韌薄膜和虬結(jié)的血管寸寸碎裂!粘稠的墨綠色熒光液體如同高壓下的巖漿,從無數(shù)裂口中瘋狂噴射而出!那個核心處的扭曲胚胎輪廓,在白金與墨綠光芒的交織湮滅中,發(fā)出一聲短促到極致的、充滿無盡怨毒和不甘的尖嘯,瞬間汽化、消失!

    轟隆隆隆——�。�!

    真正的爆炸沖擊波緊隨而至!比之前任何一次搏動和爆炸都要恐怖百倍!整個地下空間如同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搓!

    金屬結(jié)構(gòu)殘骸被扭曲、撕裂、拋飛!巖石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碎裂!穹頂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呻吟!巨大的金屬管道如同面條般斷裂、墜落!那些尚未破罐的夜叉母體培養(yǎng)罐在沖擊波中如同肥皂泡般接連炸碎!

    那只僵在蘇棠頭頂?shù)墓羌坠治�,首�?dāng)其沖!狂暴的能量亂流瞬間撕碎了它堅硬的骨甲和龐大的身軀!連慘叫都來不及發(fā)出,就化作了漫天飛濺的碎肉和骨渣!

    蘇棠在爆炸沖擊波襲來的瞬間,用盡最后力氣,猛地將剛剛完成注射、還趴在管道接口旁的艾琳娜,狠狠撲倒在地,用自己的身體死死將她護在身下!

    轟——�。�!

    毀滅性的沖擊波狠狠撞在蘇棠背上!她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瞬間移位,骨骼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碎裂聲!一口滾燙的鮮血噴在艾琳娜的脖頸上!

    呃!蘇棠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眼前一黑,意識幾乎渙散。巨大的沖擊力讓她感覺自己像被高速行駛的列車撞上,整個后背的骨頭都像是碎成了粉末。劇痛如同海嘯般淹沒了一切感官。

    蘇棠!艾琳娜被壓在身下,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她能感受到壓在自己身上的身體瞬間失去了大部分力量,變得沉重而冰冷。恐懼和悲痛幾乎將她撕裂!

    整個核心區(qū)在崩潰!在坍塌!刺耳的金屬扭曲斷裂聲、巖石崩裂聲、尚未死絕的怪物慘嚎聲,混合著能量湮滅的尖嘯,形成一曲毀滅的交響!灼熱的氣浪夾雜著致命的碎片和墨綠色的毒液殘渣,如同風(fēng)暴般席卷!

    起來!快起來!一個嘶啞、微弱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在艾琳娜耳邊響起,同時一股力量猛地將她從蘇棠身下拽了出來!

    是陳山!

    他臉色慘白如金紙,嘴角不斷溢出鮮血,眼神渙散,顯然已經(jīng)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但他僅存的左手卻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死死抓著艾琳娜的胳膊,將她從地上拖起。他的右手無力地垂著,掌心被青銅箭頭刺穿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

    陳山!蘇棠她…艾琳娜哭喊著,試圖去查看蘇棠的情況。

    沒時間了!跟我走!陳山的聲音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他根本不給艾琳娜反應(yīng)的時間,幾乎是拖著她,跌跌撞撞地朝著雷震倒下的方向沖去!他看到了!在巨心爆炸后露出的、如同地獄深淵般的巨坑邊緣,一條被撕裂的、斜向上方的巨大金屬通道!那似乎是之前連接培養(yǎng)罐群的輸送管道,此刻被爆炸沖擊波硬生生撕開了一個巨大的破口,隱約能看到外面…是更廣闊的空間!也許是通向外界的路!

    雷震!抓住他!陳山朝著倒在控制臺廢墟旁、生死不知的雷震嘶吼,同時用盡最后的力氣,將一張皺巴巴、沾滿血跡的黃色符紙拍在雷震胸口。符紙瞬間化為一道微弱的金光,融入雷震體內(nèi)。

    奇跡般地,原本昏迷不醒的雷震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竟然掙扎著睜開了眼睛!雖然眼神依舊渙散,但顯然被陳山這最后一道吊命符強行刺激蘇醒!

    走…帶上…樣本…陳山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艱難地指了指自己腰間一個不起眼的、用符布包裹的小袋子。龍脈…碎片…必須…帶出去…走!話音未落,他身體一軟,再次噴出一口鮮血,向前栽倒。

    陳山!艾琳娜尖叫著扶住他軟倒的身體,入手一片冰冷粘膩的血污。

    媽的…老子還沒死透呢!雷震掙扎著,用一只還能動的手臂撐起上半身,他的下半身依舊沒有知覺,但胸口的符箓帶來一股微弱卻持續(xù)的熱流,強行吊住了他的一口氣。他看到了那條被炸開的通道口,看到了正在瘋狂崩塌陷落的核心區(qū),也看到了被艾琳娜扶著的、瀕死的陳山,以及不遠處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蘇棠。

    求生的意志瞬間壓倒了劇痛!雷震猛地抓住旁邊一根斷裂的金屬管,用盡全身力氣,將沉重的身體向前拖拽!拖上他們!走!

    艾琳娜瞬間明白了!她哭喊著,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將幾乎失去意識的陳山的一條手臂架在自己瘦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則死死抓住陳山腰間那個符布小袋。她拖著陳山,踉蹌著沖向雷震。

    雷震用那只還能動的手臂,配合著艾琳娜,兩人合力,半拖半拽地將陳山沉重的身體艱難地移動著。每挪動一步,都伴隨著骨頭摩擦的劇痛和鮮血的流淌。

    蘇棠!蘇棠還在那里!艾琳娜淚流滿面地回頭。

    7

    希望曙光

    我去!雷震低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將自己的突擊步槍猛地塞到艾琳娜手里,拿著!拖陳山過去!在洞口等我!不等艾琳娜回答,他松開支撐身體的金屬管,僅靠一只手臂和上半身的力量,如同一條瀕死的鱷魚,朝著蘇棠倒下的位置,用盡全身力氣爬去!身后拖出一條刺目的血痕!

    艾琳娜看著雷震那決絕的背影,再看看肩上氣息奄奄的陳山,咬碎了牙關(guān),淚水混合著血水泥灰模糊了視線。她不再猶豫,用盡吃奶的力氣,拖著陳山,朝著那條傾斜向上的金屬管道破口,手腳并用地爬去!身后,是不斷崩塌陷落的地獄!

    轟!一塊巨大的、燃燒著墨綠火焰的金屬板砸落在她剛才的位置!

    艾琳娜不敢回頭,眼淚模糊了視線,手腳被鋒利的金屬邊緣割得鮮血淋漓。她爬!拼命地爬!沿著傾斜的、布滿扭曲鋼筋和灼熱碎片的管道向上爬!身后是吞噬一切的崩塌和毀滅的轟鳴!

    管道內(nèi)部劇烈震動,不斷有碎塊落下。艾琳娜拖著陳山,速度慢得令人絕望。每一次震動都讓她心驚膽戰(zhàn),感覺下一秒整個通道就會徹底塌陷。

    另一邊,雷震終于爬到了蘇棠身邊。他伸出那只沾滿血污的手,探向蘇棠的脖頸。指尖傳來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搏動!

    還活著!雷震心中狂喜,仿佛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他顧不上劇痛,用那只還能動的手臂,死死抓住蘇棠戰(zhàn)術(shù)背心的肩帶,牙齒咬住她另一邊的肩帶,然后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拖著她,開始向通道口方向爬行!每一次拖動,都牽扯著斷裂的脊椎,痛得他眼前發(fā)黑,但他死死咬著牙關(guān),口腔里全是血腥味。

    通道口越來越近!艾琳娜已經(jīng)拖著陳山爬進了破口,正焦急地回頭張望。

    雷震!快啊!艾琳娜嘶啞地哭喊。

    轟隆——�。。�

    一聲更加沉悶、仿佛來自地心深處的巨響傳來!整個核心區(qū)的地面如同脆弱的餅干,猛地向下塌陷!那條金屬管道劇烈扭曲,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通道口開始向內(nèi)崩塌!

    雷震距離洞口還有不到三米!他能感覺到身下的地面正在傾斜、碎裂!死亡的陰影再次籠罩!

    接住她!雷震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他猛地將拖在身后的蘇棠,朝著洞口方向狠狠一甩!

    艾琳娜下意識地伸出雙手!

    蘇棠的身體如同沒有重量的布娃娃,被拋飛起來,險之又險地穿過已經(jīng)開始崩塌縮小的洞口,落入了艾琳娜的懷里!巨大的沖擊力讓兩人滾作一團。

    而雷震,在拋出蘇棠的瞬間,身下的地面徹底崩碎!他整個人隨著無數(shù)碎石和金屬碎片,朝著下方深不見底、翻滾著墨綠毒液的深淵墜落!

    不——!�。“漳缺е杳缘奶K棠,發(fā)出絕望的尖叫!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雷子!抓住!

    一聲微弱卻清晰的嘶吼從艾琳娜身后響起!是陳山!他竟然在生死關(guān)頭再次強行凝聚了一絲精神!他掙扎著抬起僅存的、沾滿自己鮮血的左手,五指張開,朝著墜落的雷震方向猛地一抓!

    嗡——!

    一道極其微弱、幾乎透明的金色氣流,如同靈蛇般從陳山掌心射出,瞬間纏住了雷震下墜的身體!氣流帶著一股柔和卻堅韌的拉力,硬生生止住了雷震下墜的勢頭!

    雷震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地拉住,身體懸在了崩塌的邊緣!他下意識地伸出那只還能動的手臂,死死抓住了通道邊緣一根凸起的、滾燙的鋼筋!

    拉…拉我上去!雷震嘶吼著,額頭青筋暴起,僅存的手臂爆發(fā)出最后的潛力!

    艾琳娜被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折驚呆了,但她反應(yīng)極快!她迅速將蘇棠小心地放在相對安全的管道內(nèi)側(cè),然后毫不猶豫地?fù)涞蕉纯谶吘�!她不顧灼熱的鋼筋燙傷手掌,死死抓住雷震那只抓住鋼筋的手臂,用盡全身力氣向上拖拽!

    陳山!幫忙!艾琳娜哭喊著。

    陳山臉色灰敗,嘴角不斷溢出鮮血,維持那道金色氣流幾乎耗盡了他最后的心神。他艱難地挪動身體,伸出那只同樣沾滿血污的手,抓住了雷震戰(zhàn)術(shù)背心的后領(lǐng),配合著艾琳娜,一點一點地將雷震沉重的身體向上拖!

    每一次拖拽,都伴隨著鋼筋撕裂皮肉的滋滋聲和雷震壓抑不住的痛苦悶哼。崩塌的碎石和灼熱的金屬碎片不斷砸落在他們身上。

    終于!

    在通道口徹底被塌陷的巨石和扭曲金屬堵死前的最后一刻,雷震被艾琳娜和陳山合力,硬生生地從地獄邊緣拖回了相對穩(wěn)固的管道內(nèi)部!

    轟隆隆——!�。�

    身后傳來山崩地裂般的巨響!整個通道劇烈地顫抖、扭曲!他們剛剛逃離的洞口,被無數(shù)噸的巖石和燃燒的金屬徹底掩埋!一股灼熱的、帶著濃烈毒性和硫磺味的沖擊氣浪從縫隙中噴涌而出,將三人狠狠掀飛出去,重重撞在管道內(nèi)壁上!

    8

    最后的救援

    艾琳娜只覺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只剩下尖銳的嗡鳴和骨頭撞擊金屬的悶響。她掙扎著抬起頭,看到雷震和陳山都癱倒在地,一動不動。蘇棠依舊昏迷著。

    不能�!荒芡T谶@里…艾琳娜喃喃著,口腔里全是血腥味。她掙扎著爬起,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在抗議。她先爬到蘇棠身邊,探了探鼻息,雖然微弱,但還在。她又爬到雷震身邊,他還有意識,但眼神渙散,劇痛讓他說不出話。陳山已經(jīng)徹底昏迷。

    求生的意志支撐著艾琳娜。她咬緊牙關(guān),再次爆發(fā)出力量。她先將相對輕一些的蘇棠拖拽著,沿著傾斜向上的管道艱難前行。走一段,放下蘇棠,再回頭去拖拽雷震。雷震強忍著劇痛,用那只還能動的手臂配合著爬行,減輕艾琳娜的負(fù)擔(dān)。最后,艾琳娜又回去拖拽昏迷的陳山。每一次往返,都耗盡她的體力,汗水混合著血水浸透了衣服。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jì)。前方出現(xiàn)了微弱的光!不是手電光,是…自然光月光

    她終于拖著陳山爬出了管道的破口!外面是一個巨大的、如同山腹內(nèi)部天然溶洞般的空間,但此刻也在劇烈震動,不斷有巨石從頭頂墜落!一條人工開鑿的、布滿鐵軌的傾斜隧道,通向更高處!蘇棠和雷震已經(jīng)被她拖到了隧道入口相對安全的地方。

    艾琳娜連滾帶爬地沖進隧道,用盡最后的力氣向上狂奔!她必須找到出口!必須找到救援!

    艾…艾琳娜…身后傳來雷震虛弱的聲音。

    艾琳娜猛地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只見雷震掙扎著靠在隧道冰冷的石壁上,沾滿血污的手顫抖著指向隧道深處一個不起眼的、嵌在石壁上的鐵皮柜子。

    那…那邊…有…應(yīng)急…通訊…雷震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說完這句,頭一歪,再次昏死過去。

    艾琳娜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撲向那個鐵皮柜,柜門已經(jīng)銹蝕變形。她用手槍柄狠狠砸了幾下,撬開了柜門!里面果然有一臺老式的、覆蓋著厚厚灰塵的野戰(zhàn)電話機!旁邊還有幾個銹跡斑斑的氧氣瓶和急救包!

    她顫抖著拿起電話聽筒,里面?zhèn)鱽硪魂囎套痰碾娏髀�。她瘋狂地�(fù)u動著電話側(cè)面的手柄,對著話筒嘶喊:喂!喂!有人嗎救命!我們在山里!納粹基地!快來人�。∮腥藛�!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

    滋啦…滋啦…

    這里是…鷹巢指揮部…收到微弱信號…請報告…位置…一個斷斷續(xù)續(xù)、夾雜著強烈干擾的男聲突然從聽筒里傳出!

    我們出來了!在隧道里!坐標(biāo)…坐標(biāo)…艾琳娜猛地想起筆記本最后一頁似乎有標(biāo)注基地的外部參照點,她手忙腳亂地翻開筆記本,沾血的手指劃過模糊的地圖,…參照點…黑石峰正東…三號廢棄礦洞隧道!快!快來人!我們有人重傷!快不行了!

    收到…信號源已鎖定…救援…正在前往…堅持住…對方的聲音被更強的電流干擾淹沒,但關(guān)鍵信息已經(jīng)傳遞出去!

    艾琳娜丟下電話,眼淚再次洶涌而出,這次是希望的淚水。她迅速抓起氧氣瓶和急救包,跌跌撞撞地跑回同伴身邊。她先給昏迷的陳山和蘇棠戴上簡易的氧氣面罩,又用急救包里簡陋的繃帶和止血粉,盡可能處理雷震和自己身上還在流血的傷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隧道外的震動似乎平息了一些,但山腹深處依舊傳來沉悶的、如同大地嗚咽般的聲響。艾琳娜緊緊抱著膝蓋,蜷縮在昏迷的同伴身邊,死死攥著陳山給她的那個符布小袋,里面包裹著溫?zé)岬凝埫}碎片。這是他們用命換來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艾琳娜幾乎要再次陷入絕望。

    嗚——嗚——

    一陣隱隱約約的、如同天籟般的警笛聲,穿透了厚重的山巖,傳入了隧道!

    緊接著,隧道上方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下面有人嗎聽到請回答!

    發(fā)現(xiàn)生命信號!在下面!

    幾道強光手電的光柱刺破了隧道深處的黑暗,晃得艾琳娜睜不開眼。

    這里!我們在這里!救命�。“漳扔帽M最后的力氣,嘶啞地哭喊起來。

    穿著橘紅色救援服的身影迅速沖了下來……

    ***

    9

    晨曦凈化

    三天后。某秘密軍事醫(yī)院。

    窗外,晨曦刺破了籠罩山脈數(shù)日的墨綠毒瘴,灑下久違的金光。病房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艾琳娜手臂上纏著繃帶,坐在病床邊,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神采。她手中緊緊握著那個符布小袋。

    病床上,雷震渾身纏滿繃帶,像一具出土的木乃伊,只有露出的眼睛還炯炯有神。他罵罵咧咧:…那幫庸醫(yī),非說老子脊椎骨裂要躺三個月!放屁!老子感覺好得很!現(xiàn)在就能下地跑兩圈!他試圖挪動身體,立刻疼得齜牙咧嘴。

    旁邊病床上,陳山安靜地躺著,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平穩(wěn)了許多。他透支過度,元氣大傷,需要長時間靜養(yǎng)。

    最里面靠窗的病床上,蘇棠已經(jīng)醒了。她后背的傷勢最重,多處骨折和內(nèi)出血,但萬幸沒有傷及要害。她看著窗外的陽光,眼神平靜,只是偶爾牽扯傷口時,眉頭會微微蹙起。

    病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筆挺軍裝、神色嚴(yán)肅的中年軍官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幾名研究員模樣的人。

    感覺怎么樣,勇士們軍官的聲音帶著一絲敬意。

    死不了!雷震甕聲甕氣地回答。

    軍官點點頭,目光落在艾琳娜手中的符布小袋上:艾琳娜博士,你帶出來的東西…我們做了初步分析。他示意身后的研究員。

    一名研究員打開一個鉛制的保險箱,里面靜靜躺著那枚拇指大小、暗紅色的心形晶體碎片。在柔和的光線下,碎片內(nèi)部那縷微弱的金色光芒,如同呼吸般極其緩慢地搏動著,散發(fā)著溫暖而古老的氣息。只是,在那暗紅與金色的邊緣,一絲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墨綠色紋路,如同跗骨之蛆,悄然纏繞。

    這就是…未被徹底污染的龍脈核心碎片陳山虛弱地開口,目光復(fù)雜。

    是的,陳先生。研究員推了推眼鏡,語氣凝重,它蘊含著難以想象的、純凈的生命能量,也保留了部分龍脈的‘靈性’…但是,他指著那絲墨綠,那東西留下的污染烙印,如同最頑固的病毒,我們目前…無法清除。它就像一顆…休眠的種子。

    病房里一片沉默。陽光透過窗戶,照亮了空氣中的微塵,也照亮了四人眼中尚未完全消散的疲憊、劫后余生的慶幸,以及一絲面對未知未來的沉重。

    艾琳娜輕輕撫摸著符布小袋,感受著碎片透過布料傳來的微弱搏動和暖意。她抬起頭,望向窗外那輪掙脫了毒瘴、冉冉升起的朝陽,眼神漸漸變得堅定。

    種子…也能被凈化。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病房里,只要…光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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