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01
雨夜血路
雨點砸在石板上的聲音像鞭子抽打著我的神經(jīng),每一聲都提醒著我——我還活著。
洛家祠堂里的鑼鼓聲還在身后轟鳴,那些為了沖喜而狂歡的人聲漸行漸遠。我拖著被鐵鏈磨得血肉模糊的腳踝,一步一步挪向那條我從小就熟悉的后巷。雨水混著血水順著我的小腿往下流,每一步都鉆心地疼,但我咬著牙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
活下去,然后復(fù)仇。我在心里一遍遍重復(fù)著這句話,像念咒語一樣支撐著我破碎的身體。
我不恨那個被家族利用來沖喜的傻子,他也不過是個可憐人。我恨的是洛家,恨那些把我當作祭品的人,恨他們看我時眼里的冷漠和算計。從小到大,我在他們眼中從來不是洛凝,只是一個工具,一顆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那種被視為物品的屈辱感,比身體上的傷痛更讓我撕心裂肺。
雨越下越大,我的視線開始模糊。腳下一個踉蹌,我重重摔在了巷子深處的青石板上。膝蓋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我掙扎著想爬起來,但身體像散了架一樣不聽使喚。
就在這時,一雙锃亮的黑色皮靴出現(xiàn)在我面前。
雨水順著皮靴的表面滑落,在地面上濺起細小的水花。我拼盡全力抬起頭,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比雨夜的寒意更讓人膽寒。
是追兵嗎我心里一緊,勉強睜開眼睛。
眼前是一張冷峻如刀刻的側(cè)臉,輪廓分明得像雕塑,但那雙眼睛深得看不見底。他手中握著一把匕首,刀刃上還沾著未干的血跡,在昏暗的路燈下泛著詭異的光芒。
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殺氣,讓我感覺自己就像被獵食的羔羊,下一秒就會被這個男人一刀割斷喉嚨。
我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但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男人彎下腰,伸出手。我本能地想要躲閃,但他的動作很輕,像拎小貓一樣將我輕而易舉地提了起來。那種力量的懸殊讓我心頭一震,我完全沒有反抗的余地。
你…我想說話,但嗓子干得像火燒一樣,只能發(fā)出沙啞的聲音。
他沒有回應(yīng),只是沉默地抱著我穿過幾條小巷。雨水打在他的臉上,他卻像感覺不到一樣,表情始終冷漠得可怕。
我以為他會把我?guī)У绞裁搓幇档牡叵率�,或者直接扔進臭水溝。但他停在了一棟看起來很普通的公寓樓下,用鑰匙打開了門。
公寓里出乎意料的干凈。
沒有我想象中的血腥味,沒有刑具,沒有讓人毛骨悚然的裝飾。房間里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和煙草味,簡單的家具擺放得整整齊齊,就像一個正常人的家。
這種反差讓我的警惕達到了頂點。一個手里握著帶血匕首的男人,怎么會有這樣正常的居所
他把我放在沙發(fā)上,然后徑直走向廚房。我聽見水聲,聽見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還有煤氣灶點燃時的啪聲。
他在做飯
我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產(chǎn)生了幻覺。一個殺手救了我,還要給我做飯這聽起來像天方夜譚。
不一會兒,一股熟悉的香味飄了過來。他端著一碗面走到我面前,碗里的陽春面熱氣騰騰,面條根根分明,湯汁清澈得能看見碗底,碧綠的蔥花點綴其中,香氣直鉆鼻孔。
那一瞬間,我冰冷麻木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這是我小時候最愛吃的面,也是離開洛家后再也沒有嘗過的味道。五臟六腑都因為這股香味熨帖起來,胃里空蕩蕩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
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疑慮。
我盯著他的臉,試圖從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找到答案。他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給我做面這個看起來能徒手殺死十個人的男人,為什么會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吃吧。他的聲音很低,像從胸腔深處發(fā)出的。
我接過碗,熱度透過瓷器傳到手心,讓我忍不住顫抖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溫暖,還是因為恐懼。
02
陽春面謎
厲淵做的陽春面味道很好,香氣在嘴里散開的瞬間,我差點哭了出來。
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憤怒。我憤怒于自己的軟弱,憤怒于這個男人輕易就能讓我放下戒備的能力。
謝謝。我放下空碗,聲音還有些啞。
他點了點頭,沒有多話,收拾了碗筷就去了廚房。水流聲響起,我聽到他在洗碗。這個看起來能一刀割斷人喉嚨的男人,居然在認真地洗碗。
我開始觀察這個公寓。
客廳很簡單,一張深色沙發(fā),一張茶幾,一臺電視。墻上沒有任何裝飾畫,只有一面巨大的鏡子。書架上放著幾本醫(yī)學(xué)書籍和一些我看不懂的外文資料。
最讓我在意的是茶幾上的一盒煙。萬寶路紅色包裝,煙盒已經(jīng)有些舊了,邊角有輕微的磨損。我曾經(jīng)在洛家見過這種煙,那些老頭子們總是抽這個牌子。
但更讓我心頭一緊的是,我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很淡很淡的香水味,混在煙草和消毒水的味道里,如果不仔細聞根本察覺不到。那是一種很昂貴的香水,木質(zhì)調(diào)的,帶著一絲柑橘的清香。
我知道這個味道。姜家的人都用這款香水,說是祖上傳下來的習(xí)慣。
心臟開始狂跳,我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也許只是巧合,也許是我想多了。
厲淵從廚房出來,走到書架前拿了一本書。他的動作很自然,但我注意到他翻書的習(xí)慣——從右往左翻頁,這是從小讀古文養(yǎng)成的習(xí)慣。洛家的老人也是這樣,說是世家子弟的規(guī)矩。
你識字嗎他突然開口問我。
我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遞給我一本醫(yī)學(xué)書籍:無聊的話可以看看這個。
書的封面有些舊,我翻開第一頁,發(fā)現(xiàn)扉頁上有一行字:贈予阿淵,望君安好。署名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字,但筆跡很熟悉。
那種飄逸的筆風(fēng),我在洛家的古籍上見過。這是私塾先生教出來的字,世家子弟從小練習(xí)的那種。
我的手開始發(fā)抖。
這本書……我試探性地問。
朋友送的。他的回答很簡單,但我聽出了一絲不自然。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有目的地觀察他。
他每天早上六點起床,先是洗漱,然后會在陽臺上站十分鐘。我偷偷看過,他站在那里的樣子很奇怪,雙手背在身后,目光望向遠方,就像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這個習(xí)慣我見過。洛家的老爺子也是這樣,每天早上都要在院子里站一會兒,說是晨省。
他的電話很少,但每次接電話的時候都會走到陽臺上,背對著我。我只能聽到模糊的只言片語,但有幾個詞我聽得很清楚:老爺子、那件事、時機。
最讓我心驚的是,有一次我聽到他叫對方二叔。
姜家老二,我記得這個人。當年滅門案的時候,他是姜家的二當家,狠辣程度不亞于姜家老爺子。
我開始懷疑厲淵的身份。
機會終于來了。
第七天的時候,厲淵接了個電話,匆忙出門。他走的時候忘記鎖書房門,這是他第一次犯這種錯誤。
我等了十分鐘,確認他真的走了,才躡手躡腳走向書房。
書房比客廳更加簡潔,一張書桌,一臺電腦,幾排書架。墻上掛著一幅字畫,寫的是厚德載物。
我打開他的電腦。
密碼輸入界面出現(xiàn),我試了幾個常見的密碼,都不對。忽然想起那本醫(yī)學(xué)書上的署名,我輸入了阿淵的拼音,竟然對了。
電腦桌面很簡單,只有幾個文件夾。我點開第一個,里面是一些工作文件,看起來像是什么任務(wù)報告。
第二個文件夾讓我愣住了。
文件夾的名字是家族。
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進去。
里面有很多照片,都是黑白老照片,看起來有些年頭。我一張張翻看,心跳越來越快。
第一張照片是一個穿著長袍的老人,坐在太師椅上,背景是典型的江南園林。照片下方有一行字:姜家老太爺,一九三六年。
第二張照片是一群年輕人的合影,看起來像是畢業(yè)照。我仔細辨認,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人的眉眼和厲淵極其相似。
第三張照片讓我徹底愣住了。
那是一張全家福,背景是姜家的老宅。照片里有十幾個人,男女老少都有。我認出了站在正中間的姜家老爺子,還有那個當年下令滅我全家的姜家主。
但最讓我震驚的是,照片右下角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他穿著學(xué)生裝,笑容很燦爛,和現(xiàn)在冷漠的厲淵完全不同。但那張臉,那雙眼睛,還有那個微微上揚的嘴角,我絕對不會認錯。
那就是厲淵!
我整個人都在發(fā)抖,鼠標幾乎握不住。
照片的備注寫著:姜氏全家福,一九九八年。前排左起:姜老太爺,姜家主……后排右起:……姜晚舟。
姜晚舟!
我記得這個名字!當年姜家滅我洛家滿門之后,對外宣稱他們的獨子姜晚舟在車禍中意外身亡。所有人都以為姜家絕后了,沒想到他們是在演戲!
厲淵就是姜晚舟!
那個滅我全家的姜家,他們的獨子就在我面前!
我感到一陣惡心,胃里翻江倒海。那碗溫暖的陽春面,此刻變成了最惡心的毒藥。我想起他給我做飯的樣子,想起他小心翼翼給我處理傷口的樣子,想起他那種壓抑的溫柔……
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就是我的仇人!
我咬著牙,繼續(xù)翻看其他照片。每一張照片都在告訴我同一個事實:厲淵就是姜家的人,就是那個應(yīng)該為我家族覆滅負責(zé)的人!
門外傳來腳步聲,他回來了。
我迅速關(guān)閉電腦,輕手輕腳回到客廳,拿起那本醫(yī)學(xué)書裝作在看。
回來了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自然。
他點點頭,走向廚房:餓了嗎我給你做點吃的。
好。我回答,心里卻在咆哮。
我要讓你付出代價!我要讓整個姜家都付出代價!
但現(xiàn)在,我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我要利用你對我的信任,一步步接近姜家,然后親手毀掉你們!
厲淵在廚房忙碌,我坐在沙發(fā)上,手死死攥著書頁。
復(fù)仇的火焰在心中燃燒,幾乎要把我燒成灰燼。但我必須忍耐,必須等待最合適的時機。
03
姜家探秘
知道厲淵就是姜晚舟之后,我整夜都沒有睡著。
躺在他給我準備的小床上,聽著客廳里傳來的輕微翻書聲,我的心臟像要跳出胸腔。憤怒、恨意、還有一種說不清的復(fù)雜情緒在我心里翻涌。
但我不能暴露。至少現(xiàn)在不能。
第二天早上,我故意早起,在廚房里笨手笨腳地準備早餐。當厲淵從房間里出來時,我正在為打翻的牛奶手足無措。
對不起,我想給你做早餐的…我低著頭,聲音帶著明顯的緊張。
他走過來,默默地幫我收拾。我偷偷觀察他的表情,依舊是那種淡漠的冷靜。
以后不用勉強自己。他的聲音很輕。
我點點頭,眼眶微紅:我只是想…想對你好一點。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我差點惡心得吐出來。但我必須這樣做。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有意識地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依賴。每當他要出門時,我都會表現(xiàn)得很不安,拉著他的衣角問什么時候回來。晚上做噩夢驚醒時,我會哭著跑到他房間門口,怯生生地敲門。
厲淵對我的變化似乎沒有察覺,或者說,他接受了這種變化。他開始允許我跟著他出門,去超市買東西,去附近的小餐廳吃飯。
這正是我想要的。
第一次是在超市。我故意走散,然后在洗手間門口被一個看起來很可疑的男人撞到。那個人假裝道歉,實際上在觀察我。
你好,小姐,你沒事吧他問。
沒…沒事。我裝出受到驚嚇的樣子。
厲淵很快找到了我,那個男人立刻消失在人群中。但我知道,姜家的人已經(jīng)注意到我了。
第二次是在餐廳。我去洗手間的路上,被一個年輕女人意外搭訕。
你男朋友對你真好呢。她笑著說。
他…他不是我男朋友。我臉紅了,他救了我,我現(xiàn)在住在他家里。
哦女人的眼睛亮了,你們認識多久了
不到一個月。我看起來很單純,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救我,但是我真的很感激他。
女人繼續(xù)套話,我裝作無意中透露了更多信息。比如厲淵的作息時間,他的一些習(xí)慣,還有我對他的崇拜。
這些信息都是精心設(shè)計的。我要讓姜家的人認為,我是個沒有威脅的小女孩,一個可以被利用的棋子。
果然,第三天就有人找上門了。
我正在陽臺上曬衣服,樓下響起了汽車喇叭聲。一個穿著考究的中年男人從黑色轎車里下來,抬頭看著我。
小姐,能下來聊聊嗎他的聲音很溫和。
我裝作害怕的樣子縮了縮脖子,但還是下樓了。
你是厲淵身邊的人吧他直接開門見山。
你是誰我警惕地問。
我是他的長輩。男人遞給我一張名片,姜庭深。
姜庭深!我記得這個名字,姜家的二當家,當年滅門案的主要策劃者之一。
我接過名片,裝作不認識上面的字。
厲淵…厲淵有家人嗎我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有。姜庭深笑了,他是我們姜家的孩子,只是…有些誤會。
誤會
他年輕時候出了點事,和家里鬧翻了。姜庭深的語氣很溫和,但家人總是家人,我們一直在找他。
我裝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你是來接他回家的
也不全是。姜庭深的眼神變得銳利,我們想先了解一下他現(xiàn)在的情況。比如,他身邊都有什么人。
我感覺到了危險,但表面上還是保持著無害的樣子。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搖頭,我只是他救回來的人,平時他也不和我說什么。
是嗎姜庭深笑著,但是從我們的觀察來看,他對你很特別。
我的心跳加速,但臉上裝出困惑的表情:特別
他從來不會帶任何人出門,但是他帶你出門了。姜庭深的語氣變得意味深長,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我搖頭。
這意味著,你對他很重要。姜庭深俯身看著我,重要到足以成為他的軟肋。
我裝作聽不懂,但心里已經(jīng)明白了。姜家想要利用我對付厲淵。
我想邀請你去我們家做客。姜庭深說,你可以了解一下厲淵的過去,也可以…幫我們一個忙。
什么忙
就是和他多聊聊天,問問他最近在做什么。姜庭深的笑容看起來很和善,畢竟家人嘛,總是會擔(dān)心的。
我裝作考慮了很久,最后點頭答應(yīng)了。
但是…我不能告訴他。我小聲說,他可能會生氣。
當然不會告訴他。姜庭深很滿意我的回答,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當天下午,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公寓樓下。我告訴厲淵我要去見一個朋友,他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坐在車里,我強迫自己保持平靜。我終于要進入姜家了,要踏進那個仇人的老巢。
姜家老宅比我想象的還要豪華。高大的圍墻,精致的園林,還有那棟古色古香的主樓。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著我家族的血。
姜庭深親自接待了我,帶我參觀了整個宅子。他介紹著每一個房間,每一件古董,語氣中滿是驕傲。
這些都是我們姜家?guī)状说姆e累。他說。
我點頭贊嘆,心里卻在想:很快,這一切都會毀掉。
在客廳里,我見到了其他幾個姜家的人。他們看我的眼神都很復(fù)雜,有好奇,有打量,還有一種算計的味道。
這就是厲淵身邊的那個女孩一個年輕男人問。
對,就是她。姜庭深笑著,很可愛吧
他們開始和我聊天,表面上很友善,實際上是在試探。我小心地回答每一個問題,讓自己看起來純真無害。
厲淵平時都做什么工作呀一個女人問。
我不太清楚。我搖頭,他總是很忙,經(jīng)常出門。
那他有沒有提到過我們
你們我裝出困惑的表情,他很少說話,更不會說起別人。
他們對我的回答很滿意。在他們眼中,我就是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孩,只知道依賴厲淵。
但我一直在觀察他們。觀察他們的表情,他們的對話,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我發(fā)現(xiàn)姜家內(nèi)部并不團結(jié)。年輕一代對老一代的決策有很多不滿,幾個兄弟之間也在暗中較勁。特別是在談到繼承權(quán)的時候,空氣中的火藥味變得很濃。
三叔,你覺得厲淵還會回來嗎一個年輕人問姜庭深。
很難說。姜庭深皺著眉頭,他現(xiàn)在的身份很復(fù)雜。
如果他不回來,那老爺子的位置…
閉嘴!姜庭深呵斥,老爺子還好好的。
但我看到了他們眼中的貪婪。這些人都在等待著什么,等待著一個機會。
我在姜家待了整整一個下午,他們送我回去的時候,姜庭深拉著我的手說:
孩子,如果厲淵有什么異常,記得告訴我們。我們是他的家人,只是想保護他。
我乖巧地點頭答應(yīng)。
回到公寓時,厲淵正在廚房做晚飯�?吹轿一貋恚皇堑貑柫艘痪洌和娴瞄_心嗎
嗯。我笑著回答,很開心。
他沒有再問什么,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神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腦海中反復(fù)回想著在姜家看到的一切。我開始制定計劃,要如何利用姜家內(nèi)部的矛盾,要如何讓他們自相殘殺。
我要讓姜家在內(nèi)斗中走向毀滅,讓他們親手葬送自己建立的一切。
而厲淵…我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心中涌起復(fù)雜的情緒。
04
真相之痛
在姜家的第三天,我終于找到了機會。
姜庭深帶我參觀他們的收藏室,里面擺滿了各種古董和字畫。他得意地介紹著每一件藏品的來歷,語氣中滿是驕傲。
這些都是我們姜家?guī)状说男难�。他指著一幅山水畫說,這幅畫是從洛家得來的,當年洛家老太爺親手送給我父親的。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洛家的東西怎么會在這里
洛家我裝作好奇的樣子問。
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姜庭深擺擺手,一個沒落的世家,早就不存在了。
他帶我走到收藏室的深處,那里有一個看起來很古老的木柜。
這個柜子里放的都是一些歷史文件。他說,都是些無聊的東西,你不會感興趣的。
他說得越輕描淡寫,我就越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機會在第二天晚上來了。姜家的幾個人都去參加一個商業(yè)晚宴,只留下我和幾個傭人在家。我假裝頭疼早早回房休息,等到深夜,整個宅子都安靜下來后,我悄悄溜出房間。
收藏室的門沒有鎖,我輕松就進去了。借著手機的光亮,我找到了那個木柜。
柜子上有一把老式的銅鎖,我從頭發(fā)里取出一根發(fā)卡,小心翼翼地撬著。這是我在洛家學(xué)會的技能,沒想到有一天會用在這里。
鎖開了。
柜子里整齊地擺放著很多文件夾,按年份分類。我拿出1998年的那個文件夾,也就是洛家滅門案發(fā)生的那一年。
文件夾里有很多信件和合同,都是繁體字寫的。我逐一翻看,大部分都是一些商業(yè)往來的記錄。
在文件夾的最底層,我摸到了一個牛皮紙信封。信封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上面寫著機密二字。
我顫抖著打開信封,里面是一份手寫的信件。
看到第一行字的時候,我差點叫出聲來。
信件的開頭寫著:洛老太爺親啟。
署名是:姜家主。
我屏住呼吸,繼續(xù)往下看:
洛兄,關(guān)于我們商議的計劃,時機已經(jīng)成熟。姜家內(nèi)部的清洗即將開始,屆時還需要洛家從中配合。事成之后,姜家的產(chǎn)業(yè)將按約定分配,洛家可得其中三成。至于那個孩子,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將由洛家撫養(yǎng),作為將來的棋子使用…
我的手開始劇烈顫抖,信紙差點掉到地上。
那個孩子…是在說我嗎
我強迫自己繼續(xù)看下去:
此次行動后,對外將宣稱姜家遭遇內(nèi)訌,滿門被害。我兒晚舟也將意外身亡,從此隱姓埋名。洛兄放心,這孩子將成為我們手中最鋒利的刀,待到時機成熟,她將為我們掃除一切障礙…
后面的字越來越模糊,因為我的眼淚已經(jīng)模糊了視線。
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內(nèi)容。洛家老太爺…我的爺爺,竟然和姜家主聯(lián)手策劃了這一切
我翻到第二頁,上面詳細記錄了整個計劃的流程。姜家主將假死脫身,由洛家暗中保護。而我,從一出生就被設(shè)計成了一枚棋子。
甚至連我被洛家人虐待,被送去沖喜,都是計劃的一部分。目的就是要讓我對洛家產(chǎn)生足夠的仇恨,然后恰好遇到厲淵,也就是姜晚舟。
信件的最后一段讓我徹底崩潰:
這孩子天生聰慧,又有著對洛家的刻骨仇恨,正是我們需要的完美工具。待她與晚舟建立感情,再適時揭露真相,讓她為了復(fù)仇而甘愿被我們利用。到那時,無論是剩余的姜家勢力,還是其他世家,都將在她的刀下血流成河…
我癱坐在地上,信件從手中滑落。
原來這一切都是設(shè)計好的。我的出生,我的痛苦,我的仇恨,甚至我的復(fù)仇…全部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
我不是什么復(fù)仇的利刃,我只是一個被反復(fù)利用的工具。洛家老太爺比姜家更加陰險,他不僅背叛了自己的盟友,還把自己的孫女當作棋子來使用。
我想起洛家那些人看我時的眼神,原來那不是冷漠,而是在看一件即將派上用場的工具。
胃里一陣翻涌,我趴在地上干嘔起來。這種被玩弄的感覺比任何痛苦都要折磨人。
看完了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我僵住了,慢慢轉(zhuǎn)過頭。厲淵站在收藏室的門口,月光從窗戶灑在他身上,讓他的輪廓顯得格外冷峻。
他走過來,彎腰撿起地上的信件,仔細看了一遍。
你早就知道這些了我啞著嗓子問。
他點了點頭:我查了很久才找到這些證據(jù)。
所以你也在利用我我掙扎著站起來,眼中滿是憤怒和絕望。
厲淵沉默了很久,才開口:一開始是的。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插進我的心臟。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痛苦了,沒想到還有更深的絕望等著我。
但是后來…他的聲音很輕,我發(fā)現(xiàn)我舍不得。
我愣住了。
舍不得看你痛苦,舍不得讓你繼續(xù)被利用。他看著我,眼中有我從未見過的復(fù)雜情緒,洛凝,我們都是棋子,都是被人操縱的傀儡。
那現(xiàn)在呢我的聲音在顫抖,你打算怎么辦
厲淵走近我,伸出手輕撫我的臉頰:現(xiàn)在,我想和你一起毀掉這盤棋。
05
棋局重啟
我盯著厲淵,等待他的下一句話。收藏室里的空氣凝固得像要滴水,月光透過窗欞灑在我們之間,將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長。
什么意思我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
厲淵把信件整齊地放回文件夾,動作很輕,但每一個細節(jié)都透著一種壓抑的憤怒。
我不是姜家的核心成員。他開口了,聲音低沉得像從地底傳來,我確實是姜晚舟,但當年姜家滅門案發(fā)生后,我并沒有死。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個組織救了我,把我從尸體堆里拉出來。他的眼神變得遙遠,他們叫自己裁決者,專門清理那些逃脫法律制裁的罪犯。
所以你…
所以我這些年一直在做的,就是清理姜家內(nèi)部的叛徒和敗類。厲淵的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包括當年參與滅門案的每一個人。
我感覺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爆炸了。原來他不是要保護姜家,而是在復(fù)仇
那你為什么要救我
因為我需要洛家參與滅門案的證據(jù)。他直視我的眼睛,而你,是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
我的手握成拳頭,指甲掐進掌心里。又是利用,永遠都是利用。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厲淵走近我,那種壓迫感讓我想要后退,但我強迫自己站在原地,我發(fā)現(xiàn)我們要對付的是同一個敵人。
誰
洛家老太爺。厲淵的聲音像結(jié)了冰,他不僅背叛了姜家,還親手設(shè)計了這整個局。包括你我的相遇,都在他的計劃之內(nèi)。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我想起洛家老太爺那張慈祥的臉,想起他偶爾對我露出的關(guān)愛眼神。原來那不是關(guān)愛,是在看一件即將派上用場的工具。
所以…我的聲音在顫抖,我們都是棋子
對。厲淵點頭,我們都被人操縱了這么多年。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靜默。兩個本應(yīng)是仇敵的人,此刻卻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我問。
厲淵的眼中閃過一道狠厲的光芒:毀掉這盤棋。
我看著他,心中涌起一種復(fù)雜的情緒。憤怒,絕望,還有一種說不清的共鳴。我們確實是同類,都是被人玩弄的傀儡,都背負著血海深仇。
具體怎么做
厲淵從懷里掏出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著復(fù)雜的關(guān)系圖。
洛家和姜家之間有一條利益鏈,涉及地產(chǎn)、金融、甚至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他指著圖上的連線,我們要做的就是利用他們的貪婪,讓他們自相殘殺。
我仔細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線條,每一條都代表著巨大的利益糾葛。
你看這里。厲淵指著圖上的一個節(jié)點,洛家老太爺一直想要獨吞姜家在海外的資產(chǎn),但苦于沒有合法途徑。如果我們制造一個機會…
讓姜家內(nèi)部的人主動送上門我接過他的話。
聰明。厲淵的嘴角上揚,姜庭深最近在爭奪家主之位,急需資金支持。如果他知道洛家愿意提供資助…
他會不顧一切地和洛家合作。我明白了,但這樣一來,其他姜家人肯定不會坐視不管。
沒錯。厲淵的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到時候他們就會開始內(nèi)斗,而我們…
我們就可以在混亂中收集證據(jù),一網(wǎng)打盡。
這個計劃很完美,也很危險。我們要在兩大家族的夾縫中生存,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你確定要這么做厲淵問我,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
我想起洛家那些人看我時的眼神,想起姜庭深虛假的笑容,想起那份寫著我是工具的信件。憤怒像火焰一樣在胸腔里燃燒。
確定。我的聲音很輕,但很堅定,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厲淵點頭,開始詳細講解計劃的每一個步驟。
你繼續(xù)扮演姜家的棋子,但要開始釋放一些假信息。他說,比如告訴姜庭深,我最近在調(diào)查海外資產(chǎn)的事情,而且已經(jīng)有了進展。
這樣他就會更急于找到資金來源。
對。同時,我會以裁決者的身份,清理掉一些可能阻礙我們計劃的人。厲淵的表情變得冷酷,特別是那些知道太多秘密的老家伙。
我們在收藏室里待了整整兩個小時,反復(fù)推敲計劃的每一個細節(jié)。當我們最終確定所有步驟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
還有一件事。厲淵在我準備離開時叫住了我,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能再像以前那樣。
什么意思
我們要演得更真實一點。他的眼神變得復(fù)雜,讓所有人都相信,你確實是我的軟肋。
我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這種親密的偽裝讓我感到不安,但我知道這是必要的。
我知道了。我點頭。
厲淵送我回到房間門口,臨別時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洛凝。他的聲音很輕,不管發(fā)生什么,記住我們是一伙的。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我從未見過的真誠。在這個充滿欺騙和背叛的世界里,我竟然找到了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好。我回答。
回到房間后,我躺在床上,腦海中反復(fù)回想著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從仇敵到盟友,這種身份的轉(zhuǎn)換讓我感到眩暈。
06
古堡審判
計劃進行得比我預(yù)想的還要順利。
三天后,姜庭深主動聯(lián)系了我。他的聲音在電話里聽起來異常興奮:小凝,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們準備召開一次家族會議,你可以帶厲淵一起來。
家族會議我裝出困惑的樣子。
對,姜家和洛家的聯(lián)合會議。姜庭深的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我們要商討一些重要的合作事宜。
我心里冷笑。魚兒上鉤了。
厲淵會同意嗎我故意表現(xiàn)出擔(dān)心。
他會的。姜庭深篤定地說,因為這關(guān)系到他的前途,也關(guān)系到你的安全。
掛掉電話,我看向坐在對面的厲淵。他正在擦拭那把匕首,動作專注而冷靜。
姜庭深上鉤了。我說。
厲淵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滿意:洛家那邊呢
昨天洛家老太爺也派人聯(lián)系我了,說要在會議上正式認我回家。我的聲音帶著諷刺,他們以為這次會議可以徹底吞并姜家。
愚蠢。厲淵收起匕首,會議地點確定了
青山古堡,三天后。
青山古堡是城郊的一處私人會所,地勢險要,只有一條盤山公路可以通行。選擇這個地點,既方便保密,也方便我們的計劃。
厲淵站起身,走到窗邊:還有三天時間,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什么事
清理障礙。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有幾個老家伙知道得太多了。
我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作為裁決者,他不會讓任何可能阻礙我們計劃的人活到會議那天。
三天后的黃昏,我和厲淵坐著一輛黑色轎車駛向青山古堡。車窗外的景色越來越荒涼,盤山公路兩邊都是茂密的樹林,偶爾能看到幾只烏鴉從樹梢飛起。
緊張嗎厲淵問我。
不緊張。我握了握他的手,我只是很期待。
期待看到那些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人跪在我面前的樣子,期待看到他們在絕望中自相殘殺的場面。
古堡在夕陽下顯得格外陰森。高大的城墻上布滿了藤蔓,幾扇哥特式的彩色玻璃窗在余暉中閃著詭異的光芒。
姜庭深親自在門口迎接我們。他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但我能看到他眼中的算計。
厲淵,歡迎回家。他伸出手。
厲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伸手回應(yīng):我們開始吧。
會議室在古堡的二樓,巨大的圓桌周圍坐滿了人。姜家這邊來了十幾個人,洛家那邊也差不多�?諝庵袕浡o張的火藥味,每個人的表情都透著戒備和貪婪。
洛家老太爺坐在主位上,那張我從小就熟悉的慈祥臉龐此刻看起來格外虛偽。他看到我時,眼中閃過一絲滿意。
凝兒,來爺爺身邊坐。他招手。
我乖巧地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他的手輕撫我的頭發(fā),就像小時候那樣。但我知道,在他眼中,我永遠不是孫女,只是一件工具。
各位,今天我們聚在這里,是為了討論兩家的合作前景。洛家老太爺開口了,姜家有技術(shù),洛家有資源,強強聯(lián)手,必定能在商場上所向披靡。
姜庭深點頭附和:洛老說得對。我們姜家一直很愿意與洛家合作。
其他人也開始表態(tài),場面看起來一片和諧。但我能感覺到暗流涌動,每個人都在盤算著自己的利益。
那么,我們來談?wù)劸唧w的合作方案。洛家老太爺拿出一份文件,關(guān)于海外資產(chǎn)的整合…
就在這時,厲淵突然站了起來。
在談合作之前,我覺得有些事情需要澄清一下。他的聲音不大,但整個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他,眼中帶著疑惑和警惕。
厲淵從懷里掏出一個平板電腦,放在桌子中央:各位不妨先看看這些。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份掃描的文件,正是我在姜家收藏室里看到的那份密函。
這是什么姜庭深皺著眉頭問。
你們之間真正的合作協(xié)議。我站起身,聲音清晰地響徹整個房間,關(guān)于二十年前那場屠殺的真相。
房間里的溫度瞬間降到了冰點。
洛家老太爺?shù)哪樕兊蒙钒�,姜庭深的手開始顫抖。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你在胡說什么洛家老太爺強裝鎮(zhèn)定。
我冷笑一聲,繼續(xù)說道:胡說那我們來聽聽錄音吧。
厲淵點擊屏幕,一段對話聲從音響中傳出:
洛兄,計劃進行得如何
很順利,那孩子已經(jīng)完全相信了我們編造的故事。
好,等她長大一些,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姜兄放心,這孩子將是我們手中最鋒利的刀…
錄音里的聲音正是洛家老太爺和姜家主的對話。隨著錄音的播放,房間里的氣氛變得越來越詭異。
這…這不可能!一個洛家的中年男人站起來,指著洛家老太爺,老太爺,您真的…
閉嘴!洛家老太爺怒吼。
但已經(jīng)晚了。真相如同潘多拉的盒子被打開,再也無法收回。
姜家這邊也炸開了鍋。幾個年輕人憤怒地看著姜庭深:三叔,您知道這些事嗎
我…我不知道…姜庭深結(jié)結(jié)巴巴地辯解。
還有這個。厲淵又拿出一段視頻,這是當年行動的現(xiàn)場錄像。
視頻很模糊,但能清楚地看到洛家和姜家的人聯(lián)手屠殺無辜的場面。血腥的畫面讓幾個女人忍不住尖叫起來。
夠了!洛家老太爺猛地拍桌而起,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樣這都是為了家族的未來!
為了家族我站起來,眼中燃燒著復(fù)仇的火焰,您把自己的孫女當作工具來使用,這也是為了家族
你不過是個女娃娃,懂什么大事洛家老太爺惱羞成怒,我養(yǎng)育你這么多年,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養(yǎng)育我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您說的養(yǎng)育,是讓人把我當畜生一樣對待是把我送去給傻子沖喜
房間里的其他人開始竊竊私語,看向洛家老太爺?shù)难凵褡兊脧?fù)雜起來。
而你們姜家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轉(zhuǎn)向姜庭深,您一直把厲淵當作可以利用的棋子,以為控制了我就能控制他。殊不知,我們早就看透了你們的把戲。
姜庭深的臉色變得鐵青:你們…你們早就知道
我們不止知道,我們還有更多證據(jù)。厲淵的聲音像來自地獄的審判,包括你們這些年來的所有罪行,所有見不得光的交易,所有被你們害死的無辜之人。
隨著真相的揭露,兩大家族的人開始分化。有人憤怒,有人恐懼,有人試圖撇清關(guān)系。
這些都是老一輩的事情,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一個姜家的年輕人大聲說道。
對!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憑什么要我們承擔(dān)責(zé)任
昔日團結(jié)的家族瞬間分崩離析,所有人都在為自己開脫,互相指責(zé)。
洛家老太爺看到這一幕,徹底絕望了。他知道自己完了,一切都完了。
既然你們要魚死網(wǎng)破,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他從懷里掏出一把手槍,顫抖著指向我,都是你這個賤丫頭!如果不是你,我的計劃就要成功了!
放下槍!厲淵瞬間移動到我面前,擋住了老太爺?shù)臉尶凇?br />
你以為你能保護她一輩子嗎洛家老太爺獰笑著,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了,你們也別想好過!
就在這時,房間里響起了第一聲槍響。
07
新生之路
槍聲響起的瞬間,我閉上了眼睛。
但疼痛沒有如期而至。睜開眼時,洛家老太爺?shù)氖謽尩粼诘厣�,他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胸口汩汩冒著血。
厲淵收起匕首,表情冷漠得像看死物一樣。
你……洛家老太爺指著我們,嘴里涌出血沫,你們以為……這樣就結(jié)束了嗎
我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看著這張曾經(jīng)讓我恐懼的臉。此刻他奄奄一息,眼中滿是不甘和恐懼。
是啊,結(jié)束了。我的聲音很輕,但字字如刀,您這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把我當成了工具。
洛家老太爺想說什么,但血沫堵住了他的喉嚨。幾秒后,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房間里其他人都嚇呆了。有人想逃跑,卻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被鎖死。有人想反抗,但看到厲淵手中的武器后又慫了。
現(xiàn)在,輪到你們了。我站起身,環(huán)視整個房間。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古堡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姜庭深跪在地上,渾身發(fā)抖:求你們,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拿出手機,播放了一段錄音,這是您三天前和洛家老太爺?shù)耐ㄔ捰涗�。您在里面親口承認參與了當年的行動。
錄音里傳出姜庭深的聲音:那個小丫頭已經(jīng)完全信任我們了,可以開始下一步計劃……
姜庭深的臉色變得慘白:這……這是陷害!
陷害厲淵走到他面前,聲音冷得像冰渣,您親手殺死了十三個無辜的人,包括三個孩子。這也是陷害
姜庭深徹底絕望了。他知道抵賴沒有用,這些證據(jù)足夠讓他死一百次。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開始瘋狂地互相指責(zé),試圖撇清關(guān)系。
都是姜庭深干的!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對!我們只是普通的家族成員!
放了我們吧,我們可以給你們錢!
看著這些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人在死亡面前丑態(tài)百出,我心中涌起一種復(fù)雜的快感。
但更多的是空虛。
報仇了,然后呢
厲淵走到我身邊,輕撫我的肩膀:累了嗎
我點點頭。確實累了,不是身體上的累,是心理上的。
那就結(jié)束吧。他說。
最后一聲槍響過后,古堡里徹底安靜了下來。
我站在二樓的窗前,看著夕陽西下。遠山如黛,云霞滿天,一切都那么美好,仿佛剛才的血腥從未發(fā)生過。
你后悔嗎厲淵問我。
我搖搖頭:不后悔。他們該死。
那你為什么哭了
我摸了摸臉頰,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流下了眼淚。
我也不知道。我如實回答,可能是因為……終于自由了吧。
是的,自由了。從今以后,我不再是任何人的工具,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我的命運,終于掌握在自己手中。
厲淵拉著我的手:走吧,我們回家。
家我愣了一下。這個詞對我來說太陌生了。
你的家在哪里我問。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他認真地看著我,眼中沒有一絲戲謔。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在這個充滿血腥和算計的夜晚,他的話像一束光照進了我的心里。
那我們的家在哪里
很遠的地方。厲淵牽著我走向樓梯,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離開古堡時,我回頭看了一眼。在夜色中,它像一座巨大的墳?zāi)�,埋葬著所有的仇恨和痛苦�?br />
車子開在盤山公路上,窗外的風(fēng)景飛快地倒退。我看著厲淵專注開車的側(cè)臉,心中涌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餓了。我突然說。
厲淵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去哪里吃飯
回家吧。我笑了,你給我做面。
一個小時后,我們坐在那個熟悉的公寓里。厲淵在廚房忙碌,我坐在沙發(fā)上,聽著鍋碗瓢盆的聲音。
這種平凡的生活對我來說簡直是奢侈品。
來了。厲淵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走過來。
和第一次一樣,面條根根分明,湯汁清澈,蔥花碧綠。但這一次,我沒有流淚。
這一碗,不是溫暖,是新生。我接過碗,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厲淵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那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笑容,沒有冷漠,沒有算計,只有純粹的快樂。
那我們就重新開始吧。他說,我叫厲淵,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笑了:我叫洛凝,同樣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