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救人還是殺人
“兄弟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江秦風還手的同時也不忘逞口舌之快,“我相信,每個人都有做過別人不能理解的行為,這是……”正常的。
江秦風話還沒說完,自己的動作就被格擋住,眼睜睜看著卜灼給劍注入靈力,劍氣霎地削斷了她幾縷發(fā)絲。
不對勁!江秦風猛地抬起頭,去看卜灼的臉,卻發(fā)現(xiàn)她先前以為的害羞臉紅早已變成瘋狂的血氣上涌,對方白凈的面孔竟顯現(xiàn)出幾分走火入魔的征兆。
“卜灼!”她想要喊醒他,在打斗中頻繁借力靠近他的耳朵。
嘭!噗!江秦風被打地釘死在樹上,衣服已經(jīng)被劍氣刮碎,后背也刺疼地不像話,她皺著眉頭從樹上緩緩滑下。
少女粉底的唇瓣被鮮血浸染,粘稠的鐵銹味兒縈繞在鼻尖。
失策了,威力這么大。
卜灼持劍走到她面前,陽光下劍鋒折射出的華美鋒芒刺地她眼疼。
“為我主斬去虛妄。
”青年的嘴里還呢喃著,他的手微微顫抖,卻絲毫沒有猶豫地劈了下來。
江秦風抬頭看著幾面之緣的“好友”,表面承意不再抵抗,暗地里已經(jīng)布下多個爆炸符。
“阿風!”千鈞一發(fā)之際她聽見震澤的呼喊,來不及看它,江秦風單手撐地一副逃離的姿勢。
嘭!嘭!嘭!爆炸了。
山林里接連冒出黑蘑菇云,給藍凈的天空抹上嗆人的灰霾。
但很快,山林里的植株自發(fā)運轉了靈力吸收了爆炸的余燼,灰蒙蒙的天空很快恢復原本的藍色,又是一副洗盡鉛華的模樣。
遙遠的另一邊,合歡宗和天安宗的弟子都朝這邊看來。
“有靈獸打架?”有弟子疑惑什么靈獸能發(fā)出這么大的威力。
“不知道,”這是天安宗的弟子,“去看看?”一大波人飛到山林近處,好奇地靠近爆炸的區(qū)域,但他們始終沒發(fā)現(xiàn)有受傷的靈獸,徒留大片燒傷的草地。
撿漏失敗。
“您不管管?”帳篷里,天安宗的帶隊長老扶風看著棋盤,兩指放下一枚白子,問道。
“由他們?nèi)�,這是他們的機緣。
”合歡宗領隊的長老天音看著被吃掉的棋子淡笑不語,又著手摸出一顆黑棋不動聲色放下。
扶風這才驚恍,發(fā)現(xiàn)棋盤上黑子已然形成包圍之勢。
……痛,劇烈的疼痛席卷了全身。
鼻腔里漫出無盡的熱液,把青白的臉龐染成無端的血色,江秦風嘴里罵罵咧咧,沒想到從外面隨便淘來的爆炸符能有這種威力。
她搖搖晃晃往出逃,遁地符、移形換位符接二連三地用,眼前總算出現(xiàn)一條河流。
好了,只要有河就是修仙文里最容易獲救的地方。
她快堅持不住了。
江秦風拼著最后一口氣,給自己用了個回春符,緊跟著一躍而下,跳到灰蒙流動的河水中。
不管了,反正是修道者,在水里也不會淹死。
有人救就好,沒人救也行,總之這里比其他地方安全多了。
歇會兒,歇會兒。
少女嘴里念叨著,意識昏沉地睡了過去。
“剁剁剁剁!剁剁剁!”一陣刺耳的、菜刀懟到案板的聲音讓她驚醒,江秦風猛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轉移到一間陌生的屋子,她正躺在一架破舊的木床上。
嘶——江秦風用泡地皺白的手輕輕按了按太陽穴,唔……感覺頭還是昏痛的。
她抬眼看著周圍的陳飾,雖然略顯破舊但十分整潔,顯然主人對自己的房屋很有愛惜,連床上撐著紗蓬的木頭都掛著針腳細密的平安符。
江秦風起身把紗帳完全拉開,循著聲音悄悄走出去。
屋子不大,這間臥室走出去就是廚房,江秦風避開門口堆疊的柴火看過去,一個清瘦的側影映入眼簾。
“咳……咳咳!”青年拿著把破爛的蒲扇扇著藥爐,縷縷白煙從爐子周圍升起,消瘦蒼白的手不受控制地捂住口鼻咳嗽。
江秦風掠過門檻,聲音驚動了埋頭熬藥的青年。
“你醒了?”青年放下捂住口鼻的手抬起頭,卻沒發(fā)現(xiàn)自己鼻子和雙頰上留下了指頭的灰印。
江秦風也沒提醒,她沉默地點點頭。
“咳咳!我看你一直沒醒就給你熬了藥,且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青年低順著眉眼,睫毛微微顫動看著藥爐。
“那我……”江秦風正欲走過來幫他,卻被一把攔住。
“你先去坐著歇會兒,我馬上就好。
”青年輕輕推她的后背,把人趕出了柴房。
“震澤!震澤!”江秦風站在院子里,用微不可查的聲音喚著震澤劍。
她感覺小腿被什么東西戳了一下,往下一看,發(fā)現(xiàn)震澤劍斜斜地懸在低空。
江秦風拿起劍把掛在自己腰間,環(huán)顧四周后試探著往院子外走。
咦,沒有結界。
“姑娘,姑娘!快來喝藥。
”青年站在柴房門口,清淡的眸子溢出一抹笑意,看上去十分乖巧。
然而但臉上還殘留著的灰黑的指印,讓他更像是一只搗蛋裝乖的大貓。
“來了。
”江秦風做賊似的從院子外退回來,從他手上接過藥碗就抱起來開始噸噸噸。
“哇——”出乎意料地,是吐的聲音。
江秦風感覺自己的嘴巴好像被十八個銅人合伙打了一拳,她的舌頭火辣辣地發(fā)燙發(fā)腫,口腔里蔓延出一股足以殺死人的辣味兒。
什么東西?告訴我你放了什么東西?江秦風佝僂著腰,不受控制的咳嗽,氣管被嗆的生疼。
“對不�。Σ蛔」媚�!”青年大驚失色,用手拍少女的后背,試圖幫她手動順下喉道的艱澀。
“咳咳!咳!”這是救人還是殺人?江秦風頭頂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在喝之前她本來已經(jīng)以為自己有了心理準備,沒想到這心理準備還是做早了。
“姑娘!這邊坐。
”青年把人扶到劈柴的小凳上,小心翼翼遞上了一碗清水。
江秦風抓住碗沿,一把灌下才緩過神來。
“姑娘,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江秦風擺手:“沒事沒事。
”幸好沒逝。
青年蹲下身來,用手背觸碰她的額頭,見她身體上的燒退下來了才沒再給她遞藥,反而輕言細語地解釋。
據(jù)他所說,這藥是他從小喝到大的,藥材也是現(xiàn)場采摘的,不過確實沒想到江秦風并不適應這種吃法。
江秦風在他東一句西一句的解釋里理清了現(xiàn)狀。
這里是漁安村,世代人靠打漁為生,青年是孤兒,他從小就在村里吃百家飯長大,算得上是本地的土著。
而自己是他在打漁的時候被一起網(wǎng)上來的,他后面發(fā)現(xiàn)人還有氣就背回了家看能不能救活。
江秦風對他的解釋致謝不敏,摸著下巴看他因為咳嗽顯得十分病弱的身軀,懷疑他自己都不能養(yǎng)活,怎么會突發(fā)奇想背回來一個陌生人。
青年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的說法容易引起誤會,他羞澀地笑了笑,挽起衣袖向江秦風展示了手臂發(fā)達的肌肉。
可以,病弱但強壯。
江秦風挑眉,給他豎了個大拇指,也不想思考修真界這坑爹的邏輯,畢竟也有人因為先天不足無法治愈,但仍然能夠通過修道達成強身健體的一些例子。
“阿魚阿魚,今天還出海嗎?”院外有一個中年婦女親切地叫道。
“去!”青年對著外面回應,接著轉過頭和江秦風說,“我就要出海了,晚上會回來,你不用做飯,等我打上魚回來一起吃。
”他說完也不管江秦風答不答應,回屋子里拿了東西就往外面跑。
“阿魚?”江秦風嘴里呢喃著他的名字,末了盯了盯他離去的背影,最終還是轉過身回了阿魚的小屋。
她躺會休息的小床,百無聊賴地抓著頭上的紗帳玩兒,指節(jié)勾勾纏纏,心里還想著卜灼走火入魔的事兒。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看起來還好端端一個人,怎么突然就不正常起來了。
她這頭想著卜灼的事,卻沒發(fā)現(xiàn)頭頂?shù)募啂け怀兜囊屏宋�,木梁咯吱一響,一大團東西從上面掉下來糊住了自己的臉。
什么東西?江秦風一把扯開蓋住自己臉的東西,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一匹看上去十分華貴的布料,邊緣還掛著瑩潤的珍珠。
江秦風:?阿魚果然另有來頭,她想。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開始在房間四處閑逛起來,這一逛果然給她逛出名頭來,發(fā)現(xiàn)了許多“不合規(guī)格”的小物件。
除開屋內(nèi),江秦風又開始在院子里到處溜達,掀一掀藥爐搬一搬柴火,她不可置信地抹抹眼睛,發(fā)現(xiàn)被移開的柴火下面,毅然而然地矗立著幾個小腿高的閃耀蚌殼。
不是兄弟,這給我干哪兒來了,這還是普通的漁村劇本嗎?“震澤!震澤!”江秦風這才發(fā)覺震澤劍已經(jīng)好久沒出聲了。
干什么鬼鬼祟祟地呢?!“在升級。
”劍里傳出模糊的回應聲,劍身溢出的能量波動上也確實反應出升級的不穩(wěn)定狀態(tài)。
“這次升級能升到什么程度?”江秦風指節(jié)摩挲著劍柄,心不在焉地問。
“也就能升到仙器的程度吧。
”震澤斬釘截鐵說道,但不知為何也透露出一股心虛。
……升級的事并不是假的,起碼結果不是假的。
早在山林里江秦風和卜灼對戰(zhàn)的時候,震澤就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動彈。
然而,是什么樣的力量,能夠在已經(jīng)契約新主的情況下,仍然能夠制住它?震澤能感覺到自己被抓握在一只手上,它作為劍靈被迫回到劍身,但奇異地失去了外界的視野。
你是誰?震澤控住劍發(fā)出蒸汽般擾人的蜂鳴,來人似乎驚訝了一下,但很快又把劍強行關機。
“嗯哼……”那只手的主人發(fā)出幾聲氣音,聽著竟像是在笑。
震澤無端生出幾分氣惱,正準備說話卻聽到江秦風那邊并不正常的動靜。
“震澤!”聽到江秦風的呼喚,劍身在陌生人手中微微一顫,瞬間閃到江秦風手中。
震澤正為自己脫離魔掌感到慶幸,但電光火石間,它卻回望到一個多年未見的熟悉面孔。
劍身霎時宕機,連和卜灼佩劍對戰(zhàn)的過程都有點心不在焉。
陌生人竟是前劍主!溫虞!本來以為這么久已經(jīng)忘掉前劍主的發(fā)癲行為,沒想到如魔鬼般的名字早已深深鐫刻在它的腦海。
震澤瞳孔一縮,想要叫住阿風提防溫虞,但爆炸來的猝不及防,它只來得及看見青年眼中尚未掩飾的玩味。
噗——劍身掛在少女的腰間,一起沉入了河底。
遭了,阿風不會被他報復吧?!震澤劍在河里發(fā)出蒸汽壺的嗚嗚哭聲。
這時,一雙熟悉的手攬住少女的腰肢,它也被一把捏住嘴巴強行閉了音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