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水啦!
隨著一聲驚呼,安順侯府內(nèi)頓時亂成一鍋粥。
侯爺拉著自己的第十六房小妾,驚慌失措的從廂房沖了出來。
老爺,小姐院里不知何故走水,火勢很是兇猛,很難撲滅!
安順侯的貼身侍衛(wèi)見侯爺從房中出來,立刻低頭拱手稟告。
安順侯聽到是養(yǎng)女的院中走水,眼中頓時閃過不耐煩和嫌棄,卻又在侍衛(wèi)抬起頭前轉(zhuǎn)換成焦急。
加派人手�。∽�,過去看看。安順侯著急的一甩袖子,將給自己整理衣服的小妾一把推開,大步往前走去。
是!侍衛(wèi)拱手應(yīng)下,抬頭神色復(fù)雜的看了一眼旁邊衣衫不整,容貌妖艷的小妾,快速跟了上去。
此時,侍衛(wèi)所說的小姐的院子錦瑟居正火勢兇猛,普通小廝拎著水根本不敢輕易靠近。
安順侯沖到錦瑟居院門外十步遠的距離,看著那沖天的火勢,立刻止住了腳步。
路過的小廝見侯爺親自過來,立刻快速奔跑起來,一桶一桶的水往院內(nèi)搬去。
什么原因引發(fā)的大火!侯爺氣憤的問道。
不知。侍衛(wèi)照例恭順的拱手回復(fù)。
不知安順侯斜睨了站在自己身側(cè)退后兩步的侍衛(wèi)。
是。起火時正值三更天,所有人都睡熟了,等有人發(fā)現(xiàn)時,火勢已經(jīng)很旺了。
放屁!值夜的人呢這院子里的丫鬟仆婦呢!
院里就兩個丫鬟兩個婆子,都在倒座房睡著了,也只是剛好來得及逃出去。侍衛(wèi)看了一眼奔波在人群中哭喊著救人的那兩個婆子和丫鬟,淡淡的說。
玉錦呢安順侯皺眉道。
不知,并無人見小姐出來,可能還被困在正房臥室內(nèi)。
趕緊救火,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哼!安順侯哼了一聲,坐到了小廝剛搬來的椅子上,接過婢女雙手奉上的頂級好茶。
是!侍衛(wèi)大聲應(yīng)諾后,快步走向火勢沖天的錦瑟居。
而此時的玉錦正一身夜行衣,面無表情的站在侯府后門無人經(jīng)過的小巷,靜靜地看著侯府的火越燒越旺。
怎么還不走一身夜行衣的男子幾個起落來到玉錦的旁邊,皺眉問道。
大禮還沒送到,怎么走玉錦輕輕抬了眼簾。
砰!一聲巨大的爆破聲響起,原本只是在侯府中心地帶燃燒的火勢隨著這聲巨響突然向上竄出了五六丈的高度,整個長安城的夜空都被點亮了。
接著,就是連成片的爆破聲不斷在侯府中心至西南方向響起來。
大地也因此頻繁震動,估計整個長安城的人都被這動靜驚醒了吧。
走吧!玉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讓原本近乎白的透明的臉蛋染上一絲色彩,美麗而又脆弱。
旁邊的男子頓時看的失了神。
走!玉錦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身后的男子并未跟上,不耐的回頭喊道。
好!男子回神搖搖頭跟上,暗嘆百毒不侵的自己終究還是中了情毒。
明日朝堂之上估計得亂成一鍋粥了,參安順侯的折子估計也得在父皇的御案上堆成山了!男子跟上玉錦的腳步,與她并肩而行后,笑言。
那就不關(guān)我的事了,接下來就看三爺您的表演了!玉錦側(cè)臉看了一眼幾乎貼著自己而行的男子,淡漠的說。
嗯嗯,放心!被稱作三爺?shù)哪凶樱耘f笑著回應(yīng),跟隨玉錦加快腳步,快速消失在巷子盡頭。
而此時的錦瑟居外,安順侯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沖天的火束,只覺得站立不穩(wěn),呼吸不順,心中直呼完蛋了。
與錦瑟居一墻之隔的是以前無人居住的空院,可是前些日子剛剛被太子拉來的火藥堆滿了!
此時,看著前方院墻不斷的倒塌,感受著撲面而來的熱浪,安順侯心中暗嘆自己怎么忘記了這回事,不然,一著火就該先安排人把那邊做好防護才對的。
完了!完了!安順侯雙手拍著大腿,欲哭無淚的閉上了雙眼:我怎么跟太子交代啊!
錦衣夜行,玉錦和三爺很快到了一處城墻根下的別院。
這處別院不大,卻收拾雅致,此時的院中一個人都沒有。
三爺熟練的掏出火折子,點亮院子和正廳的燈籠。
又摸了摸桌上黑色的茶壺,自顧自點點頭后,翻過兩個茶杯,給玉錦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喝茶,還溫?zé)嶂�。三爺將茶杯推到玉錦面前。
玉錦點點頭,拿起杯子淺淺抿了一口。
先將就下,明日我再安排人來請你,到時你以云游四方的名醫(yī)身份入我府中,自是不會虧待于你。三爺說道。
云錦聽著這話蹙了蹙眉,卻還是點點頭。
那一院子的軍火聽說是太子攢了很久的身家,才從北戎偷偷換來準備‘干大事’的時候用的�,F(xiàn)在一下子被燒毀,不知是否還有錢去買第二批呵呵~三爺很愜意的喝了一口茶,看樣子都想擊掌大笑。
侯府有錢。玉錦也笑了笑,臉上浮現(xiàn)兩顆淺淺梨渦。
那些軍火可要價不菲,怕是侯府傾家蕩產(chǎn)也彌補不上了。三爺笑著搖搖頭。
你不怕把北戎養(yǎng)肥了,以后不好收拾玉錦看著三爺問道。
三爺立刻止住了笑意,嘆息一聲:沒辦法,攘外必先安內(nèi),不然又與我何干
玉錦凝神看了三爺一眼,附和的點點頭。
房中一應(yīng)事物都是剛才仆從離開前都準備齊全的,你收拾好早些休息!三爺站起身,表示告辭。
好!玉錦點點頭,將三爺送了出去。
然后她回身關(guān)好門窗,進浴室看著滿桶的熱水,又舒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換上床上早已準備好的里衣,舒服的躺到床上。
此刻她心中對這個心思細膩的王爺有了一絲好感。
玉錦是安順侯的養(yǎng)女,在她六歲的時候就被安順侯抱養(yǎng)進了侯府,安排她住進了錦瑟居,給了她錦衣玉食的生活。
外人皆知安順侯對養(yǎng)女有多好,甚至還傳言玉錦就是安順侯的私生女,只是怕侯夫人發(fā)怒才不敢直接以親女兒的身份抱回來養(yǎng)的。
玉錦想到這里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那安順侯光侯府大大小小的妾室都不下二三十個,他何曾是個怕老婆的
世人編造謠言,果然只是憑自己想象!
表面玉錦過的日子是奢華無比,實際卻活的連個丫鬟都不如。
幸好她十歲時,混沌的大腦突然開竅,記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她本就是京中定北侯家的嫡女,本就享受著仆從環(huán)伺,錦衣玉食的生活,卻因安順侯舉報定北侯通敵導(dǎo)致自家滿門被滅。
而她只是父母危難時刻緊急送出去的唯一幸存者。
那時候,整個長安城早已經(jīng)布下天羅地網(wǎng),一個奶娘帶著個半大小丫頭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逃脫,所以她很快被安順侯的人攔截,送回了京城,卻莫名被他收養(yǎng)成為了養(yǎng)女,并未一并殺害。
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無人記得那曾經(jīng)聲名赫赫的定北侯府,更無人記得玉錦這個本該如鳳凰般耀眼的侯府嫡女了。
想想,真是諷刺,不僅失去了一切,還徒擔(dān)一個受寵養(yǎng)女的聲名。
直到現(xiàn)在,林玉錦也不知道為什么安順侯要頂著欺君之罪收留自己這個滅門遺禍,大張旗鼓的收養(yǎng)女兒,難道就不怕圣心難測就不怕她報復(fù)嗎
呵呵,圣心難測自己確實不知道,可是若是報復(fù),安順侯肯定是不怕的。
瞧瞧玉錦現(xiàn)在被養(yǎng)成的樣子,骨瘦如柴,弱不禁風(fēng)~
玉錦從錦被中抽出一只手臂來,反復(fù)看了好一會,皮膚瑩白,皮包骨頭,一看就是常年不見陽光,營養(yǎng)不足的樣子。
呵呵,安順侯壓根就想不到這樣的自己會給他帶來今夜這樣的禍端吧。
玉錦臉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他想不到的!
如今錦瑟居的華麗大床上躺著跟自己一模一樣骨架的替身,已經(jīng)代替玉錦死在這場大火之中。
從此以后玉錦已死,活著的只是神醫(yī)沐凰了。
威風(fēng)凜凜的安順侯府即將面臨暴風(fēng)雨的沖擊!
玉錦想象著安順侯府未來的苦日子,心滿意足的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等玉錦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就見一位滿身錦緞的管事嬤嬤打起簾子進來。
沐神醫(yī)醒了~她很自然的跟玉錦打招呼道。
聽著新的稱呼,玉錦知道是三王爺派來的人,只是不知道派的人是什么身份,于是她就靜靜地坐在床上,看著那嬤嬤,并未出聲。
想來咱們?nèi)鯛斘丛嬖V您,我是自小照顧他的奶媽李嬤嬤,今日一早三爺就央我一定要照顧好您。所以老奴一早就來了,希望未曾打擾到您。李嬤嬤見玉錦不出聲,立刻笑著解釋道。
不曾,有勞李嬤嬤。玉錦輕輕眨了眨眼,淡淡說道。
哎喲,可當不上勞煩,聽聞您能治好三爺?shù)墓碳�,咱們闔府上下可都盼著您呢!李嬤嬤也不管玉錦的冷淡,熱絡(luò)的說道。
如煙,如墨,快進來伺候姑娘起身。李嬤嬤一聲招呼,屋外應(yīng)聲進來兩個長相衣飾完全相同的乖巧丫鬟。
沐姑娘,日后在王府期間,就由這兩個丫頭伺候您,有不滿意的,您盡管告訴我,我定會好好管束她們。李嬤嬤見玉錦對兩個一模一樣的丫鬟感興趣,又捏著帕子笑道。
玉錦只是看著兩個丫頭,并未搭話。
她倆啊,是雙生子,這位高挑一些的是姐姐如煙,稍矮一些的是妹妹如墨。李嬤嬤只得詳細介紹:聽說她倆原本是以前定北侯的遠房親戚家的,受定北侯叛亂的影響,家里難以維持生計,最后才不得不發(fā)賣了兩個姑娘。還是前些年才入了咱們王府的。
云錦表面仍舊淡淡的點點頭,內(nèi)心卻已經(jīng)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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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如煙如墨那娟秀熟悉的容貌,云錦敢肯定她倆并不是她家的遠房親戚,而是云錦二叔的女兒,是自己的妹妹!
她們像極了溫柔賢惠的二嬸!
當年因二嬸剛生下雙生子就被一個云游老道說她倆若養(yǎng)在二叔二嬸名下,定不會長命。
二叔二嬸不敢拿兩個女兒性命開玩笑,還沒來得及慶祝她倆的到來,就不得已含淚將她兩姐妹送到了遠房舅公家中寄養(yǎng)。
當年舅公家得了二叔二嬸給的大筆金銀和田產(chǎn)房舍,自是眉開眼笑的應(yīng)下收養(yǎng)兩個妹妹的差事,可未曾想定北侯府一倒臺,舅公家就將兩位妹妹轉(zhuǎn)手賣了人伢子,真是可恨!
李嬤嬤猜不透云錦心中所想,便留下如煙如墨伺候,自己去外間等著了。
現(xiàn)在并不是相認的時機,玉錦按捺住心中洶涌的情緒,不動聲色的對如煙如墨點點頭,任由她們給自己梳妝打扮。
兩位妹妹的手很巧,很快就給玉錦收拾一新。
一襲質(zhì)地精良的青衣,襯得玉錦愈發(fā)的膚白勝雪,又高貴穩(wěn)重,帶著一絲神秘氣質(zhì)。
玉錦又戴上幾乎拖地的帷帽,來遮住自己的容貌和身型。
雖然這些年玉錦幾乎從未露面于人前,但是遮掩是必須的,在事成之前沒人認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收拾妥當,如煙托著玉錦的手,緩緩出了房間,又在李嬤嬤驚艷的目光中緩緩走到早已靜候在外的馬車邊。
小廝機敏的擺好車凳,恭敬的垂首立在馬旁。
玉錦回身看了一眼只住了一宿的小院,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玉錦坐在車上閉目養(yǎng)神,卻聽到馬車旁行走的幾人高聲談話。
聽說了嗎安順侯府家沼氣池爆炸,蔓延的火勢把自己的養(yǎng)女都燒死了!一個男子高聲喊道。
啊這是什么流年不利聽說那養(yǎng)女可是侯爺夫婦的心肝,這怎么能遇到這樣的無妄之災(zāi)啊可惜了!
沼氣那玩意本來就容易爆炸,怎么會建在小姐的院子旁呢
誰說不是呢這安順侯府的布局,真不是我說,哎~
昨晚那爆炸,我起夜時正好看到了!火都竄起老高了,可不像是沼氣池炸了��!
啊,你居然三更天就起夜,看來腎不行啊~哈哈哈哈哈哈
誒,我說你個張三,怎么滿嘴噴糞,老子腎不行我看你才腎不行!
幾人說著說著就玩笑著跑開了。
車上的玉錦卻豁然睜開眼,只是沼氣池爆炸嗎
怡親王府,三王爺李怡臉色鐵青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親信。
這么好的機會,就這樣一個沼氣池爆炸就隱瞞過去了
這是圣上今日在朝上親自定的調(diào),眾大臣沒一個敢再反對的。親信搖搖頭,他也很無語,很懊惱,這么好的時機,自己親自動手,居然是這樣的結(jié)果。
咚咚!正在這時,敲門聲響起,隨后就是李嬤嬤的聲音傳來:殿下,您讓老奴請的名醫(yī)沐姑娘已經(jīng)到了~
李怡和親信對視一眼,李怡快速按了一下枕后機關(guān),床側(cè)就打開一扇暗門,親信遞給李怡一個小紙卷后,快速閃身入內(nèi),那門又自動合上了。
請進來吧~李怡立刻側(cè)躺在床上,虛弱的回應(yīng)。
玉錦跟著李嬤嬤走進寢殿,就見寬敞的大殿之上擺放著一張碩大的,裝飾華貴的拔步床。
床上躺著的正是昨日見到的三王爺李怡。
不過此時的他面色蒼白,奄奄一息,似乎命不久矣~
玉錦隔著帷帽看著李怡,挑了挑眉,這裝的可真像,看著比前些日子自己救治他之前的樣子還要虛弱。
李嬤嬤快走兩步,到了李怡跟前,夸張的喊道:哎喲,我的王爺~老奴才剛剛走一會兒,你怎么氣色又這么差呀
李怡意識到自己裝過頭了,還是鎮(zhèn)定而又虛弱的看了一眼李嬤嬤,擺擺手:嬤嬤,無事~
老奴已經(jīng)將您吩咐的神醫(yī)請來了,快讓她來給您看看,希望這位神醫(yī)一定能治好您!李嬤嬤抹著眼淚站起身,朝玉錦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
玉錦眼皮也沒抬一下,直接無視了李嬤嬤的招呼。
哎,你快過來呀,你站在那兒干什么李嬤嬤見玉錦不動聲色,有些怒意說道。
我看病向來不喜外人在場!玉錦面無表情。
這,放肆!你年紀輕輕一姑娘,能把你當神醫(yī)捧著,還不知足還要裝相小心我讓侍衛(wèi)將你趕出去!李嬤嬤怒意更甚,齜牙咧嘴的吼道。
從小院到這里,時刻被人吹捧著的她早就看冷淡高傲的玉錦不耐煩了。
你們~出去吧!李怡看起來十分虛弱,但此話一出,李嬤嬤立刻啞了聲,氣焰全無,一揮手,就帶著身后的丫鬟婆子轉(zhuǎn)身出了寢殿。
李嬤嬤是當年我母妃親自給我找的,你別介意,她就是性子急,心地是好的。等寢殿大門被關(guān)上,李怡也不裝了,輕輕坐了起來。
無妨。玉錦從不為不相干的人生氣,她徑直走到李怡床邊,示意他伸出手腕。
不用!我的病已經(jīng)治好了。李怡把手藏到了身后。
復(fù)查!玉錦不容置疑的看著李怡。
李怡不甘心的瞥了玉錦兩眼,最后還是默默的將手伸到了玉錦面前。
恢復(fù)的很好!玉錦撒開李怡的手,拍了拍站起身。
仍舊坐在床邊的李怡聞言正準備笑著恭維玉錦的醫(yī)術(shù),卻又聽見玉錦補充了一句:注意房事不可過度!
李怡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皮笑肉不笑的扯了兩下嘴角,最后憋出一句:這種事,本王自有分寸!
嗯,如此甚好!
李怡蹙眉,咬牙切齒暗暗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不跟玉錦計較。
接下來怎么辦玉錦似乎沒有意識到李怡的尷尬,轉(zhuǎn)身背著光看向李怡。
靜觀其變。李怡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靜觀其變昨夜那么大的陣仗,居然只被說成是沼氣池爆炸。怎么靜觀其變!玉錦平靜的話語里帶著些許怒氣。
別急。
別急
他蹦跶不了兩天了~李怡安撫的笑了笑。你知道……他是怎么把這件事情平息下來的嗎
怎么
昨兒半夜,一輛載得滿滿當當?shù)鸟R車,從侯府拉進了太子府……
玉錦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李怡。
呵呵,他們以為我父皇是個傻子嗎這么明目張膽他不知道昨晚有多少眼睛盯著侯府嗎
傻子自然認為所有人都是不聰明。
呵呵呵,你說的有道理!
他們可能是被昨夜的軍火炸傷了頭腦-
誰說不是呢從今日起,你就安心住在我府上。另外,如煙和如墨,對我送的大禮可還滿意李怡很瀟灑的一甩手,重新躺回了床上。
你知道玉錦有些驚訝的看向李怡。
李怡笑而不答,慢慢的蓋好被子,裝成虛弱無比的樣子后,顫顫巍巍的碰了碰床頭的搖鈴。
很快,屋外就進來一個低眉順眼的小太監(jiān):王爺,您有什么吩咐
李怡有氣無力的擺擺手,示意小太監(jiān)聽玉錦吩咐。
筆墨。玉錦恢復(fù)成冷淡的模樣,吐出兩個字。
是,神醫(yī)請隨我來~那小太監(jiān)立刻伸出手,邀請玉錦到一旁的書案旁坐下,便自覺的在旁邊開始研磨。
書案太高,玉錦也不坐,拿起毛筆,蘸滿墨汁,很快寫出了一篇藥方。
抓藥,以千年老山參為引,每日三次服用。玉錦吹了吹藥方上的墨汁,將其遞給小太監(jiān)。
聽著玉錦的話,小太監(jiān)原本陪著的笑臉立刻變成了苦瓜臉,看向了一旁床榻上的李怡:王爺,這藥方上的藥易得,可這千年老山參~
咳咳咳~李怡猛烈的咳嗽了起來:我~我~堂堂王爺~當今陛下的~親兒子~難道連棵老山參~都用不起
李怡咳完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看著小太監(jiān)。
王爺,不是老山參用不起,是咱們府上用不起千年的啊~小太監(jiān)立刻跪下了。
我父皇難道也沒有我天元王朝都沒有
是是,奴婢立刻進宮!小太監(jiān)眼睛一亮,立刻興奮的從地上爬起來,退出了寢殿。
李怡一直看著小太監(jiān)關(guān)上殿門才回頭看向玉錦,卻見玉錦一臉戲謔的看著自己:三爺演技果然精湛!
彼此彼此,呵呵~李怡笑著朝玉錦拱了拱手。
玉錦想到自己在侯府當傻子的十多年,不由苦澀的搖了搖頭。
很快,李怡的藥喝上了。
李怡請到神醫(yī)給自己診治的消息與侯府沼氣爆炸的事情成了京圈的熱門八卦。
等李怡的藥吃完第一個療程,安順侯府因私藏火藥,被抄家了!
終于邁出了一步~玉錦情緒有些激動的坐在書案后。
你的大仇得報,我也不負所托。李怡站在一旁,拍掌慶賀。
不!玉錦杏眼圓瞪:這才到哪我家滿門被滅,他只是抄個家,算什么!
李怡第一次見玉錦這樣怒形于色,眨了兩下眼睛:他現(xiàn)下是只被抄家,可是他樹敵頗多,日后也不可能有好日子的。
你難道不想將太子踩下去!這樣的機會可還有第二次玉錦雙眼通紅的看向李怡。
可二哥向來待我不薄,我~李怡氣勢瞬間矮了一截,他神色復(fù)雜的說道。
待你不薄,不過因為你是個病秧子,對他無威脅罷了!玉錦氣憤的看著李怡:可是如今,你病好了,他還會待你好嗎
這,他也不至于~
你的病,因何而起
這~
你自己好好查查吧!玉錦說完,拂袖而去。
第二日,李怡進宮了一趟,回來后,將自己關(guān)在寢殿足足一天一夜。
等李怡第二個療程的藥用完時,當朝太子因私設(shè)屯兵,勾結(jié)外族被廢黜太子之位,貶為庶民,流放巴州;而私下支持太子的一干大臣皆斬首的斬首,貶謫的貶謫,為首的支持者安順侯直接被滿門抄斬!
現(xiàn)下,可滿意了李怡有些疲憊的坐在書案后看著玉錦。
太子被廢黜,原本已經(jīng)習(xí)慣退居二線指導(dǎo)的皇帝又經(jīng)歷喪子之痛,根本承受不住每日繁重的公務(wù),只得將對外宣稱大病初愈的李怡招去隨侍,處理公文。
這可把李怡累的夠嗆,幸好他是身體早已康健,體力尚能支撐。若真是大病初愈就被這樣折騰,指不定一朝回到解放前,很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三爺可滿意了玉錦挑眉看向玉錦。
哼,王皇后可還端坐皇后寶座呢!李怡氣憤的拍了拍扶手。
他自幼失去母妃,只能沉浸書案之中,卻無意間得了皇帝的欣賞。
這被王皇后記恨上了,她抓住機會,在他生辰之時,送他用料極為奢華的書案。
李怡心里很是喜歡,更加喜歡在書案上看書,甚至對王皇后也更加親厚。
可誰曾想,那書案居然用黃丹水浸泡一年之久,為的就是讓他長期接觸后失去行動能力,兵不血刃的讓太子少一個爭位勁敵。
也幸好,李怡在立太子之時也被皇帝封為王爺,搬出了皇宮,不再接觸那書案,病情才逐漸穩(wěn)定好轉(zhuǎn)。
那就把她掀下來!玉錦看了李怡一眼,輕輕摸了摸懷里的一臉愜意的小貓咪。
嗯~李怡點點頭,不用說,即使他不動手,皇后也不會讓李怡的日子好過。
可是還未等李怡動手,宮中就傳來懿旨,讓為治好三王爺固疾的神醫(yī)進宮領(lǐng)賞,順便給皇后看看近日頻繁發(fā)作的頭疾。
天使來王府宣旨時,李怡并不在府中,玉錦無人指點,只能戴上帷帽,跟著來人去了宮中。
坐車,換轎,也不知過了多少道宮門,被多少御林軍盤問,玉錦終于被一個宮女迎進了一座偏殿的廂房中,喝茶等候。
沐神醫(yī),娘娘還有要事尚未完成,請您在此稍候。那宮女畢恭畢敬的給玉錦行禮道。
好!玉錦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那宮女便退了出去,還順手關(guān)上了房門。
玉錦摘下帷帽,靜靜地坐了很久,卻一直沒有人前來傳喚。
等她都忍不住想起身離開的時候,卻突然聽到隔壁傳來爭吵的聲音。
為什么為什么你就不能網(wǎng)開一面是一個中年女子歇斯底里的哭喊聲。
閉嘴!你養(yǎng)出這樣的兒子,你還覺得是榮耀不成!玉錦站起來靠近墻邊,聽到一個稍微壓抑卻憤怒異常的男聲。
難道不是嗎鴻兒不是一直都是您的驕傲嗎那個女聲反問。
哼!驕傲的想造老子的反了!那男子更憤怒了。
聽到這里,玉錦差點驚呼出聲,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從這些話,她已經(jīng)判斷出隔壁就是當今天元王朝的皇帝和皇后。
不是的,不是的~鴻兒肯定是被人陷害的!皇后似乎在瘋狂的搖頭,話語聲中還間雜著珠翠的碰擊聲。
誰陷害你哥嗎皇帝有些戲謔的問道。
那邊一下子陷入無聲之中,似是皇后被怔住了,因為她哥正是剛被下旨要被滅門的安順侯。
為什么自己會在這里聽到皇帝和皇后的對話玉錦心里暗暗疑惑。
那當年的定北侯呢你怎么就愿意對他的女兒網(wǎng)開一面還讓我哥哥好好養(yǎng)著她怎么你是想將她納入后宮,還是想將她許配給你的寶貝兒子李怡!皇后似乎有些癲狂了。
住嘴!皇帝有些氣急敗壞,狠狠的給了皇后一巴掌,響亮的耳光聲在大殿回蕩。
哈哈~哈哈~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皇后不可置信:你忘了當年我被測出是鳳星的時候,你是怎么低聲下氣的求娶我的嗎怎么屈意奉承我的嗎哈哈~現(xiàn)在新的鳳星出現(xiàn)了,你就敢打我了!
鳳星是什么未來的皇后嗎玉錦皺眉思索。
看來,你是在求死了,那我成全你!皇帝已經(jīng)憤怒到極點了,玉錦聽到了刀劍出鞘的聲音。
父皇!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阻止了皇帝。
煜兒!
煜兒~
皇帝和皇后同時驚呼。
父皇~求您不要傷害母后,她現(xiàn)在受的刺激太大了,求您,求您看在您們多年夫妻情分上饒她一次吧!玉錦聽到皇后的次子,皇后的幺兒李煜跪倒在地上求皇帝。
那邊聲音停頓了好一會,玉錦才聽到刀劍扔在地上的清脆響聲,伴隨著重重的的腳步聲,那邊皇帝似是離開了。
煜兒,你不該來的!皇后哭道。
不~眼睜睜看著母后死于父皇劍下,煜兒做不到~李煜也放聲痛哭出來。
隔壁大殿上就只剩下皇后母子痛哭的聲音。
過了一會,那邊聲響漸漸消失了。
又過了好一會,玉錦這邊廂房的門被打開了。
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在宮女的引導(dǎo)下,走了進來,在主位上坐下。
還不快快拜見皇后娘娘!皇后身邊的宮女傲慢的呵斥玉錦。
玉錦從容的看了皇后一眼,見她妝容干凈,不像剛剛哭過的樣子,實在不明白皇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卻也識時務(wù)的盈盈一拜:民女見過皇后娘娘!
你!那宮女似乎對玉錦的行為很是不滿,正要發(fā)作,卻被皇后攔住了。
你們下去吧。皇后淡然卻不容置疑的說。
是。那宮女應(yīng)下后招呼其他人都出了。
你跟你母親長得可真像��!皇后靜靜地看了玉錦一會,感嘆道。
玉錦明白,皇后是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索性坦然的看著她。
你母親當年可真是驚才絕艷啊,這滿京城的好兒郎誰不想將她娶回家去啊皇后仰著頭,似乎在想象著當年的場景:定北侯,我哥,甚至曾經(jīng)的六皇子,如今的皇上,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心甘情愿供她驅(qū)使,而我,永遠都活在她的陰影之下!
玉錦眨了眨眼,思索著要不要給皇后一些回應(yīng)。
皇后卻話鋒一轉(zhuǎn),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可是,我才是鳳星!即便皇上再愛她,即便是你母親也愛圣上,可是沒有辦法,圣上只能推開你母親,轉(zhuǎn)過來追求我,與我成婚,哈哈哈哈~因為他更愛江山,哈哈哈~
玉錦蹙了蹙眉,她真覺得皇后瘋了,居然能對素未謀面的自己說出這些話來。
可是,你母親怎么那么驕傲她怎么就那么驕傲呢好端端的貴妃不做,非要嫁給定北侯!皇后就像喝醉了酒一樣,一個人自說自話:嫁就嫁了吧,怎么還能跟定北侯天天秀恩愛呢還在文武大臣齊聚的慶功宴上,將恩愛秀到皇上跟前來呢你說,你母親是不是瘋了
皇后指著玉錦,又像生氣又像遺憾的問玉錦:她不知道皇上曾愛她至深嗎她不知道皇上的占有欲嗎你們家的滅門之禍,怎么能怪到我哥哥身上呢他不過是個打手啊!啊!你為什么要害我哥哥還有我的兒子,他當上太子容易嗎啊如今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玉錦聽著皇后的話,心如同墜入冰窟,如果皇后說的是真的,那自己真正的仇人應(yīng)該是皇上才是!因愛生恨這
可是,現(xiàn)在皇后為什么要跟自己說這些呢
她是真的瘋了
玉錦皺眉看著沉浸在自己情緒里的皇后,大腦快速處理著今日接收的信息,她是傾向于相信皇后所說的。
畢竟如果自己家滅門是皇帝所為,那讓安順侯再養(yǎng)著自己也就說得過去了。
你知道嗎如果沒有鳳星這個名頭,我跟你母親現(xiàn)在會是多么要好的閨蜜啊呵呵,現(xiàn)在倒好,陰陽兩隔不說,還成生死仇敵了~呵呵~不知她在陰曹地府可曾后悔過皇后見玉錦不說話,站起來走到她跟前,一把抓過她的手,拍了拍,頗像長輩見小輩的疼愛,只是說出來的話,著實不相干。
玉錦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皇后,后退兩步,想要掙脫被她抓住的手。
可是沒想到皇后力氣很大,玉錦一拉一拖間,不僅沒有掙脫皇后,反而將皇后拉到自己跟前,差點撞上自己。
皇后娘娘~民女不知您在說什么。玉錦不怕真正的刀林劍雨,卻很害怕皇后這種上來就瘋瘋癲癲的爆真相,她是著實不敢在皇后面前認下這些。
皇后聞言放開了玉錦,不可置信的看了玉錦一眼,又突然笑道:呵呵~我就知道你不會承認,呵呵~有什么關(guān)系呢你是下一個鳳星,過去的認不認,都不相干的!呵呵~
皇后說完,擺擺手,走回主位,又坐下了。
你走吧~坐下的皇后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朝玉錦揮揮手,轉(zhuǎn)過了臉不再看她。
玉錦蹙著眉頭,越發(fā)覺得皇后怪異,想說什么,也不知從何說起。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息,轉(zhuǎn)身打開了房門。
一開門就看見皇后的貼身宮女杵在門前,一臉擔(dān)憂。
她一見玉錦,就豎眉瞪了玉錦一眼,將半開的門直接推開,焦急的沖進了室內(nèi)。
沐神醫(yī),這邊請。原本接引自己進殿的宮女恭恭敬敬的侯在門的一側(cè),見玉錦出來,趕緊指引方向。
聽到宮女叫自己神醫(yī),玉錦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是領(lǐng)賞和給皇后看頭疾的。
玉錦回頭看了一眼被宮女簇擁著的皇后,最終還是搖搖頭,跟著身旁的宮女離開。
等玉錦再回到王府時,身后跟了幾個宮女太監(jiān),都抱著錦盒和布匹,是皇后給的賞賜。
知道玉錦回來的李怡急匆匆從主院沖了過來,用目光將玉錦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玉錦搖搖頭。
李怡這才放心的回以微笑:沒事就好!
玉錦現(xiàn)在心緒復(fù)雜,不論是對皇后,還是對李怡。
通過皇后的話語,玉錦知道自己身世不簡單,同樣更知道自己家滅門的情況不簡單。
之前是因為要合力對付太子和安順侯,李怡能與自己通力合作,扳倒安順侯和太子。
可,如果自己的仇人變成了當今皇帝,李怡肯定不會再支持自己,甚至?xí)䦟⒆约鹤テ饋硭偷交实勖媲把Γ吘鼓强墒撬母富剩?br />
玉錦將李怡打發(fā)走后,自己去房內(nèi)整理皇后的賞賜。
兩匹流光錦,兩匹蜀錦,還有兩匹妝花紗,都是京中貴女追捧的精品。
一盒金元寶。
一頂鳳冠~
玉錦一看到鳳冠,就覺得很是眼熟,她努力回憶,才想起,自己幼時曾在母親的梳妝臺上見過一頂非常相像的。
她伸手將鳳冠捧了起來,就看到鳳冠下壓著一本青色封面的書,書頁左上角寫著燙金的鳳星錄三個大字。
玉錦好奇的將鳳冠放到一旁,拿起了《鳳星錄》,認真翻閱起來。
當晚,玉錦失眠了,即使最糟糕的日子里都不曾失眠的玉錦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突然,寂靜的夜空響起了鐘鳴聲。
一、二......八十一,玉錦數(shù)完立刻震驚的瞪大眼睛。
天元王朝沒有太后,八十一下鐘聲,只能是皇后崩了!
玉錦起身披上外袍就到了外間,看見外間榻上同樣震驚的如煙,皇后崩了!
如煙咽了咽口水,點了點頭。
玉錦快步走到書案前,拿起《鳳星錄》,快速翻到自己看過的內(nèi)容,上面分明寫著:鳳星沒,帝星亡!
快,帶我去見李怡!玉錦讓如煙趕緊給自己簡單梳洗一下就往李怡的寢殿而去。
玉錦!玉錦剛進入李怡的主院,就見李怡站在高高的臺階上,笑容滿面的招呼自己。
玉錦就知道李怡會是這樣大仇得報的狀態(tài),趕緊上前把手中書遞給他。
什么李怡手中接過書,還皺眉嘟囔:怎么不為我高興呢我還沒出力就成功了。
你看,我圈出來的那一句。玉錦瞪了一眼一目十行的李怡。
鳳星沒,帝星亡什么意思李怡有些懵懂。
你不知道玉錦眉頭微蹙。
李怡搖了搖頭,卻又直直的看向玉錦:皇后是鳳星,那父皇就是帝星
玉錦點了點頭。
李怡立刻撒腿就往外跑,他的隨從侍衛(wèi)立刻快速跟上。
玉錦看著遠去的李怡,心緒復(fù)雜。
一個時辰后,皇城內(nèi)的鐘聲再次響起,這次是一百零八響......
玉錦站在自己的院子里抬頭望向皇城的方向,長長的嘆息一聲。
十五日后,根據(jù)先帝遺詔,三王爺李怡登基為帝。
同時為定北侯府平反,定北侯嫡女林玉錦嫁給李怡為后,入主中宮!
封后大典上,玉錦側(cè)目看了一眼身邊欣喜又惆悵的俊顏,輕輕閉眼,掩去自己眼中復(fù)雜的神色。
此生已作千帆誤,莫向長亭認斷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