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元前221年,咸陽宮。
郝云緩緩睜開雙眼,刺目的陽光如利劍般直射而來,讓他本能地抬手遮擋。當他放下手臂,眼前的景象令他瞬間僵在原地——一座巍峨宮殿赫然矗立在眼前,飛檐斗拱,氣勢恢宏,散發(fā)著古樸而威嚴的氣息。身著粗布麻衣的他,被一群手持長戟、身披鎧甲的士兵團團圍住,金屬的寒光與士兵們銳利的眼神,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這是哪里郝云喃喃自語,聲音因震驚而顫抖。他努力回憶,最后的記憶是在西安參觀兵馬俑博物館,當他觸摸到一尊特別的將軍俑時,眼前突然一黑,再醒來就到了這里。
大膽!何人擅闖宮禁!一聲厲喝如驚雷般炸響,打斷了他的思緒。兩名士兵迅速將長戟交叉在他面前,鋒利的戟尖在陽光下閃著森然寒光,仿佛下一秒就能刺穿他的身體。
郝云的心跳幾乎要沖出胸腔,他低頭打量自己,原本的牛仔褲和T恤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粗糙的褐色麻衣和草鞋。腰間掛著一個奇怪的布袋,里面似乎裝著什么硬物,沉甸甸的。
我...我是...郝云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如果這真的是秦朝,他必須立刻想出一個合理的身份,否則性命難保。在下郝云,乃東海方士,特來獻寶于大王!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聲音里的顫抖。
方士士兵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眼神中滿是懷疑,可有符節(jié)
郝云咽了口唾沫,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布袋。當他打開布袋時,瞳孔猛地收縮——里面竟是他的手機、錢包和一支鋼筆!這些在現(xiàn)代社會再普通不過的物品,此刻在這里卻成了無價之寶。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shù)念頭,這些東西或許能成為他保命的關(guān)鍵。
此乃...海外仙人所賜法器。郝云小心翼翼地取出手機,手指微微顫抖著按下電源鍵。令他驚訝的是,手機竟然亮了起來!雖然電量只剩下10%,但主屏幕上秦始皇陵的照片清晰可見。
士兵們倒吸一口冷氣,臉上滿是驚恐,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此物...會發(fā)光其中一人聲音發(fā)顫地說道。
速去稟報大王!郝云強作鎮(zhèn)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wěn)有力,就說東海郝云攜仙家寶物求見!他心里清楚,這是一場豪賭,成敗在此一舉。
半個時辰后,郝云在士兵的押送下,忐忑不安地走進了咸陽宮正殿。當他踏入大殿的那一刻,一股厚重的歷史感撲面而來,幾乎將他壓得喘不過氣。黑色為主色調(diào)的宮殿莊嚴肅穆,地面由古樸的青磚鋪就,墻壁上繪制著神秘而威嚴的圖騰。兩側(cè)文武百官肅立,一個個神情肅穆,身著華麗的官服,腰間懸掛著象征身份的玉佩和寶劍。而在最高處的黑色龍椅上,坐著那個中國歷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帝王——秦始皇。
郝云的雙腿不受控制地發(fā)抖,那可是真正的秦始皇!比任何影視作品中的形象都要威嚴百倍。他身著黑色龍袍,金線繡就的巨龍在龍袍上張牙舞爪,頭戴冕旒,珠串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秦始皇面容剛毅,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股無形的威壓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讓整個大殿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東海方士郝云,拜見大王。郝云努力回憶著電視劇里看過的禮儀,深深一揖,身體彎得幾乎與地面平行,生怕稍有差錯就觸怒這位千古帝王。
免禮。秦始皇的聲音低沉有力,在大殿中回蕩,仿佛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寡人聞卿攜仙家寶物而來,可有此事
郝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nèi)心的緊張,從布袋中取出手機,高高舉起。此物名為‘通天神鏡’,可記錄影像,預知未來。他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雖然盡量保持平穩(wěn),但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大殿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百官們紛紛交頭接耳,眼神中充滿了驚訝和懷疑。秦始皇微微前傾身體,眼中閃過一絲興趣,那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郝云手中的手機,仿佛要將這個神奇的物件看穿。演示與寡人看。秦始皇的聲音不容置疑。
郝云的手指微微發(fā)抖,在眾人的注視下,他小心翼翼地點開了相冊中保存的秦始皇陵航拍圖。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劇烈,每一下跳動都仿佛在撞擊著胸腔。然后,他緩緩將屏幕轉(zhuǎn)向秦始皇,聲音帶著一絲緊張和期待:此乃大王百年后之陵寢,由仙人視角所繪。
這一刻,大殿內(nèi)的空氣仿佛都停止了流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小小的屏幕之上,等待著秦始皇的反應。
秦始皇猛地站起身,冕旒上的玉串隨著劇烈晃動發(fā)出清脆碰撞聲,如驟雨敲打編鐘。他寬大的袖袍掃落案頭竹簡,在寂靜大殿里激起轟然脆響,驚得階下文武百官齊刷刷屏住呼吸。帝王踏著青銅錯金的蟠龍階,每一步都震得地磚輕顫,恍若雷霆逼近。
當秦始皇布滿厚繭的手掌幾乎貼上手機屏幕時,郝云能清晰看見他眼尾細密的皺紋因緊繃而扭曲,龍袍上金線繡就的饕餮紋幾乎要擦過自己顫抖的指尖。帝王身上的龍涎香混著松柏熏香撲面而來,卻掩不住他急促呼吸里暗藏的灼熱——那是對未知力量近乎貪婪的渴望。
此圖...確是驪山。秦始皇喉結(jié)滾動,聲音像是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帶著砂礫般的沙啞。他枯瘦的手指重重叩擊屏幕上蜿蜒的陵道,冕旒的玉珠晃得人眼暈,但這俯瞰之姿...除非踏云駕霧,否則如何得見尾音像懸在半空的利劍,森森寒意直刺人心。
郝云撲通跪地,額頭幾乎要貼上冰涼的地磚:大王圣明!此鏡乃海外仙山鎮(zhèn)山之寶,仙人憐憫蒼生,特命在下獻予真命天子!他余光瞥見秦始皇將手機翻轉(zhuǎn)又舉起,對著燭火反復端詳,帝王指尖撫過手機邊緣時,竟在玻璃屏上留下一道暗紅指印——不知何時,他攥劍的手掌已刺破掌心。
變故陡生!秦始皇突然如鷹隼撲食般搶過手機,動作之迅猛驚得郝云踉蹌后仰。帝王死死盯著屏幕,瞳孔里倒映著那張意外切換出的合影:現(xiàn)代裝束的郝云站在兵馬俑陣列前,身后陶俑的甲片泛著冷光,與眼前跪伏的方士形成詭異呼應。
這...這是寡人的陶俑武士!秦始皇暴喝一聲,冕旒狠狠甩在郝云肩頭。他拇指用力摩挲著照片里兵馬俑的面容,像是要將其剜出屏幕,此人是你為何衣著如此怪異寬衣博帶不成體統(tǒng),頭上之物又作何解
郝云感覺后頸滲出的冷汗順著脊梁往下淌,每根寒毛都因帝王的逼視而戰(zhàn)栗。他瞥見秦始皇腰間佩劍已出鞘三寸,映出自己慘白如紙的臉,突然想起史書里秦王為人,蜂準,長目,摯鳥膺,豺聲,少恩而虎狼心的記載。
回...回大王!郝云咬破舌尖,用血腥味強撐鎮(zhèn)定,此乃未來之相!仙人曾攜臣穿越時空,目睹千年后華夏盛景。那時車不用牛馬,人可日行千里;文字不再刻于竹簡,而是印于輕薄白帛...他故意頓住,看見秦始皇握著手機的手微微發(fā)抖,至于衣著,乃是未來禮制,寓意萬民平等,四海歸一。
大殿陷入死寂,唯有秦始皇粗重的喘息聲在梁柱間回蕩。帝王突然將手機狠狠砸在玉案上,驚得群臣齊刷刷跪倒。但那手機竟只是微微彈跳,屏幕依然泛著幽光,映出秦始皇陰晴不定的臉。
你既能知未來,可知寡人心中所想秦始皇緩緩坐回龍椅,冕旒下的目光如淬毒箭矢,穿透郝云的靈魂。他修長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叩擊扶手,每一下都像敲在人心尖,若答得差池...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戰(zhàn)鼓轟鳴,似在為這場生死問答伴奏。
郝云感覺后背被冷汗浸透的麻衣緊緊貼在皮膚上,卻反而冷靜下來。他想起史書里記載的廿六年,秦初并天下,想起書同文,車同軌的宏圖,更想起秦始皇晚年對長生的癡狂。
大王所思,當是六國歸一后,如何治理這泱泱大國。郝云挺直脊梁,字字清晰如金石,如何使書同文,車同軌,將七國疆土熔鑄成鐵桶江山;如何北筑長城,抵御匈奴鐵騎,讓華夏子民永享太平;更...他刻意壓低聲音,在寂靜大殿里激起細微漣漪,如何尋得長生不老之術(shù),以帝王之姿,俯瞰千秋萬代!
最后一句話出口時,郝云看見秦始皇猛地抓住龍椅扶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帝王眼中翻涌的情緒如暴風雨前的烏云,既有無盡野心,又有對未知的恐懼。良久,秦始皇突然爆發(fā)出震天狂笑,冕旒上的玉珠噼里啪啦散落滿地:好!好一個東海方士!秦始皇枯瘦如鷹爪的手指松開手機,玄色龍袍掃過青玉案,震得竹簡上的朱砂批注紛紛飄落。他凝視著郝云發(fā)白的指節(jié),冕旒上的玉珠隨著大笑聲叮當作響:寡人封你為宮廷顧問,賜府邸一座,黃金百鎰。你且留在寡人身邊,為寡人解惑。
郝云重重叩首時,額頭觸到冰涼的地磚,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混著朝臣竊竊私語。余光瞥見丞相李斯攥緊的袖中露出半截竹簡,墨跡未干的妖言惑眾四字刺得他后頸發(fā)涼。退朝的銅鐘撞響時,他的膝蓋已經(jīng)跪得失去知覺,被宦官攙扶著走出大殿,靴底碾過滿地玉碎般的陽光。
精致的府邸內(nèi),檀香混著霉味撲面而來。郝云跌坐在雕花榻上,后背黏膩的冷汗浸透麻衣。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8%的電量提示像一道催命符。他顫抖著點開相冊,秦始皇陵的衛(wèi)星圖在昏暗中泛著幽藍,忽然想起歷史課本上記載的天下苦秦久矣——這具穿越的軀殼,或許正站在歷史轉(zhuǎn)折的刀刃上。
此后月余,咸陽宮的更漏聲總與郝云的回憶交織。他蜷縮在油燈下,鋼筆尖劃過自制麻紙,將記憶里的造紙流程拆解成二十八道工序。每當秦始皇把玩著手機追問仙人還傳授了何事,他都要把改良犁鏵的構(gòu)想、輪作制的細節(jié),裹進昨夜神游太虛的謊言里。
一個月后的偏殿內(nèi),秦始皇突然將刻滿造紙術(shù)的竹簡摔在郝云腳邊。竹片刺破麻鞋,鮮血滲出的瞬間,帝王沙啞的聲音驚飛檐下寒鴉:郝卿,你前日所言的紙,當真能替代竹簡案頭攤開的羊皮卷上,李斯用小篆寫著古法不可廢,朱砂批注將妖術(shù)二字圈得通紅。
回大王,紙輕便易攜,造價低廉。郝云舉起粗糙的紙樣,纖維在燭光下泛著珍珠母的光澤,若能量產(chǎn),北疆軍報可三日達咸陽,孩童識字不必再鑿刻竹簡。他刻意忽略李斯陰沉的臉色,余光瞥見對方袖中藏著的密奏——邊緣露出的方士通敵字樣,像毒蛇吐著信子。
三個月后的深夜,油燈突然爆了個燈花。郝云正在謄寫《均田策》,鋼筆尖在紙上洇出墨團。屋頂瓦片輕響的剎那,他抄起小刀滾到屏風后,刀刃映出自己蒼白的臉。黑影翻窗而入時帶起一陣腥風,月光照亮他腰間玉佩——正是秦始皇每日佩戴的螭龍紋。
大王命我傳話:明日早朝,將有六國余孽行刺。密使的聲音像淬了毒的箭,大王欲借此考驗大人預知之能。若不能...話音未落,窗外傳來更夫梆子聲,驚得郝云握刀的手滲出冷汗。他望著玉佩上暗紅的血沁,突然想起史書里秦始皇五次遇刺的記載,每一次都沾滿了鮮血。
早朝的鐘鼓震得地磚發(fā)顫。郝云望著殿內(nèi)暗藏的弩機,秦始皇摩挲著手機的動作比平日更頻繁。當他說出辰時三刻,趙國使臣行刺時,瞥見李斯突然攥緊朝笏,象牙邊緣深深掐進掌心。辰時三刻的梆子聲響起時,侍衛(wèi)長的腳步聲混著使臣的靴聲,在空曠的大殿里撞出回音。
刺客沖來時,郝云看見那道熟悉的眉疤——竟與手機里荊軻刺秦的畫像分毫不差。亂箭穿胸的悶響中,他聽見秦始皇暴喝護駕,余光瞥見李斯袖中滑落的密奏,墨跡被踩成模糊的血花。當侍衛(wèi)將渾身浴血的他扶起時,正迎上秦始皇審視的目光,那眼神像在打量一件新鑄的兵器,鋒利,卻充滿期待。
退朝后,秦始皇揮退左右,獨留郝云在空蕩蕩的咸陽宮正殿。龍涎香混著血腥氣在殿內(nèi)彌漫,秦始皇伸手輕撫腰間佩劍,劍鞘上的饕餮紋在燭火下泛著幽光,郝卿可知,寡人為何設此局
郝云跪在冰涼的地磚上,額頭沁出冷汗。他瞥見秦始皇案頭擺著一卷竹簡,正是李斯前日進獻的《諫逐客書》修訂版,墨跡未干。臣愚見,大王是要試探臣的忠心,更要借此震懾朝堂宵小。
哈哈哈!秦始皇突然大笑,冕旒劇烈晃動,果然瞞不過你!自你獻紙以來,朝堂暗流涌動。李斯上書三次彈劾你妖言惑眾,蒙恬卻力保你是天賜奇才。帝王起身踱步,玄色龍袍掃過地面,寡人需要一雙看清人心的眼睛,而你...就是這把利劍。
郝云心臟猛地一跳。他想起昨夜在丞相府外,看見李斯與韓國降臣密會,那人腰間玉佩刻著新鄭二字。大王,臣有一事相奏。近日咸陽城中流傳童謠,紙白不如竹簡堅,方士禍國亂朝綱,恐是有心人借題發(fā)揮。
秦始皇瞳孔微縮,手指重重按在玉案上:查!寡人要知道,是誰在背后推波助瀾。他突然抓起案頭竹簡狠狠擲出,就用你造的紙,將童謠抄錄百份,貼滿咸陽城�?纯催@些跳梁小丑,還敢不敢藏頭露尾!
三日后,郝云在書房研究《呂氏春秋》,忽聞門外傳來喧嘩。推開窗,只見一隊士兵押著數(shù)十人走過,為首的正是李斯府中的門客。其中一人脖頸間的銀鏈晃過,與那日在丞相府所見韓國降臣的配飾如出一轍。
大人,這是大王命人送來的密函。貼身侍衛(wèi)匆匆遞上一卷粗紙。郝云展開,秦始皇蒼勁的筆跡躍然紙上:明日早朝,當眾宣讀《輕徭役令》。若有人阻攔,殺無赦。
早朝時,郝云捧著新制的紙張走出隊列,大殿內(nèi)頓時響起竊竊私語。大王,臣建議將每年徭役天數(shù)從三十日減至二十日,孤寡老弱免役,農(nóng)忙時節(jié)停征。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大殿里回蕩,眼角瞥見李斯臉色鐵青,指甲深深掐進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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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謬!李斯突然出列,如此一來,長城何時能成馳道何日可通郝云分明是要動搖國本!
秦始皇把玩著案頭的鋼筆——那是郝云獻給他的御筆,筆尖還沾著朱砂。丞相可知,昨日寡人微服私訪,見百姓家中老幼啼饑號寒,壯丁十不存五。帝王的聲音突然提高,若民心盡失,要這萬里長城又有何用
李斯臉色煞白,撲通跪地。郝云趁機呈上一卷圖紙:大王,臣已改良水車,可使灌溉效率倍增。另建議推行均田制,將荒地分給無地百姓...
準奏!秦始皇猛地拍案,震得竹簡散落滿地,從今日起,郝卿兼任治粟內(nèi)史,總領(lǐng)天下農(nóng)事。凡阻撓新政者,一律視為謀逆!
咸陽宮的燭火在青銅獸形燈臺上搖曳,將郝云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投在刻滿云雷紋的墻壁上。他小心翼翼展開一張新制的粗紙,紙面上還殘留著淡淡的草木清香,鋼筆書寫的改良版《均田策》字跡工整如刀刻,在昏黃的燭光下泛著墨色的幽光。
秦始皇俯身凝視著紙上陌生的符號,指腹緩緩摩挲過紙張粗糙的紋路。冕旒上的玉珠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發(fā)出細碎的聲響。按卿所言,將荒地分給百姓,他們真會用心耕種帝王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帶著上位者特有的懷疑與審視。
大王,民以食為天。郝云深吸一口氣,將一旁刻著商鞅變法條款的竹簡輕輕推至案邊。竹簡碰撞的脆響中,他故意用寬大的衣袖掃過案頭,將李斯前日呈遞的《督責之術(shù)》奏章悄然蓋住。那卷奏章上密密麻麻寫著加重刑罰、強化監(jiān)督的條款,與他主張的輕徭薄賦、與民休息背道而馳。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兵器碰撞的鏗鏘聲。緊接著,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渾身浴血撞開殿門,鐵甲上的血珠滴落在青磚上,洇出一朵朵暗紅色的花。稟大王!李丞相府三百私兵突然圍宮,稱郝大人妖言惑眾!
秦始皇霍然起身,冕旒狠狠撞在身后的青銅燈架上,火星四濺。龍袍下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腰間的長劍已經(jīng)出鞘三寸,寒芒映照著他驟然陰沉的臉。
郝云瞳孔驟縮。昨夜在丞相府外的情景在腦海中閃現(xiàn):幾個身著胡服的壯漢鬼鬼祟祟搬運著木箱,箱子的形狀與他改良設計的床弩箭矢箱一模一樣。他扯下束發(fā)的布條,露出額頭因連日熬夜生出的青灰,大王,此乃有人蓄意謀反!李斯近來暗中囤積兵器,私通匈奴細作,這些證據(jù)臣已收集多日!
就在此時,一陣凄厲的號角聲撕破夜空。北方天際騰起沖天火光,映紅了半邊天幕。郝云猛然抓住秦始皇的衣袖,那是烽火臺!匈奴必是與李斯里應外合!
傳朕旨意!秦始皇甩開他的手,長劍徹底出鞘,寒芒在殿內(nèi)劃出一道冷冽的弧光,命蒙恬率三十萬大軍回援咸陽,叛賊...一個不留!
當蒙恬的鐵騎踏碎黎明時,咸陽宮前已是滿地血泊。李斯被鐵鏈鎖在宮門前的青銅柱上,嘴角還沾著半截被自己咬掉的舌頭,眼中卻依然閃爍著瘋狂的光芒。當他看到郝云從懷中掏出一卷羊皮地圖時,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大笑:你以為靠這些奇技淫巧就能長治久安人心如淵,豈會因幾張破紙改變!
郝云將沾血的鋼筆別回衣襟,那是他穿越至今最后的法器。晨光穿透云層,灑在巍峨的咸陽宮上,為秦始皇的身影鍍上一層金紅。他望著眼前的一切,忽然明白,自己已經(jīng)成為了歷史長河中的一粒石子,或許微小,卻足以讓這列原本駛向焚書坑儒的馬車,偏離既定的軌道,駛向一個未知卻充滿希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