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偉大的發(fā)現
(八)偉大的發(fā)現
為什么只擴容不升級歐陽院長并沒有解釋原因,但任為很快就知道了,是從呂青那里。
呂青的封閉會議終于結束了,晚上回到家中顯得很疲憊。露西做了呂青最愛吃的幾個菜,呂青狼吞虎咽地吃著,一點也沒有女性的優(yōu)雅�?磥恚坏蹓牧�,也餓壞了。難道,封閉開會連飯都沒得吃嗎不會的。任為覺得她一定是壓力太大沒胃口吃,這會兒胃口好了,可能說明壓力小了。那么,一定是有什么進展。
任為不想打擾她,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吃飯�?粗臉幼樱螢橄肫鹑蚊髅�。真是奇怪,女兒和母親完全不一樣。母親理性、客觀、堅定,女兒則感性、激烈、善變。昨天晚上,任明明打電話說,周日要回家一趟,有些事情要談。任為當然答應了,談就談吧,他也有些事情要談,所以也沒問要談什么。實際上,關于任明明,任為有好多事情想談。工作啊,感情啊,甚至言談舉止或者著裝打扮,那個紅色爆炸頭,那個鼻環(huán),任為早就想認認真真地談談了。更不要說,她的同居男友,這么重要的事情,總要對父母有個交代吧!
回想起來,他們夫妻倆,現在工作很忙,但年輕的時候工作更拼命,沒什么時間和女兒溝通。好不容易有點時間的時候,又不一定有心情。就算有心情,也許又會看見任明明一臉嫌棄的樣子,那心情也就消失了。確實,溝通太少了,任為有時覺得很內疚,有時也很焦慮。但是,到了面對任明明的時候,他又經常被一種無力改變的感覺所控制,只是在被動地等待著。他不敢說他想不通任明明為什么變成了這個樣子,畢竟他親眼看著,任明明從小時候乖乖的小姑娘逐漸變成了叛逆少女。他知道,作為父母,他們并不成功。無論如何,過去的歲月都已經無法回來了。
任明明大學畢業(yè)后,就堅決不愿意讀書了。她自己找了工作,一家皮膚仿真公司,PerfectSkin,完美皮膚。公司不大,任為沒聽說過什么大品牌機器人使用他們的仿真皮膚產品,應該是經營得不怎么樣。任明明學的專業(yè)是材料,到這里工作倒也挺合適。不過,她只是在公司做個秘書,專業(yè)知識似乎沒什么用,這實在有點浪費。實際上,像任明明這樣,大學畢業(yè)就工作的人并不多。在現代社會,有點上進心的話,僅僅依靠大學知識肯定是不夠用的,就算有SSI幫忙也不行。但任明明就是很堅決地做了決定,任為和呂青也沒什么辦法。他們一直還希望,有一天能夠說服她,再繼續(xù)讀書。
周日明明要回家,你在家吧任為問。
好啊,在家。呂青吃完了,露西,收拾一下。她對露西說。
她說有事情要談。任為說。
談吧,有一段沒見她了吧!嗯……不對……送媽媽去療養(yǎng)院的時候她去了。呂青也沒問要談什么,她換了個話題,我跟你說,現在我就要和你談件事情,很重要的事情。
哦任為說,你說。
你要有點心理準備啊!呂青說,別再暈過去了。
你說什么呢任為有點不高興。
好,好,我開玩笑呢,親愛的。呂青笑了起來,不過我要說的事情確實很震撼。
她頓了頓,仿佛稍微做了一下準備,然后開始說:記得那天我們說起柳楊嗎這些天我們一直在和柳楊開會。知道為什么你們那個歐陽院長讓你們只擴容不升級嗎就是因為柳楊。嗯,我還要再叮囑你一下,只擴容,不升級。
哦任為很好奇,升級擴容的事情你也知道怎么回事
知道,當然知道。這半個多月,包括元旦,我們經歷了什么,你很難想象。柳楊把我們都驚住了。本來是我們政策部門的會議,但完全被柳楊喧賓奪主了。呂青說。
柳楊怪不得他不見我,我打電話給他,留言給他,他經常不接不回。他也沒說封閉開會。唉,也不奇怪,他這人一貫這樣神神秘秘的。任為說。
這次他的神秘,有合理的理由。呂青說。
合理的理由任為說,哦……對……你們要定義第三種人。他是腦科學權威,被找去參加會議也很正常。他有什么發(fā)現嗎發(fā)揮用處了看起來你雖然很累,但情緒好像放松了很多。
說放松了也對。不過,后頭有更麻煩的事情,那再說吧!先說眼前,他幫我們徹底解決了KillKiller的問題。醫(yī)保肯定不會涵蓋了,至少暫時是這樣。以后恐怕還要吵架,但吵的內容會不一樣了。呂青說。
怎么解決的他做出了完備的死亡定義任為問。
死亡定義對。呂青說,馬上卻又來了一個轉折,不,這已經不重要了。他做出了更重大的發(fā)現,他發(fā)現了意識!注意��!不是定義了意識,而是發(fā)現了意識。意識不需要被定義,它就在那里。和一件家具一樣,就在那里,不需要被定義。記得上次我們說的話嗎他發(fā)現了鬼,他就是個鬼,鬼發(fā)現鬼再正常不過了!呂青說。
柳楊發(fā)現了意識柳楊發(fā)現了鬼
任為很吃驚,說不出話,張大了嘴巴。
呂青笑著,看了看任為,接著說:你不服他還不行,他確實很厲害。這可能是質能方程式之后最大的發(fā)現了。不對,也許比質能方程式更偉大吧
到底怎么回事任為的嘴張了半天,終于閉上嘴,又張開嘴問。
他們的項目是涉密項目,涉密等級很高,直接匯報到更高層的領導。連歐陽院長都只是大概知道,不清楚細節(jié)。按說,我現在不該跟你說。說著話,呂青凝視著任為,好像在判斷他會不會泄密。過了一會兒,她接著說:有幾件事情,逼著領導們不得不把他們的項目解密了。主要是因為我們,但是你們也起了一定作用。估計,再有一個月或者兩個月也可能幾周總而言之,很快要解密了。所以,我跟你說說也無妨,不過在解密之前,你就不要去亂說了。
這違反保密規(guī)定。她仿佛又猶豫起來,但終于還是接著說:誰讓我們是夫妻呢我實在憋不住了。
是啊……之前……你好像一直憋著什么沒說。任為說,他想起最近幾次長談,呂青都出現過欲言又止的情況。那時候,他都心亂如麻,沒有追問。
嗯,我不是想瞞你,確實不能說。其實確切地講,之前我也不知道什么,都是很不確定的東西,但現在確定了。
好吧,我知道了,沒關系。現在你快說吧!任為說。
他們發(fā)現了意識,簡單說就是這樣。他們發(fā)現,意識是一種客觀存在的實體,一種能量場。呂青說,他們把這種能量場叫作意識場。他們不僅發(fā)現了意識場,而且還從動物身上提取到了意識場。獨立的意識場,和軀體分離的、獨立的意識場,完全不依賴于軀體。從老鼠到羊,再到狗和牛,他們都提取到了。不過,太低級的動物好像沒有,比如海蜇、海綿或者水母之類。植物也沒有,這下素食主義者有的說了。
素食主義者你說什么呢哦……你是說……不能吃有意識場的東西那么……海蜇……還是可以吃。任為覺得腦子又有點亂,努力地加快著思考的速度,讓我想想,獨立的意識場提取意識場這個……你接著說。
人類的意識場還沒有提取。主要是不能拿人做實驗。但是,他們可以檢測到人類的意識場。檢測意識場已經很方便了,是無損檢測,不會對人體有任何傷害。他們發(fā)明了一個機器,他們叫意識探測儀,你就當作一種特殊的示波器吧。這種示波器,能夠探測到意識場泄漏出來的能量,并展示出波形。他們管這種波形叫作意識波。注意�。〔皇悄X電波,是意識波。如果法律允許的話,我相信,他們很快就可以把人的意識場從軀體中提取出來。提取出意識場之后的軀體,他們稱之為‘空體’。意思就是,沒有意識的軀殼。這個名字還挺有創(chuàng)意,聽起來很貼切。呂青說得有點興奮,歪著頭,仿佛在體驗那個創(chuàng)意。
那……任為說,那意識場和空體,都是……都是什么形態(tài)呢
空體很簡單,可以認為就是KillKiller的病人�;蛘叻催^來說,KillKiller的病人就是空體,柳楊已經檢測過。呂青說,實驗表明,在正常情況下,空體基本無法存活�?阵w失去意識場,只能存活從幾秒到幾周不等的時間,取決于一些復雜的條件。柳楊他們還沒搞清楚。這個問題,也許KillKiller更清楚�?雌饋�,KillKiller解決了這個問題�;蛘哒f,KillKiller解決的所有問題,其實就是這一個問題:空體存活的問題。簡單說,本來,沒有意識場的空體很快會死亡。首先是腦死亡,軀體死亡得慢一點。我們之前說過的比喻,司令官的比喻,很合適。但是我們不知道,司令官背后還有個大老板。這個大老板,就是意識場。按道理,沒有大老板的司令官應該活不下去。KillKiller卻找到了一些方法,能夠讓沒有大老板的司令官活下去。開始,是讓沒有司令官的軍隊活下去,現在,是讓沒有大老板的司令官活下去。司令官活著,軍隊當然就更不在話下了。
所以,空體就是第三種人。任為說。
對,第三種人。不是哪位科學家定義出來的第三種人,是科學實驗證明的第三種人。他們不是活人,因為活人是活著的意識場和活著的空體的結合。他們也不是死人,因為死人既沒有活著的意識場也沒有活著的空體。他們是第三種人,只有活著的空體,但意識場已經死亡。按照柳楊的說法,做這個判別很容易,同時打開兩臺示波器看看就好了。空體,只有腦電波但沒有意識波,腦電波也很簡單�;钊�,既有腦電波也有意識波,腦電波也更復雜。而死人,兩者都沒有,腦電波和意識波都是一條直線。呂青說。
所以,你們可以不用付醫(yī)保了。任為說。
是的,呂青說,是的。任為同志,我們只為活人負責,你必須自己支付媽媽的KillKiller醫(yī)療費用了。她看起來很興奮。
說這件事情,有必要這么開心嗎任為有點不高興。
呂青也馬上意識到拿媽媽說事很不合適,馬上說:對不起,親愛的,對不起。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不好,我道歉。我其實是要說,國家不會破產了。頓了頓,她又說,剛才說,后面還有麻煩,因為人權組織也許會認為,空體也有權獲得醫(yī)保。所以,后面還會爭吵。不過,暫時,有一個很充足的理由,不用支付這種醫(yī)保了。國家也暫時不會破產了。
好了,好了,接著說。任為原諒了呂青的冒失。她其實是個很好的兒媳婦,媽媽清醒的時候,喜歡和依賴她超過了自己。
我們開了這么多天會,就是基于這個理論,討論可能采取的政策草案、宣傳方針、公關計劃、實施細節(jié)等等。柳楊真是幫了大忙,而且真是及時!涉及的事情挺多,所以這么多天沒回家。呂青說。她看著任為,顯得有點抱歉。
沒關系。任為說,空體很容易理解,那意識場呢那是什么他著急地問。
意識場嘛,這個就比較復雜了。你讓我想想……應該怎么說……這些東西可不是我的專業(yè)。讓我想想,柳楊給我們普及時的說法。說著呂青微微揚起頭,好像在梳理自己的思路。
柳楊的說法是這樣,意識場是一個由很多很多微觀粒子組成的網狀的結構。這些微觀粒子之間,通過某種類似量子糾纏的機制,鏈接在一起。微觀粒子本身可以處于不同的能級,代表了不同的狀態(tài),能級的躍遷導致狀態(tài)的變化,進而就形成了存儲和計算的機制。呂青說,好像在背誦考試題的答案。
聽起來很像量子計算機。任為說。
柳楊就把這個粒子網絡叫做意識場。呂青說,不過他也不十分確定,這只是他的猜想�,F階段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確實發(fā)現了它,并且提取了它。
嗯,任為說,粒子就是場量子化的結果,二者是一回事。那么,意識場應該是由大量意識粒子組成的,就像電磁場是由大量光子組成的。如果電磁場衰減足夠就能得到單個光子,是不是說意識場衰減足夠就能得到單個意識粒子也許他發(fā)現了一種新的基本粒子——好吧,這太專業(yè)了,我們不討論這個了�?傊�,我能明白他的意思。那這個意識場,和大腦是什么關系呢
大腦是意識場的宿主。意識場和大腦細胞之間,也形成了一種類似量子糾纏的鏈接關系。柳楊說,這種鏈接形成了兩個通道。一個通道是信息通道,大腦和意識場通過這個通道交換信息。另一個通道是能量供給通道,大腦通過這個通道為意識場提供能量。呂青回答。
太玄學了。任為搖了搖頭,將信將疑。
不,是真的。呂青說。
那這些意識場,空間位置在哪里呢在大腦當中嗎任為問,還是像電磁場一樣,飄浮在空中無處不在邊界范圍在哪里頭蓋骨他稍微頓了一下,又接著問:按照你說的,地球上有意識場的生命可很多,到處都有意識場。難道,這個空間到處都漂浮著各種意識場嗎你的意識場,我的意識場,還有廚房里蟑螂的意識場,都飄在這個房間里嗎會不會太擁擠了會有疊加的問題嗎會傳播嗎會反射或者衍射嗎會隨著距離而衰減嗎任為說著,東張西望了一下,真鬧鬼了。他接著說。
不知道,柳楊說他不知道。任為一股腦問了很多問題,呂青的回答卻很簡單。她接著說:大多數事情,柳楊并沒有搞清楚,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搞清楚的那些事情。柳楊說,意識場和大腦進行信息交換時,會發(fā)生少許的能量泄漏。他們的意識探測儀,就是通過探測這種能量泄漏來探測意識場。目前,他不知道,意識場本身究竟在哪里。不過他猜測,很可能是在高維空間,不是我們的三維空間。你的問題,人類意義上的擁擠或者重疊的問題,應該并不存在。在實驗中,這些能量泄漏,和大腦的狀態(tài)變化密切相關。但從空間位置來看,涌現出來得都很突然。附近相當范圍的可觀察粒子,沒有發(fā)生任何衰變之類的行為,更沒有普通意義上的電磁輻射,也沒有檢測到外部輻射,所以這些能量泄漏,不可能來自于三維空間。
這么說,這里什么都沒有,鬼不在這里。任為仿佛松了一口氣。
不用吧,就是有鬼,你也不用那么怕吧!呂青撇了撇嘴。
怕我倒不是怕,只是覺得渾身不舒服。你不會不舒服嗎想想看,你的意識場和一群蟑螂的意識場擠在一起。任為說,同時使勁晃了晃頭,好像要擺脫蟑螂。
哦……好像呂青真被任為說得有點不舒服了,好吧。現在你知道了,柳楊說它們都在高維空間。這里嘛,只有無線通訊的電磁波,還有中微子什么的,但并沒有意識場。
在高能物理實驗中,也確實經常出現這種情況。一些微粒,在能級躍遷時消失了,過一會兒卻又出現了。物理學家推測,粒子在消失的瞬間,是隱匿到高維空間了。至于他們檢測到的能量泄漏,應該和某種自發(fā)輻射類似。在真空中,高能級電子和量子漲落相互作用,就可能會導致這一類自發(fā)輻射。任為接著說,還點了點頭,好像表示柳楊的推測很有道理。
你比我懂多了。呂青說。
意識場和大腦怎么協同工作呢任為問。
柳楊認為,大腦的思維功能和信息存儲,主要在意識場中完成。呂青說,大腦本身,只能處理基礎的生理功能,還包含一些簡單計算,比如加減乘除之類的事情。就復雜記憶和思維而言,大腦只是一個預處理器和中繼器。另外,大腦也為意識場提供了能量,或者說,大腦是意識場的電池。
說得過去,復雜的事情意識場來做,簡單的事情大腦來做,分工很清晰。說到這里,任為忽然意識到什么,發(fā)起了呆。
是不是想到你們的云球了呂青問。
是��!按道理說,很多云球人的記憶和思維,系統(tǒng)都已經記錄了詳細的日志,但無論是記憶還是思維過程,都無法從日志中獲得完整的重現,和這個有關系嗎任為喃喃地說。
有��!所以,歐陽院長才要求你們,只擴容不升級。呂青說。
為什么呢任為問。
你們總是找柳楊幫忙,他對你們的云球很了解。在現在這樣一個情況下,這不是很明顯了嗎呂青說。
很明顯任為喃喃自語,他覺得有點麻木,很明顯我們的云球人也有意識場
顯然是的。呂青說。
我們量子芯片中的腦單元,就是云球意識場賴以生存的大腦宿主就像人的大腦一樣任為繼續(xù)喃喃自語,我們升級的時候,換掉舊的量子芯片,會導致大批意識場失去宿主而死亡我們以前幾次升級導致大批生物死亡,就是這個原因所以只能擴容不能升級我們的云球人的思維跳躍和記憶缺失,就是因為這些思維和記憶,其實是在意識場中完成,而不是在腦單元中完成腦單元和人類大腦一樣,只是完成一些基礎工作它們只是意識場的預處理器和中繼器它們只是意識場的能源供給體只是意識場的電池他不停地低聲發(fā)問,但又好像在回答自己。
呂青看得有點擔心,喂,你沒事吧她問。
任為抬起頭看看她,有些木然。我沒事……他遲疑了一下,又說了一遍:我沒事。我明白了,他接著說,……也不能算全明白,我……有點適應不了。柳楊確定嗎我們云球中有意識場歐陽院長一直都知道嗎
柳楊很確定,不過他沒說為什么那么確定。他有點支支吾吾,稍微有些奇怪,但看起來,還是很確定。呂青輕微地搖了搖頭,好像回憶起柳楊支支吾吾的樣子,依然覺得有些奇怪。
他說,他會找你們,會進一步確認。至于歐陽院長,他以前應該是不知道。你們前沿院的領導,一直都只知道柳楊他們在研究意識,但對進度并不了解,更不會知道腦科學所對你們云球的了解程度。你也應該知道,腦科學所很多項目涉密。這個意識場的項目,涉密等級最高,直接匯報到更高層領導那里去,資金來自軍方。不過,要解密了,應該要解密了,瞞不住了。關鍵是,它太有用了。
有用任為說,你說有用說有毀滅性還差不多。
毀滅性呂青說,是的,也許吧!但是,事實就是事實。再說,你也太悲觀了。你們云球,也一樣有毀滅性,卻也有用,看你從哪個角度看了。
好吧,不管怎么樣,柳楊他們太了不起了。任為說。
你們也一樣��!他們發(fā)現了鬼,你們可是創(chuàng)造了鬼。呂青說。
創(chuàng)造了鬼還是別這么說了。任為說,是柳楊主動通知歐陽院長,提醒我們,只擴容不升級他接著問。
是的,據他說,他把歐陽院長嚇著了。呂青說,他得意著呢!
把歐陽院長嚇著了是啊,誰不會被嚇著呢任為說。顯然,他也被嚇著了。
也許歐陽院長,不是被嚇著了,而是后悔死了。呂青說。
后悔任為愣了一下。
嗯,他也許會覺得,當年他不該支持云球上馬。你們創(chuàng)造了五千萬個意識場,還不包括那些動物,怎么辦呢不過,誰知道呢歐陽院長是大科學家,也許不會像我這么實用主義。但是,現在怎么辦呢呂青說。
怎么辦呢任為重復了一遍,他的心又揪了起來,他覺得很不舒服。他努力地長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一點。呂青已經早早地就把意識和云球人聯系了起來,還把他搞暈了過去。但那時,這只是一個邏輯上的說法。而現在,這已經是一個科學上的結論。
呂青笑了笑,好像有些尷尬。她伸出手,使勁搖了一下任為的肩膀。她說:你擔心什么記得我上次說的話嗎你暈過去那一次,不,是你醒過來以后。你永遠不用擔心資金了,記得嗎雖然也不會很容易,還是需要去掙錢,或者去爭取撥款。但是無論如何,如果真沒錢了,到了最后一刻,沒有人敢把云球斷電。那里面,有五千萬個意識場,和我們人類一樣的意識場,只是沒有皮膚和骨骼。放心吧!誰敢去殺掉他們呢
我們可是殺過不少。任為低下頭,就是升級導致的那些不算,我們也還是親自殺掉過不少。最近一次我們清除掉的那些部落,加起來就有幾萬人,以前甚至還有幾次十幾萬人的,人數少的次數就更多了。他看起來有點發(fā)愣。
你又來了!呂青聲音快了不少,好像有點著急,不準再暈過去,你剛才答應了!跟你說過好多次了,那是過去的事情,有什么關系呢你這個性子,真是要命!此一時彼一時,不要給自己扣莫須有的帽子好不好也用不著內疚!用不著自責!如果都像你這樣,我們衛(wèi)生總署的人還活不活了我們的政策,無論怎么制定,總有些人,因為某些政策原因,成為被傷害的一批人。說不定哪次,他們就死在什么病上了!就是因為醫(yī)保費用不夠。這種情況,可不能說是可能有,而應該說是肯定有,肯定還不少。那可都是地球上的真人,我們還活不活了
好,好,你放心,我不暈過去。任為說。聽著呂青大起來的聲音,里面帶著些嚴厲,反而讓他覺得心臟舒服了一些,頭腦好像也清醒了一點。
他嘆了一口氣,接著說:先不說這個。你剛才說,柳楊他們能夠提取意識場。怎么提取呢提取了以后呢怎么存儲我應該用存儲這個詞嗎
對,這個才最重要。剛才那些理論,其實柳楊也說不太清楚,里面有很多猜測的成分。不過操作層面,他就做得很好了。先說存儲,他們發(fā)明了一個機器,他們叫意識機,專門存儲意識場。我覺得,可能就是一個微型量子計算機。你們云球的腦單元都能作為意識場的宿主,那么,單獨弄一個量子芯片,產生出類似的腦單元,作為意識場宿主應該也是可以的吧說不定,柳楊是受你們啟發(fā)呢!我是說真的,當然他不承認。我問過他,我覺得真有可能,因為,他是先發(fā)現你們云球人有意識,然后才發(fā)明了意識機。
他早就發(fā)現云球人有意識了任為問。
怎么定義‘早’也就大半年的事情,突破都發(fā)生在這大半年以內。呂青說。
嗯。任為回想著這大半年來和腦科學所打的交道。云球人類出現之后,地球所才開始和腦科學所打交道,總共也就一年出頭的時間。開始打交道并不多,但后來越來越多。一度,腦科學所經常有人來地球所駐場工作幾天,好像也帶來過各種設備。任為或者其他同事都沒有太在意。畢竟是他們找腦科學所幫忙,不是腦科學所自己找上門。他們還滿懷感激來著�,F在想想,應該就是在那時候,很多暗流涌動的事情,已經在背后發(fā)生了,只不過他們一無所知而已。
他們怎么提取呢怎么把意識場從大腦中……怎么說呢……提取……或者……弄到……意識機中任為問。
他們叫遷移,遷移到意識機中。提取是前半部分,這是我的叫法,其實他們叫作解綁,把意識場和大腦解綁。后半部分叫綁定,把意識場和意識機的腦單元綁定。解綁加綁定,合起來就叫遷移,這是他們用的語言。呂青說,你猜猜看,這個過程是什么樣
意識場和大腦,有某種類似量子糾纏的鏈接,解綁意識場,就是要打破這種鏈接。最直接的想法,就是某種電磁刺激了。不過,什么樣的電磁刺激能達成這種效果呢任為一邊想著一邊說,像是在自言自語,唉,高維空間,玄學,他們看不到更抓不到它。探測器只是探測泄漏的能量。能怎么辦呢他繼續(xù)自言自語。
除非,任為好像想到了什么辦法。頓了頓,他接著說:除非反過來想。你用的詞,提取而不是解綁,很重要。提取,反過來是驅趕。他們有探測過,多大年齡的動物才有意識場嗎
不同的動物不一樣,馬那種生下來就會站著的動物,生下來就有意識場。人這種需要很長哺乳期的動物,兩三歲才會有。呂青說。
人這種動物哦……也對。嗯……云球人也是兩三歲才變得不可捉摸。也就是說,大腦要成熟到一定程度,才會有意識場。換句話說,意識場對宿主有特定的要求。當然了,這是廢話,一張桌子總不能成為意識場的宿主吧說到這里,他忽然有點懷疑,不會有一天,發(fā)現桌子也有意識場吧不,你說植物就沒有,海蜇、海綿、水母也沒有。所以,很確定,意識場對宿主有要求。那么,如果我們有辦法,讓宿主的狀態(tài),就是讓大腦的狀態(tài),不符合意識場的要求,那么意識場會不會自動離開或者,意識場會死掉,而不是離開我不知道,但這也許是個思路。
你真棒!呂青眼睛里露出敬仰的眼神,我老公好厲害!柳楊不如你!你只需要幾分鐘,他卻花了好幾個月。
什么呀任為被捧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說的思路對嗎
太對了!其實很簡單,柳楊他們卻花了好久才想到。然后,他們開始用簡單手段破壞大腦。比如砍頭,可以殺死動物,但是不能解綁意識場�?雌饋�,意識場是死掉了,不是離開了。他們做了很多實驗,都不行。后來,他們終于發(fā)現了訣竅。呂青說。
訣竅是什么任為問。
猝死!呂青說,必須讓大腦猝死。
猝死任為沉思著,對�。∷f,很有邏輯。在大腦慢慢死去的過程中,可以想象,意識場的供能慢慢減少,意識場也會持續(xù)衰弱,然后死掉。但猝死,忽然斷能,如果,我是說如果,意識場有一點點儲能能力,那么它有機會發(fā)現危機,從而做出應激反應。這就像溫水煮青蛙,青蛙會死掉,把青蛙扔到沸水里,青蛙卻會馬上跳出來。
是這樣。呂青說,大腦猝死,意識場就會離開大腦,不會死掉。
不過,這種猝死,任為還在持續(xù)地思考,應該不是那么容易。一般來說,人們理解的猝死,對于大腦來講并非猝死。大腦會缺血,但還是會活一會兒。不是有傳說,被劊子手砍頭的人,腦袋滾下斷頭臺以后,眼睛還能眨一眨嗎所以,他們用簡單手段殺死動物肯定不行。
對,你說得太對了。呂青說,充滿了欽佩的口氣,甚至伸出了大拇指表示贊賞,和柳楊說得一樣。所以,他們采用了瞬間深凍的方法。十毫秒之內,全腦深凍到零下兩百度�?刹皇强愁^這么粗暴,但效果比砍頭干脆得多。大腦瞬間就不工作了,然后意識場就離開了。
大腦傳遞熱量要時間,這十毫秒也不容易��!任為說。
他們先通過外科手術,在大腦中植入了大量納米管。呂青說。
夠復雜的。任為說。
復雜還是小問題,還有其他更嚴重的問題。這意味著,大腦被破壞了。雖然,意識場并沒有被破壞,它離開了,但是,大腦被徹底破壞了。呂青說。
這個任為有些疑惑,有什么關系嗎想了想又補了一句:當然很殘忍,最好能人道一點。
人道呂青說:其實從人道角度,已經是最人道了。還有什么死法,有這么快這么沒有痛苦問題不在于是否人道,問題在于意識場離開之后,宿主死掉了,意識場將來就不可能回來了。
啊任為有點吃驚:他們還打算讓意識場回來
當然了,呂青說,總是可以有夢想的嘛!
那……夢想實現了嗎任為問,找到更好的方法了
實現了,找到更好的方法了。最終,他們還是用了一種電磁刺激。但是,這種電磁刺激,并不是針對意識場和大腦的鏈接,而是直接針對大腦,讓大腦猝死。用來刺激的電磁波,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波形,根據腦電波計算出來,他們叫作猝死刺激。猝死刺激起到的作用和普通電擊不同,它的強度并不足以傷害大腦。它基于特定的頻率和相位,和大腦產生某種諧振,導致全腦細胞瞬間麻痹。注意�。∧X細胞并沒有死掉,只是瞬間麻痹,很快就恢復了。所以,不是真的猝死,是假的猝死。雖然是假死,對意識場來講,它卻瞬間失能了。顯然,意識場無法分清楚,那些腦細胞是假猝死還是真猝死。其實它稍等一會兒,就什么事情都沒有了。但它沒有等,它離開大腦了。呂青說。
嗯,記得咱們上大學的時候,有一次有個小地震。西北一樓二層的一個男生,聽到有人喊地震,就從窗戶跳出來了,結果腿摔斷了。別人的反應都沒那么快,待在那里。結果震了一小下,然后就結束了,什么都沒發(fā)生。任為說。
是啊!記得。呂青笑了起來,就是這么回事。
那意識場也夠傻的。任為說。
這不是它擅長的部分吧!呂青說。
這么說,大腦沒有受損害,以后還可以把意識場遷移回來遷移,這詞用得對嗎
對,遷移。只要是假猝死,以后就可以把意識場遷移回來。呂青說。
這會兒,我是說意識場離開之后,剩下的就是空體了,對吧和KillKiller的病人,是一樣的空體任為問。
對,是的。不過,腦科學所保存空體的技術沒那么好。他們只能保存幾天。所以,如果需要意識場遷移回來,幾天之內必須完成,這倒也不是什么問題,和KillKiller合作的話,理論上說,幾年以后再遷移回來也可以。呂青說。
這個……任為低頭想了想,我有點問題。嗯……先不說這個……先說……現在意識場離開大腦了,解綁完成了,那意識場現在是什么狀態(tài)又怎么,綁定,對,綁定,到意識機上呢
柳楊說,需要對意識機誘導刺激。就像猝死刺激是根據腦電波計算出來的一樣,誘導刺激可以根據意識波計算出來。如果大腦和意識機的空間距離足夠近,而意識機被實施了誘導刺激,意識場就可以遷移過去。至于遷移的過程中,柳楊認為,意識場可以有一小段時間處于沒有宿主的狀態(tài)。就像人可以憋一會兒氣一樣,但時間很短,幾十毫秒吧。在這個很短的時間里,意識場會搜索附近的合適宿主。所以,在大腦和意識機距離足夠近的情況下,意識機作為新宿主,就會被搜索到。呂青說。
附近的合適宿主如果有另外一個大腦呢任為問。
理論上也可以。把意識場從意識機遷移回原來的大腦,或者說,遷移回空體,就是綁定一個大腦的過程。所以,所謂遷移,不一定是大腦到意識機,也可以是意識機到大腦、意識機到意識機或者大腦到大腦。都可以,實驗都成功了。呂青說。
那……任為有些遲疑,旁邊有別人的話,不會隨機進入別人的大腦嗎
如果是一個空體大腦就有可能。但是,如果是一個沒有解綁意識場的正常大腦,那就不行。呂青說,對不是空體的大腦也實驗了很多次,全都失敗了�?磥�,一個大腦只能承載一個意識場,互相的排斥性很強。就是說,意識場只會進入空體,符合條件的空體。不是空體就不行,當然桌子也不行,板凳也不行,它很挑剔。不過柳楊也說到,也許——只是說不能完全排除——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個宿主大腦中有兩個意識場。他認為,某些多重人格的病人,就是這樣的情況。但不一定是有別的意識場進入,也可能是因為某種原因,原來的大腦本身產生了兩個獨立的意識場。
也許能夠幫助治療那些多重人格病人。任為說。
也許,不過柳楊還沒有進行這方面的研究。呂青說。
那個新宿主,一定要接受誘導刺激嗎任為問。
不一定,但最好這樣做,否則成功率很低。呂青說。
為什么任為問。
不清楚,柳楊認為誘導刺激就像路牌。如果沒有路牌,你也許能找到目標,也許不能,迷路機會很大。而且要知道,你壽命很短的話,就意味著能用來找路的時間很短。所以,迷路了還能及時找到路,在仍然活著的時候,就到達目標,這個機會就很小了。呂青說。
嗯,聽起來有道理,誘導刺激根據意識波計算得出,可能可以和意識場發(fā)生某種諧振,就像猝死刺激和大腦發(fā)生諧振一樣。任為說。
是的,這些東西,柳楊還在研究中。呂青說。
嗯,任為應了一聲,接著問:他們怎么證明意識機儲存了意識場呢
很簡單��!剛才不是說了嘛,他們可以把意識機儲存的意識場遷移回原來的空體。那個動物……怎么說呢……活蹦亂跳,和這一通操作之前看起來沒什么不同。身體很健康,至于腦子,雖然不知道那些動物在想什么,但無論是醫(yī)學檢查還是行為觀察都沒有什么異常,以前的習慣和技能也都在。更有力的證明是,通過這樣的一系列操作,他們甚至可以把動物A的意識場遷移到動物B的空體里,把動物B的意識場遷移到動物A的空體里。實驗證明,它們的身體都很健康,而大腦確實像是互換了。習慣和技能互換了,自我認知互換了。舉個例子,它們睡覺的時候,自己主動換了窩。呂青說。
嗯,我明白了。我的意思是,意識場在意識機中的時候,是什么狀態(tài)呢任為問。
嗯,你還是關心你的云球。呂青說,看著任為,有點緊張,好像還是害怕他又暈過去。
柳楊他們的意識機很簡單,沒有什么功能,只是為了儲存意識場使用。所以,意識場在意識機中的時候,似乎不工作。能夠檢測到很微弱的意識波,供能通道建立了,電池的作用發(fā)揮了,但信息通道似乎并沒有建立。他們從意識機里只能獲得一些雜亂的信號。顯然,你們的云球厲害多了。她接著說。
往回遷移的時候,就是意識機到大腦的時候,從意識機中解綁意識,是不是簡單斷電就可以不需要進行猝死刺激吧任為問。
是的。呂青說。
就是說我們云球升級的時候,那些量子計算機中的意識場,斷電了以后,還存活了一會兒。任為說。
又想你的云球。呂青說,跟你說這個,搞得我也很緊張了。
他們一定恨死我們了。任為說,沒有理呂青的話。
恨你們呂青說,不會的。他們不知道你們的存在,他們的感官都在云球系統(tǒng)中,都是你們虛擬出來的感受,他們不會恨你們。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唉,不說這個了。任為從云球的思維中轉回來,又接著問問題:意識場會衰老嗎
他沒有要暈過去的跡象,呂青放心了一些。
在人體中,顯然會�。≤|體出問題造成的意識場死亡就不用說了。即使軀體不死亡,軀體的衰老還是明顯導致了意識場的衰老和死亡。KillKiller的存在,不就完美地證明了這一點嗎至于在意識機中,好像也不樂觀,但目前還不確定。只能說,從意識波來看,確實有逐漸衰弱的跡象。不過,也可能是隨機事件,或者是有其他原因。柳楊他們還沒有結論,沒有足夠的時間觀察或者研究。畢竟這件事情,從頭到尾,總共也只有幾個月的時間。呂青說。
哦……這樣,任為說,我剛才就想問的一個問題。假如,我是說假如,意識場在意識機中不衰老,而空體可以被KillKiller保存很多年,然后,還可以把意識場從意識機中遷移回到空體中,這是不是某種長生不老呢
哦……不行吧!先不說意識場是否衰老,KillKiller只是保存了那些衰老的空體,控制繼續(xù)衰老,但并不能返老還童。呂青說。
如果,很年輕的時候就把意識場解綁,把空體交給KillKiller保存呢任為問。
這個呂青盯著任為,這是個好問題。
再說,你提到過,KillKiller甚至能夠讓細胞增殖,你怎么確定這不是返老還童的過程呢任為問。
這個……呂青低頭想了想,我不能確定。但是,那些細胞增殖是在外部刺激下的增殖,并非是在大腦協調下的有序生長,應該有很大問題。所以,KillKiller反而要想辦法控制這種增殖。事實上,也并沒有看到哪個KillKiller的病人身體越來越年輕。雖然氣色不錯,也就如此而已了。你可以這么想象,還是用司令官的例子來說,征兵是一個統(tǒng)一協調的有序的過程,不是任意一個士兵隨便把表兄弟拉來就當兵了,或者隨便生個孩子就當兵了。那是腫瘤,不是生長。
她沉默了一下,又說:不過,也不好說。大老板雖然不在了,司令官卻還活著。征兵這種事情,只是正常的運營而已,需要大老板參與嗎你的問題,有這個可能性。但至少今天,按照我對KillKiller的了解,他們的技術,還不能在大老板不在的情況下,讓司令官能夠獨立承擔起征兵這個責任。司令官也已經很老了。目前來講,那些細胞增殖,只是士兵們私下里生了些孩子,是在外部刺激下非法生的孩子。KillKiller認為,總體上有壞處,是腫瘤,必須控制這個過程。
顯然她還是有些擔心,因為她又接著說:看來,柳楊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可能里面還有很多小盒子。任為說,機器人呢他說我們的云球人有意識場,那還有那么多機器人呢
他說,產生意識場需要有足夠的計算強度,機器人不行。呂青說。
機器人的計算強度不夠任為有點疑問,大多數機器人是專用機器人,功能單一,可能計算強度不夠。但是,也有全仿真機器人�。∧切C器人,和云球人差別也不大。任為問。
柳楊說不行。他檢測不到任何機器人的意識場,他檢測過。呂青說。
好吧。任為還是覺得有點奇怪,全仿真機器人雖然比云球人差一些,但應該也算很好了。
柳楊的確打開了一些盒子,可對你不是壞事。沉默了一會兒,呂青說。
為什么任為問。
以前是你們找柳楊幫忙,他愛理不理,以后他要找你們了。呂青說。
為什么任為又問。
動物實驗做了那么多,輪到人了�?伤麄儾荒茈S便拿真人做實驗�。f,他們已經幾次申請過用真人做實驗,都被衛(wèi)生總署嚴詞拒絕了。說是臨床實驗,但誰都看得出來,這和普通藥物的臨床實驗完全不同。這個申請流程,不歸我們部門管,而且他們這件事情涉密級別高,所以我之前不知道。這次,是他們再次申請人體臨床實驗。本來,申請多少次都不會行,人體實驗沒法做。不過這次,部長想到了我們。所以我們才有機會去逼柳楊,認真討論我們的事情。否則,柳楊那個人,有那么容易幫別人想問題嗎呂青說。
人體臨床實驗這次怎么答復他要答應嗎任為問,頓了一下,緊接著又問:為了節(jié)省醫(yī)保費用,和他做個交易嗎
交易沒有。呂青說,開始,我們沒有答復,我們要先討論我們的問題。
他不會吃虧,最后還是要答復。任為說。
最后答復了,用云球人。其實,我開始就想到了,我覺得挺好。還有比云球人更合適的嗎呂青說,有點緊張地看著任為。
什么可他們也是人啊!按照他的理論,還有,你的理論。任為大聲說,你!你們不能這樣!
別生氣,別生氣。呂青趕快說,又伸出手,搖了搖任為的肩膀,云球人現在還不是人,好不好你著什么急法律還沒說什么呢!還有個時間窗口,好好想想,這個時間窗口能做點什么,這更重要。千萬別把時間浪費了,真等云球人是人了,也就真的結束了,什么都做不了了。再說,你們云球,藏著多少秘密啊的確需要研究,不是嗎就像你剛才提的那些問題,為什么云球人有意識場,而機器人沒有為什么云球人的腦單元可以和意識場建立信息通道,而意識機卻不可以你不想知道答案嗎呂青說。
看來,任明明的事情是小事一樁,任為已經把它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