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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原來我只是國子監(jiān)眾學(xué)子的替身。但他們只當(dāng)我仍像撿回來那般年少不知事,卻不知一個底層人想要活下去的渴求。

    姜月,這功名本該就是蘇云棲的,你能有如此才學(xué),也都是托了蘇云棲的福。

    那把泛著銀光的劍抵在我妹妹的脖頸上時,我才終于明白。雙膝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求饒,就連平時顧惜的不得了的蜀錦紗裙,也在這時被土地上的沙礫磨出一個個口子,我很想上前把我妹妹救下來,但看著眼前的士兵,我知道如今的我只有求饒的份。

    端坐在我身前,戲謔地看著這一幕的是永寧將軍府的楚修明。他頭上束著一個淡青色的發(fā)帶,唇邊勾起一抹輕笑,身上是白天國子監(jiān)的學(xué)堂服,還未來得及換掉,跟這刀劍圍剿兩名弱女子的場面實在是格格不入。與平時無異的面容,與平時無異的衣服,但那臉上露出的表情,卻一點也不似我認(rèn)識的楚修明。

    沙礫磨穿紗裙,開始割裂我的皮膚,但我仍不敢停下求饒的動作,求他放過我妹妹。

    旁邊,矗立著兩位同樣身著學(xué)堂服的男子,兩位皆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只不過一位神色淡漠,一位略顯不忍,二人均站在楚修明的身后,無半分要出手的意思。

    那略顯不忍的男子望著我,我感受到視線,立即用充著血絲的眼睛看向他,希冀他能幫我求情。

    他與我對視的那一刻,便匆忙收回了視線,又看了眼楚修明,糾結(jié)著開口道,修明,也不必做到如此吧...

    神色冷漠的男子聽了這話,眼中透露出一絲不悅,瞥向身旁的人,陸淮,你心軟了

    陸淮向身后一撤,盡量回避著我的視線,韓碩,她畢竟也同我們同窗了三年。

    若不是因為蘇云棲,她有這個資格嗎。韓碩冷眼睥睨著我,眼里是藏不住的厭惡,他緩緩走向楚修明,說道,這次考試的女子榜首必須是蘇云棲的,她必須心甘情愿的讓出來,但這也只是一時的,以后的任何考試,她也必須主動的甘愿當(dāng)小棲的幕后人。

    蘇云棲,蘇云棲......這個名字其實我并沒聽說過多少次。但偶爾,我在國子監(jiān)時也會聽見那幾個常惹是生非的人在議論這個人,偏偏,這個故事里面還會提到我的名字,但礙于楚修明他們幾個的地位,倒也真不敢到我面前惹事生非。不過又一次,只有那一次,我早早完成了夫子布置的任務(wù),想拿給他們檢查時,無意間聽到那個讓我困惑的名字,想要開口詢問時,使得向來待我極溫柔的三人第一次大發(fā)雷霆。我早該意識到,那個人是讓我跳躍階級的人,即使是作為他們的玩物,我也不該企及。

    我不是什么高門貴女,自我九歲失去父母開始,為了與我相依為命的妹妹,為了能一起活下去,我就在京城的乞丐里茍且偷生。我去垃圾堆里翻過吃的,在街市上偷過別人的錢包,我從來不像他們口中端莊矜貴,溫柔善良的蘇云棲。但即便如此,當(dāng)楚修明騎著駿馬,手持刀劍,一個眼神便把欺負(fù)我和妹妹的乞丐趕走時,不置可否的,我也曾生出一絲妄念。

    他將身上的披風(fēng)脫下,遮蓋住我身上到處都是破洞的衣服,雙手抱起我妹妹,擦去她臉上的眼淚,并用我從未聽過的、溫柔而又有力的聲音說,從此以后,有我護(hù)著你,你不必再害怕了。

    往后,你便做我的妹妹吧。

    再后來,我便與楚修明一同進(jìn)入國子監(jiān)上學(xué),他對我功課的態(tài)度極為嚴(yán)厲,并時常喊著陸淮、韓碩幫我輔導(dǎo)功課,國子監(jiān)的學(xué)子們大多從十一二歲就被家中長輩送來上學(xué)了,雖說我來到此地時已然十二了,但除了父母在世時,聽過的與鄰里鄰居一起請的識字先生的課,偶然看過的幾本書外,便沒什么接觸到書本的途徑了。

    但楚修明把我和妹妹接回一處府邸的第二天,便讓我換上并不合身的學(xué)堂服,去國子監(jiān)報到了,還是和楚修明他們?nèi)嗽谕粋課堂,夫子看我年紀(jì)尚小,與班上的學(xué)子們差了至少三四歲的樣子,便讓我去到更低年級就讀,但隨后楚修明就上臺,對夫子說了些什么,夫子便也就讓我待下來了。

    我不僅容貌與蘇云棲有九成相似,就連功課成績也是他們希望的那樣,所以今日,在蘇云棲大病初愈,重回學(xué)堂時,為了她的完美無缺,我,這個替身,是時候該犧牲了。

    我最信任的哥哥封鎖了那處府邸,我的兩位師哥親自將我妹妹從屋里丟了出來,楚修明命令士兵將刀劍對準(zhǔn)我的妹妹,并強迫我下跪。

    為了蘇云棲。

    我為了我的妹妹,最終我還是答應(yīng)了他們。

    我的才學(xué)是不會消失的,只是在今后每一次的考試當(dāng)中,都不會賦上我的名字,我的前途,我的事業(yè)都將化為虛無。而這功名與成就,都將提供給蘇云棲,使本就以京城第一才女著稱的她更加耀眼,女官之路更加坦蕩。所以,他們認(rèn)為我只是沒了考取功名,踏足仕途的權(quán)利,卻仍能享受只有達(dá)官貴族才能接受的高等教育,就連妹妹也一舉飛上高枝,獲得了普通人家奮斗幾百年也掙不來的財富與地位,這對我而言應(yīng)該是一個多么大的恩賜。

    可是我不甘心!我辛辛苦苦讀了三年的書,雖說這處府邸位于京城邊緣,但我每日早晨總是第一個到國子監(jiān),晚上也是最后一個離開,為了他們的要求,我每日只睡3個時辰,一點一點把那些名賢經(jīng)典啃透,理解不了就先背,背不下來就抄......憑什么,憑什么為了一個蘇云棲,為了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號,我就要全部犧牲。

    我的才學(xué)還在,這是我唯一拿不走的東西。這次筆試,下次筆試,就算你們次次筆試都要找我來替代她,但功名只是附加在才華上的,我總有翻身的機會。

    韓碩走到我面前,蹲下身,難的露出一絲笑意,他挑起我的下巴,對我說,姜月,你能替蘇云棲考試,是你的福氣。

    旁邊的陸淮本來面露不忍,此時似乎是終于想起大病初愈的蘇云棲,也笑著蹲下來,姜月,蘇云棲將回來了,她是極善良、極好的女子,所以你千萬不要怪我們。以后......我們還是能同你像以前一樣,但你今日太過自私,修明也是迫不得已才對你們刀劍相向,不過只要你今后乖乖的,再對修明說幾句好話,他肯定也會原諒你的。

    說完這話,他便開心的拉著韓碩離開了這里。

    于是這里只剩下楚修明一人。

    我模糊的視線里,楚修明緩緩彎下腰,他似乎是在看我,而我只覺得惡心,但我知道現(xiàn)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我將眼中的憤怒鄙視隱藏干凈,昂起臉,與他對視。

    他仍是一臉戲謔模樣,用手指挑起我身下的紗裙,看了一眼便丟了下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便帶著士兵離開了。

    看著剛剛被我哄睡的妹妹�?粗輧�(nèi)被砸的亂七八糟的陳設(shè),我撕碎了身上的蜀錦紗裙,屬于別人的永遠(yuǎn)是別人的,就像是今日一樣,就算是我不愿意,他們還是能沖破這扇大門,用我的妹妹來威脅我,何況那些本就是由他們給予的財富和地位。

    2

    翌日清晨,看著那不合身的學(xué)堂服,我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昔日因這來之不易的求學(xué)機會,我每時每刻都會格外關(guān)照這身衣服,生怕它沾上油漬或有所磨損,但自昨日之事起,我便也知道了自己的處境,但即使是替代品,我同樣也要為自己活出一番人生。

    我坐上馬車,趁時間尚早,叫車夫先去城東的裁縫鋪。

    可是小姐,咱們宅子在城西,橫穿整個京城怎么也得半個時辰,再趕回位于中心的國子監(jiān),我怕時間來不及啊。

    我知道,車夫,丫鬟,乃至這整個宅子的仆從,都是楚修明安插在我身邊,用來監(jiān)視我的,在我復(fù)仇之路開始前,這種程度倒是沒什么影響,而且能看出車夫沒有壞心思,平時我待他們都不薄,好言幾句應(yīng)該也是可以聽我的。

    沒事的阿伯,今日朝廷上的大臣們都休沐了,教書的夫子也難得休息,國子監(jiān)的晨讀便取消了,約莫晚到半個時辰,正好趕上夫子上課。

    噢噢,好嘞,小姐,不能耽誤您上課,我加快馬力,絕對能在上課前給您送到哈。

    袖口不再縮到手肘,褲腿不再露出襪子,肩膀也能伸展開了,看著那初升的太陽,感概著以前都是天還沒亮就趕到國子監(jiān),倒是很久沒這個時辰來了。

    剛踏入學(xué)堂的門檻,便看到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圍著一個人,結(jié)合昨晚的事,不用猜就知道這人群的中心是誰。

    本不想過多參與,但不巧下一秒便和那人對視上了。

    雖然原先便知曉,但看到那副和我九成像的面容時,我的心還是空了一拍。

    女子不施粉黛,面容皎潔,柳葉眉,櫻桃嘴,,細(xì)柳腰,一雙桃花眼忽閃忽閃的,那份端莊的氣質(zhì)確是我身上所沒有的

    姜月,是姜月妹妹吧。

    這下想逃也逃不成了,蘇云棲朝我走過來,我也只得硬著頭皮迎上去

    常聽修明哥哥他們提起你,今日一看果然相像,感覺不是陌生人,倒像跟我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妹妹。

    周遭人的視線開始投射到我的身上。

    就說姜月是給蘇云棲當(dāng)替身的吧。

    是了是了,雖然楚少爺對外宣稱是他的義妹,但姜月和蘇云棲長得這么像......

    私語聲在一瞬間消失了,順著他們的視線望過去,果然那三人來了。

    陸淮看到蘇云棲,立馬撲了過去,拽著她的袖子,搖晃道,云棲姐,你終于回來了,圍著她的肩膀轉(zhuǎn)了一圈,讓我看看身體好的怎么樣了。

    蘇云棲拍了拍陸淮的手,安慰道,都沒事了,但一陣微風(fēng)拂過,她便朝后倒了過去。

    楚修明眼疾手快的攬住蘇云棲的腰,將她扶了起來。

    修明,云棲的臉頰染上兩團(tuán)紅暈,隨即害羞的將他的兩條胳膊推下去,我真的沒事了......

    云棲,先進(jìn)去,外面有風(fēng),你剛大病初愈,別染上風(fēng)寒。

    那姜月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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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修明兩手扶著蘇云棲的肩膀,推著她向教學(xué)班走去,自始至終沒有回頭。

    陸淮則是上前拍了拍我的腦袋,還愣什么呢,走吧,夫子快到教室了,說完,便也沖到蘇云棲的身邊,簇?fù)碇�,消失在視野里�?br />
    3

    課上夫子提問時,姜月舉起手回答著,一如往常那樣。

    開始時他們?nèi)藦娖冉略谡n上發(fā)言,由于本身沒什么底蘊,所以沒道理硬講,還被同伴學(xué)子嗤笑的感覺不怎么好受,但比起跟乞丐搶食,已經(jīng)舒服不知多少倍了,從三年前的吞吞吐吐到現(xiàn)在的侃侃而談,雖然過程艱辛,但她從沒怨過他們。

    即使蘇云棲已經(jīng)回來了,這個習(xí)慣還是延續(xù)著。

    姜月一襲淡藍(lán)色的學(xué)堂服,亭亭而立,比起蘇云棲要更加高挑,雖然不如她生的雪白,但此時腹有詩書氣自華的風(fēng)采讓她整個人熠熠生輝。

    一瞬間,楚修明幾乎把她看成了讓他魂牽夢繞的蘇云棲。

    但很快楚修明就反應(yīng)過來,

    姜月的身影,不論何時,總是帶著一股倔強的色彩,看向別人的眼睛是不加掩飾的銳利,藏著抹不掉的野心,這是他最不喜歡江月的一處,似乎下一秒就會脫離他的掌控,他暗自懊惱,怎么會把姜月和蘇云棲混淆。

    看著就坐在身旁的蘇云棲,看著她回望過來的溫順眼神,

    對,對,這才是我本來的蘇云棲。

    一天的課程結(jié)束,姜月知道他們肯定會來找自己,所以干脆在教室等著,省得他們又給她找不痛快。

    你就是姜月。

    姜月聞聲抬起頭,眼前的倒不是那三人,而是—蘇云棲。

    聽說你是被修明哥哥從乞丐窩里面救出來的,怪不得一身寒酸相,

    嘭,蘇云棲將手掌猛地拍到姜月的桌子上。

    真是下等人不知教養(yǎng),我本人都來了,還輪的著你在課上出什么風(fēng)頭,真以為是自己長得好看,才被修明哥哥救下的嗎

    蘇云棲挑起姜月的下巴,仔細(xì)端詳著她的臉。

    長得倒真有幾分相似。

    隨即將姜月的臉?biāo)ο蛞贿?br />
    只不過是我的替身罷了,知道為什么修明哥哥對你功課看的這么緊嗎

    她嗤笑一聲,

    收起你那些卑賤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你只是我用來應(yīng)付考試的工具。

    修明哥哥在我生病的那天起就為我謀劃好了以后的路,你也只不過是計劃中的一環(huán)。

    蘇云棲盯著姜月的眼睛,

    姜月我不僅要讓你為我替考國子監(jiān)的年終測驗,就連年后朝廷專為國子監(jiān)女學(xué)員開設(shè)的女官選拔考試,我也要你心甘情愿地寫上我的名字。

    拿起姜月桌子上的書本,看著那上面的字跡,她挑起一抹輕笑,炫耀似的說道,

    不愧是我的修明哥哥,連這種事都考慮得這么周到。

    姜月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眼中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怎么覺得不公平嗎

    蘇云棲抓著姜月的頭發(fā),強迫她仰起頭,死死盯著她的眼睛。

    公平,這世道最可笑的就是公平二字,知道我為什么非要去考取那個女官嗎,就因為我是一個庶女,只是一個庶女!即使我的父親是當(dāng)朝宰相又怎樣,就因為我不是正室所出,我的地位比起那些奴才也高不了多少,其實我本可以現(xiàn)在就嫁給修明哥哥,本不用讀這些迂腐晦澀的老古董,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憑什么我只能做妾,憑什么那些嫡女生下來就有的榮寵和地位,我一個都沒有!

    說到這她突然自嘲的笑了笑,

    你猜我三年前生了什么病,哈哈哈哈。

    我靠訴你,是窮病,是爛命!我同父異母的嫡姐把我關(guān)在家里,不讓我上學(xué),并對外宣稱我生了一場大病,所以即使有京城第一才女的稱號又怎樣,即使永寧府的嫡子對我有意又怎樣,我仍是被關(guān)了三年才被放了出來,所以我要往上爬,我要踩著所有人往上爬,修明哥哥的正妻必須是我的!

    蘇云棲放開了姜月,隨即害怕似的,蹲坐下來,嘴里不停喃喃道,別打我,別打我.....

    你在對云棲做什么!楚修明看到這一幕,急忙跨過那道門檻,一個箭步便來到蘇云棲的身邊,將她摟在懷里。

    隨即惡狠狠的看向我,她和你無冤無仇,甚至算得上你的恩人,你現(xiàn)在這是恩將仇報嗎!

    他攙扶著蘇云棲站起,一個耳光便甩給了姜月

    蛇蝎心腸。

    4

    陸淮沖上前,別別別,大家都別動這么大的氣,萬一有誤會呢,是吧。

    隨即將我拉到身后,知道你對云棲有氣,但你也不能打她啊,你這樣,以后我也不幫你說話了,你快給云棲姐道歉。

    有什么好說的,上次的事,還不能讓你們看清楚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嗎,韓碩用他那冷厲的眼神一遍遍凌遲著我。

    你們真是太看得起下等人了,還說要和她商量替考的具體事宜,哼,下等人都是這樣貪得無厭,不擇手段,干脆直接將她妹妹監(jiān)禁起來,這樣也好以絕后患。

    我終于抬起頭,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著韓碩,三年的同窗時光,我不懂,為什么可以如此無情。

    但卻并不意外,那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姿態(tài)。

    雖說楚修明、陸淮、韓碩都很注重我的學(xué)業(yè),但不過一年以后,我就趕上楚修明和陸淮的水平,再以后,他倆對我便也只是形式上的鞭策,我寫的文章,批的注釋,他們是看不懂的,可以理解,畢竟一個是永寧將軍府的獨子,一個是富可敵國的商賈會長公子,家里的財富和地位是他們幾輩子也消耗不完的,何必逼著自己走讀書這條苦修行的路呢,唯有韓碩,他是國子監(jiān)的掌權(quán)人韓嘯的兒子,幾代書香門第,家中對他的教管更是森嚴(yán),他的學(xué)識是我到現(xiàn)在都未曾達(dá)到的境界。

    但他也是三人中最冷漠的一個,如果說陸淮是不懂也想要輔導(dǎo)我,韓碩便是我去求教都未必多說一個字,渾身都是孤傲的姿態(tài)。

    楚修明為了蘇云棲可以放低姿態(tài),勉強和我相處,陸淮本身就是商人的兒子,在那個士農(nóng)工商的時代,本身也就沒什么架子,只有韓碩,從不掩飾他對我的輕視,在這件事沒發(fā)生之前,我自以為和楚修明、陸淮相處的還算融洽,雖然現(xiàn)在看來,只是我一廂情愿,也曾幻想過能和韓碩搞好關(guān)系。

    但世世代代都在翰林府任職的家庭背景,需要他擔(dān)心的只有如何精進(jìn)自己的學(xué)識,從來不用為生計奔波,從來沒有體會過饑餓勞苦,面對底層人為活下去的掙扎,他估計也只能說出一句何不食肉糜的空洞虛話。

    我想沖上去,薅住他的領(lǐng)子,好好打他一頓,讓他見識一下什么叫做下等人的野蠻,但我現(xiàn)在的所有生活都是依附他們而建立的......

    我努力在內(nèi)心抑制住我的沖動,盡量讓理性占上風(fēng),但但但,啊啊啊,管不了這么多了。

    我掙開陸淮攔在我身前的手,怒氣沖沖跑到韓碩面前,盯著韓碩的眼睛,用盡我全身的力氣,揮手扇了韓碩一個響亮的耳光,他臉上的巴掌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你要是在敢對我妹妹不利,拿我妹妹的生命安全威脅我,我保證下次就不是扇巴掌這么簡單了,我和我妹妹可以都失去生命,但你們心心念念的蘇云棲還能找到像我這么合適的替考人選嗎,她還能順利從國子監(jiān)畢業(yè),順利拿到女官之位嗎

    韓碩,你給我好好想想清楚。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自打我被楚修明救下來以后,我便沒暴露過自己真正的性格,一是對皇權(quán)貴族的天然懼怕,他不需要任何理由就可以奪去我的生命,位于我們倆之間的是不可逾越的階級鴻溝,二是我在觀察,他需要一個怎樣的我呢

    只是一個溫馴的提線木偶便足矣。

    他一直潛移默化的給我灌輸女子賢良溫順的思想,甚至還請了一個宮里的禮儀嬤嬤來糾正我的言行儀態(tài),給我教導(dǎo)《女戒》。

    我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我不想讓妹妹再吃不飽、穿不暖,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況且我對楚修明也有好感,何樂而不為呢

    你們怎么樣對我,我都可以忍受,但我再說一遍,只要觸及我的底線—我妹妹,那就不行,上次我忍了,但沒有下次!

    不顧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我自顧自地回到我的座位坐下。

    我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女子,要是像他們口中那樣,只有溫順善良、知書達(dá)理、善解人意的女子才是好女子,那我早就在那人吃人的乞丐幫被生吞活剝了。

    5

    是我來的不趕巧了,門口愕然出現(xiàn)一個身著紫色錦服的男人。

    雖然這樣說著,但他倒沒覺著自己是外人,自顧自地走了進(jìn)來。

    嘖嘖嘖,韓兄這是怎么了,他用一把扇子戳了戳韓碩臉上的巴掌印,這是惹哪位小娘子不高興了。

    他環(huán)視了一圈屋內(nèi)。

    哎呀,這位小娘子怎么也淚眼婆娑的,他搖著扇子,緩緩走到蘇云棲的身前。

    早就聽聞蘇家二女兒蘇小姐的大名,才華滿腹,容冠四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蘇小姐好。

    他躬下腰,雙手與胸平齊,做了一個揖手禮。

    小人不才,蘇小姐可能不曾聽聞我的名字,我是沈興哲,前段時間韓老將我調(diào)去翰林院輔助編撰,所以才拖到這時上任。

    說著,他靠在韓碩的肩膀上,歪頭,又用扇子戳了戳那個巴掌印

    你說是吧,韓兄。

    我今后就是國子監(jiān)四門博士,往后請多多指教。

    呀!這怎么還坐著一位小娘子,要不仔細(xì)看,沈某還真要給這位小娘子忽略了呢。

    這位娘子是

    饒是我來京城快一年了,還是認(rèn)不出這位姑娘,罪過罪過,可否請楚兄介紹一二。

    他抬起頭望向楚修明,不知何時,楚修明放開了摟著蘇云棲的手。

    楚修明同樣也做了一個揖手禮。

    久仰沈兄大名,一直想讓楚兄到家中一聚,但考慮到沈兄事務(wù)繁忙,一年期間也未曾找到機會,這位是我的義妹姜月,她生性淡漠,不愛與人交往,甚少參加京中聚會,所以您不認(rèn)識她也屬正常。

    哦,義妹這位義妹生的也甚是標(biāo)志。

    沈興哲又拿著扇子走到我身前,慢慢蹲了下去,兩手交疊成拳,腦袋放在上面,仔細(xì)端詳著我。

    仔細(xì)看看長得倒和蘇小姐如出一轍......

    好了,我也不打擾你們小輩們的生活了,今后我都在這里任職,學(xué)業(yè)上有什么不懂得,歡迎前來求教。

    說著,沈興哲站起身,轉(zhuǎn)過一個走廊,消失在視野里。

    但在場人的臉色,似乎比剛才要更加不對勁。

    姜月,今日之事我們暫且不與你計較,你先回去,關(guān)于你和蘇云棲之間的事情,我們改日再議。

    楚修明率先發(fā)話,打破了這份平靜。

    我敷衍著答應(yīng)著,故作自然的走向門外,眼睛順勢向后瞥了一眼,察覺到他們對我可能還是存有疑心,便沒有直接躲在門外,而是繞到學(xué)堂的側(cè)面。

    果然,在我出來以后,陸淮從屋內(nèi)探出腦袋,警惕的掃視了一眼四周,確認(rèn)沒有人后,才退回房間。

    沈興哲來到國子監(jiān)后,讓姜月給云棲替考的事就沒有這么簡單了,他那個秉公執(zhí)法的性格,一旦讓他察覺到不對勁,他一定會刨根問底,到時候,云棲不但女官之位保不住,說不定還會有牢獄之災(zāi)。韓碩說道。

    陸淮焦急的在屋里踱步,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中升起一絲希望,望向韓碩。

    韓碩。你父親不是國子監(jiān)院長嗎,你可否讓你父親再把沈興哲調(diào)到翰林院一段時間。不用太長,只用挺到云棲的女官選拔筆試結(jié)束即可......

    楚修明打斷了陸淮,沈興哲之所以一年前被授予官職,但卻沒有來國子監(jiān),而是去了翰林院,已經(jīng)是韓碩拜托他父親,爭取來的,只是沒想到時間會這么短。

    我同我父親商量一下,說著,楚修明就要轉(zhuǎn)身出去。

    修明哥哥,蘇云棲拉住楚修明,我們一定可以想到其他辦法的,我不想你為我為難......

    下面的也不用聽了,姜月已經(jīng)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時間可不等人,一個月后便是他們的年終測驗,這關(guān)乎到他們能否拿到國子監(jiān)的畢業(yè)證,并在那三天之后正式舉行女官選拔考試筆試。

    姜月要在這之前,謀求到自己的生機。

    6

    沈興哲的門大敞著,似乎在等著某人的到來。

    沈老師,冒昧叨擾了,姜月叩了叩門。

    哦,是姜小姐啊,快請坐。

    聽說姜小姐是楚公子的義妹,是何種機緣將你倆聯(lián)系到一起呢,姜小姐和蘇小姐長得這么像,我差點以為.....

    沈興哲正喝著茶,慢悠悠地說道。

    姜月?lián)渫ㄒ幌鹿虻降厣�,上身匍匐在地,鏗鏘有力的說道,

    沈老師救我。

    姜月從不認(rèn)為自己愚笨,卻也不認(rèn)為別人就是癡傻的。

    在這么個特殊時刻到來,他倆的目的未必不同,沈興哲是她目前唯一的轉(zhuǎn)機。

    沈興哲口中的茶還沒咽下去,便被激的噴了出來。

    他倒沒想到姜月如此直接。

    我九歲變成了孤兒,一直在乞丐幫里面摸爬滾打,幸而還有一個妹妹相伴左右,讓我不至于失去對生活的希望,后來楚修明將我們姐妹二人救了出來,滿足我們溫飽的同時,還給我們接受教育的機會,不過...

    不過這一切是要有代價的,是嗎沈興哲像是早就預(yù)料到一般。

    是,楚修明用我妹妹的生命威脅我,逼我給蘇云棲代考年終測試,甚至女官選拔考試。

    但怎么看你這樣都像恩將仇報啊,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會幫你呢

    姜月抬起頭直視他眼睛,一字一句說道,

    因為我要掌控我自己的人生!

    楚修明在我最落魄的時候的確給了我財富,地位,還有最重要的是接受教育的權(quán)利,如果要是以前的我,即使我妹妹沒有被威脅,為了報答楚修明的恩情,我肯定也會心甘情愿的給蘇云棲替考。

    但是沈老師,我相信你肯定也知道那種感覺。

    知識是可以改變?nèi)说男木场⒄J(rèn)知、人生道路,甚至思考方式的。

    憑我現(xiàn)在的實力,女官之位肯定有我的一席之地,我當(dāng)上女官之后,我可以憑借自己的本事,拿到俸祿,然后無論楚修明想要十倍還是百倍的補償,我都會一點一點還給他,這是我報恩的方式,也是正常的報恩方式。

    而不是現(xiàn)在這樣,用報恩的借口剝奪我做選擇的權(quán)利,用道德粉飾他們偷走我的人生的事實!我本可以憑借自己的實力過我想要的人生,但在我給蘇云棲替考完后,我之后大概率還得依附他們過活,并對他們的施舍感激不盡。

    我是沖天而上的橡樹,我不是攀援的凌霄花。

    沈興哲看向姜月,眼中是快要溢出來的欣賞,

    好,我?guī)湍�,但你也要幫我�?br />
    7

    回到城郊的府邸,已近傍晚了。

    除了亮著的幾盞小燈,其余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顯得府里格外冷清。

    姜月去看望妹妹,才發(fā)現(xiàn)她早已熟睡,看著她安詳?shù)乃槪滦闹邪蛋蛋l(fā)誓:

    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肉至親,我一定會保護(hù)好你的。

    她推開自己的房門,剛要卸下渾身的重?fù)?dān),好好休息一番,但黑暗中的一雙大手卻猛地捂住了姜月的嘴巴,隨即將她拉入房間,抵在門上。

    噓,別吭聲,是我。

    借著屋外的微弱的燈光,姜月才勉強看清,

    是韓碩。

    他怎么來了,不過正好,正愁沒處找他呢。

    姜月拍拍他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掌,示意他拿下來。

    但他眼睛盯著屋外,似乎是在觀察有沒有人路過,沒有注意到姜月的動作。

    見他沒反應(yīng),我剛要開口說話,但就在我嘴唇碰到他掌心的一瞬間,他的手就像觸電一般縮了回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嗎,我先說好,我不會和你道歉的。

    好...他這時就像發(fā)愣了一般,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的,

    我來找你不是因為這件事。

    還是蘇云棲她怎么了,平時不都是你們四個一起來找我嗎,怎么這次只有你一個人,他們?nèi)齻呢

    我不想讓你給云棲代考了。

    事情走向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樣

    你說什么,當(dāng)初是你們?nèi)齻沖進(jìn)我家,拿刀威脅我妹妹,逼迫我,讓我給蘇云棲代考,怎么現(xiàn)在又變卦了。

    你先說好,這是你們共同的的想法,還是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怎么現(xiàn)在搞上內(nèi)訌了。

    我們?nèi)齻商量過,他們兩個都不同意,但......

    但什么,你說清楚。

    雖然隱隱約約感覺是沈興哲的原因,但我還是想問個清楚。

    是因為沈興哲,他表面上是國子監(jiān)四門博士,是給國子監(jiān)學(xué)子們授課教書的,但我父親曾和我透露過,這只是一個幌子,他來國子監(jiān)的真實目的是要將現(xiàn)在的、過去的,所有的權(quán)貴濫用勢力,利用他人考取功名的事情徹查清楚,他的背后是天子。

    我和他們兩個商量的時候,他們都不同意,總覺得事情不會鬧得如此之大。

    因為我的父親是國子監(jiān)院長,我的父族母族在朝廷文官里面盤根錯節(jié),知道沈興哲—科舉狀元會有多大權(quán)力,也清楚權(quán)貴找人替考已經(jīng)像蟑螂一樣,一旦明面上發(fā)現(xiàn)一例,那么暗地里已經(jīng)泛濫成災(zāi)了。

    沈興哲徹查這件事,無論是我,還是楚修明,還是蘇云棲的父親—當(dāng)朝宰相,都無法阻止,到這件事真的被徹查清楚時,估計我家也要受到牽連,但在那之前,我也不希望云棲先我一步面臨牢獄之災(zāi)。

    看著神色有些暗淡,整個人像蔫了一樣的韓碩。

    我不禁......

    我不禁在心里拍手叫好,你也有今天,之前那種看不起人的韓碩去哪了,終于不拿鼻孔看人了,原來能和人好好對視啊。

    送上門來的鴨子怎么能讓他飛了呢~

    但我甚至我妹妹的都被楚修明所控制,你不也因為這一點才偷偷來見我嗎,你又有什么籌碼,能讓我站在你這一邊呢

    你今天下午去見沈興哲了,對嗎

    我心下大驚,猛的抬頭。

    我沒有惡意,也不是要威脅你的意思,我可以祝你們一臂之力,你的妹妹我也會想辦法轉(zhuǎn)移走,這種程度的誠意可以嗎

    看著眼前的韓碩,我實在無法將他和之前的那個聯(lián)系到一起,短短一個下午,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可以,但是我還是想問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怎么你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今天下午也去找沈興哲了,然后.....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對話。

    我承認(rèn),我之前確實對你有偏見,但你的那一巴掌讓我認(rèn)識到我還不了解你,你今天下午的話也改變了我對你的看法。

    我知道我自己貿(mào)然提出要和沈興哲合作,他也會有所顧慮,索性我直接來找你,還能跟你談筆交易。

    人都是趨利動物,他這種說法我暫且接受。

    8

    隔天,韓碩便以將我妹妹轉(zhuǎn)到私塾去,更好控制為由,將我妹妹從府中接走了,楚修明因為是韓碩便也沒起疑心。

    但很快,他便慌了。

    因為有著韓碩這個內(nèi)部人員,沈興哲的查案速度可謂是飛速提升。

    不到半個月,有完整證據(jù)鏈的利用他人考取功名的權(quán)貴便被查出來二十多位,朝廷上幾乎有五分之一的官員都被拉下了馬。

    查替考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楚修明在這段時日也有所收斂。

    在一個月左右時,也就是快到女官選拔考試的節(jié)骨眼上,韓碩一家被大理寺帶走審問。

    沈興哲對姜月這個徒弟,格外滿意,以家中老母想要和她聊聊家常為由,將姜月接去他府上居住。

    姜月現(xiàn)在在沈府上,他不敢對新晉科舉狀元有所作為,但姜月妹妹也沒了蹤跡,楚修明徹底失去了對她的掌控。

    但明天就是女官選拔考試筆試,即使楚修明在年終測驗放過它,姜月知道,女官選拔考試筆試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姜月,你早就謀劃好了是不是,攀上我這個高枝還不夠,還要去攀沈興哲那個高枝,你給了他什么好處,讓他這樣處處護(hù)著你。

    楚修明,你既然知道,我背后有沈興哲,你就把話給我放干凈點,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哼!楚修明用力抓起我的手腕。

    你現(xiàn)在明面上是我的義妹,這可不是沈府,你親親愛愛的沈郎也不在此處,我警告你明天女官選拔考試筆試你必須寫蘇云棲的名字,不然哪一刻你在國子監(jiān)暴斃了也未曾可知。

    楚修明惡狠狠的瞪著我。

    不過我心中只覺好笑。

    你嘴上說著對蘇云棲的情有多么深,意有多么切,到頭來還是不相信她,轉(zhuǎn)頭讓一個與她毫不相干的人替她考試,掌握她人生的走向,即使我明天寫她的名字又如何,如果我故意在上面寫上謀反的話語,你猜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官府是抓我呢,還是抓她呢

    姜月任由胳膊讓他抓著,挑起一邊的眉毛,不屑地看著他。

    你......你......

    呸,標(biāo)榜著自己多么喜歡蘇云棲,實際上呢,有逼問我的閑工夫,不如問問你的云棲妹妹是個什么想法吧。

    ......

    奉天命承運皇帝詔曰,今有永寧將軍府義女姜月,才華滿腹,慧智蘭心,一舉奪得女官選拔考試榜首,授予司侍一職,欽此。

    聽到這,楚修明狠狠剜了一眼姜月。

    謝主隆恩。

    正當(dāng)姜月起身準(zhǔn)備接旨時,太監(jiān)卻從懷里拿出了另一封圣旨。

    小主,先別著急,且等老身讀完這一封圣旨。

    奉天命承運皇帝詔曰,古有巾幗不讓須眉一詞,女官在當(dāng)朝的貢獻(xiàn)也越發(fā)重要,今皇帝特將本次選拔考試的女官名額增加一名,授予榜二丞相府二女兒蘇云棲,令侍一職。

    韓府一門確在權(quán)貴替考一案中犯包庇之罪,但念韓府獨子韓碩積極認(rèn)罪,破案有功,現(xiàn)對韓嘯官降三等,望從中吸取教訓(xùn),欽此。

    姜月從不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他人掌握,蘇云棲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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