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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江太太,請?zhí)ь^。
化妝師輕聲提醒,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走神了。
我望向全身鏡。銀色魚尾禮服勾勒出她平時被職業(yè)裝掩蓋的曲線,鉆石在鎖骨處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時間到了,江總在樓下等您。助理看了眼手表,遞給她一件白色皮草披肩,今晚氣溫低,小心著涼。
我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下樓梯。
江湛背對著我,似乎感應到了什么,轉過身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秒。
江湛的眼神變了。那種銳利的、總是帶著審視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從未見過的專注與熱度。
我還可以嗎我突然有些不確定。
江湛大步走來,握住我的手:我的太太今晚會是全場最美的女人。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我的臉瞬間發(fā)燙。
加長林肯在星河酒店門前停下。
踏入宴會廳的那一刻,我立刻感受到了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
有好奇的,有驚艷的,也有充滿敵意的。
江總!這位是一位中年男子迎上來,目光在我身上逡巡。
江湛唇角微揚,我太太。
太太對方明顯吃了一驚,什么時候的事怎么沒聽說您結婚了
三天前。江湛接過侍者遞來的香檳,遞給我一杯氣泡。
他帶著我穿梭在賓客間,每一次介紹都帶著不加掩飾的驕傲。
江總。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渾身一僵。
徐陽端著酒杯站在不遠處,眼睛瞪得老大。
他穿著租來的晚禮服,領結歪在一邊,看起來滑稽又狼狽。
在他身旁,陳雨一襲紅裙,腹部微微隆起,臉上的笑容在看到我的瞬間凝固了。
徐總監(jiān)。江湛冷淡地點頭,感謝賞光。
徐陽的目光死死釘在我身上,悅悅這是怎么回事
徐總監(jiān)認識我太太江湛故作驚訝。
你太太徐陽的聲音陡然提高,開什么玩笑!悅悅是我女朋友!
周圍賓客紛紛側目。
陳雨臉色鐵青,用力拽了拽徐陽的袖子。
哦江湛挑眉,據我所知,三天前你在民政局門口拋棄了我太太,理由是你的情人...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陳雨的肚子,懷孕了,怎么,現(xiàn)在又改口了
徐陽的臉漲得通紅,那只是一時沖動!悅悅和我五年感情,怎么可能說斷就斷他上前一步,想去拉我的手,悅悅,我知道錯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還沒來得及躲開,江湛已經擋在了面前。
徐總監(jiān),他的聲音冷得像冰,請注意你的言行,你現(xiàn)在騷擾的是我的妻子。
妻子徐陽突然大笑起來,別逗了!
他轉向我,語氣突然軟下來,悅悅,別鬧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氣我才這么做的,跟我回去吧,我保證以后只對你好。
我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愛過的男人,突然覺得無比陌生。
他怎么能如此自以為是如此令人作嘔
徐陽,我平靜地說,我們已經結束了,這位確實是我的丈夫,江湛。
不可能!徐陽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愛的是我!你怎么可能三天就愛上別人
不是三天。江湛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是十年。
宴會廳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小小的對峙中心。
什么徐陽愣住了。
江湛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從高中就喜歡她,十年了,我一直等著這一天。
他轉向我,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只不過,我沒想到幸運女神會突然眷顧我。
我的心臟瘋狂跳動。
你胡說!徐陽氣急敗壞,高中時你明明處處和她作對!
因為只有那樣,她才會多看我一眼。江湛輕笑
陳雨突然尖聲插話,林悅你還要不要臉剛被甩就勾搭上別人誰知道你是不是早就和江湛有一腿!
陳小姐,江湛的眼神瞬間冷厲,請注意你的言辭,誹謗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他微微側頭,對了,聽說你懷孕了恭喜,不知道是哪家醫(yī)院的產檢仁和我記得那里的產科主任是我大學同學。
陳雨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不自覺地后退了一步。
江總!一個爽朗的聲音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江照集團的董事長帶著幾位高管走過來,隨著幾位高管的加入,話題很快轉向了商業(yè)合作。
徐陽和陳雨被擠到外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機械地應付著各種恭維,腦海中卻不斷回放著江湛那句十年了。
05
宴會進行到一半,我借口補妝暫時離場。
洗手間的鏡子映出我泛紅的臉頰和微微顫抖的雙手。
就這么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了陳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靠在門框上,紅唇扭曲成一個惡毒的笑容。
陳雨,我關上水龍頭,我不想和你吵。
裝什么清高陳雨走近,三天前還要死要活,轉頭就嫁入豪門江湛是什么人他會真心娶你不過是玩玩罷了!
我轉身要走,卻被陳雨攔住。
你以為你贏了陳雨壓低聲音,輕蔑地打量著我的禮服,等著瞧吧,你,被玩膩了就會被一腳踢開!
說完了我平靜地問,說完我要回去了,我丈夫在等我。
丈夫你算什么東西。陳雨尖笑。
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推開,江湛站在那里,臉色陰沉。
我快步走向他,江湛順勢攬住我的肩膀。
離開前,他回頭看了眼僵在原地的陳雨。
陳小姐,他的聲音輕得可怕,下次再讓我聽到你對我太太出言不遜,我會讓你和徐陽在業(yè)內再無立足之地。
回到宴會廳,我發(fā)現(xiàn)徐陽已經不見了。之后的幾個小時,江湛寸步不離地守在我身邊,向每一位重要客戶介紹她。
回程的車上,今晚謝謝你,尤其是那番話。我輕聲說
哪番話江湛故作不解。
就是關于高中的那些。我低下頭,雖然我知道那只是為了氣徐陽...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
江湛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強迫我直視他的眼睛。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我從不拿感情開玩笑,尤其是對你。
我的心臟漏跳一拍。
我小聲說,高中時我們明明是...
死對頭江湛輕笑,如果我不在乎你,為什么要花那么多時間和你作對
這個角度我從未想過。
江湛深吸一口氣,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的左胸口。
隔著一層襯衫,我能感受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
辯論賽我拼命準備,只是想讓你多看我一眼;運動會我拼到抽筋,只因為你看臺上為我加油;每次偶遇,都是我提前半小時就在那里等著...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林悅,你知道每次把你駁得無話可說后,我都要偷偷往你課桌里塞道歉紙條嗎
我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那些沒有署名的鼓勵紙條,原來是他
我記得你每次辯論賽穿的衣服,記得你喝咖啡要加兩包糖但不攪拌,記得你緊張時會摸左手腕上的手表...江湛的手指輕輕撫上我的手腕。
他的觸碰像一道電流,讓我渾身一顫。
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我小聲問。
江湛苦笑:告訴你什么告訴你那個高傲的江湛其實每晚都在想你還是告訴你我為了和你上同一所大學,故意考低了兩道大題他搖搖頭,更何況,你眼里只有徐陽。
提到這個名字,車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一瞬。
今天在晚宴上,江湛繼續(xù)道,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我的手背,當我看到徐陽那樣對你,我差點...他咬緊牙關,下頜線條繃得鋒利,十年了,我一直在等,等著看你幸福�?伤麉s這樣傷害你...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江湛,情緒外露,幾乎有些失控。
所以當我接到你的電話...江湛突然收緊握住我的手,天知道我當時差點撞上三輛車才趕到。
林悅噗嗤一聲笑了,眼眶卻微微發(fā)熱,你超速了
嚴重超速,江湛也笑了,還闖了兩個紅燈。
兩人相視而笑,車內的氣氛突然輕松起來。
但很快,江湛又恢復了那種認真的表情。
林悅,我知道這場婚姻開始得很荒唐。你可以把它當作一場交易,一個避難所...他停頓了一下,喉結滾動,但對我來說,這是十年暗戀修成正果。
街燈的光透過天窗灑落,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我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睫毛其實很長。
我...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
這一切太突然了,我需要時間消化。
江湛似乎理解我的無措,輕輕捏了捏我的手,不用現(xiàn)在回答我。
他重新發(fā)動車子,我們有的是時間。
車子重新啟動,駛入夜色。
我望著窗外流動的霓虹,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場始于沖動的婚姻,或許是我人生中最正確的決定。
06
你確定要去江湛修長的手指輕敲方向盤,目光落在酒店門口巨大的婚紗照上——徐陽摟著陳雨的腰,兩人笑得甜蜜又虛偽。
照片下方燙金字體寫著徐陽先生&陳雨小姐新婚。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裙擺,非常確定。
一周前,我還是那個被拋棄在民政局門口的可憐蟲。
今天,我將作為江氏集團總裁夫人,出席前男友和閨蜜的婚禮。
命運有時就是這么諷刺。
江湛下車繞到我這邊,為我拉開車門。
他今天穿了一身鐵灰色西裝,襯得身形越發(fā)挺拔。
記住,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在你身后。
我點點頭,挽上他的手臂。
酒店大堂鋪著紅毯,兩側擺滿玫瑰,通往二樓的婚禮現(xiàn)場。
我每走一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林悅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轉身,看到大學同學張倩驚訝地瞪大眼睛,你真的來了我還以為...
以為我沒臉來我微笑,老同學的婚禮,怎么能缺席呢
張倩的目光在我和江湛之間來回掃視,最后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所以傳言是真的你們真的結婚了
你好,我是江湛。江湛主動伸出手。
張倩受寵若驚地與他握手,眼中的八卦之火幾乎要噴薄而出了,天啊!班級群都炸了!有人說看到你和江總出席晚宴,我們還以為是認錯人了。
我但笑不語。
這一周來,我和江湛的婚姻在圈內早已不是秘密。
徐陽卻還是寄來了婚禮請柬——這很符合他一貫的自戀性格,大概是想向我炫耀沒有你我過得更好。
婚禮現(xiàn)場裝飾得極盡奢華,水晶吊燈下擺著至少五十桌酒席。
舞臺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心形花環(huán),兩側電子屏循環(huán)播放著新人的婚紗照。
江總!一位中年男子快步迎上來,沒想到您真的賞光!
江湛微微頷首,李總客氣了,畢竟是我妻子的好友結婚,自然要支持。
李總——徐陽的頂頭上司,聞言驚訝地看向我,這位就是��!徐總監(jiān)的前...呃...他尷尬地卡殼了。
前女友,我落落大方地接話,現(xiàn)在是江太太。
久仰久仰!李總額頭冒汗,連忙轉移話題,江總,關于下個季度的合作。
江湛摟住我的腰,今天是來喝喜酒的,不談公事。
他們的座位被安排在靠近舞臺的主桌——這顯然是徐陽的安排,想讓我近距離見證他的幸福。
桌上已經坐了幾位公司高管和雙方親屬,看到我和江湛入座,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悅悅,好久不見了。徐陽的母親張阿姨神色復雜,
張阿姨好了,我禮貌地微笑,恭喜您。
張阿姨欲言又止,目光不斷瞟向江湛。
其他人也交頭接耳,不時投來探究的目光。
我泰然自若,甚至親手為江湛倒了杯茶。
緊張嗎江湛在桌下握住她的手。
我搖頭,一切都準備好了。
司儀宣布婚禮即將開始,賓客紛紛入座。
燈光暗下,音樂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紅毯盡頭。
陳雨穿著一襲華麗的拖尾婚紗,緩緩走來。
她妝容精致,腹部已經明顯隆起,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我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請新郎上前迎接新娘!司儀高聲道。
徐陽西裝筆挺地走上舞臺,臉上是掩不住的得意。
當他接過陳雨時,甚至特意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弧度。
我回以微笑,手指輕輕敲擊著。
07
婚禮流程按部就班地進行著。
當司儀宣布新人正式結為夫妻時,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接下來,有請新人致辭!
徐陽摟著陳雨的腰走到話筒前,清了清嗓子,首先感謝各位親朋好友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舞臺后方的電子屏突然切換了畫面——不再是婚紗照,而是一段酒店監(jiān)控視頻。
畫面中,陳雨正與一個陌生男子擁吻著走進房間,日期顯示是三個月前。
全場嘩然。
怎么回事徐陽猛地回頭,臉色瞬間煞白,關掉!快關掉!
但視頻還在繼續(xù)播放。
一段接一段,不同的日期,不同的酒店,相同的女主角——陳雨。
甚至還有一段是在徐陽出差時,她把男人帶回了他們的公寓...
這不是真的!陳雨尖叫起來,這是合成的!有人陷害我!
我緩緩站起身,所有目光立刻聚焦在我身上。
江湛也跟著站起,一只手穩(wěn)穩(wěn)地扶在我腰后。
很遺憾,這些都是真的。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傳遍全場,我這里有完整的監(jiān)控記錄,時間跨度六個月,涉及五位不同的男士。我從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這是陳雨的孕檢報告原件,上面清楚地顯示,受孕日期是3月15日。
我看向徐陽,那天你在上海出差,記得嗎我有你的航班記錄。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徐陽像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眼睛死死盯著那份報告。
陳雨則癱坐在地上,婚紗沾滿了灰塵。
徐陽的母親第一個沖上臺,一巴掌扇在陳雨臉上,你這個賤貨!騙我兒子當接盤俠!
場面頓時大亂。
親戚們爭吵不休,賓客們紛紛掏出手機拍攝。
徐陽踉蹌著走下舞臺,在我面前撲通跪下。
悅悅,他聲音顫抖,抓著我的裙擺,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
我后退一步,裙擺從他手中滑落,徐陽,我們已經結束了。
不!徐陽歇斯底里地喊道,我愛的是你!一直都是你!那個賤人勾引我,我才一時糊涂...他轉向江湛,眼中充滿怨恨,是他!一定是他趁虛而入!悅悅,你根本不愛他對不對你只是為了氣我...
江湛上前一步,擋在我面前,徐先生,請注意你的言行。
滾開!徐陽猛地站起來,想去拉我的手,悅悅,我們五年的感情��!你怎么能這么狠心!
我冷冷地看著這個曾經愛過的男人,心中只剩厭惡,徐陽,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嗎我輕聲說,如果不是你在民政局門口拋棄我,我永遠不會知道,原來被人真心愛著是這種感覺。
我轉身挽住江湛的手臂:我們走吧。
不許走!徐陽還想糾纏,卻被酒店保安攔住。
走出宴會廳,我長舒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江湛什么也沒說,只是緊緊握住我的手。
他們剛走到停車場,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
站��!
陳雨拖著破損的婚紗追了出來,臉上精致的妝容早已哭花。
她攔住江湛,氣喘吁吁地說,江總,給我五百萬,我立刻消失!否則我就向媒體爆料,說林悅是小三,插足我和徐陽的感情!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陳雨,你瘋了嗎誰會信你
試試看��!陳雨獰笑,輿論戰(zhàn)嘛,看誰編的故事更精彩!對您這種體面的企業(yè)家來說,五百萬買清凈很劃算吧
江湛眼神冰冷,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那你們就等著...陳雨的話沒能說完。
徐陽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身后,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賤人!他雙目赤紅,手上青筋暴起,你毀了我的一切!
徐陽!住手!我驚呼。
但徐陽已經徹底失去理智。
他拖著掙扎的陳雨往停車場深處走去。
快去阻止他!我推了推江湛。
江湛猶豫了一下,還是快步跟了上去。
我也緊隨其后,但剛拐過彎,就看到徐陽發(fā)動了車子,陳雨被在丟在副駕駛。
他要干什么。我喃喃道。
江湛立刻掏出手機報警。
但已經來不及了,徐陽的車像離弦的箭一般沖出停車場,徑直朝江邊方向駛去。
三天后,警方在下游發(fā)現(xiàn)了徐陽和陳雨的尸體。
根據調查,徐陽駕車沖入江中,兩人均溺水身亡。
這起新郎新娘婚禮當日雙雙殞命的新聞一度登上熱搜,引發(fā)無數猜測。
但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站在新家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的花園。
江湛從身后環(huán)抱住我,下巴輕輕擱在我的頭頂。
后悔嗎他問。
我轉身面對他,搖了搖頭:善惡終有報,他們選擇這條路,怪不得別人。
江湛凝視著我,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我說的是,嫁給我。后悔嗎
我沒有回答。
我回抱住了他,用行動代替了言語。
三個月后,江家花園。
白色鮮花裝點著整個庭院,賓客不多,但都是至親好友。
我穿著簡約優(yōu)雅的婚紗,挽著父親的手臂走向花架下的江湛。
我愿意。這一次的誓言,發(fā)自內心。
人生有時確實很奇妙——最美好的事物,往往始于最意外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