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4
去世！
顧白之一臉難色追問班主任：
什么情況，你知道嗎
這個就不是很清楚了，你可以問問她爸媽。
掛斷電話的顧白之更加瘋狂。
他死死鉗制住我的雙肩，眼底浮現(xiàn)一抹血色：
姜燕！你究竟把女兒弄哪里去了！
你不就是想要錢嗎
好啊，我給你，我給你還不行嗎！
他從西裝內(nèi)袋摸出一張銀行卡，狠狠甩在我臉上。
一張鉑金卡就這樣從我的臉上反彈到地上。
顧白之還是不解氣，咬著后槽牙咒罵我。
沒有密碼，里面七位數(shù)，買你把女兒還給我！
一直在里面偷聽的宋安安穿著我的睡衣走了出來。
趾高氣揚(yáng)：
姜燕，你居然聯(lián)合外人欺騙白之哥，說什么女兒死了！
那可是你的親女兒啊，虎毒尚不食子！虧你做得出來！
她伸手撫上顧白之緊繃的后背，聲音甜得發(fā)膩：
白之你別氣壞了身子，阿燕姐姐再怎么愛錢，肯定不會讓孩子真的去死的！
說不定就是故意騙騙我們！
我盯著她傲嬌挺起的胸膛。
將我的睡衣?lián)未罅艘粋�碼數(shù)，突然笑出聲。
顧白之，你的女兒！顧?quán)镟锼娴乃懒耍?br />
我凄厲又無奈的笑出來。
女兒尸骨未寒，顧白之已經(jīng)大搖大擺帶著別的女人回家。
他究竟是以何種心態(tài)覺得我是為了錢，耍盡手段。
望著我瘋癲的狀態(tài)。
顧白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只好鎮(zhèn)靜下來問我：
阿燕，你跟我說實(shí)話好不好！
她真的去世了，你知道囡囡怎么死的嗎為了給你......你的肺癌籌集手術(shù)費(fèi)......
我?guī)捉煅�，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為了你那該死的肺癌，她早起幫我......
我還是說不出口。
腦海里反復(fù)浮現(xiàn)女兒死亡的場景，她那么脆弱，那么無力倒在血泊里。
還安慰我：媽媽不要哭，我不痛。
什么！你說清楚
我對上他充血的眼睛，竟然卑劣地獲得一種快感。
顧白之，我是不會告訴你女兒怎么死的，你最好一輩子永遠(yuǎn)活在迷茫的痛苦之中!
顧白之看著我死活不說，正想進(jìn)一步逼我。
卻接到了顧老爺子電話，不知道那邊說了什么。
他牽起宋安安的手，深深看了我一眼。
心懷愧疚道：乖乖在家里等我。
我去去就回。
我一點(diǎn)不在乎他回不回來。
甚至他在這里，我還不知道怎么走為好。
我快速地命令搬家工人，將我和女兒的東西搬空。
最后看著空蕩蕩的屋子，聯(lián)系房屋中介。
房子已經(jīng)差不多搬空了，你隨時帶人過來看，我們線上交易就好了。
和中介商量好。
我最后回頭看了一眼這間房子。
干脆摘下手上套牢了我十五年的婚戒，頭也不回的離開。
5
我去到了女兒夢想生活的海邊小城，換了電話卡。
將自己與外界徹底隔絕。
女兒的骨灰也被我?guī)У搅诉@座臨海小鎮(zhèn)，她喜歡大海。
這是我唯一能給她的了。
安頓下來后，我以為自己可以慢慢釋懷。
可一連十天過去，女兒的死亡在我心里愈加濃烈。
我時常夢魘，幻聽女兒在我身邊抱怨，我怎么還不起來送她去上學(xué)。
與之一起回想起的還有顧白之。
我的丈夫，我的愛人。
那年他說自己也是實(shí)習(xí)生，問以后中午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吃飯。
我想也沒想同意了。
他說他出身不好，所以在戀愛后吃飯、看電影，一直是我主動付錢。
結(jié)婚的時候，他說自己沒錢買房子。
我不介意，一起搬進(jìn)我媽留下的小房子。
后來他又說自己要創(chuàng)業(yè)，需要一大筆原始資金。
那會兒我們剛結(jié)婚，我還有孕在身。
看著他眼中信誓旦旦要過好日子的決心。
我咬著牙，找遍親戚朋友給他湊了十幾萬。
后來他創(chuàng)業(yè)失敗，我沒一句苛責(zé)，想著平平淡淡一輩子也很好。
自己努力節(jié)約，就為了過好小日子。
舍不得吃穿償還完欠款以后，他又得了肺癌。
女兒正是愛美的年紀(jì)，卻默默收起貪玩的心思，成熟得像個大人。
和我一起賣早點(diǎn)治療他的癌癥。
我以為幸福就在不遠(yuǎn)處。
誰知道，這居然是顧白之設(shè)下的圈套。
目的是檢測我能否與他同甘共苦！
付出的青春，女兒的生命，可笑得像個黑色戲�。�
我在整段婚姻里好似搖尾乞憐的狗！
那套房子賣掉的錢，中介沒過幾天就打給了我。
順帶提了一嘴：姜女士，你是不是沒和家里人商量好。
現(xiàn)在有個自稱是你丈夫的人，還不讓賣！
我無奈回答：別管他！
他不是我丈夫，你可要小心那個人，他謊話連篇！
中介默默記下來，安慰我：幸好這套房子是你的。
他似乎見慣了這種戲碼。
脾氣不好的另一半是要不得！姜女士，祝你將來一切順?biāo)臁?br />
謝謝。
微笑著掛斷了電話。
一時心里五味雜陳，十幾年的痛哭，最后竟然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安慰。
我想，無論未來如何。
我必須放下這個令我經(jīng)歷半生風(fēng)雨的男人。
我不知道的是。
在我離開的第五天。
顧白之在家里和顧老爺子百般周旋，最后大剌剌宣布：
阿燕......她也算通過我的考驗(yàn)了。
雖然不達(dá)理想效果，但是我和她的女兒再過幾年就要成年了。
我必須給她和孩子一個結(jié)局。
他想著，等回去，必須讓我好好哄他一下。
他就原諒我和女兒的惡作劇。
至于我說的女兒已死的那些話，他權(quán)當(dāng)是我在吃醋，胡言亂語。
于是，他久違地開著勞斯萊斯出現(xiàn)在破舊的筒子樓下。
在樓里那些人艷羨嫉妒的目光下，推開家門。
走至門口，他錯愕了。
他的衣服全部被堆在門口，鑰匙也打不開門。
顧白之壓著怒火，只好敲門。
門內(nèi)傳來拖沓腳步聲，隨后露出一張陌生女人的臉。
你找誰
顧白之沒忍住踹開門：我該問你是誰吧！這是我家！
什么你家！
女人顯然也不慣著顧白之，冷笑一聲，掏出手機(jī)翻出轉(zhuǎn)賬記錄。
這是我剛買的，原房東我不清楚，因?yàn)閷Ψ匠龅煤芗保X是線上結(jié)清的。
很急，線上結(jié)清......幾個字眼出現(xiàn)在顧白之腦子里。
聯(lián)想到那天我收拾行李，足以見得我多想離開這里。
顧白之失落地?fù)芡ㄆ拮幽且淮娫捥柎a。
得到的只有冰冷的機(jī)械女聲：
你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啊——姜燕，你他媽！
氣急敗壞的顧白之砸碎了手機(jī)。
巨大的聲響引來昔日的鄰居。
小顧，你們不是搬家了嗎
鄰居見他狀態(tài)不太對勁，說話小心翼翼的。
你知不知道姜燕去哪里了
你知道嗎！
顧白之抓狂地詢問我的蹤跡。
得到的只有，我們也不知道。
他心里那股強(qiáng)烈的不安越來越明顯。
我之前......在醫(yī)院，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
說到這里，鄰居一臉的難為情。
畢竟面前的男人前不久才做完手術(shù)，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刺激。
你告訴我��！我給你錢！
顧白之拿出幾張百元大鈔塞在對方手里。
事已至此，鄰居只能實(shí)話實(shí)說：
小顧，你住院的時候，你女兒被幾個小混混捅死了！
你的手術(shù)費(fèi)，還是阿燕用你女兒賠償款付的。
......
空氣安靜了一秒。
顧白之如遭雷擊，脫口而出的聲音陡然戰(zhàn)栗：你是不是亂說的
我怎么可能騙你！
可惜囡囡那孩子，才十五歲。
6
顧白之腳步虛浮到，下樓的時候好幾次摔下去。
心臟好似被開了一槍。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因?yàn)樽约旱闹e言，女兒死了，妻子離家出走。
他想起前幾天我怪異的態(tài)度，紅腫的雙眼，以及擺在女兒房間里的遺照。
突然就明白。
我已經(jīng)知道他卑劣的謊言。
啊啊啊啊——姜燕，囡囡！
顧白之悲痛欲絕，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胸膛里掀起一場看不見的颶風(fēng)。
無情地嘲笑著他失去了什么。
那個永遠(yuǎn)支持他的女人，說話很少和人紅臉的妻子棄他而去！
把他視作英雄的女兒，永遠(yuǎn)的與世長辭。
他甚至沒有看見她長大、談戀愛。
顧白之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
放在后備箱的禮物、鮮花統(tǒng)統(tǒng)失去了價值。
回家后的第一件事情。
顧白之讓人去查我在哪里。
第二件事情，他讓助理去查女兒的死因。
他悲哀的還對這件事情尚有余地抱有一絲希望。
顧總，這件事情......
助理在查到女兒死亡背后進(jìn)一步真相猶豫了。
說！顧白之沒有那么多耐心，催促著。
好久，助理帶著一絲膽怯開口：
害小姐的那幾個混混，是宋小姐找的人！
本來是要捅夫人的，只是那天夫人恰好不在，混混們見色起意......
真的顧白之的情緒徹底崩潰。
他想過混混是意外，怎么沒有想到是自己信任的小青梅。
說來說去，都是他的錯。
淚水一下子掉了出來，他嗚咽地哭出聲。
女兒死亡的時候該有多害怕啊！他根本不敢細(xì)想。
最可怕的是，從頭到尾給予我和女兒痛苦的風(fēng)險都是他。
他是一切的罪魁禍?zhǔn)住?br />
他想起我跟她說女兒死了的時候，空洞的眼神。
我甚至一直瞞著他女兒的消息，就為了他好好治病。
心臟被毒蛇咬住，毒素滲滿全身每一根血管、每一根毛管。
他不敢想象，女兒去世的時候，我該多崩潰。
如果......再來一次機(jī)會就好了。
沒有去欺騙，沒有奇怪的心理作祟，如果能相信妻子純粹的愛就好了。
他哭到聲嘶力竭。
顧總那宋小姐那邊......
助理不合時宜打斷他的后悔。
向來矜貴的男人狼狽抬頭，胸襟全然被淚水浸濕。
顧白之眼白布滿血絲，聲音破碎得不成調(diào)：
把證據(jù)......
交給警察，全部交出去！
老爺子那里你不用管！
另外，知道阿燕人在哪里，給我訂一張機(jī)票。
我要去找她！！
7
我是在風(fēng)和日麗的早上再次見到顧白之的。
那個時候，手機(jī)推送出一條最新的新聞插播。
【m國華裔千金在國內(nèi)被逮捕】
我看見這個略微熟悉的新聞標(biāo)題，手指剛點(diǎn)進(jìn)去。
就聽見有人喊我：阿燕。
抬頭是顧白之疲憊的臉，他神情恍惚，看見我一瞬間眼睛亮了起來。
阿燕，你還好嗎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顧白之踉蹌著撲過來，我下意識后退。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落寞地看向我：
阿燕，我已經(jīng)知道......真相了。
是我，是我害了你！我不該拿你的真心來試探！
我冷笑一聲，面帶譏諷：
所以呢，你能賠償我青春還是把我的女兒還給我！
我......
阿燕，殺害女兒真正的兇手是宋安安，我沒有放過她！
我只是......想來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聽見他嘴巴里真兇是宋安安。
我趕緊拿起手機(jī)，將剛才那個新聞看了看。
原來真的是宋安安出于嫉妒，怕我跟顧白之回顧家，她沒有機(jī)會了，所以找人傷害女兒！
我嘲弄地笑出聲，將手機(jī)狠狠砸向顧白之胸口。
顧白之，我的人生已經(jīng)完全被你毀了！
要不是你吊著宋安安，她會嫉妒嗎！
不是你的謊言，女兒會被迫輟學(xué)嗎
全部都是因?yàn)槟�！你不會還想擺脫責(zé)任吧！
顧白之被砸得后退半步，他望著我，滾燙的淚水在空氣中發(fā)酵。
阿燕，我們還會有孩子的，還會有大把時光！
我差點(diǎn)吐了，真不明白他究竟怎么有膽子說出這種話。
我看著他，心里異常冷靜。
你知道嗎顧白之，從女兒去世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就回不去了!
我現(xiàn)在，不愛你也不恨你！是無視！你的存在于我只是路邊垃圾，只會惡心我一下，但是......我的心再也不會為你跳動了。
這一次，換他看著我的背影遠(yuǎn)去。
顧白之望著我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
終于明白自己弄丟的何止是一個妻子、一個女兒
。
他親手毀掉了這世上最純粹的愛，
而此刻所有的懺悔，都不過是遲來的、沾滿鮮血的施舍。
后來，我定居在了小海城。
每年賬戶都會收到大筆錢，我大大方方收下。
將這些錢用于資助那些孤立無援的女孩打官司。
只為替九泉下的女兒積福，希望她下輩子投胎到一個愛她的爸爸媽媽家里。
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而顧白之，聽說他終身未娶，可那又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