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兩年后，
我再次遇見了陳牧禮和東方夏。
我?guī)е济既メt(yī)院看扭傷腳的院長母親，
出來時(shí)，
與他們迎面相遇。
兩人正在門診大廳厲聲吵架。
我牽著眉眉站在圍觀的人群里，
被他們外貌的巨大變化驚了一下。
東方夏變得干癟、苦相，
嘴薄成了一條線，唇角往下耷拉著，正面容扭曲地咒罵：
「狗屁！你家人屁都沒用，
全靠我爸媽累死累活看孩子，她們有什么逼臉在我家面前高高在上？居然敢罵我，兩個(gè)老婊子！」
陳牧禮陰沉著臉，
身上穿著我?guī)啄昵敖o他買的夾克，三十五歲的年齡頭發(fā)竟然花白一片，
顯得疲憊又蒼老。
他嘴唇翻動(dòng)，
毫不示弱。
「你才狗屁！你們?nèi)夜菲�！爛吸血蟲！吸我不夠，
還想吸我家人！孩子治療費(fèi)這么高，
你們一家吃我的住我的，退休金一分不動(dòng)攢著，
還有臉嫌我賺得少！我他媽——」
他一扭頭，突然與我四目相對。
他瞬間閉口，
嘴唇開始微微發(fā)顫，眼神各種情緒交織，
慌張、難堪、羞愧……
眉眉輕輕喊了一句，
「爸爸�！�
陳牧禮身體一抖，
慢慢伸手，似乎想來摸眉眉，卻停在半空，
忽然低吼一聲，
沖出了人群。
我開車回去的路上，
見眉眉一直安安靜靜沒說話，
擔(dān)心醫(yī)院一幕對她情緒有影響，
斟酌著說：
「眉眉，
你在想什么，
可以跟媽媽說�！�
眉眉歪著頭，慢慢開口：
「媽媽，我剛一直在想，你的名字真好聽。」
我沒想到她竟然在想這個(gè)，
不禁失笑：
「好聽嗎？媽媽一直覺得自己名字太平凡太普通，
小時(shí)候還哭過鼻子呢？」
眉眉搖頭晃腦，用稚嫩的嗓音念起來。
「桃言李笑滿園春，斗酒芳心與夜?fàn)�。媽媽，多美的畫面�。 ?br />
我一怔，
腦中忽然閃過許久以前一個(gè)畫面：
陳牧禮坐在明亮雅致的書房里，我把冒著熱起的養(yǎng)生茶遞給他，
無意中瞥見兩個(gè)名字，笑著打趣。
「陳牧禮，
東方夏，你們兩個(gè)名字還挺搭，
光看名字就能腦補(bǔ)一場纏綿悱惻的愛恨情仇。」
「人家未婚女同事，別亂開這種玩笑�！�
他垂眼，
移開了那份報(bào)告，淡聲警告我。
……
車子飛馳在春天的大路上。
窗外春光燦爛，
桃李爭艷，
一派勃勃生機(jī)。
「是啊，原來媽媽的名字，真美啊！」
我笑著大聲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