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1

    血骨重生

    宗門大典上,師尊玄霄真人紅光滿面。

    他剛煉化我的先天劍骨,成就半步飛升。

    未婚妻蘇清雪依偎在他身側(cè),笑靨如花。

    凌墨那個(gè)廢物,能成全師尊大道,是他三生修來的福分。

    滿座賓客紛紛附和,盛贊玄霄真人大義滅親。

    突然,九天雷云翻涌,一道染血身影踏空而來。

    福分我捏碎手中噬魂釘,輕笑。

    師尊,您當(dāng)年用這釘子碎我丹田時(shí),可沒說這是福分。

    玄霄臉色煞白:你根基已毀,怎可能...

    多虧您把我扔進(jìn)萬魔血窟啊。

    血光沖天而起時(shí),蘇清雪尖叫著撲來。

    凌墨,我愛的始終是你!

    我側(cè)身避開:別碰,臟。

    2

    魔血窟

    死亡的氣息濃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壓下來,幾乎要將靈魂都碾碎。

    凌墨在無邊無際的冰冷和劇痛中,艱難地撬開一絲眼縫。

    入眼是絕對的黑暗,濃得化不開,沉得墜人心。唯一的光源,是身下這片粘稠得令人作嘔的猩紅。這是一片巨大的血池,不知積蓄了多少歲月,多少生靈的絕望與怨恨才匯聚而成。濃重的血腥味帶著一股刺鼻的腐朽鐵銹氣,霸道地鉆入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無數(shù)細(xì)小的刀刃,切割著喉管與肺腑。池面死寂,不起波瀾,卻仿佛潛藏著無數(shù)擇人而噬的兇物。

    他想動(dòng),哪怕只是一根手指,回應(yīng)他的卻是全身骨骼寸寸碎裂般的劇痛,如同被無數(shù)燒紅的烙鐵反復(fù)灼燙、碾壓。尤其是脊柱的位置,一種被硬生生抽離、撕裂的空洞感,伴隨著殘留的、深入骨髓的銳痛,幾乎讓他瞬間再次昏死過去。

    記憶,帶著血腥味的殘酷畫面,如同沖破堤壩的洪流,兇狠地灌入腦海,瞬間淹沒了所有意識。

    是宗門大殿,莊嚴(yán)肅穆,仙氣繚繞。

    高踞主位的玄霄真人,他敬若神明、侍奉了二十年的師尊,此刻臉上卻再無往日的慈和威嚴(yán),只剩下一種近乎貪婪的狂熱紅光。那紅光并非來自喜悅,而是來自一種力量被強(qiáng)行吸納、尚未完全融合的邪異。

    而在玄霄身側(cè),依偎著那個(gè)曾與他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的未婚妻,蘇清雪。她依舊美得驚心動(dòng)魄,眉目如畫,只是那笑容,曾經(jīng)只為他綻放的純凈笑靨,此刻卻對著另一個(gè)人,帶著毫不掩飾的傾慕與得意。

    師尊神功大成,半步飛升,指日可待!蘇清雪的聲音清越婉轉(zhuǎn),響徹大殿,帶著一種刻意的、宣告般的歡快,凌墨那個(gè)廢物,能以其微末的先天劍骨,成全師尊通天大道,是他三生修來的福分!

    廢物福分

    這兩個(gè)詞像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扎進(jìn)凌墨的記憶深處。

    他看到自己像一條瀕死的魚,被無形的力量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玄霄那雙保養(yǎng)得宜、曾無數(shù)次溫和地拍過他肩膀的手,此刻卻化作最殘忍的兇器。指尖迸發(fā)出刺目的金光,帶著撕裂空間的恐怖威壓,精準(zhǔn)而緩慢地刺入他的背脊!

    呃啊——!

    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靈魂仿佛都在這一刺下被撕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那截與生俱來、蘊(yùn)藏?zé)o盡劍道鋒芒的脊骨,正被一股無可抗拒的蠻力,一寸寸、一寸寸地強(qiáng)行抽離!骨骼與血肉分離的粘膩聲響,伴隨著自己無法抑制的、野獸瀕死般的慘嚎,成為大殿里最刺耳的背景音。

    血液如同失控的溪流,從撕裂的傷口中瘋狂涌出,迅速染紅了身下的白玉地面,蜿蜒流淌,形成一幅殘酷的抽象畫。生命力隨著血液和劍骨的剝離,飛速流逝,視野開始模糊、旋轉(zhuǎn)。

    他最后的視野,定格在玄霄那張因力量灌入而扭曲狂喜的臉,以及蘇清雪那張絕美卻冰冷如霜、帶著一絲嫌惡俯視著他的面龐。她微微蹙著眉,仿佛在看什么骯臟礙眼的東西。

    徒兒,你的劍骨,為師笑納了。玄霄的聲音,帶著一種饜足后的沙啞和虛偽的嘆息,清晰地烙印在他靈魂深處,此乃……你的命數(shù),亦是你的造化。

    接著,便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失重感。他被像丟棄垃圾一樣,投入了這傳說中連大羅金仙都聞之色變的絕地——萬魔血窟。

    呃……回憶帶來的劇痛與現(xiàn)實(shí)的冰冷殘酷交織,凌墨喉頭滾動(dòng),發(fā)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一口帶著臟腑碎片的污血猛地噴出,濺落在身下粘稠的血池中,只激起一絲微不足道的漣漪,瞬間便被那無盡的猩紅吞噬。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沉寂萬載的火山,在這一刻被徹底引爆!那恨意是如此純粹,如此熾烈,甚至壓過了身體每一寸都在哀鳴的劇痛。不是恨命運(yùn)不公,而是恨那偽善者的背叛,恨那蛇蝎美人的絕情!恨這世間,竟有如此骯臟無恥的掠奪!

    憑什么!

    憑什么他天生劍骨,就要成為他人登天的踏腳石憑什么他一片赤誠,換來的卻是抽骨奪脈、棄如敝履憑什么玄霄可以踩著他的脊梁骨,享受萬仙朝賀憑什么蘇清雪可以依偎在仇人身側(cè),笑語嫣然

    不甘!暴戾!毀滅的欲望如同毒藤般瘋狂滋長,瞬間纏繞了他的整個(gè)神魂!

    我…不…甘…心!凌墨的喉嚨里擠出嘶啞如破風(fēng)箱的四個(gè)字,每一個(gè)字都帶著血沫,帶著刻骨的怨毒。他殘存的意識瘋狂咆哮,如同瀕死的孤狼發(fā)出最后的詛咒。

    或許是這焚天煮海的恨意,或許是那先天劍骨最后殘存的一絲不甘靈性,就在凌墨神魂即將被無邊的痛苦和黑暗徹底吞噬的剎那,異變陡生!

    身下那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粘稠血池,猛地翻騰了一下!并非被他的恨意引動(dòng),更像是…被某種更古老、更本源的力量所牽引。

    一股微弱卻極其精純、帶著難以言喻的古老蠻荒氣息的暖流,毫無征兆地從血池深處涌出,如同一條擁有靈性的小蛇,無視他破碎不堪的皮肉筋骨,精準(zhǔn)地鉆入了他脊柱那處被強(qiáng)行抽離劍骨后留下的、巨大而猙獰的空洞之中!

    嗯!

    凌墨殘破的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一道微弱卻無比清晰的電流擊中。

    那暖流初時(shí)細(xì)弱,但一進(jìn)入他身體,瞬間就變得霸道無比!它不像靈氣那般溫順滋養(yǎng),反而帶著一種狂暴的、仿佛要撕裂一切又重塑一切的原始力量!

    嘶——!

    比抽骨之痛更甚的劇痛驟然襲來!那暖流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帶著沸騰的熔巖,蠻橫地刺入他脊柱空洞周圍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條斷裂的神經(jīng)、每一塊碎裂的骨茬!它不是在修復(fù),更像是在……強(qiáng)行拓荒!用最暴烈的方式,在他被徹底摧毀的根基廢墟上,硬生生開辟出新的路徑!

    啊——�。�!

    凌墨再也無法抑制,發(fā)出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身體在血池中劇烈地抽搐、翻滾。每一次翻滾,都攪動(dòng)起大片的污血,露出池底沉淀的、層層疊疊、早已腐朽發(fā)黑、不知屬于何年何月何人的累累白骨!那些空洞的眼窩無聲地注視著池中掙扎的生靈,仿佛在嘲笑著又一個(gè)不自量力的后來者。

    暖流無視他的痛苦,蠻橫地沖刷、拓展、凝聚。它貪婪地汲取著血池中蘊(yùn)含的、被無數(shù)歲月和怨念浸染沉淀下來的某種奇異能量。凌墨破碎的丹田氣海,早已是一片死寂的荒漠,此刻卻在這股狂暴暖流的沖擊下,最核心的廢墟深處,竟極其微弱地、極其艱難地,閃爍起一點(diǎn)微不可察的暗紅光芒!

    那光芒微弱如風(fēng)中殘燭,卻頑強(qiáng)地存在著,如同被強(qiáng)行喚醒的種子,開始以一種近乎掠奪的姿態(tài),瘋狂地吞噬著涌入體內(nèi)的狂暴能量。

    凌墨的意識在劇痛與這突如其來的狂暴能量沖擊下,如同怒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shí)可能傾覆。但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求生執(zhí)念,一股焚盡九天的仇恨之火,死死地護(hù)住了他最后一絲清明。

    不能死!

    玄霄未死!蘇清雪未死!那些在大殿上對他福分論調(diào)點(diǎn)頭附和、落井下石的賓客未死!

    他怎么能死在這里!死在這堆滿白骨的污穢之地!

    撐…��!他用盡靈魂的力量嘶吼,牙齒深深嵌入下唇,鮮血淋漓,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因?yàn)槿淼耐闯缫殉搅四莻(gè)閾值。

    他不再試圖控制那狂暴的暖流,反而徹底放開了心神,任由它在體內(nèi)肆虐、沖撞、開辟!他將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志,所有的仇恨,都化作一個(gè)最原始、最瘋狂的念頭——吸!吞噬!掠奪這血池中的一切!用這萬魔的污血,鑄就他復(fù)仇的基石!

    這個(gè)念頭一起,仿佛觸動(dòng)了冥冥中的某種規(guī)則。那點(diǎn)丹田深處的暗紅光芒驟然亮了一瞬,如同張開巨口的饕餮。涌入體內(nèi)的狂暴暖流瞬間變得更加洶涌澎湃!血池表面開始出現(xiàn)細(xì)小的漩渦,以凌墨的身體為中心,緩慢卻堅(jiān)定地旋轉(zhuǎn)起來。

    更多的污血裹挾著精純而古老的能量,順著他的毛孔、口鼻、甚至是那些猙獰的傷口,瘋狂地涌入!他的身體像一個(gè)瀕臨炸裂的皮囊,被強(qiáng)行灌入遠(yuǎn)超極限的力量。

    骨骼在呻吟中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仿佛被無形的巨錘反復(fù)鍛打。斷裂的經(jīng)脈被狂暴的能量粗暴地沖刷、粘合、強(qiáng)行貫通,每一次貫通都帶來撕裂般的劇痛。血肉在毀滅與新生的邊緣反復(fù)掙扎,皮膚寸寸龜裂,又在血池能量的滋養(yǎng)下快速愈合,留下縱橫交錯(cuò)的暗紅色疤痕,如同某種古老神秘的圖騰。

    時(shí)間,在這片永恒的黑暗與血腥中,失去了意義。

    凌墨的意識在極致的痛苦中沉浮。他感覺自己被反復(fù)投入煉獄的熔爐,被煅燒,被捶打,被重塑。每一次瀕臨崩潰的邊緣,那焚天的恨意就如同一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他的神魂,將他強(qiáng)行拉回現(xiàn)實(shí)。

    血池在緩慢地下降。池底那觸目驚心的累累白骨,逐漸顯露得更多。

    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

    當(dāng)凌墨的身體不再因?yàn)槟芰抗嗳攵鴦×页榇ぃ?dāng)那鉆心蝕骨的劇痛逐漸轉(zhuǎn)化為一種深入骨髓的麻木和一種新生的、帶著毀滅性力量的奇異脹痛時(shí),他猛地睜開了雙眼!

    不再是瀕死的灰暗,兩道凝練如實(shí)質(zhì)的血光,如同地獄深淵點(diǎn)燃的烽燧,驟然刺破了血窟上方的濃重黑暗!那血光冰冷、暴戾,蘊(yùn)含著滔天的恨意與殺伐之氣,所過之處,連彌漫了不知多少萬年的陰冷怨氣都仿佛畏懼般微微退散!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在粘稠的血池中坐直了身體。

    血水順著他布滿猙獰疤痕的軀體滑落,露出下面精悍得如同百煉神鋼般的肌肉線條。每一道疤痕都閃爍著暗紅色的微光,仿佛有巖漿在其中流淌,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脊柱處,那被抽離劍骨的巨大空洞,此刻被一種暗紅色的、如同實(shí)質(zhì)般的能量結(jié)晶所填滿。這結(jié)晶并非劍骨的鋒銳與浩然,它更像是由凝固的巖漿、淬煉的魔血、以及無盡的怨念壓縮凝聚而成,散發(fā)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純粹到極致的毀滅氣息!

    丹田氣海,那片曾經(jīng)的死寂荒漠,此刻已徹底變了模樣。一片微縮的、暗紅色的能量漩渦在緩緩旋轉(zhuǎn),如同星云初生,每一次旋轉(zhuǎn)都引動(dòng)著全身新生的、狂暴的力量奔騰流轉(zhuǎn)。雖然微弱,卻無比堅(jiān)韌,充滿了野蠻生長的生命力!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著他的四肢百��!不再是劍骨賦予的浩然劍意,而是一種源自血肉、源自骨髓、源自毀滅本身的力量——狂暴、兇戾、充滿了最原始的破壞欲!

    凌墨低下頭,攤開自己的手掌。掌心布滿了血污和老繭,以及新生的暗紅紋路。他五指緩緩收攏。

    咔嚓!

    一聲沉悶的爆鳴憑空炸響!并非空氣被捏爆,而是他掌心的空間,在他純粹肉身力量的一握之下,竟出現(xiàn)了一絲極其細(xì)微、轉(zhuǎn)瞬即逝的扭曲漣漪!

    力量!足以撕碎仇敵的力量!

    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眸死死盯向血窟上方那片永恒的黑暗。目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巖層,穿透了無盡的空間,直接鎖定了那遙遠(yuǎn)天際,此刻必然在舉行盛大慶典的天劍仙宗!

    玄霄…蘇清雪…沙啞的聲音從他喉嚨里滾出,每一個(gè)字都帶著血沫和冰冷的殺機(jī),你們的‘福分’…我凌墨…親自來送!

    他緩緩站起身,赤腳踩在血池底部冰冷的、不知堆積了多少層的累累白骨之上。那些白骨在他的腳下發(fā)出輕微的碎裂聲,仿佛無數(shù)亡魂在低語,在催促。

    復(fù)仇的時(shí)刻,到了!

    3

    飛仙峰劫

    天劍仙宗,飛仙峰。

    今日的飛仙峰,祥云繚繞,仙鶴齊鳴。巨大的白玉廣場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反射著天光,亮得晃眼。來自四面八方的仙門巨擘、世家家主、散修高人,駕馭著各式流光溢彩的飛行法寶,絡(luò)繹不絕地降臨。廣場上早已擺開了數(shù)千桌瓊漿玉液、靈果珍饈,仙樂陣陣,絲竹悠揚(yáng),空氣中彌漫著沁人心脾的靈香,一派仙家盛典、萬仙來朝的恢弘氣象。

    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敬畏、羨慕、甚至諂媚,聚焦在廣場盡頭那座最高的、完全由整塊萬年溫玉雕琢而成的高臺之上。

    高臺中央,玄霄真人端坐于主位。他身著一襲嶄新的、繡著金絲云紋的玄色道袍,頭戴紫金冠,面容紅潤,氣度威嚴(yán)。周身隱隱有淡金色的霞光流轉(zhuǎn),舉手投足間,仿佛與天地大道相合,散發(fā)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如同山岳汪洋般的磅礴威壓。那威壓遠(yuǎn)超往昔,帶著一絲幾乎要超脫此界束縛的縹緲氣息——正是半步飛升的征兆!

    他剛剛成功煉化了那截先天劍骨,將自身修為推至了一個(gè)前人難以企及的巔峰!此刻的他,志得意滿,意氣風(fēng)發(fā),仿佛已經(jīng)觸摸到了那傳說中飛升仙界的門檻。

    在他身側(cè),依偎著一位身著月白流仙裙的女子。她身姿曼妙,容顏絕麗,膚光勝雪,眉目間帶著一絲清冷,此刻卻恰到好處地暈染著淡淡的紅霞,更添幾分驚心動(dòng)魄的艷色。正是玄霄真人新收的入室弟子,也是他剛剛宣布的道侶——蘇清雪。

    她微微側(cè)首,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身邊的玄霄,眼波流轉(zhuǎn)間,是毫不掩飾的傾慕與依賴。那副小鳥依人的姿態(tài),引得臺下無數(shù)年輕俊彥又是羨慕又是黯然。

    玄霄道兄神功大成,半步飛升,實(shí)乃我東域修真界萬年未有之盛事!可喜可賀!可喜可賀��!一位須發(fā)皆白、氣息淵深的老者率先舉杯,聲音洪亮,傳遍全場。他是東域修真界老牌宗門紫陽宗的宗主。

    正是!玄霄真人厚積薄發(fā),一舉破境,飛升仙界指日可待!此乃我輩修士楷模!另一位氣勢雄渾如獅虎的大漢高聲附和,聲若洪鐘,震得附近桌上的玉杯都嗡嗡作響。他是以肉身強(qiáng)橫著稱的霸體門門主。

    蘇仙子蘭心蕙質(zhì),與玄霄真人珠聯(lián)璧合,真乃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神仙眷侶!一個(gè)面容俊朗、手持折扇的世家公子也笑著恭維,目光在蘇清雪身上流連忘返。

    贊譽(yù)之聲如同潮水般此起彼伏,將玄霄和蘇清雪簇?fù)碓跇s耀與輝煌的頂點(diǎn)。

    蘇清雪聽著這滿耳的奉承,感受著身邊道侶那如日中天的威勢,唇角勾起一抹矜持而滿足的笑意。她微微偏頭,目光似乎不經(jīng)意地掃過廣場邊緣某個(gè)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曾是凌墨作為宗門大師兄時(shí)常站立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她的眼神沒有半分波瀾,只有一絲如釋重負(fù)的輕松,仿佛終于徹底擺脫了某個(gè)沉重的包袱。

    她舉起一只晶瑩剔透的玉杯,杯中是靈氣氤氳的瓊漿,聲音清越,帶著恰到好處的感慨,清晰地傳開:諸位前輩同道謬贊了。清雪能得師尊垂青,實(shí)乃三生之幸。至于大道……她頓了頓,目光溫柔而崇敬地看向玄霄,師尊心懷天下,為求突破,不得已行非常之法。凌墨師兄他…雖根基淺薄,道途已斷,但能以他那微末的先天劍骨,成全師尊通天大道,助我東域修真界再添擎天之柱,想必…也是他三生修來的福分,心中亦是欣慰的吧

    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既抬高了玄霄的大義,又輕描淡寫地將凌墨的犧牲定性為福分和欣慰,徹底抹去了那場血腥掠奪的本質(zhì)。

    蘇仙子所言極是!立刻有人高聲附和,玄霄真人此舉,乃為蒼生計(jì)!犧牲一小我,成就萬世基業(yè),此乃大仁大義!

    不錯(cuò)!凌墨此人,資質(zhì)平平,若非生在宗門,焉能享此殊榮他若泉下有知,當(dāng)感念真人恩德!另一個(gè)聲音響起,帶著理所當(dāng)然的輕蔑。

    福分殊榮感念恩德又一人嗤笑一聲,語氣尖酸刻薄,一個(gè)連先天劍骨都保不住的廢物,能成為真人登仙路上的一塊基石,已是祖墳冒青煙了!若非真人慈悲,他連這點(diǎn)價(jià)值都沒有!

    污言穢語如同污水般潑向那個(gè)早已被遺忘的名字,在觥籌交錯(cuò)和仙樂繚繞中,顯得格外刺耳。滿座賓客,無論真心還是假意,此刻都紛紛點(diǎn)頭,對蘇清雪的話表示贊同,對凌墨的福分論調(diào)深信不疑�?諝庵袕浡搨蔚馁濏灪蛯奚呃硭�(dāng)然的踐踏。

    玄霄真人端坐主位,聽著這滿耳的頌揚(yáng)和蘇清雪那福分的論調(diào),臉上帶著一絲悲天憫人的淡淡笑意,微微頷首。他緩緩舉起手中的玉盞,杯中靈液蕩漾著金色的光暈。

    諸位道友抬愛了。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喧嘩,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威嚴(yán),大道無情,然我輩修士當(dāng)懷濟(jì)世之心。凌墨徒兒…命數(shù)如此,雖非本座所愿,然其劍骨能助我窺得一絲天機(jī),為東域乃至此界添一分守護(hù)之力,也算…死得其所了。

    他話語一頓,悲憫之色更濃,目光掃過全場:今日盛典,亦是為此。愿以此杯,敬天道!敬大道!亦…敬我那早夭的徒兒凌墨!

    他將玉盞高舉過頂。

    敬天道!敬大道!敬凌墨!臺下頓時(shí)響起山呼海嘯般的應(yīng)和聲,無數(shù)玉盞被高高舉起,場面莊重而神圣。

    蘇清雪也優(yōu)雅地舉杯,紅唇微啟,正要隨眾人一同飲下。

    就在這一刻!

    轟隆隆——!��!

    九天之上,毫無征兆地傳來一聲震徹寰宇的恐怖雷鳴!那聲音之巨,仿佛整個(gè)蒼穹都被一只無形的巨錘狠狠砸碎!狂暴的聲浪瞬間壓過了廣場上所有的仙樂、人聲,震得整座飛仙峰都劇烈地?fù)u晃起來!白玉廣場上,無數(shù)精美的玉器瓷器噼啪碎裂,瓊漿玉液灑了一地。

    怎么回事!

    天劫!玄霄真人要渡劫了

    不對!這雷聲…好生兇戾!帶著煞氣!

    滿座皆驚!所有賓客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化為驚疑不定。剛才還祥和無比的天空,此刻風(fēng)云突變!

    只見那原本晴朗澄澈、祥云朵朵的天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一種極致的黑暗所吞噬!厚重如鉛的烏云從四面八方瘋狂匯聚,翻滾咆哮,如同億萬頭暴怒的太古兇獸在蒼穹之上奔騰!烏云之中,并非尋常雷霆的銀白或紫色,而是刺目欲裂、蘊(yùn)含著毀滅氣息的深紫色電光在瘋狂炸裂、穿梭!每一次電光的閃爍,都映照得下方所有賓客的臉龐一片慘白!

    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太古洪荒的恐怖威壓,如同實(shí)質(zhì)的天河傾瀉而下,沉甸甸地壓在每個(gè)人的心頭!修為稍弱者,當(dāng)場臉色煞白,氣血翻涌,膝蓋發(fā)軟,幾乎要跪伏下去!即便是那些成名已久的大能,也無不感到神魂震顫,如芒在背!

    這…這不是飛升天劫!紫陽宗宗主失聲驚呼,老臉上布滿駭然,這雷云…充斥著不祥與毀滅!是滅世之劫嗎!

    何方妖孽竟敢攪擾玄霄真人大典!霸體門門主又驚又怒,強(qiáng)撐著挺直腰板,朝著天空怒吼。但他的聲音在滾滾天威面前,顯得如此渺小無力。

    高臺之上,玄霄真人臉上的悲憫和淡然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驚悸!他手中的玉盞啪地一聲碎裂,靈液濺濕了華貴的道袍。他猛地抬頭,雙目之中爆射出凌厲無比的金光,試圖穿透那厚重狂暴的劫云,看清其中根源!

    蘇清雪更是花容失色,手中的玉杯早已跌落在地,摔得粉碎。她下意識地緊緊抓住玄霄的衣袖,絕美的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驚惶和不安。那毀天滅地的威壓,讓她靈魂都在顫抖。

    就在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天象驚得手足無措之際——

    嗤啦——�。�!

    一道深紫色的、粗壯如天柱般的毀滅雷霆,如同太古雷神的憤怒之矛,撕裂了翻滾的鉛云,帶著湮滅萬物的氣息,悍然劈落!它的目標(biāo),赫然直指飛仙峰廣場的中央!

    快退��!

    驚呼聲、尖叫聲瞬間響成一片!賓客們再也顧不得儀態(tài),紛紛狼狽不堪地向四周飛退,各種護(hù)身法寶的光芒瘋狂亮起,五光十色,交織成一片混亂的光幕。

    然而,那道恐怖的滅世雷霆并未真正劈落在廣場上。

    在它距離地面尚有百丈之時(shí),雷霆的尖端,那最熾烈、最狂暴的毀滅核心之中,一個(gè)身影踏著萬鈞雷霆,如同自九幽地獄歸來的魔神,一步邁出!

    轟——�。�!

    身影落地的剎那,狂暴的沖擊波以落點(diǎn)為中心,轟然炸開!堅(jiān)硬無比、加持了無數(shù)陣法的白玉地面,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蛛網(wǎng)般的裂痕瘋狂蔓延出數(shù)十丈遠(yuǎn)!碎石混合著塵土,如同怒濤般向四周席卷!

    煙塵彌漫,電光繚繞。

    當(dāng)彌漫的煙塵在肆虐的狂風(fēng)中稍稍散開,當(dāng)刺目的雷光略微黯淡,廣場中央那恐怖的深坑邊緣,一個(gè)身影清晰地顯現(xiàn)出來。

    赤著上身,布滿了縱橫交錯(cuò)、如同巖漿流淌般暗紅色猙獰傷疤的身體,在殘留的電光映照下,如同覆蓋了一層來自地獄的鎧甲。下身只有一條破爛不堪、被污血浸染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殘褲。赤足踏在碎裂的白玉和焦黑的泥土上,每一步都留下一個(gè)燃燒著絲絲黑氣的腳印。

    他的頭發(fā)凌亂糾纏,沾滿血污和塵土,遮住了大半面容。但那雙眼睛,透過發(fā)絲的縫隙投射出來,卻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血潭,冰冷、死寂,卻又燃燒著足以焚盡九天的暴戾與仇恨!

    整個(gè)廣場,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聲音——驚呼、議論、仙樂——都消失了。只剩下劫云翻滾的悶雷聲,以及無數(shù)道或驚恐、或震駭、或難以置信的目光,死死釘在那個(gè)突然出現(xiàn)的、如同厲鬼般的身影上!

    時(shí)間仿佛凝固。

    死寂中,只有劫云在蒼穹之上翻滾咆哮的沉悶回響,以及深坑邊緣,那個(gè)赤著上身、疤痕如魔紋的身影身上,殘留的絲絲電光發(fā)出的噼啪微鳴。

    高臺之上,玄霄真人臉上的震驚瞬間凝固,隨即化為一種見了鬼般的駭然!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紫金冠下的瞳孔驟然收縮到針尖大小,死死盯著深坑邊緣那張被血污和亂發(fā)半掩的臉,失聲驚呼:

    凌…凌墨!不可能�。�

    那聲音,如同被砂紙磨過,帶著一種因極度震驚而產(chǎn)生的撕裂感,瞬間打破了廣場的死寂,也如同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每一個(gè)人的心口!

    凌墨哪個(gè)凌墨

    是…是那個(gè)被抽了劍骨,扔進(jìn)萬魔血窟的凌墨!

    他不是早該尸骨無存、魂飛魄散了嗎!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短暫的死寂之后,是更加洶涌的嘩然!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凌墨身上,充滿了極致的驚駭、疑惑和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懼。萬魔血窟!那是連真仙都不愿沾染的絕地!一個(gè)被抽了劍骨、碎了丹田的廢人,怎么可能活著出來!還引動(dòng)了如此恐怖的天象!

    蘇清雪的嬌軀猛地一顫,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住。她抓著玄霄衣袖的手指驟然收緊,指節(jié)因?yàn)橛昧Χ撼銮喟�。那張絕美的容顏上,血色褪盡,只剩下一種無法掩飾的、深入骨髓的驚懼。她死死地盯著凌墨,仿佛在確認(rèn)眼前這個(gè)如同從地獄血池里爬出來的怪物,是否真的是那個(gè)曾經(jīng)對她百般呵護(hù)、言聽計(jì)從的師兄。當(dāng)她的目光對上凌墨那雙血潭般死寂冰冷的眸子時(shí),一股寒氣從腳底瞬間竄上天靈蓋,讓她如墜冰窟!

    凌墨緩緩抬起頭,亂發(fā)下那雙血眸,精準(zhǔn)地、如同淬了毒的冰錐,釘在了高臺之上那對璧人身上。

    福分一個(gè)沙啞得如同砂石摩擦、卻又清晰無比地傳入每個(gè)人耳中的聲音響起。那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有一種浸透了骨髓的冰冷。

    他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張開。

    掌心之中,赫然懸浮著三枚長約三寸、通體漆黑、閃爍著幽冷金屬光澤的尖釘!釘子表面布滿了細(xì)密詭異的血色符文,此刻正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dòng),散發(fā)出一種令人神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陰冷、怨毒、吞噬生機(jī)的恐怖氣息!

    噬魂釘!有見多識廣的老修士失聲尖叫,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恐,專破修士丹田神魂,歹毒無比,中者生不如死!早已被列為禁忌邪器!他…他手里怎么會有!

    玄霄真人看到那三枚釘子的瞬間,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那副掌控一切的威嚴(yán)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同見了世間最恐怖之物的驚駭欲絕!他的身體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了一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無法掩飾的恐懼!

    凌墨的目光死死鎖在玄霄那張失血的臉上,嘴角極其緩慢地、極其僵硬地向上扯動(dòng)了一下,形成了一個(gè)冰冷到極致的弧度,像是在笑,卻又比最猙獰的哭還要可怖。

    師尊…他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fēng)吹過,您當(dāng)年,用這寶貝釘子,一枚一枚,釘穿我丹田氣海,碎我道基根基的時(shí)候…

    他頓了頓,每一個(gè)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可沒說,這是‘福分’啊。

    轟——�。�!

    這句話,如同在廣場上引爆了一顆無形的炸彈!

    什么!

    玄霄真人…用噬魂釘…親手碎了自己徒弟的丹田!

    這…這怎么可能!不是說凌墨是自愿獻(xiàn)骨,力竭而亡嗎!

    噬魂釘…天��!那可是最陰毒的邪器!專門折磨神魂,吞噬根基!玄霄真人他…他怎么會用這種東西!

    無數(shù)道驚疑、震駭、甚至帶著質(zhì)疑的目光,瞬間從凌墨身上,齊刷刷地轉(zhuǎn)向了高臺之上的玄霄真人!

    真相,如同一把冰冷鋒利的匕首,猝不及防地刺穿了那層由福分和大義編織的華麗外衣!剛才還一片歌功頌德的廣場,瞬間被一種詭異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所籠罩。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看向玄霄的眼神,第一次帶上了審視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蘇清雪的臉色更是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她下意識地想要后退,想要遠(yuǎn)離身邊這個(gè)突然變得無比陌生的師尊和道侶,但雙腳卻像被釘在了原地。

    玄霄真人的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臉上的驚駭和恐懼瞬間被一種極致的羞怒所取代!那是一種被當(dāng)眾撕下所有偽裝、露出最丑陋本相的暴怒!他苦心經(jīng)營的無上威望,他半步飛升的榮光,在這一刻,被凌墨手中的三枚噬魂釘和那句冰冷的話語,撕扯得粉碎!

    孽障!休得胡言亂語!玄霄須發(fā)皆張,周身半步飛升的恐怖威壓再無保留地轟然爆發(fā)!淡金色的霞光瞬間轉(zhuǎn)化為刺目的金光,如同燃燒的太陽,將整個(gè)高臺籠罩!強(qiáng)大的威壓如同實(shí)質(zhì)的山岳,狠狠朝著廣場中央的凌墨碾壓過去!

    你根基已毀!神魂俱滅!萬魔血窟絕無生機(jī)!定是邪魔附體,幻化形貌,來此擾亂視聽,污蔑本座清譽(yù)!玄霄的聲音如同滾滾天雷,帶著磅礴的威壓和凜冽的殺機(jī),試圖以勢壓人,強(qiáng)行扭轉(zhuǎn)局面,諸弟子聽令!結(jié)‘天罡誅魔劍陣’!將此獠,就地格殺!形神俱滅!!

    隨著他一聲令下,早已被驚呆的天劍仙宗弟子們?nèi)鐗舫跣�。雖然心頭同樣被那噬魂釘?shù)恼嫦嗪土枘蓝鴱?fù)生帶來的恐懼所籠罩,但在玄霄真人積威之下,以及對宗門命令的本能服從,數(shù)百名精英弟子還是強(qiáng)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紛紛厲喝出聲。

    鏘!鏘!鏘!

    無數(shù)道刺耳的劍鳴聲瞬間響徹云霄!數(shù)百道顏色各異的凌厲劍光沖天而起,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劍氣縱橫交錯(cuò),森寒的殺機(jī)瞬間彌漫全場!一道道玄奧的符文在弟子們腳下亮起,彼此勾連,轉(zhuǎn)瞬之間,一座籠罩了大半個(gè)廣場、散發(fā)著凌厲無匹誅魔氣息的巨大劍陣已然成型!劍氣森然,鎖定凌墨!

    殺!為首的執(zhí)法長老須發(fā)怒張,厲聲咆哮。

    數(shù)百道匯聚了劍陣之力的凌厲劍氣,如同決堤的洪流,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尖嘯,如同狂風(fēng)暴雨般,朝著孤身立于深坑邊緣的凌墨,傾瀉而下!那威勢,足以將一座山峰瞬間絞成齏粉!

    面對這足以讓元嬰老怪都色變的恐怖劍陣絞殺,凌墨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依舊死死地盯著高臺之上,那個(gè)金光萬丈、如同神祇臨凡的師尊玄霄。那雙血潭般的眸子里,沒有恐懼,沒有憤怒,只有一種冰冷到極致的、如同萬載玄冰般的死寂。

    萬魔血窟…絕無生機(jī)凌墨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在漫天的劍嘯聲中,卻清晰地傳入每個(gè)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嘲諷。

    他猛地抬頭,仰天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

    吼——�。�!

    隨著這聲咆哮,一股無法言喻的、純粹由毀滅、暴戾、血腥氣息凝聚而成的暗紅色光芒,驟然從他布滿疤痕的軀體中沖天而起!

    那光芒并非靈氣,更非劍氣!它粘稠如同實(shí)質(zhì)的污血,帶著萬魔嘶嚎的怨念,帶著血池沉淀萬古的腐朽!光芒所過之處,空氣發(fā)出嗤嗤的腐蝕聲響,空間都仿佛被這污穢而暴戾的力量所扭曲!

    轟隆——�。�!

    暗紅血光如同逆沖的血色狂龍,悍然撞上那傾瀉而下的數(shù)百道凌厲劍光!

    沒有驚天動(dòng)地的爆炸。

    只有一種令人牙酸的、如同滾油潑雪般的滋滋聲!

    那足以絞殺元嬰的磅礴劍氣洪流,在接觸到那沖天血光的剎那,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消融、崩解!凌厲的劍光被那污穢的血?dú)庖粵_,仿佛失去了所有靈性,變得黯淡無光,然后寸寸斷裂,化作漫天光點(diǎn)消散!

    噗!噗!噗!

    主持劍陣的天劍仙宗弟子們,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擊中胸口,數(shù)百人齊齊臉色煞白,猛地噴出一口鮮血!劍陣瞬間劇烈搖晃,光芒明滅不定,搖搖欲墜!一些修為較弱的弟子更是直接萎頓在地,氣息奄奄!

    僅僅一個(gè)照面!天劍仙宗引以為傲的護(hù)宗大陣之一,竟被凌墨身上爆發(fā)出的詭異血光,摧枯拉朽般擊潰!

    這…這是什么邪法!

    竟能污穢、吞噬劍氣!

    好生邪門的血光!帶著萬魔怨氣!他…他真的從萬魔血窟出來了!

    滿場嘩然!所有賓客的眼中都充滿了極致的驚駭!如果說剛才凌墨的出現(xiàn)和噬魂釘?shù)慕衣蹲屗麄冋痼@,那么此刻這輕易污穢、擊潰天罡誅魔劍陣的恐怖血光,則讓他們感到了真正的恐懼!這絕非正道手段!這是真正來自魔淵的邪力!

    玄霄真人臉上的暴怒瞬間凝固,化為一種更加深沉的驚懼和難以置信!他死死盯著凌墨身上那沖天而起的污穢血光,感受著其中蘊(yùn)含的、讓他這半步飛升之體都感到一絲心悸的毀滅氣息,失聲道:不可能!萬魔血窟絕靈絕地,污血蝕魂!你…你怎能…

    凌墨緩緩收回目光,那雙血眸重新落在玄霄身上,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絲。

    是啊,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如同重錘敲在每個(gè)人的心上,多虧了您…把我扔進(jìn)了萬魔血窟啊。

    他抬起赤足,向前邁出一步。

    轟!

    腳下的白玉碎片瞬間化為齏粉!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兇戾的血色氣浪以他為中心轟然炸開!他身上的暗紅疤痕如同活了過來,閃爍著妖異的光芒,那沖天的血光驟然收縮,凝聚于他右拳之上!

    玄霄!

    一聲飽含著無盡恨意的咆哮,如同受傷孤狼最后的嘶嚎,炸響在死寂的廣場!

    今日,該你嘗嘗…根基盡毀的滋味了!

    話音未落,凌墨的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

    不是遁法!是純粹依靠那具被血池重塑的、蘊(yùn)含著恐怖爆發(fā)力的肉身,進(jìn)行的極限速度!

    原地只留下一圈炸開的音爆云和四散激射的碎石!

    下一剎那,他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高臺之前!那凝聚著粘稠污穢血光的右拳,帶著撕裂空間般的尖嘯,無視了玄霄周身護(hù)體的金光霞?xì)�,無視了半步飛升的磅礴威壓,如同隕星墜地,帶著最原始、最暴戾的毀滅意志,朝著玄霄真人的丹田氣海,悍然轟去!

    拳鋒所過之處,空間扭曲,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那污穢的血光仿佛擁有生命,帶著對一切靈力、一切生機(jī)的貪婪吞噬之意!

    孽畜敢爾!!

    玄霄驚怒交加,發(fā)出一聲震天怒吼!凌墨這毫無花哨、卻凝聚著萬魔污血之力的致命一拳,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脅!那污穢血光對靈力的腐蝕性,連他半步飛升的護(hù)體金光都難以完全隔絕!

    他畢竟是半步飛升的絕世強(qiáng)者,反應(yīng)快到了極致!倉促間,他根本來不及施展精妙法術(shù),只能將全身浩瀚如海的靈力瘋狂灌注于右掌!

    剎那間,玄霄的右掌爆發(fā)出比太陽還要刺目的金光!掌心之中,隱隱浮現(xiàn)出一枚古樸玄奧的金色符文,帶著一絲鎮(zhèn)壓萬物的天道威嚴(yán)!這是他煉化先天劍骨后,觸摸到的一絲飛升法則之力!

    大羅天掌!鎮(zhèn)��!

    玄霄須發(fā)怒張,一掌拍出!掌印迎風(fēng)而漲,瞬間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金色巨掌!掌紋清晰如溝壑,掌心符文旋轉(zhuǎn),散發(fā)著煌煌天威,仿佛要鎮(zhèn)壓世間一切邪魔!巨掌所過之處,空間凝固,連肆虐的劫云似乎都為之停滯了一瞬!

    這是蘊(yùn)含了一絲飛升法則的至強(qiáng)一掌!他要一掌將這逆徒連同那污穢的血光,徹底鎮(zhèn)壓、抹殺!

    血光繚繞、疤痕猙獰的拳頭,與金光萬丈、符文流轉(zhuǎn)、蘊(yùn)含著一絲天道威嚴(yán)的遮天巨掌,在無數(shù)道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悍然對撞!

    時(shí)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沒有預(yù)想中驚天動(dòng)地的爆炸轟鳴。

    只有一種令人神魂都為之凍結(jié)的、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的刺耳嗤嗤聲!

    污穢粘稠、帶著萬魔怨念的暗紅血光,與煌煌正大、蘊(yùn)含一絲飛升法則的璀璨金光,如同兩條來自不同世界、代表著截然相反力量的太古兇龍,在接觸的瞬間,展開了最原始、最殘酷的吞噬與湮滅!

    嗤——!��!

    暗紅血光如同擁有生命的劇毒藤蔓,瘋狂地纏繞上那金色巨掌!金光所至,血光被灼燒、蒸發(fā),發(fā)出刺鼻的腥臭黑煙。然而,那污穢的血光卻仿佛無窮無盡,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腐蝕性,頑強(qiáng)地侵蝕著金光,將其中的靈力與法則之力,如同跗骨之蛆般貪婪地吞噬、污化!

    金色巨掌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掌心那枚代表著玄霄觸摸到一絲飛升法則的古樸符文,在血光的瘋狂侵蝕下劇烈震顫,光芒明滅不定,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哀鳴!符文表面,甚至開始浮現(xiàn)出絲絲縷縷的暗紅血絲!

    玄霄真人臉上的驚怒瞬間化為一種極致的駭然!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引以為傲、蘊(yùn)含飛升法則的靈力,正在被那污穢至極的血光瘋狂侵蝕、吞噬、瓦解!那血光如同附骨之疽,順著靈力連接,甚至開始反向沖擊他的經(jīng)脈和丹田!一股陰冷、暴戾、充滿毀滅氣息的能量,正在蠻橫地侵入他的道體!

    噗!玄霄猛地噴出一口帶著淡金色光點(diǎn)的鮮血!臉色瞬間變得灰�。∷杏X自己打出的不是鎮(zhèn)壓一切的巨掌,而是一拳砸在了布滿污穢尖刺的、深不見底的泥潭之中!磅礴的力量被污化、被吞噬,那泥潭深處,還伸出了無數(shù)只怨毒的手,要將他徹底拖入深淵!

    給我…破�。。�

    凌墨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布滿暗紅疤痕的右臂肌肉虬結(jié),青筋如同怒龍般暴起!他體內(nèi)的血色漩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zhuǎn),萬魔血窟深處積蓄的無盡污穢、暴戾、毀滅之力,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

    轟!��!

    那苦苦支撐的金色巨掌,終于在那驟然暴漲的污穢血光沖擊下,發(fā)出一聲悲鳴,轟然炸裂!化作漫天飛散的金色光點(diǎn),瞬間被洶涌的血光吞噬、湮滅!

    不可能——��!玄霄目眥欲裂,發(fā)出絕望而不甘的咆哮!他身體劇震,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整個(gè)人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蹌倒退!每退一步,腳下堅(jiān)硬無比、加持了陣法的高臺便咔嚓一聲,碎裂一大片!

    金色的護(hù)體霞光劇烈波動(dòng),明滅不定,仿佛風(fēng)中殘燭,隨時(shí)可能熄滅!

    而凌墨的拳鋒,在擊潰金色巨掌后,去勢不減!那凝聚著最污穢、最暴戾力量的血色拳頭,帶著一往無前的毀滅意志,撕裂了玄霄周身那層搖搖欲墜的金色護(hù)體霞光,如同燒紅的刀子刺入牛油,精準(zhǔn)無比地,狠狠印在了玄霄真人的丹田氣海之上!

    時(shí)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

    所有的聲音——劫云的咆哮、賓客的驚呼、甚至是蘇清雪的尖叫——都消失了。

    整個(gè)世界只剩下那只印在玄霄丹田上的、疤痕猙獰、血光繚繞的拳頭。

    玄霄真人的身體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高臺之上,臉上那驚怒、駭然、不甘的表情徹底僵住,化為一種極致的、無法置信的茫然。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低下頭,看向自己那被拳頭擊中的丹田位置。

    沒有驚天動(dòng)地的爆炸。

    只有一聲輕微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咔嚓聲,從他體內(nèi)傳出。聲音細(xì)微,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gè)死死盯著這一幕的人的耳中。

    緊接著——

    嗡!��!

    一股狂暴無比、帶著淡金色光點(diǎn)的靈力亂流,如同被戳破了的氣球,不受控制地、瘋狂地從玄霄的丹田位置噴涌而出!那靈力是如此磅礴,如此精純,甚至帶著一絲令人向往的飛升氣息,此刻卻如同失控的洪流,瞬間席卷了整個(gè)高臺!

    玄霄身上那象征無上尊榮的金色霞光,如同被狂風(fēng)吹滅的燭火,驟然熄滅!他頭上那頂紫金冠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滿頭梳理得一絲不茍的白發(fā)瞬間散亂,失去了所有光澤,變得如同枯槁的野草。他臉上那屬于半步飛升強(qiáng)者的紅潤光澤,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松弛、灰敗,爬滿了深刻的皺紋,仿佛瞬間蒼老了百歲!

    一身磅礴浩瀚、足以鎮(zhèn)壓一域的半步飛升修為,如同退潮的海水,瘋狂地流逝、消散!

    呃…啊…玄霄的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聲音。他試圖抬起手,指向眼前那如同魔神般的弟子,但手臂只抬起一半,便無力地垂落。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無盡的灰敗、茫然和一種被徹底打落塵埃的絕望。

    半步飛升的境界,碎了。

    苦修千年、掠奪他人根基得來的通天修為,在這一拳之下,煙消云散。

    此刻的玄霄,哪里還有半分仙風(fēng)道骨、睥睨天下的威嚴(yán)他佝僂著身體,白發(fā)披散,面容枯槁,氣息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連一個(gè)最普通的引氣期弟子都不如!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徹底的死寂,籠罩了整個(gè)飛仙峰!

    所有賓客,無論修為高低,無論身份尊卑,全都如同被石化了一般,僵立在原地,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極致的震駭、驚恐和一種世界觀被徹底顛覆的茫然!

    半步飛升…被…一拳…打廢了!

    這怎么可能!這凌墨…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萬魔血窟…那究竟是個(gè)什么樣的地方!

    短暫的死寂之后,是蘇清雪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

    師尊——!!

    她像是終于從極致的恐懼和震驚中回過神來,絕美的臉龐因?yàn)轶@恐和某種急劇轉(zhuǎn)變的念頭而徹底扭曲!她猛地?fù)湎驌u搖欲墜、修為盡失的玄霄,但就在即將觸碰到玄霄衣袖的瞬間,她的動(dòng)作卻硬生生地頓住了!

    那雙美眸之中,剛才的傾慕、依賴、甚至是對玄霄的恐懼,在玄霄修為盡廢、淪為廢人的瞬間,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種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嫌惡!仿佛在看著一堆令人作嘔的垃圾!

    下一刻,蘇清雪猛地轉(zhuǎn)身!

    她的目光瞬間鎖定了深坑邊緣,那個(gè)赤著上身、疤痕如魔紋、周身還繚繞著未曾散盡污穢血?dú)獾牧枘�!臉上的驚恐和鄙夷如同變臉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泫然欲泣、楚楚可憐、帶著無盡悔恨與深情的表情!

    凌墨師兄——��!

    蘇清雪發(fā)出一聲凄婉哀絕的呼喚,聲音顫抖,蘊(yùn)含著無盡的情意與委屈。她提起月白色的流仙裙,不顧滿地狼藉的碎石和污穢,如同撲火的飛蛾,踉蹌著、卻又目標(biāo)極其明確地,朝著凌墨的方向猛撲過去!

    她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如此之決絕,仿佛要將所有的恐懼和前途都賭在這一撲之上!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從她絕美的臉龐滑落,在殘留的雷光映照下,閃爍著晶瑩而脆弱的光澤。

    凌墨師兄!你終于回來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失而復(fù)得的巨大喜悅和深深的懺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清雪…清雪一直在等你�。∥覐奈醋冃�!從未!!她一邊哭喊,一邊張開雙臂,似乎想要不顧一切地?fù)淙肓枘膽阎小?br />
    之前…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玄霄那個(gè)老賊!是他用邪術(shù)控制了我!是他逼我的!他逼我接近你,欺騙你的感情,就為了謀奪你的先天劍骨!他才是罪魁禍?zhǔn)�!他才是真正的惡魔!蘇清雪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刻骨的仇恨和控訴,伸手指向身后佝僂在地、氣息奄奄的玄霄,仿佛要將所有的罪孽都推卸過去。

    她距離凌墨越來越近,那張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臉龐上,淚水混合著塵埃,更添幾分凄美。她的眼神是如此的哀婉、深情,仿佛飽受了千般委屈,只求心愛之人的一個(gè)擁抱和理解。

    凌墨!你看看我!看看清雪啊!我愛的從來只有你!自始至終,只有你!!她終于撲到了凌墨身前,帶著一陣香風(fēng),張開雙臂就要環(huán)抱住凌墨那布滿猙獰疤痕的腰身。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凌墨身體的剎那——

    一直如同雕塑般站立、血眸低垂、仿佛在感受著什么、周身污穢血?dú)饩従徚鬓D(zhuǎn)的凌墨,終于動(dòng)了。

    他沒有出拳,沒有怒斥。

    只是極其簡單、極其自然地,向旁邊側(cè)移了一步。

    動(dòng)作幅度不大,卻如同演練了千百遍般精準(zhǔn)、流暢。

    蘇清雪那滿懷深情、帶著孤注一擲撲來的嬌軀,瞬間撲了個(gè)空!由于沖勢過猛,她整個(gè)人失去平衡,狼狽不堪地向前踉蹌了幾步,噗通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凌墨剛才站立位置旁邊的、滿是碎石和污血的地面上!

    精心梳理的發(fā)髻散亂開來,沾滿了塵土和血污。月白色的流仙裙被尖銳的碎石劃破,沾染上大片的污漬,狼狽不堪。那張精心修飾、梨花帶雨的絕美臉龐,此刻也沾滿了泥灰,淚水在臉上沖出幾道滑稽的痕跡。

    她趴在地上,似乎被摔懵了,一時(shí)間竟忘了哭泣和表演,只是茫然地抬起頭,看向那個(gè)近在咫尺、卻又如同隔著無垠深淵的身影。

    凌墨緩緩轉(zhuǎn)過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腳下這個(gè)曾經(jīng)讓他傾盡所有、如今卻只感到無比惡心的女人。他身上的污穢血?dú)膺未完全平息,絲絲縷縷地繚繞著,讓他看起來如同從血海尸山中走出的修羅。

    他的目光,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如同在看一具早已腐爛發(fā)臭的尸體。

    薄唇輕啟,吐出一個(gè)字。聲音不高,卻如同極地寒風(fēng)刮過冰原,清晰地傳遍了死寂的廣場,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厭惡與鄙夷:

    臟。

    這一個(gè)字,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冰錐,狠狠扎進(jìn)了蘇清雪的心臟!也扎進(jìn)了在場每一個(gè)賓客的耳中!

    蘇清雪臉上的茫然瞬間凝固,隨即化為一種極致的羞辱和怨毒!那楚楚可憐的表情徹底碎裂,露出了下面扭曲猙獰的本相!她死死地盯著凌墨,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要發(fā)出最惡毒的詛咒,卻被那一個(gè)字蘊(yùn)含的冰冷殺意和絕對鄙夷,徹底凍結(jié)了所有聲音!

    凌墨沒有再施舍給她哪怕一絲目光。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血潭般的眸子,掃過廣場四周。

    那些剛才還在對玄霄歌功頌德、對他凌墨的福分論調(diào)點(diǎn)頭附和的賓客們,此刻觸及到他的目光,無不心驚膽戰(zhàn),如遭雷擊!紛紛下意識地后退,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臉上充滿了恐懼、敬畏和深深的忌憚!剛才還喧囂鼎沸的飛仙峰,此刻只剩下劫云翻滾的悶雷聲,以及無數(shù)人粗重壓抑的喘息。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高臺之上,那個(gè)癱軟在地、白發(fā)枯槁、修為盡失、如同風(fēng)中殘燭般不住顫抖的老者身上。

    玄霄。

    他的好師尊。

    凌墨抬起腳,赤足踏在冰冷碎裂的白玉臺階上,一步,一步,朝著高臺走去。腳步聲在死寂的廣場上,如同沉悶的鼓點(diǎn),敲在每個(gè)人的心上。

    他走到玄霄面前,停下。污穢的血?dú)庠谒苌砭従彸粮�,如同擇人而噬的兇獸。

    玄霄艱難地抬起頭,那雙曾經(jīng)蘊(yùn)含著無上威嚴(yán)、如今只剩下無盡灰敗和恐懼的眼睛,對上了凌墨那雙冰冷死寂的血眸。他想開口,想求饒,想怒罵,但喉嚨里只能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聲音。

    凌墨緩緩蹲下身,平視著這個(gè)曾經(jīng)高高在上、如今卻跌落塵埃的仇人。

    他伸出手,動(dòng)作并不快,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抓住了玄霄散亂枯槁的白發(fā),如同提起一只待宰的雞鴨,強(qiáng)迫他那張枯槁灰敗的臉仰起來。

    玄霄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屈辱,身體因?yàn)閯⊥春吞撊醵鴦×翌澏丁?br />
    師…尊…凌墨開口,聲音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噬魂釘?shù)淖涛丁蛇熟悉

    玄霄的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凌墨空著的左手抬起,指尖之上,一點(diǎn)暗紅如凝固污血的光芒驟然亮起!那光芒之中,赫然凝聚出一枚與之前他展示過的一模一樣的、布滿詭異血色符文的噬魂釘虛影!雖然只是能量凝聚,卻散發(fā)著更加陰冷、更加怨毒、更加令人神魂凍結(jié)的恐怖氣息!

    不…不要…墨兒…饒…玄霄的喉嚨里終于擠出了幾個(gè)破碎的音節(jié),充滿了絕望的哀求。

    噓——凌墨將食指豎在唇邊,做了一個(gè)噤聲的手勢,血眸之中一片冰寒死寂,徒兒這就…送您一場…真正的‘福分’。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左手閃電般探出!

    嗤——�。�!

    那枚由純粹污穢血光凝聚的噬魂釘虛影,帶著令人牙酸的破空尖嘯,精準(zhǔn)無比地、狠狠地釘入了玄霄的丹田氣海!

    呃啊——�。�!

    一聲凄厲到非人的慘嚎,猛地從玄霄喉嚨里爆發(fā)出來!那聲音扭曲變形,充滿了無法形容的極致痛苦!比當(dāng)年他親手將噬魂釘釘入凌墨丹田時(shí),凌墨發(fā)出的慘嚎,更加凄厲百倍!千倍!

    玄霄的身體如同被投入滾油中的活蝦,猛地繃直,劇烈地抽搐、痙攣!枯槁的臉龐瞬間扭曲變形,眼珠暴凸,幾乎要擠出眼眶!他的身體表面,無數(shù)道暗紅色的、如同蛛網(wǎng)般的血線驟然浮現(xiàn)、蔓延!那是噬魂釘?shù)牧α吭诏偪袂治g、吞噬他早已脆弱不堪的殘軀和神魂!

    污穢的血光如同活物,順著噬魂釘?shù)能壽E,瘋狂地鉆入他的四肢百骸,啃噬著他的每一寸血肉,灼燒著他的每一點(diǎn)神魂!那是萬魔血窟的怨念,是無數(shù)被他所害之人的詛咒,此刻盡數(shù)反噬其身!

    嗬…嗬嗬…玄霄的慘嚎很快變成了喉嚨被堵住般的嗬嗬聲,身體劇烈地抽搐著,蜷縮成一團(tuán),如同一條被丟在滾燙砂石上的蠕蟲。他的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無邊無際的痛苦和恐懼,再無半分昔日半步飛升強(qiáng)者的風(fēng)采。

    凌墨緩緩松開了抓著他頭發(fā)的手。

    玄霄像一灘徹底爛掉的泥,癱軟在高臺冰冷的玉面上,只剩下無意識的、痛苦的抽搐和嗬嗬的喘息。污穢的血光在他體表明滅不定,如同燃燒的余燼,宣告著一個(gè)時(shí)代的徹底終結(jié),一個(gè)掠奪者的最終報(bào)應(yīng)。

    凌墨站起身,不再看腳下那團(tuán)抽搐的污穢。他緩緩轉(zhuǎn)過身,面向廣場上那一片死寂、噤若寒蟬的賓客。

    污穢的血?dú)庠谒苌砭従徚鬓D(zhuǎn)、沉降,最終內(nèi)斂于布滿疤痕的軀體之下。他赤著上身,疤痕如猙獰的圖騰,赤足立于高臺邊緣,腳下是修為盡廢、生不如死的玄霄,旁邊是摔倒在地、滿臉怨毒羞憤的蘇清雪。

    劫云依舊在頭頂翻滾咆哮,深紫色的雷光映照著他那張沾染血污、卻異常平靜的臉。

    他緩緩抬起手,五指張開,然后,猛地握緊!

    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節(jié)爆鳴聲,在死寂的廣場上,如同驚雷般炸響!

    他血色的雙眸,冰冷地掃過下方一張張或驚駭、或恐懼、或敬畏、或躲閃的面孔,如同君臨的魔神,俯視著匍匐的螻蟻。

    一個(gè)冰冷、沙啞、卻帶著無上威嚴(yán)與殺伐之氣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宣告,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gè)人的靈魂深處:

    還有誰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diǎn)贊目錄+ 標(biāo)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