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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京華煙靄

    命案初現(xiàn)

    大雍王朝,景和年間,國泰民安,四海升平。帝都

    上京

    更是繁華鼎盛,車水馬龍,笙歌達(dá)旦,一派盛世景象。然而,在這錦繡堆中,卻也難免藏污納垢,暗流涌動。

    時近黃昏,殘陽如血,給巍峨的上京城墻鍍上了一層瑰麗而略顯詭異的色彩。城南,悅來客棧

    依舊是人來人往,喧囂熱鬧。但與往日不同的是,客棧外竟圍了一圈看熱鬧的百姓,指指點(diǎn)點(diǎn),臉上帶著好奇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客棧二樓的一間上房被官府用黃色的封條封了起來,幾名捕快手持腰刀,面色嚴(yán)肅地守在門口,禁止任何人靠近。屋內(nèi),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奇異香氣。

    屋子中央的地上,躺著一具尸體。死者是一位年約五旬的中年男子,身著錦袍,頭戴儒巾,看衣著打扮,顯然是個家境殷實(shí)之人。此刻,他雙目圓睜,瞳孔收縮,臉上凝固著極度的驚恐與難以置信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事物。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死者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既沒有刀砍斧劈的痕跡,也沒有劍傷掌印。他就像是在極度的恐懼中

    嚇?biāo)?br />
    的。但仵作正在仔細(xì)檢查,他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撥開死者的眼皮,又探了探鼻息,最后將目光落在了死者微微張開的嘴角和指甲上。

    沈大人,

    仵作站起身,對著一旁一位身著青色官服、面容清癯、眼神銳利的年輕男子拱手道,死者張萬財,乃是城南有名的布商。初步看來,體表無傷,七竅未見出血,但嘴角有少量黑沫,指甲呈現(xiàn)青紫色,似是中了某種劇毒。不過,這毒性極為霸道,卻又異常隱蔽,一時之間,下官也難以判斷是何種毒物。

    被稱作

    沈大人

    的年輕男子,正是大理寺提刑官,沈墨。他負(fù)手而立,目光冷靜地掃視著整個房間,不放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房間內(nèi)的擺設(shè)還算整齊,沒有明顯的打斗痕跡,只有桌上的一盞茶盞翻倒在地,茶水潑灑了一片,已經(jīng)有些干涸。

    沒有打斗痕跡,門窗完好,兇手是如何進(jìn)來,又是如何下毒的

    沈墨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張萬財在此地住了三天,他來上京所為何事可有仇家他的家人、隨從呢

    旁邊一名捕頭連忙上前回話:回沈大人,張萬財是獨(dú)自一人來上京的,說是洽談生意。據(jù)客棧掌柜說,他為人還算和氣,沒見他與人爭執(zhí)。他的家人還在原籍,我們已經(jīng)派人去通知了。至于仇家……

    商人嘛,難免有些生意上的糾紛,具體情況還在調(diào)查。

    沈墨微微點(diǎn)頭,目光再次落在死者臉上那極度恐懼的表情上,心中疑竇叢生。僅僅是中毒,未必會讓一個見過世面的富商露出如此表情,除非……

    他死前看到了什么超乎常理的東西。

    就在這時,樓梯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守在門口的捕快低聲喝止。沈墨眉頭微蹙,看向門口。

    只見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衫的年輕男子,正站在樓梯口,被捕快攔住。這男子看起來二十歲左右,面容俊朗,氣質(zhì)飄逸,背負(fù)一柄古樸的長劍,劍鞘上沒有任何裝飾,卻透著一股沉靜的氣息。他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帶著一絲好奇和審視,正望向被封的房間。

    此處正在查案,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捕快厲聲說道。

    那年輕男子卻不慌亂,只是微微拱手,聲音清朗:在下蕭凌塵,路過此地,聞聽此處發(fā)生命案,心中有些好奇,不知可否向這位大人請教一二

    他的目光落在了沈墨身上。

    沈墨打量了蕭凌塵一眼,見他雖然年輕,但氣度不凡,尤其是那雙眼睛,似乎能洞察人心。他心中一動,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對這樁案子感興趣

    蕭凌塵笑了笑,道:在下只是一個云游四方的江湖人,略懂一些粗淺的拳腳功夫和看人斷事的皮毛。剛才在樓下聽聞各位捕快大哥所言,覺得這案子有些蹊蹺,一時技癢,想看看能否幫上什么忙。

    江湖人

    沈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大理寺處理案件,有時確實(shí)需要借助江湖中的力量或信息,但他對眼前這個年輕人還心存疑慮,這是官府辦案,非同兒戲。你說案子蹊蹺,可有何依據(jù)

    蕭凌塵目光轉(zhuǎn)向房間內(nèi),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他的眼神卻仿佛穿透了房門,落在了死者身上:依據(jù)談不上,只是一點(diǎn)淺見。其一,死者死狀驚恐,非一般毒殺所能解釋,恐怕死前遭遇了極度恐怖之事;其二,屋內(nèi)無打斗痕跡,門窗完好,兇手能悄無聲息下毒,要么是死者極為信任之人,要么就是手段高明的江湖人;其三,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捕捉到了空氣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奇異香氣,這屋內(nèi)除了血腥味,似乎還殘留著一種特殊的氣味,不知沈大人可曾留意

    沈墨心中一凜。蕭凌塵所說的前兩點(diǎn),正是他心中所想,而這第三點(diǎn),那奇異的香氣,仵作剛才并未提及,他自己也只是隱約聞到,卻并未深究。

    你也聞到了

    沈墨問道,語氣中多了幾分重視。

    嗯,

    蕭凌塵點(diǎn)點(diǎn)頭,這氣味……

    有些像西域奇花‘醉心蘭’的味道,但又不全然是,似乎還混合了其他東西,毒性陰詭,恐怕與死者所中之毒有關(guān)。

    蕭凌塵的話讓沈墨和旁邊的仵作都是一驚。醉心蘭

    乃是西域特產(chǎn),毒性猛烈,且氣味獨(dú)特,但極為罕見,中原地區(qū)少有人知。這年輕的江湖人竟然能一口叫出,還指出了其中的異樣,顯然并非泛泛之輩。

    沈墨沉吟片刻,道:蕭兄既然看出了一些端倪,不知可否進(jìn)屋一看

    他決定給這個年輕人一個機(jī)會,或許能從他身上得到一些啟發(fā)。

    蕭凌塵拱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于是,在沈墨的示意下,捕快打開了封條,蕭凌塵跟著沈墨走進(jìn)了這間彌漫著死亡氣息的房間。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最后落在了死者身上。

    當(dāng)他的目光觸及死者嘴角那一絲黑沫和指甲的青紫色時,眉頭微微皺起。他沒有靠近尸體,只是站在一旁,閉上眼睛,似乎在仔細(xì)嗅聞空氣中的氣味,同時,他的耳朵微微動了動,仿佛在聆聽著什么。

    片刻之后,蕭凌塵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沈大人,這案子,恐怕不簡單。兇手不僅用了毒,而且用了一種極為高明的手段,讓死者在極度恐懼中中毒而亡。這背后,或許牽扯到一些江湖上的隱秘……

    他的話音剛落,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極輕微的衣袂破空之聲,快如閃電!

    蕭凌塵眼神一凝,想也不想,右手猛地向后一探,嗆啷

    一聲,背后的長劍已出鞘半尺,一股森然的劍氣瞬間彌漫開來!

    沈墨也是反應(yīng)極快,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刀上。

    只見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窗外一閃而過,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待捕快們反應(yīng)過來沖到窗邊時,黑影早已消失在暮色四合的街巷之中,只留下一陣若有若無的、與屋內(nèi)相似的奇異香氣。

    沈墨臉色沉了下來,看向蕭凌塵,沉聲道:看來,我們的調(diào)查,已經(jīng)驚動了某些人。

    蕭凌塵緩緩將劍還鞘,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不錯。而且,這個兇手,或者說,這個組織,行事如此詭秘狠辣,恐怕正是這樁奇案的關(guān)鍵所在。沈大人,這京城的水,怕是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啊。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夜幕開始籠罩上京。一樁離奇的命案,一個神秘的黑影,以及那若隱若現(xiàn)的

    幽冥

    氣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上京乃至整個大雍王朝的江湖與朝堂之上,激起了層層漣漪。蕭凌塵與沈墨的相遇與合作,也由此拉開了序幕,他們將共同面對這波譎云詭的江湖迷案,踏上一條充滿艱險與挑戰(zhàn)的俠義之路。

    2

    蛛絲馬跡

    醉蘭迷蹤

    夜風(fēng)吹過上京的街巷,帶著一絲涼意。方才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是城南一處較為偏僻的區(qū)域,那里多是些低矮的民居和雜亂的作坊。

    追!

    沈墨當(dāng)機(jī)立斷,對身旁的捕頭喝道。

    是!

    捕頭領(lǐng)命,帶著幾名手腳麻利的捕快立刻追了下去。

    沈墨看向蕭凌塵,眼中帶著詢問:蕭兄,方才那黑影……

    蕭凌塵望著黑影消失的方向,眉頭緊鎖:身法詭異,輕功底子極高,絕非尋常江洋大盜。而且,他身上的氣味,與屋內(nèi)的香氣同源,應(yīng)是同一伙人。

    他頓了頓,補(bǔ)充道,方才他破窗而入又瞬間退走,并非想殺人滅口,更像是……

    試探,或者說,是在警告我們。

    警告

    沈墨眼神一沉,他們?yōu)楹我骐y道這案子背后真的牽扯到那個神秘的組織

    十有八九。

    蕭凌塵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屋內(nèi),沈大人,我們得盡快從張萬財身上找到更多線索。他為何會被毒殺那‘醉心蘭’的毒,以及那股混合的異香,究竟有何來歷

    沈墨點(diǎn)頭,對仵作道:仔細(xì)檢查,務(wù)必找出更多線索,尤其是毒物的種類和來源。另外,派人去張萬財?shù)姆块g和他在原籍的家中,徹底搜查,任何書信、賬本、信物,都不要放過。

    是!

    仵作和捕快們立刻行動起來。

    蕭凌塵則在房間內(nèi)緩緩踱步,目光如炬,掃視著每一個角落。他走到翻倒的茶盞旁,蹲下身,仔細(xì)觀察著地上的茶漬和碎片。

    沈大人,

    蕭凌塵忽然開口,這茶盞是張萬財自己碰倒的,還是兇手所為

    沈墨走過來,看了看:從現(xiàn)場看,更像是他中毒后,身體失控所致。

    不錯,

    蕭凌塵指著茶盞碎片附近的地面,你看這里,茶漬邊緣有一個極淺的指印,應(yīng)該是他中毒后,手撐地時留下的。但奇怪的是……

    他的手指指向茶盞原本所在的位置,這桌上的灰塵并不厚,但茶盞周圍卻有一圈明顯的空白,說明這茶盞在此處放了有一段時間了。如果是兇手剛下毒,他未必會立刻飲用,除非……

    除非這毒是下在他早已習(xí)慣飲用的東西里

    沈墨接話道,比如,他自帶的茶葉

    很有可能。

    蕭凌塵站起身,張萬財是布商,走南闖北,或許有自帶茶葉的習(xí)慣。如果兇手知道這一點(diǎn),提前在他的茶葉中下毒,那么就算沒有打斗,也能輕易得手。

    有理。

    沈墨立刻吩咐捕快,去把張萬財?shù)男欣钭屑?xì)檢查一遍,尤其是茶葉之類的東西。

    就在這時,去追蹤黑影的捕頭氣喘吁吁地回來了。

    大人,蕭少俠,

    捕頭抱拳道,那黑影身法太快,我們追到城南亂葬崗附近就跟丟了。不過,我們在路邊撿到了這個。

    說著,他遞上一塊黑色的碎布。

    蕭凌塵接過碎布,放在鼻尖輕嗅,點(diǎn)頭道:是那黑影身上的,氣味一致。而且,這布料……

    并非尋常布料,質(zhì)地堅(jiān)韌,似乎經(jīng)過特殊處理,應(yīng)該是某個組織統(tǒng)一的服飾。

    他仔細(xì)看了看碎布的邊緣,邊緣有一個極小的印記,像是繡上去的,但已經(jīng)被扯壞了,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幽’字輪廓。

    幽

    沈墨心中一震,難道真的和江湖上傳說的那個‘幽冥殿’有關(guān)

    江湖上關(guān)于

    幽冥殿

    的傳聞由來已久,據(jù)說那是一個神秘莫測、手段狠辣的組織,專做暗殺、尋寶等見不得光的勾當(dāng),行事詭秘,極少有人見過其真容,更別提摸清其底細(xì)了。大理寺的卷宗里,也有幾樁懸案隱隱指向這個組織,但都缺乏實(shí)證。

    看來,這個猜測越來越接近事實(shí)了。

    蕭凌塵將碎布交給沈墨,沈大人,‘醉心蘭’產(chǎn)自西域,中原罕見。而幽冥殿據(jù)說勢力龐大,觸角甚至延伸到了西域。這兩者之間,或許能找到突破口。

    嗯,

    沈墨沉吟道,我會讓大理寺的文書去查近年來與西域通商的記錄,看看有沒有人交易過‘醉心蘭’或者相關(guān)的毒物。同時,張萬財?shù)纳鐣P(guān)系也需要進(jìn)一步深挖,他一個布商,為何會惹上幽冥殿

    就在兩人商議之際,仵作那邊有了新發(fā)現(xiàn)。

    沈大人,蕭少俠,

    仵作拿著一個小小的瓷瓶走了過來,我們在死者張萬財?shù)馁N身內(nèi)袋里找到了這個。瓶子是空的,但里面殘留的氣味,與屋內(nèi)的異香和‘醉心蘭’的味道極為相似,只是更加濃郁。另外,死者的指甲縫里,除了青紫,似乎還殘留著一些極細(xì)微的粉末,顏色偏暗,正在進(jìn)一步檢驗(yàn)。

    蕭凌塵接過瓷瓶聞了聞,點(diǎn)頭道:沒錯,就是這種混合的氣味�?磥恚瑥埲f財身上也帶著這東西,是他自己的,還是兇手留下的

    從他貼身存放來看,更像是他自己的。

    沈墨分析道,或許,他知道這東西的存在,甚至可能與他來上京的目的有關(guān)。

    很有可能。

    蕭凌塵眼神一亮,他來上京,表面是洽談生意,實(shí)則可能是為了尋找或交易與這‘醉心蘭’毒香有關(guān)的東西。而幽冥殿為了奪取此物,或是防止秘密泄露,才將他滅口。

    如此一來,案情的脈絡(luò)就清晰了一些。

    沈墨道,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到張萬財來上京的真正目的,以及他所攜帶的‘東西’究竟是什么。那空瓷瓶和指甲縫里的粉末,或許就是關(guān)鍵。

    就在此時,一名捕快匆匆跑上樓,臉色有些異樣:大人,不好了!城南‘福安當(dāng)鋪’剛剛傳來消息,當(dāng)鋪老板王富海,被發(fā)現(xiàn)死在了后堂,死狀……

    死狀和張萬財一模一樣!

    什么

    沈墨和蕭凌塵同時一驚。

    又死了一個而且死狀相同這絕非巧合!

    走!

    沈墨當(dāng)機(jī)立斷,去福安當(dāng)鋪!

    蕭凌塵緊隨其后,心中念頭飛轉(zhuǎn)。張萬財,王富海,一個布商,一個當(dāng)鋪老板,他們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為何會被同樣的手法殺害幽冥殿到底在圖謀什么

    夜色漸深,上京的繁華褪去,露出了其陰影下的猙獰。接連兩起離奇命案,如同兩張多米諾骨牌,預(yù)示著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正在悄然醞釀。

    兩人帶著捕快,迅速趕到了城南的福安當(dāng)鋪。此時當(dāng)鋪早已打烊,門口卻圍了一些聞訊趕來的街坊,議論紛紛。

    進(jìn)入后堂,只見一片狼藉,但同樣沒有明顯的打斗痕跡。當(dāng)鋪老板王富海倒在一張?zhí)珟熞紊�,雙目圓睜,臉上帶著和張萬財如出一轍的極度恐懼表情,嘴角同樣有黑沫,指甲青紫。

    又是這樣……

    沈墨臉色凝重,看向仵作,立刻檢查!

    蕭凌塵則在屋內(nèi)搜索起來。王富海的后堂兼作書房,書架上擺滿了賬本和一些雜物。蕭凌塵的目光掃過書架,忽然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著一個古樸的木盒,盒蓋半開著,里面空空如也。

    他走過去,拿起木盒,仔細(xì)觀察。木盒內(nèi)側(cè)刻著一些細(xì)密的花紋,似乎是某種圖案,但年代久遠(yuǎn),有些模糊了。他又聞了聞木盒,里面竟然也殘留著一絲極淡的、熟悉的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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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人,你看這個。

    蕭凌塵將木盒遞給沈墨。

    沈墨接過,聞了聞,又看了看里面的花紋,眉頭緊鎖:這氣味……

    又是那東西。而且這木盒的樣式,似乎有些特別。

    不僅如此,

    蕭凌塵指著木盒內(nèi)側(cè)的花紋,你看這些紋路,雖然模糊,但隱約像是一只展翅的蝙蝠,口銜一朵蘭花。

    蝙蝠銜蘭

    沈墨心中一動,難道這就是幽冥殿的標(biāo)記

    蕭凌塵點(diǎn)頭:很有可能。張萬財身上有空瓷瓶,王富海這里有空木盒,都?xì)埩糁嗤臍馕��?磥恚麄儍扇硕冀佑|過同一件東西,而那件東西,很可能就放在這個木盒里,被幽冥殿的人取走了。

    他們殺了張萬財,可能沒找到東西,于是又找到了王富海,取走了東西,然后殺人滅口。

    沈墨順著思路分析,那么,張萬財來上京,很可能就是為了將那件東西交給王富海,或者通過王富海進(jìn)行交易。

    有理。

    蕭凌塵道,現(xiàn)在的問題是,那件東西是什么為何幽冥殿如此看重,不惜連殺兩人

    就在這時,正在檢查尸體的仵作抬起頭,臉色凝重:大人,蕭少俠,王掌柜的死狀和張萬財一模一樣,也是中了那種混合的劇毒。而且,在下在他緊握的右手里,發(fā)現(xiàn)了這個。

    仵作小心翼翼地展開死者的手指,只見里面緊緊攥著半片碎紙,上面用毛筆寫著幾個模糊的字。

    沈墨和蕭凌塵湊近一看,只見那半片碎紙上,赫然寫著:……

    月……

    夜……

    寒……

    潭……

    影……

    字跡殘缺不全,但

    寒潭影

    三個字卻異常清晰。

    寒潭影

    沈墨喃喃自語,這是什么意思是地名還是暗號

    蕭凌塵盯著那三個字,若有所思。他忽然想起了師門臨行前,師父交給他的一封信,信中提到了一樁與

    寒潭

    有關(guān)的舊事,讓他下山后留意。難道……

    這兩者之間會有什么聯(lián)系

    一股莫名的預(yù)感涌上心頭,蕭凌塵覺得,這

    寒潭影

    三個字,或許就是解開這一連串謎團(tuán)的關(guān)鍵,甚至可能將他引向師門所追查的那個秘密。

    夜色更深了,上京的上空陰云密布。蕭凌塵與沈墨站在冰冷的尸體旁,手中握著那半片碎紙,仿佛握住了一條通往未知深淵的線索。前方的路,充滿了未知與危險,但作為俠客與提刑官,他們別無選擇,只能沿著這條蛛絲馬跡,一步步踏入那片名為

    幽冥

    的陰影之中。

    3

    寒潭幽影

    故人遺蹤

    殘星幾點(diǎn),寒月如鉤。距離上京數(shù)十里的西郊,有一片人跡罕至的山谷。谷中林木茂密,怪石嶙峋,一彎碧水嵌于谷底,名曰

    寒潭。此潭水深莫測,終年不涸,即使盛夏也透著刺骨寒意,水面平靜如鏡,倒映著岸邊的枯藤老樹,在朦朧月色下更顯陰森詭異。

    此刻,兩道身影正悄無聲息地潛行于谷外的密林之中。正是蕭凌塵與沈墨。

    自福安當(dāng)鋪發(fā)現(xiàn)

    寒潭影

    的線索后,兩人便分頭行動。沈墨憑借大理寺的權(quán)限,查閱了近十年的京畿檔案,發(fā)現(xiàn)二十年前曾有一位告老還鄉(xiāng)的御史大夫,在途經(jīng)寒潭附近時離奇失蹤,案卷草草了結(jié),只記為

    失足落水。而蕭凌塵則通過江湖上的暗線打聽,得知

    寒潭影

    在某些隱秘的傳聞中,與一件失落已久的

    月影寒鑒

    有關(guān),那是一面據(jù)說能照見人心、亦能藏納秘密的古鏡。

    二十年前御史失蹤,‘月影寒鑒’……

    沈墨低聲道,看來這寒潭絕非尋常之地。那位御史,會不會就是因?yàn)榘l(fā)現(xiàn)了‘月影寒鑒’的秘密而遭滅口

    蕭凌塵輕撫腰間長劍,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很有可能。張萬財與王富海的死,恐怕也與此鏡有關(guān)。幽冥殿不惜連殺兩人,顯然是想奪回或隱藏‘月影寒鑒’的下落。

    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凝重,而且,我?guī)煾冈峒�,師門早年追查的一樁舊事,便與二十年前一位御史的冤案有關(guān),或許……

    就指向這里。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這寒潭之下,不知埋藏著多少秘密與殺機(jī)。

    他們小心翼翼地靠近寒潭邊。潭水在月光下泛著幽藍(lán)的光,寒氣逼人。岸邊怪石交錯,其中一塊巨大的巖石上,似乎刻著什么痕跡。

    蕭凌塵上前一步,指尖拂過巖石表面。那上面果然有模糊的刻痕,歷經(jīng)歲月侵蝕,已難以辨認(rèn),但隱約能看出是一個

    影

    字,旁邊似乎還有一只展翅的蝙蝠輪廓

    ——

    與王富海木盒上的花紋如出一轍!

    果然是幽冥殿的標(biāo)記!

    沈墨沉聲道,他們果然來過這里。

    就在此時,蕭凌塵忽然抬手示意噤聲。他的聽覺遠(yuǎn)超常人,清晰地捕捉到潭水深處傳來一陣極輕微的氣泡聲,緊接著,岸邊的水面上泛起一圈漣漪。

    小心!

    蕭凌塵低喝一聲,同時拔劍出鞘。一道寒光閃過,劍尖直指水面!

    噗通

    一聲,水面炸開,一道黑影如同水鬼般沖天而起,手中握著一柄短刃,刃尖泛著幽綠的光芒,直刺蕭凌塵面門!其速度之快,出手之狠,遠(yuǎn)超之前在客棧遇到的那名刺客。

    幽冥殿果然在此埋伏!

    沈墨反應(yīng)極快,側(cè)身避開,同時腰間佩刀出鞘,格擋向另一道從側(cè)面襲來的黑影。原來不止一人!

    夜色中,又有三道黑影從不同方向撲出,身法詭譎,配合默契,顯然是訓(xùn)練有素的殺手。他們并未發(fā)出任何聲音,只有兵刃破風(fēng)的銳嘯和冰冷的殺意。

    蕭凌塵長劍舞出一片劍花,將正面襲來的短刃蕩開。他認(rèn)得這短刃上的綠光,正是

    醉心蘭

    毒的特征。小心毒刃!

    他提醒沈墨,同時劍勢一變,不再硬接,而是以精妙的身法游走,尋找破綻。

    沈墨雖為文官,但早年也曾習(xí)過武藝,加上大理寺辦案時常遇兇險,身手也算利落。他一刀逼退左側(cè)刺客,卻感覺對方力量極大,虎口一陣發(fā)麻。這些幽冥殿殺手的武功,遠(yuǎn)非尋常江湖草寇可比。

    蕭兄,他們?nèi)硕�,且�?zhàn)且退!

    沈墨喊道,他知道硬拼下去對他們不利。

    好!

    蕭凌塵應(yīng)聲,劍招陡然加快,使出凌云閣秘傳的

    凌塵七式。劍光如流星追月,飄忽不定,逼得面前的殺手連連后退。他看準(zhǔn)一個空隙,猛地一劍刺向地面,激起一片塵土,趁對方視線受阻之際,一把拉住沈墨:走!

    兩人轉(zhuǎn)身向密林深處退去。身后的黑影立刻追了上來,暗器破空之聲不絕于耳。蕭凌塵反手甩出幾枚石子,精準(zhǔn)地打落暗器,同時腳下一點(diǎn),輕功提至極限,帶著沈墨在林間穿梭。

    那幾名殺手輕功也甚為了得,緊追不舍。雙方在密林中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

    沈大人,你往東北方向走,那里地勢開闊,或許能遇到我的暗哨!

    蕭凌塵一邊疾馳,一邊說道。

    那你呢

    沈墨問道。

    我引開他們!

    蕭凌塵眼神一凜,猛地一個轉(zhuǎn)折,朝相反的西南方向奔去,同時故意留下明顯的痕跡。

    蕭兄!

    沈墨心中一急,但他知道此時不能猶豫,只能咬牙按蕭凌塵所說的方向退去。

    蕭凌塵獨(dú)自引著三名殺手深入密林。他對地形的判斷極為精準(zhǔn),將對方引入一片布滿藤蔓和陷阱的區(qū)域。他身形靈活,如猿猴般在樹間跳躍,而那三名殺手則因急于追趕,先后被藤蔓絆倒或觸發(fā)了蕭凌塵臨時布置的小陷阱,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閣下究竟是何人為何要插手我幽冥殿之事

    其中一名殺手停下腳步,聲音嘶啞地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和警惕。

    蕭凌塵停下身形,立于一棵大樹之上,月光透過枝葉灑在他身上,劍身在夜色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們幽冥殿草菅人命,作惡多端,人人得而誅之!

    哼,不知死活的小子!

    另一名殺手冷哼一聲,看來你是活膩了,以為憑你一人,就能與我幽冥殿為敵

    說話間,三人再次呈三角之勢圍了上來,眼中殺意更濃。

    蕭凌塵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專注。他能感覺到這三人的武功路數(shù)同出一源,且配合嫻熟,顯然是幽冥殿的核心殺手。想要脫身,唯有速戰(zhàn)速決!

    嗆啷

    ——

    長劍出鞘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格外清晰。蕭凌塵不再保留,將凌云閣的劍法施展到極致。劍光如匹練橫空,時而如清風(fēng)拂柳,時而如雷霆萬鈞,每一招都暗含著精妙的變化和無窮的后招。

    凌塵七式第一式:凌塵微步!

    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風(fēng)中,在三名殺手之間穿梭不定,讓他們的合擊屢屢落空。

    第二式:云斷山涯!

    劍光暴漲,如同一道匹練斬斷虛空,直逼其中一名殺手的咽喉。那殺手連忙舉刃格擋,卻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涌來,手臂一陣酸麻,短刃險些脫手。

    第三式:風(fēng)卷殘?jiān)疲?br />
    劍勢陡然一變,化為漫天劍影,如狂風(fēng)般席卷而來,籠罩了另外兩名殺手。兩人驚呼一聲,連忙后退,卻仍有一人手臂被劍尖劃傷,鮮血滲出,瞬間變得烏黑

    ——

    竟是被劍上殘留的

    醉心蘭

    毒反傷!

    你……

    你的劍上有毒

    那殺手驚駭?shù)亟械馈?br />
    蕭凌塵冷哼一聲:以毒攻毒,不過是讓你們嘗嘗自己種下的惡果!

    其實(shí)他的劍并未淬毒,只是方才格擋時,短刃上的毒沾到了劍身上。

    這一變故讓三名殺手心生忌憚,攻勢不由得一滯。蕭凌塵抓住機(jī)會,劍招再變,使出了

    凌塵七式

    中最為凌厲的殺招!

    第七式:星落云散!

    劍光璀璨如星辰墜落,瞬間劃破夜空,直取三人的要害!

    不好!

    為首的殺手臉色大變,知道今日遇上了硬茬,再不走恐怕就要交代在這里了。他猛地拋出幾枚煙霧彈,同時低喝一聲:撤!

    濃煙瞬間彌漫開來,三名殺手趁機(jī)遁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蕭凌塵并未追擊,一來不知對方虛實(shí),二來擔(dān)心沈墨的安危。他收斂劍勢,辨認(rèn)了一下方向,立刻朝沈墨離去的東北方向趕去。

    一路疾行,不久便聽到前方傳來打斗聲。蕭凌塵心中一緊,加速趕去,只見沈墨正與一名黑衣人纏斗,旁邊還有兩名捕快倒在地上,不知死活。那黑衣人的武功比之前的殺手更為高強(qiáng),沈墨已漸漸力不從心,險象環(huán)生。

    沈大人,我來也!

    蕭凌塵一聲長嘯,挺劍而上。

    那黑衣人聞言,側(cè)頭看了蕭凌塵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不再戀戰(zhàn),虛晃一招,轉(zhuǎn)身便要遁走。

    蕭凌塵豈會讓他輕易離開,腳下一點(diǎn),如影隨形般追了上去,同時手腕一抖,一枚銅錢夾在指間,朝黑衣人后心射去!

    叮

    的一聲,銅錢打在黑衣人后頸的某個穴位上。那黑衣人悶哼一聲,身形一個踉蹌,速度頓時慢了下來。蕭凌塵趁機(jī)追上,一劍挑落了他頭上的面罩。

    面罩落地,露出一張枯瘦的臉,臉上布滿了縱橫的疤痕,眼神陰鷙。他惡狠狠地瞪了蕭凌塵一眼,突然從口中吐出一枚黑色的藥丸,就要吞下。

    不好,他要自盡!

    沈墨驚呼道。

    蕭凌塵眼疾手快,揚(yáng)手射出一道內(nèi)力,打在黑衣人手腕上。黑衣人吃痛,藥丸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拿下他!

    蕭凌塵喝道。

    兩人合力,終于將這名受傷的黑衣人制服。

    沈墨連忙查看倒地的捕快,幸好只是被打暈,并無生命危險。他松了口氣,看向被制住的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說!你們幽冥殿為何要追殺我們‘月影寒鑒’到底在哪里

    那黑衣人卻死死閉著嘴,眼中充滿了怨毒和視死如歸的決絕。

    蕭凌塵見狀,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身,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們幽冥殿費(fèi)盡心機(jī)尋找‘月影寒鑒’,究竟是為了什么是為了那面鏡子里藏著的寶藏,還是……

    藏著二十年前那位御史大夫的秘密

    聽到

    二十年前御史

    幾個字,黑衣人的瞳孔猛地一縮,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蕭凌塵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篤定:看來,我猜得沒錯。那位御史大夫,并非失足落水,而是發(fā)現(xiàn)了‘月影寒鑒’的秘密,被你們幽冥殿殺人滅口了,對不對

    黑衣人嘴唇顫抖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強(qiáng)行忍住,重新閉上了嘴,只是看向蕭凌塵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恐懼和疑惑。

    蕭凌塵不再逼問,只是對沈墨道:此人嘴硬,先帶回大理寺,交給你的同僚嚴(yán)加看管,我就不信他什么都不說。

    沈墨點(diǎn)頭,吩咐醒來的捕快將黑衣人捆綁結(jié)實(shí),先行押回城中。

    處理完一切,兩人再次來到寒潭邊。此時天色已近黎明,東方泛起魚肚白。寒潭在晨光中顯得不再那么陰森,反而多了幾分靜謐。

    蕭凌塵走到那塊刻有

    影

    字的巖石旁,若有所思。他想起了師父的信,信中提到,二十年前師門曾協(xié)助一位御史調(diào)查一樁貪腐案,那位御史正是后來失蹤的那位。師父懷疑御史的失蹤與一個龐大的陰謀有關(guān),讓他下山后留意相關(guān)線索。如今看來,這線索終于有了眉目。

    蕭兄,你看這潭水……

    沈墨忽然指著寒潭,方才那殺手從水中冒出,說明潭下必有玄機(jī)�;蛟S,‘月影寒鑒’就藏在潭底

    蕭凌塵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潭水清澈,卻深不見底,隱隱能看到水下怪石嶙峋,仿佛一個巨大的迷宮。

    有可能。

    蕭凌塵點(diǎn)頭,但這潭水寒冽刺骨,且深不可測,貿(mào)然下水恐怕兇多吉少。而且,幽冥殿的人既然在此埋伏,說明他們也知道潭下的秘密,說不定早已設(shè)下了陷阱。

    那我們該如何是好

    沈墨皺眉道,幽冥殿的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必須盡快找到‘月影寒鑒’,揭開二十年前的真相,才能阻止他們的陰謀。

    蕭凌塵沉默片刻,目光投向潭水深處,仿佛要看穿那無盡的黑暗。他想起了師門的囑托,想起了枉死的張萬財和王富海,想起了幽冥殿那陰鷙的身影。

    無論潭下有何兇險,這寒潭,我們必須下去一趟。

    蕭凌塵的聲音平靜卻堅(jiān)定,因?yàn)椋抢锊粌H可能有‘月影寒鑒’,還有……

    我?guī)熼T追查了二十年的答案。

    晨光穿透薄霧,灑在寒潭之上,也照亮了蕭凌塵與沈墨堅(jiān)毅的臉龐。他們知道,前方的路將更加兇險,但作為俠客與提刑官,他們肩負(fù)著追尋真相、伸張正義的使命,唯有勇往直前,方能刺破那籠罩在上京乃至整個大雍王朝之上的幽冥陰影。

    4

    寒潭秘境

    鏡影玄機(jī)

    晨曦初露,寒潭水汽氤氳。蕭凌塵從行囊中取出兩枚墨色珠子,遞與沈墨一枚:此乃師門秘制‘避水珠’,可保半個時辰內(nèi)水下呼吸順暢。潭底情況不明,萬事小心。

    沈墨接過珠子,只覺入手溫潤,隱隱有微光流轉(zhuǎn),知是寶物,當(dāng)下不再推辭,納入懷中。兩人檢查了兵刃,又將繩索一端系在岸邊巨石上,另一端纏于腰間,互視一眼,同時躍入寒潭。

    入水瞬間,刺骨寒意如針般刺入肌膚。蕭凌塵運(yùn)轉(zhuǎn)內(nèi)力護(hù)住心脈,沈墨亦咬緊牙關(guān),緊隨其后。避水珠果然神異,兩人只覺口鼻間氣流通暢,并無窒息之感。他們順著繩索下潛,目光穿透幽藍(lán)水幕,只見潭壁布滿青苔,嶙峋怪石間游弋著數(shù)尾從未見過的銀鱗小魚。

    下潛約二十余丈,水流忽然變得湍急,前方出現(xiàn)一個黝黑的洞口。蕭凌塵打了個手勢,兩人奮力游近。洞口周圍的巖石上,竟刻著與王富海木盒上相似的蝙蝠銜蘭圖案,只是更為繁復(fù),顯然是幽冥殿的標(biāo)記。

    果然有玄機(jī)。

    沈墨心中一凜。

    兩人穿過洞口,眼前豁然開朗。水下竟有一片巨大的石窟,穹頂鐘乳倒懸,石筍林立,在透過水面的微光下泛著瑩白光澤。石窟中央,矗立著一座殘破的石榻,榻上似乎擺放著一件物事。

    兩人連忙游近,只見石榻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淤泥,隱約可見一個尺許見方的物體。蕭凌塵伸手拂去淤泥,露出一面古樸的青銅鏡。鏡面雖蒙塵千年,卻依舊光可鑒人,邊緣刻著繁復(fù)的云紋,正中央赫然是一只展翅蝙蝠,口銜一莖幽蘭

    ——

    與所有幽冥殿標(biāo)記完全一致!

    這就是‘月影寒鑒’

    沈墨低聲道。

    蕭凌塵點(diǎn)頭,小心翼翼地拿起古鏡。入手微沉,鏡背竟有一處暗格。他略一用力,暗格

    咔噠

    一聲彈開,里面掉出一卷泛黃的絲絹。

    沈墨連忙接住絲絹,展開一看,上面用朱筆寫著幾行蠅頭小楷,雖歷經(jīng)歲月,字跡卻依然清晰:

    景和三年,御史李謙查得貪腐鐵證,藏于寒潭月影鑒中。幽冥殿欲奪之,吾已將真跡另藏他處,此為餌。望后來者持鏡至‘落星崖’,見‘孤松邀月’之景,自解玄機(jī)……

    李謙!

    沈墨失聲驚呼,果然是二十年前失蹤的李御史!

    蕭凌塵心中劇震,師父信中提及的正是此人!他接過絲絹細(xì)看,只見落款處還有一個模糊的印記,竟與凌云閣的徽記隱隱相似!

    就在此時,石窟深處忽然傳來

    嘩嘩

    水聲,數(shù)道黑影破水而來,正是幽冥殿的殺手!為首一人身著玄色水靠,面覆青銅鬼面,手中握著一柄三股叉,叉尖閃爍著綠芒。

    大膽狂徒,竟敢染指我殿重寶!

    鬼面人聲音嘶啞,帶著水甕般的回響。

    蕭凌塵將絲絹和古鏡迅速收入懷中,拔劍迎上:李御史的冤屈,今日便要昭雪!

    劍光與叉影在水中激烈碰撞。水下阻力極大,招式威力十不存一,但幽冥殿殺手顯然深諳水戰(zhàn),配合默契,三股叉潑水成墻,竟將蕭凌塵和沈墨死死困住。

    沈墨雖有水珠護(hù)體,卻不善水戰(zhàn),漸漸被一名殺手逼至石筍旁。蕭凌塵見狀,劍勢陡然一變,使出

    凌塵七式

    中的

    潛龍?jiān)跍Y,劍光如游龍般在水中穿梭,逼退鬼面人,同時擲出一枚石子,打在沈墨身邊殺手的手腕上。

    沈大人,快走!

    蕭凌塵喝道,我來斷后!

    沈墨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點(diǎn)頭道:蕭兄保重,我去岸上搬救兵!

    說罷,轉(zhuǎn)身向洞口游去。

    鬼面人見狀,冷笑一聲:想走留下吧!

    說著,手中三股叉猛地擲出,直取沈墨后心!

    蕭凌塵瞳孔驟縮,不及細(xì)想,身形如箭般射出,用劍身格擋叉尖。叮

    的一聲,水下爆起一團(tuán)氣泡,蕭凌塵只覺一股巨力涌來,手臂一陣酸麻,險些握不住長劍。

    趁此機(jī)會,鬼面人已率領(lǐng)殺手將蕭凌塵團(tuán)團(tuán)圍住。蕭凌塵背倚石榻,劍光霍霍,勉力支撐。他知道避水珠時效有限,必須盡快脫身。

    就在這危急關(guān)頭,石窟頂部忽然傳來

    轟隆

    一聲巨響,一道光柱破頂而入,照亮了整個水下空間。只見水面上垂下數(shù)條繩索,數(shù)十名身著青色勁裝的漢子魚貫而入,為首一人正是凌云閣大弟子,蕭凌塵的師兄

    ——

    云飛揚(yáng)!

    師弟,我等前來助你!

    云飛揚(yáng)一聲長嘯,手中長劍揮出,一道凌厲的劍氣在水中擴(kuò)散,逼退數(shù)名殺手。

    幽冥殿眾人見狀,知道援兵已到,鬼面人冷哼一聲:撤!

    說罷,率先鉆入石窟深處的一條暗渠,其余殺手也紛紛遁走。

    蕭凌塵松了口氣,只覺渾身酸軟,幾乎虛脫。云飛揚(yáng)連忙游過來,扶住他:師弟,你沒事吧師父接到你的飛鴿傳書,恐你有失,特命我等前來支援。

    多謝師兄。

    蕭凌塵喘了口氣,快,先上岸再說。

    眾人合力,將蕭凌塵和沈墨護(hù)送上岸。此時朝陽初升,金色的陽光灑在寒潭之上,驅(qū)散了昨夜的陰霾。沈墨早已在岸邊等候,見到蕭凌塵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

    蕭兄,你總算出來了!

    沈墨迎上來,目光落在蕭凌塵懷中,東西可曾拿到

    蕭凌塵點(diǎn)頭,取出月影寒鑒和絲絹:李御史的真跡藏在落星崖,我們必須盡快趕去。

    云飛揚(yáng)接過絲絹看了,眉頭微蹙:落星崖在西域邊陲,路途遙遠(yuǎn),幽冥殿定然也會派人前往。

    無論多遠(yuǎn),這趟渾水我們都得蹚。

    沈墨沉聲道,李御史的冤案,張萬財和王富海的慘死,都系于此。若不查明真相,如何對得起死者

    蕭凌塵看向東方,眼神堅(jiān)定:師兄,煩請你先回師門復(fù)命,告知師父此處詳情。我與沈大人即刻啟程,前往落星崖。

    云飛揚(yáng)點(diǎn)頭:也好。師弟多加小心,師門會派人沿途接應(yīng)。

    說罷,率領(lǐng)凌云閣弟子離去。

    沈墨則派人將被捕的幽冥殿殺手押回大理寺,又命人封鎖寒潭,這才與蕭凌塵換上干爽衣物,簡單收拾行裝,踏上了前往西域的征途。

    一路西行,風(fēng)餐露宿。兩人憑借大理寺的通關(guān)文牒和凌云閣的江湖人脈,倒也順利。只是越往西走,越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

    他們知道,幽冥殿的眼線早已遍布天下,此行必定危機(jī)四伏。

    這日,兩人行至河西走廊,眼看就要進(jìn)入西域地界,忽然接到凌云閣暗線傳來的消息:幽冥殿已派出

    黑蝠七煞

    前往落星崖,為首之人正是那日在寒潭現(xiàn)身的鬼面人!

    黑蝠七煞

    沈墨聞言,臉色凝重,我曾在大理寺卷宗見過記載,乃是幽冥殿中最頂尖的殺手組合,武功高強(qiáng),心狠手辣,據(jù)說從未失手。

    蕭凌塵握緊了腰間長劍:來得正好。既然他們想搶,那我們就偏不如他們意。

    兩人商議一番,決定不再隱瞞行蹤,反而大張旗鼓地向落星崖進(jìn)發(fā),引蛇出洞。同時,蕭凌塵又派出飛鴿,聯(lián)絡(luò)西域各大門派,希望能得到助力。

    數(shù)日后,兩人抵達(dá)落星崖。只見此處群山巍峨,怪石嶙峋,傳說乃是天上星辰墜落所化。按照絲絹上的指示,他們在崖頂找到了那棵

    孤松邀月——

    一株生長在懸崖邊緣的古松,樹干蜿蜒,形如邀月。

    此時正值月中,一輪明月高懸天際,清輝灑滿山崖。蕭凌塵按照絲絹上的提示,將月影寒鑒置于古松之下,調(diào)整角度,只見一道月光透過鏡面,折射到對面的山壁上,竟映出一個清晰的光圈!

    找到了!

    沈墨驚喜道。

    兩人連忙來到山壁前,只見光圈中央的巖石上,有一個細(xì)微的凹陷。蕭凌塵伸手探入,摸到一個冰涼的物體,取出一看,竟是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牌,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李御史當(dāng)年搜集的貪腐鐵證,牽涉甚廣,竟包括數(shù)名朝中重臣,甚至……

    與當(dāng)今圣上的某位近臣有關(guān)!

    果然如此!

    沈墨倒吸一口涼氣,難怪幽冥殿要極力掩蓋,原來背后牽扯到朝堂勢力!

    就在此時,四周忽然響起一陣陰森的笑聲,數(shù)十道黑影從巖石后、古樹間現(xiàn)身,將兩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為首的鬼面人緩緩走出,手中把玩著一枚黑色令牌:蕭少俠,沈大人,別來無恙啊多謝二位替我等找到了這東西。

    蕭凌塵將玉牌收入懷中,劍指鬼面人:幽冥殿勾結(jié)貪官,殘害忠良,今日便是你們的死期!

    死期

    鬼面人冷笑,憑你們兩個

    說罷,他猛地?fù)]手,黑蝠七煞,給我上!取玉牌,殺無赦!

    剎那間,七道黑影如鬼魅般撲來,手中兵器各異,刀、劍、鞭、爪,帶著凌厲的殺氣,封死了蕭凌塵和沈墨所有退路。

    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zhàn),在落星崖頂驟然爆發(fā)。月光下,劍光刀影交錯,喊殺聲回蕩在山谷之間。蕭凌塵知道,此戰(zhàn)不僅關(guān)乎李御史的冤屈,更關(guān)乎大雍王朝的安危,他必須死守玉牌,絕不能讓其落入幽冥殿手中!

    而遠(yuǎn)方的上京,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也正隨著玉牌的現(xiàn)世,悄然拉開序幕……

    5

    星崖血祭

    鏡啟幽冥

    月光如練,潑灑在落星崖頂?shù)尼揍竟质�。黑蝠七煞的攻勢如狂風(fēng)驟雨,七件兵器交織成死亡之網(wǎng),每一道破空聲都挾著陰寒內(nèi)力。蕭凌塵將沈墨護(hù)在身后,凌云劍法施展開來,劍幕如琉璃罩體,暫時擋住了殺手們的連環(huán)突襲。

    沈大人,玉牌收好!

    蕭凌塵側(cè)身格開一柄毒爪,劍尖順勢挑向殺手手腕,卻聽

    叮

    的一聲脆響,對方袖口竟彈出一片精鐵護(hù)腕。這些殺手的裝備顯然早有準(zhǔn)備,招式間更隱隱契合某種合擊之術(shù),每一次配合都封死了蕭凌塵的所有變招。

    沈墨緊握玉牌,退至孤松旁。他雖不通高深武學(xué),卻深諳戰(zhàn)場形勢,見狀急聲道:蕭兄,他們陣腳在左后方!

    話音未落,一枚淬毒的透骨釘已擦著他耳畔飛過,釘入身后石壁,激起一串火星。

    就在此時,崖下忽然傳來數(shù)聲長嘯,數(shù)道白影如驚鴻般掠上崖頂。為首一人手持拂塵,正是西域昆侖派長老云清子。蕭少俠莫慌,我等奉凌云閣之托前來!

    云清子拂塵揮出,銀絲卷住一名殺手的鎖鏈,猛地一扯,將其拽得身形踉蹌。

    昆侖派也敢插手

    鬼面人聲音陡然拔高,手中三股叉猛地砸向地面,只聽

    轟隆

    一聲,崖頂竟裂開數(shù)道縫隙,綠色毒氣從裂縫中滲出。都給我死!

    蕭凌塵瞳孔驟縮,這是幽冥殿的

    地裂毒陣!他當(dāng)機(jī)立斷,揚(yáng)手將月影寒鑒拋向沈墨:快!照向毒源!

    沈墨接過古鏡,依言調(diào)整角度,月光透過鏡面折射,竟在毒霧中照出數(shù)點(diǎn)幽藍(lán)熒光。那是毒陣的樞紐!

    看劍!

    蕭凌塵劍隨身走,如流星趕月般刺向熒光最盛處。劍光過處,毒氣竟如冰雪般消融。鬼面人見狀,驚怒交加:你怎會破我毒陣

    此鏡本是你們幽冥殿圣物,又豈會不知克制之法

    蕭凌塵冷笑,手中劍勢更疾。他在寒潭石窟中曾細(xì)觀鏡紋,發(fā)現(xiàn)那蝙蝠銜蘭圖案暗藏奇門遁甲之理,此刻正是以此破了毒陣。

    黑蝠七煞失了毒陣相助,氣勢頓時一泄。云清子等人趁機(jī)搶攻,一時之間,崖頂?shù)豆鈩τ敖诲e,喊殺聲震徹山谷。鬼面人見勢不妙,猛地撕開衣襟,露出胸口一枚猙獰的蝙蝠刺青,刺青周圍竟隱隱泛著紅光。

    不好!他要燃燒精血!

    云清子失聲警告。

    蕭凌塵心頭一緊,燃燒精血是禁術(shù),雖能短時間提升功力,卻也會油盡燈枯。他想阻止,卻被兩名殺手死死纏住。只見鬼面人狂吼一聲,三股叉上綠芒大盛,竟不顧自身安危,直撲沈墨手中的玉牌!

    休想!

    蕭凌塵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在劍身上,凌云劍法瞬間提升至極致,凌塵七式星隕!

    一道匹練般的劍光劃破夜空,直斬鬼面人后心。

    鬼面人只覺背后寒意刺骨,卻依舊獰笑著向前撲出。噗嗤

    一聲,三股叉刺入沈墨肩頭,與此同時,蕭凌塵的長劍也貫穿了鬼面人的胸膛。

    主上……

    必會為我等報仇……

    鬼面人艱難地摘下青銅面具,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竟是當(dāng)年李御史的貼身書童!蕭凌塵心中劇震,當(dāng)年李御史失蹤,這書童也一同消失,沒想到竟成了幽冥殿的殺手。

    書童眼中閃過一絲悔意,指著玉牌嘶啞道:背面……

    有密……

    話未說完,便氣絕身亡。

    戰(zhàn)斗結(jié)束,黑蝠七煞死傷殆盡,殘余殺手趁亂遁走。沈墨捂著流血的肩頭,將玉牌翻過來,只見背面果然刻著一行極小的字:幽冥殿主,藏于……

    后面的字卻被利器刮去,只留下模糊的刻痕。

    該死!

    沈墨低咒一聲。

    蕭凌塵接過玉牌,運(yùn)功于指尖,輕輕拂過刻痕。忽然,他發(fā)現(xiàn)那些刮痕下竟另有玄機(jī)

    ——

    當(dāng)月光透過月影寒鑒照在玉牌上時,刮痕處竟浮現(xiàn)出淡淡的熒光字跡:藏于京畿,龍首之側(cè)。

    龍首之側(cè)

    云清子皺眉,京畿何處有龍首

    蕭凌塵心中一動,想起上京地形圖:莫非是……

    龍首渠

    龍首渠是上京的主要水利工程,渠首形如龍首,正位于京畿東北方向。

    就在此時,遠(yuǎn)方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數(shù)騎快馬奔至崖下,為首一人竟是凌云閣閣主座下大弟子云飛揚(yáng),他翻身下馬,神色焦急:師弟!沈大人!上京急訊

    ——

    眾人連忙圍攏。云飛揚(yáng)喘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三日前,大理寺卿突然暴斃,朝中御史臺已聯(lián)名彈劾沈大人私通江湖勢力,意圖謀反!如今上京城門緊閉,四處都在搜捕你們!

    沈墨臉色驟變:果然來了!

    他看向玉牌上的字,看來幽冥殿主就在龍首渠,他們想借刀殺人,逼我們現(xiàn)身!

    蕭凌塵握緊長劍,眼中寒光一閃: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龍首渠會會這位殿主!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天子腳下興風(fēng)作浪!

    云清子撫須道:蕭少俠有此膽色,老道自當(dāng)奉陪。昆侖派弟子,隨我護(hù)持二位前往上京!

    夜色中,一行人馬悄然踏上返程。玉牌上的秘密即將揭曉,幽冥殿主的真面目近在咫尺,但上京城內(nèi)已是風(fēng)雨欲來。蕭凌塵與沈墨并轡而行,望著前方沉沉夜色,知道這一戰(zhàn),不僅要揭開二十年的冤案,更要賭上整個大雍王朝的安危。

    6

    龍首渠暗

    殿主真容

    五日后,上京城郊。龍首渠水流湍急,渠首那尊巨大的石龍首在月色下猙獰可怖,龍口大張,仿佛要吞噬一切。蕭凌塵等人扮作商隊(duì),潛伏在渠邊密林里,只見渠首平臺上,數(shù)十名黑衣人手執(zhí)火把,正圍著一個身著紫袍的身影。

    主上,蕭凌塵和沈墨已到城外,是否動手

    一名黑衣人躬身道。

    紫袍人緩緩轉(zhuǎn)身,火光映出他的面容

    ——

    竟是當(dāng)朝太傅,皇上的恩師,素有

    賢相

    之稱的魏鴻儒!蕭凌塵和沈墨躲在樹后,同時驚得險些失聲。誰能想到,權(quán)傾朝野的太傅竟是幽冥殿主!

    不急。

    魏鴻儒撫著胡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謙當(dāng)年藏的玉牌,可曾找到

    回主上,黑蝠七煞失手,玉牌應(yīng)在蕭凌塵手中。

    魏鴻儒眼中寒光一閃:廢物!不過也好,省了我親自去尋。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黑衣人立刻抬出一個鐵籠,籠中竟關(guān)著凌云閣閣主

    ——

    蕭凌塵的師父!

    師父!

    蕭凌塵目眥欲裂,險些沖出去。云清子連忙拉住他,微微搖頭。

    魏鴻儒看著鐵籠中的老閣主,笑道:老朋友,別來無恙二十年前你助李謙查我,今日總算落在我手里了。只要你勸蕭凌塵交出玉牌,我便饒你不死。

    老閣主怒目而視:魏鴻儒!你當(dāng)年構(gòu)陷李御史,私吞賑災(zāi)款,如今還想篡奪江山,簡直喪心病狂!

    篡奪江山

    魏鴻儒哈哈大笑,這天下本就該有德者居之!當(dāng)今圣上懦弱無能,豈能治世

    他猛地收斂笑容,看向密林,蕭凌塵,沈墨,別躲了,出來吧。

    蕭凌塵知道已無退路,縱身躍出:魏鴻儒!你殘害忠良,勾結(jié)江湖勢力,今日我便替天行道!

    沈墨緊隨其后,揚(yáng)聲道:太傅勾結(jié)幽冥殿,證據(jù)確鑿!來人,拿下!

    他身后的昆侖派弟子和凌云閣援兵一擁而上。

    魏鴻儒卻不慌不忙,擊掌三聲。只見龍首渠兩側(cè)突然涌出數(shù)百名甲士,個個手持強(qiáng)弩,箭頭泛著藍(lán)光

    ——

    竟是禁軍中的神策營!

    你……

    你竟敢調(diào)動神策軍

    沈墨臉色煞白。神策營直屬皇帝,未經(jīng)圣旨,任何人不得調(diào)動。

    魏鴻儒冷笑:皇上他此刻還在宮中賞玩我送去的‘月影寒鑒’仿品呢。

    他一揮手,殺了蕭凌塵,奪回玉牌!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箭雨瞬間覆蓋了整片密林。蕭凌塵展開凌云步,護(hù)著沈墨左躲右閃,同時揚(yáng)手拋出月影寒鑒。古鏡在空中旋轉(zhuǎn),折射出萬道金光,竟將部分弩箭逼退。

    這鏡子……

    魏鴻儒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果然是真的!給我搶過來!

    就在此時,遠(yuǎn)方忽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只見一支人馬沖破神策軍的防線,為首一人竟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李毅,他手持圣旨,高聲喝道:奉皇上口諭,捉拿反賊魏鴻儒!神策營眾將士,即刻放下兵器,否則以謀反論處!

    原來沈墨在來龍首渠之前,已暗中將玉牌上的部分證據(jù)通過密渠道送回宮中�;噬想m昏聵,卻也忌憚太傅權(quán)勢,接到證據(jù)后大驚失色,立刻命李毅率心腹禁軍前來。

    神策營士兵見狀,頓時軍心渙散。魏鴻儒臉色鐵青,知道大勢已去,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往龍口一按。只聽

    轟隆

    一聲,石龍首的巨口竟緩緩張開,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密道。

    想跑

    蕭凌塵仗劍追去,沈墨和李毅也緊隨其后。

    密道內(nèi)陰森潮濕,機(jī)關(guān)重重。眾人一路破陣,最終來到一間寬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矗立著一座祭壇,祭壇上供奉的正是幽冥殿的蝙蝠蘭花紋章,而魏鴻儒正站在祭壇前,手中握著一把匕首,抵在老閣主頸間。

    蕭凌塵,放下玉牌,否則我殺了他!

    魏鴻儒狀若瘋狂。

    蕭凌塵停下腳步,眼中殺意翻騰。沈墨低聲道:蕭兄,冷靜,我們有辦法。

    他悄悄給李毅使了個眼色,李毅會意,示意士兵從側(cè)門迂回。

    好,我給你。

    蕭凌塵緩緩取出玉牌,向前走去。就在他接近魏鴻儒的瞬間,手腕猛地一抖,玉牌并非拋向魏鴻儒,而是射向祭壇上的紋章!

    叮

    的一聲,玉牌嵌入紋章中心,頓時萬道金光從紋章中爆發(fā)出來。只見祭壇緩緩下沉,露出一個地窖。地窖內(nèi)堆滿了金銀珠寶,還有無數(shù)封藏的密信

    ——

    正是魏鴻儒謀反的鐵證!

    魏鴻儒見狀,心神大亂。老閣主趁機(jī)猛地撞向他的手腕,匕首

    當(dāng)啷

    落地。蕭凌塵抓住機(jī)會,一劍刺出,正中魏鴻儒肩窩。

    不!

    魏鴻儒慘叫一聲,踉蹌著退入地窖。蕭凌塵追入,卻見他已服下毒藥,七竅流血而死,臉上還帶著不甘的獰笑。

    地窖深處,月影寒鑒忽然發(fā)出一陣嗡鳴,鏡面上竟浮現(xiàn)出李御史當(dāng)年的影像,娓娓道來二十年前的真相。原來魏鴻儒早年便勾結(jié)西域勢力,設(shè)立幽冥殿,李御史查到證據(jù)后,他便偽造失足落水的假象將其殺害,卻不料真跡被藏在落星崖。

    真相大白,沉冤得雪。沈墨將地窖中的密信和財寶悉數(shù)查抄,押解回朝�;噬系弥埠笳鹋轮汲瓫]魏府,追奪太傅封號,凡與幽冥殿有牽連的官員一律罷黜。凌云閣老閣主被救回,蕭凌塵因護(hù)國有功,被皇上親封為

    忠義俠士,但他卻婉拒了封賞,只愿繼續(xù)行走江湖,鋤強(qiáng)扶弱。

    數(shù)日后,上京城門大開。蕭凌塵背著長劍,站在城門口,望著遠(yuǎn)方連綿的青山。沈墨一身官服,前來送行。

    蕭兄此去,何時再回

    沈墨拱手道。

    蕭凌塵微微一笑:江湖路遠(yuǎn),相逢自有期。沈大人為國為民,多多保重。

    說罷,他轉(zhuǎn)身離去,身影漸漸消失在晨霧中。

    陽光灑在上京的街道上,一切似乎都恢復(fù)了平靜。但人們知道,那場席卷江湖與朝堂的風(fēng)暴,已在一位年輕俠客和一位鐵面提刑官的手中,悄然平息。而屬于蕭凌塵的傳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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