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跟謝楠旭在一起六年。
旁人都夸贊他對我事事照料周到。
是難得可遇的好對象。
可就在領證前一天，我對他提出了分手。
分手還沒兩天的時間。
我就去相了親。
得知這件事后。
他堵在我家門口，氣勢洶洶質問我。
我覺得好笑。
你是不是演上頭了
他懵了，問什么意思。
我一個字一個字，慢吞吞從嘴里蹦出來。
你……確定你是謝楠旭嗎
1
大學畢業(yè)后。
謝楠旭選擇了創(chuàng)業(yè)。
我則是去了廣播臺工作。
日子一天天過去。
我25歲了。
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
我家里做些小本生意。
謝楠旭出生于豪門世家，本以為會受到他們家里人的阻撓。
但卻格外讓人驚訝的是，他父母對我倆這事完全沒有意見。
聽謝楠旭說他媽媽對我印象挺好。
婚期經(jīng)過兩家一致協(xié)商好。
定在七月三號。
但就是在領證前的一個月。
我接連收到陌生電話的騷擾短信。
話里話外都讓我提防謝楠旭。
我只當是惡作劇，沒搭理。
但這次不同的是，我收到一個地址，還附帶了謝楠旭出軌的圖片。
他親昵地把手擱在女人腰間，吻上她發(fā)絲。
女人靠在他肩上，看不見臉。
【朝寧區(qū)東洵街道樂棒臺球廳102房間�！�
這些證據(jù)明明白白擺在我的眼前。
我想不相信。
但也不得不承認。
這段感情里。
我不再是他們口中人人艷羨的人了。
我跟謝楠旭在一起快六年。
前面的時光都很甜蜜，他可以說是對我百般順從，但最近這個月他變了。
他不著家。
對我的關心少之又少。
忘記了我的生日，敷衍我的消息，甚至于跟我說話，他語氣中隱隱有著對我的不耐煩。
我接受不了這個落差，情緒崩潰，工作提不起神來，導致辦事失誤。
領導責罵讓我立即滾人。
幸虧主管幫我說情，并許了我一個月的假，讓我休息好再來。
失魂落魄回到家，那一晚，被子枕頭上到處是濕答答的痕跡。
我紅著眼眶拿起手機，手指發(fā)顫。
【謝楠旭你要再這樣不理我，我們就分手。】
等待的時間很是漫長。
過了五個小時，對方依然沒有消息。
就在我快承受不住這被忽視的態(tài)度之時，叮鈴一響，他終于來了動靜。
【顧唯你別鬧了，我最近真的很忙，每天熬夜加班，你體諒我一下好不好。】
這是他最近以來跟我發(fā)過最長的一句。
因為他這話。
我不斷說服我自己。
他工作壓力大，我要理解他。
不能再無理取鬧了。
但是，盡管我拼命洗腦自己，心里還是種下了猜疑的種子。
2
這是個私人臺球廳，人影稀少。
我一路無阻徑直走到了地址上的那間包廂。
門只堪堪掩著，留出了一大半的縫。
我躲在門外，探頭偷窺。
謝楠旭坐姿慵懶地背靠沙發(fā)，身材火辣的女人勾著他脖子坐在他腿上，一雙大長腿晃蕩著，白的刺眼。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畫面。
我手指不自覺攥的泛白，雙眼發(fā)紅，死死盯著他們。
女人偏了下頭。
她的臉清晰地映入我的眼簾。
看清這人的模樣，我整個人如同晴天霹靂般發(fā)懵。
我怎么也想不到，破壞我跟謝楠旭感情的小三竟是我的大學室友，何婉。
我跟何婉雖然同在一個寢室，但因為我性格孤僻，不怎么愛跟人說話，可以說跟寢室里的人完全不熟。
唯一能說上一兩句的，還是何婉主動跟我搭話，有意無意探聽謝楠旭的事。
不過，我基本都是敷衍性的回答。
何婉嘴唇貼在他耳邊，嬌滴滴開口。
還有一個月，時間過的好快啊。
謝楠旭靜了幾秒，而后鄭重道。
小婉，不管怎樣，我心里只有你。
這話聽的我呼吸一滯，心臟像撕裂般的疼。
我抑制住進去扇人的沖動，她倒想看看他們之間還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何婉拉著他衣領，言語間帶著埋怨和不滿。
啟航，你真要娶她嗎
啟航
耳朵微微一動，我心里升出一絲疑惑。
她可從沒有聽過謝楠旭有這個小名。
謝楠旭安撫性地握住她手。
小婉，我們說好的，你會支持我的吧。
空氣中安靜了幾秒。
沒一會，何婉倏地笑出聲。
吳啟航，你什么意思，是怕我擾了你的好事
看到這，我頭腦嗡嗡作響。
她記得何婉的對象就叫這個名。
但謝楠旭怎么會是吳啟航
我抱著疑慮繼續(xù)看下去。
謝楠旭輕聲細語哄著她。
我沒這么想，何婉你知道的，我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何婉妥協(xié)了，朝他嬌嗔。
那你跟我保證，絕對不碰顧唯。
你放心。
3
后邊的事我沒再知道了。
我回到家中。
整個人被一團迷霧籠罩著。
他們剛才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思緒混亂之時。
恰好這時候來了條消息。
是方妍妍發(fā)來的。
她是謝楠旭的助理。
謝楠旭剛創(chuàng)業(yè)那段時間，在他手底下的人每天都要熬夜到三四點，周末也要加班晚點。
我念著大家的辛苦，經(jīng)常給他們買吃的喝的。
久而久之，他們那幫人慢慢跟我熟絡了起來。
方妍妍就是其中一個。
【顧姐，這個漫畫挺好看，強烈推薦�！�
我打開漫畫軟件，搜了下名字。
簡介里介紹這是高智商殺人案，罪犯把人肆意碎尸，處理好尸塊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男主一直苦苦追尋，到最后發(fā)現(xiàn)他竟然改頭換面，把自己的臉整成了其中一個受害者的模樣。
情不自禁聯(lián)想到何婉他們的對話。
瞬間，我起了一身冷汗。
我走到冰箱，拿出一瓶開過蓋的礦泉水。
水潤進嗓子，不安感漸散。
剛把喝完的空瓶子扔進垃圾桶，門外傳來謝楠旭的聲音。
他大聲嚷嚷著。
顧唯，這鎖怎么突然失靈了，你出來開一下。
許是受到了漫畫的影響。
如今聽到他的話，我越想越不對勁。
她剛進來時鎖分明還好好的。
腦中出現(xiàn)一個大膽的猜測。
莫不是他不知道密碼鎖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
我邊朝門口走，邊吐槽。
謝楠旭，我昨天剛讓人檢修，怎么可能壞了，你是不是太久沒回家，忘了啊。
外面的人靜默了一瞬。
沒啊，就是打不開，也不曉得怎么回事。
沒有一絲漏洞。
我還在猶豫當中。
他卻是不耐煩了。
顧唯，你怎么回事，你快給我開門啊。
見我不說話，他按了下門鈴。
顧唯，你人呢……
這聲音洪亮又刺耳。
我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到這上面。
顧唯
謝楠旭明明一直都叫的我小唯。
我意識到他喊我的名稱不對。
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記憶里何婉喊她吳啟航。
莫不是他真是
敲門的聲音打碎我的思緒。
他語氣有些急切。
顧唯，你到底在干嘛，外面蚊子都把我咬的手起包了。
我還不確定這人的身份。
伴隨著持續(xù)的敲門聲。
我穩(wěn)住心神，十秒之中快速找了個理由。
我握住門把手，沒有多余的動作。
這怎么打不開啊。
一聽這話他急了。
什么，打不開那我可怎么交代……
話突然止住。
我注意到他話里邊的信息。
你剛說交代，交代什么啊
他慌亂出聲。
沒……沒，口誤了，既然打不開，那我今晚還是睡酒店吧。
等他走后。
我心力憔悴椅靠在門邊上。
沒一會。
我抬腳走進臥室，拿起床邊上的手機。
一股腦輸入了110這幾個數(shù)字。
但就在撥通時我猶豫了。
如果他真是謝楠旭呢。
那豈不是誤會大了。
第二天一大早。
我提前來到謝楠旭的辦公室，在花盆處偷摸放了個監(jiān)控。
4
我縮在沙發(fā)看著屏幕。
監(jiān)控視頻里面。
謝楠旭坐立不安。
沒一會門從外被打開。
謝楠旭他爸走了進來。
謝楠旭看到他，嗖的一下，立即從辦公椅站了起來，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我不自覺皺起眉頭。
謝楠旭在他爸面前從來不是唯唯諾諾的做派，相反，他恃寵而驕。
而且極其古怪的是，畫面里謝伯父的行為也跟往日大不相同。
他顯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毫無商量可言，命令他。
你明天就去跟顧唯領證。
謝楠旭啊了一聲，似乎有些驚訝。
不是還有一個月嗎，怎么這么著急……
謝伯父則是打斷他的話。
吳啟航，你只需要聽我的吩咐。
聽到從他嘴里準確念出的一聲人名。
我雙眼不自覺睜大了些。
身份算是確定了。
注視著屏幕里謝伯父滄桑的臉。
我若有所思。
謝伯父這是知道實情
吳啟航小心翼翼看他一眼，很快低下頭。
他囁喏道。
我……小婉會傷心的。
謝伯父不屑冷哼一聲。
我告訴你，最近他似乎察覺到了，就這兩天，你必須跟顧唯領證。
吳啟航眉宇間有些不忍。
我們這樣……會不會對顧唯太狠了。
謝伯父氣勢洶洶的聲音傳入耳。
你到底還想不想進戶口了
……
這一段話讓我摸不著頭腦，但足以讓我確定了吳啟航不是殺人兇手。
否則憑謝伯父對謝楠旭的溺愛程度。
吳啟航一定會牢底坐穿，怎么可能還會讓他安然到現(xiàn)在。
只是我想不通的是。
謝伯父口中的他是誰
而且他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謝楠旭，為什么還會讓我跟他領證。
還有最后那一句話。
謝伯父跟吳啟航是什么關系
這一大堆問題充斥在心頭。
剪不斷理還亂。
我抱緊身子，說話隱約帶著一絲哭腔。
謝楠旭，你這混蛋到底去哪了
最近這段時間，我精神高度集中緊張。
窩在沙發(fā)里頭，不知不覺間昏睡了過去。
等我再睜眼，是被振鈴聲吵醒的。
我往屏幕瞟了眼。
備注是方妍妍。
本無心理會。
卻看到謝楠旭這三個字。
5
天色昏暗。
我從出租車下來，徑直往茶巢咖啡廳走。
方妍妍似乎等了有好一會，杯子里的咖啡已經(jīng)少了一大半。
我剛坐下。
方妍妍立馬道。
我知道你現(xiàn)在心里很亂。
這話的意思好似在表明她知道點什么。
結合她昨天的舉動我很快想明白。
我抬起眸直視她，眼神犀利。
昨天推薦給我的那個漫畫不是偶然吧
方妍妍抿了一口咖啡，唇角勾起一絲弧度，慢條斯理說著。
你去查查五月十號這天關于謝總的事，一切就都明白了。
她言語間含糊其辭。
我不明所以，卻還是托了人去查。
6
晚上我洗完澡出來。
手機上顯示著吳啟航剛給我發(fā)來的消息。
【顧唯，我后天要去出差，起碼兩個月才能回來，我想了下，明天我們就去領證吧�！�
我扯了扯嘴角，嘖了聲。
覺得吳啟航真是瘋了。
她不清楚謝伯父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但是對于他。
她不明白了。
他是何婉的男友吧。
就這么不顧忌她的感受嗎
我回了一句就把他拉黑了。
睡的迷糊。
一通電話撥來。
備注名上有著謝伯父三個字。
小唯，怎么突然改變主意了，是不是楠旭那小子欺負你了
本來還想問他一些事的。
但現(xiàn)在看來問了也是白問。
我直截了當?shù)馈?br />
謝伯父，我不喜歡他了。
他循循誘導。
小唯，感情沒了還可以培養(yǎng)的，你倆都要領證了，現(xiàn)在突然說結束那是極其不負責任的，楠旭有多喜歡你，你也知道的，你們倆要是有什么矛盾啊，就多溝通溝通，別讓自己以后后悔。
話里話外看似都在為我倆著想。
如果不是知道其中緣由，恐怕就信了。
我冷下臉。
謝伯父你不要再勸我了，我是不可能跟他領證的。
那邊安靜了許久，沉聲道。
顧唯，做人做事不能太任性。
我聽出他話里邊的不對勁。
謝伯父，你什么意思
電話那頭他語重心長說著。
顧唯，你家的基業(yè)你也不想毀在你手里吧。
我這人最不喜歡被人威脅。
況且。
我跟家里的關系也沒那么好。
五歲那年我媽因病去世，沒到一個月，我爸就娶了比他小十歲的女人。
從小到大。
除了轉錢之外。
如果不是什么要緊事，我跟我爸的交流一年下來不會超過十句話。
這情況，都可以比肩陌生人了。
隨便。
說完后，我沒再給他出聲的機會。
下一秒掛了電話，還連帶著把謝家的人全拉進了黑名單。
7
第二天一大早。
家里余糧沒剩多少。
我打算去附近的超市買點。
走到小區(qū)門口，正好遇到吳啟航。
他剛從出租車上下來，一臉著急朝我跑。
顧唯。
對于這個頂著謝楠旭模樣的人，我一點好態(tài)度都沒有。
我不帶搭理他的，一步?jīng)]停。
吳啟航追上我，扯我的衣袖邊。
顧唯，你就別鬧了好不好，我承認最近對你關心不夠……
耳根子叭叭的，吵死了。
我眉眼滿是不耐，用力甩開他的手。
微信上我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會跟你領證的，你能不能別纏著我。
任憑他怎么勸說，我都不為所動。
吳啟航拿我沒轍，只能灰溜溜走了。
我爸得知我突然悔婚。
他找到我，指著我的鼻梁一通罵。
謝楠旭多好的一個小伙，你說結束就結束，是把結婚這事在過家家嗎顧唯你不小了，我不要求你對我有多孝順，但現(xiàn)在家里因為你，生意越發(fā)慘淡，我是養(yǎng)了個給我造孽的嗎
我眼皮耷拉，無精打采聽著。
看到我這不服管教的樣子，他怒火更甚。
他給我兩個選擇。
一是聽他的話去相親。
二是去跟謝家道歉，立即領證。
我毫不猶豫選了第一個。
反正也只是走走過場。
8
他走后沒多久，很快給我發(fā)來一串地址。
第二天中午。
我來到相親地點——天啟苑。
服務員引著我去到包廂。
不好意思，來晚……
我看清對方的下一秒。
話戛然而止。
相親對象竟然是陳煊之。
他是我的高中同學兼大學校友。
當時謝楠旭追我的同時。
陳煊之也在追。
他話很少，每天發(fā)的無非就是早安晚安。
我跟他沒有共同話題，并且那時候我的心都撲在謝楠旭身上，完全沒有理會他。
自從跟謝楠旭在一起后，我很少再見過他。
后來想起這個人，還是因為表白墻一張他上全球限量版豪車的照片。
評論區(qū)熱哄著，都在討論他是什么身份。
底下有知情人爆料。
大家也是那時才知道他是首富獨子。
那一段時間，室友經(jīng)常在宿舍里提及他。
聽得我好奇心犯了，點進他朋友圈，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把我拉黑了。
我躊躇不安坐在他對面。
陳煊之掀了掀眼皮，你很緊張
我訕訕，沒。
陳煊之定定看了我一眼，他沒再多語，喊來服務員，問了我的意見后叫了幾個菜。
一頓飯。
兩人也不說話。
空中彌漫著尷尬的氣息。
我索然無味吃著。
正切著牛排。
他低沉的話語傳進我耳畔邊。
考慮的怎么樣
我愣愣抬起頭，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煊之眉眼冷冽，不笑的時候一板一正的。
容易讓人產(chǎn)生距離感和畏懼感。
當初對他不感興趣也有這個原因。
他薄唇輕啟，說話間帶著咄咄逼人的強勢。
你沒清楚我們是在相親嗎
我睫毛顫了顫，緊握著刀叉。
抱歉，我……
他沒等我把話說完，就出口打斷。
你現(xiàn)在拒絕，難不成沒有下一個嗎
在我猶豫的間隙。
他語氣緩了下來，好言跟我商量。
說只做表面的，我想什么時候結束都行。
我權衡利弊下，同意了。
陳煊之雖然看起來不近人情，但沒想到這人還挺紳士。
得知我是打滴來的，主動送我回到小區(qū)。
9
我坐著電梯來到三樓。
走在廊道里。
門口前蹲著一個人。
待看清他的模樣。
我右眼一跳。
這人有完沒完了。
就在我轉過身的瞬間，后面?zhèn)鱽硪宦暟ァ?br />
吳啟航發(fā)現(xiàn)了我。
我今天穿著一身碎花裙，腳踩高跟鞋，走路不方便，想跑也跑不了。
他很快幾步追上，一個伸手拉住我。
我被迫停下腳步。
我這人皮膚經(jīng)不起折騰，被他使勁拽著的手上沒一會就出現(xiàn)清晰的紅印。
男女力量懸殊。
我掙脫不開，板著臉道。
你要再不松開，我就報警了。
吳啟航見我不似在開玩笑，猶豫了幾秒，終是不情愿地放開了。
我得到自由，沒再看他一眼，直朝家門走。
見我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
他沉默了幾秒，看著我的背影出口質問。
顧唯，我聽你爸說你去了相親
我語氣隨意。
嗯。
他雙手捏緊，神情不可置信。
你怎么敢
這話聽得我想笑。
我停住腳步回過頭，抬起眼上下掃視他。
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說這話
吳啟航或許是心虛，臉色有些不自然，說話也不自覺小聲了些。
我怎么沒資格，我們分手不到一周。
我觀賞著他窘迫的表情，覺得可笑。
你是不是戲演的上頭了
吳啟航一頭霧水。
什么意思
如今到了這個時候。
我也不跟他裝了，一字一頓道。
你……確定你是謝楠旭嗎
他被我這番話嚇傻了，眼神閃躲，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語，表情冷漠。
吳啟航被我看的頭皮發(fā)涼，最終落荒而逃。
10
晚上，托人打聽的事情有著落了。
他發(fā)來消息和一個文件。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瞳孔一縮，不安感隨之而來。
抖著手指快速點開文件。
里面清楚記錄著五月十號謝楠旭那一天的所發(fā)生的每一件事。
零零碎碎的。
我一目十行看過去，被一句話吸引。
謝楠旭從花店出來，附近傳來小孩慘叫。
我意識到事情不妙，但心存僥幸，祈禱著。
可最后一行卻狠狠打了我的臉。
見義勇為，身中數(shù)刀，當場死亡。
這十二個大字像一把利劍刺穿我的心臟。
瞬間血淋淋的一片。
我目光往下。
還有一張他倒在血泊中，腹部慘狀的圖片。
啪嗒一聲。
手機掉到了地面。
我龜縮在床上，哭的泣不成聲。
11
認識謝楠旭源于一次意外。
那天下午。
教學樓內靜悄悄的。
我被人堵著表白。
盡管被拒絕了也還是纏著我。
那人臉色難看，還帶著點不可置信。
顧唯，你不喜歡我三番五次朝我拋媚眼干啥我好心主動，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皺眉。
你是不是得了臆想癥。
他一聽，頓時惱羞成怒。
你個臭婊子裝什么清高呢，真當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
眼見他想對我動手動腳。
我慌了。
在這般緊急時刻，一本書砸在了他腦門上。
他吃痛，大吼。
你誰啊多管閑事。
得到的是一聲冷冽的回應。
再不滾，別怪我不客氣。
他罵罵咧咧跑了。
我看著眼前模樣清俊的男生，輕聲說了句。
謝謝。
男生耳根有點紅，不太敢直視我，靦腆道。
沒事，我叫謝楠旭。
我點頭，禮貌回應。
好的，我叫顧唯。
12
我倆互加了聯(lián)系方式。
自那之后，他每天都會給我發(fā)消息。
絮絮叨叨跟我分享他的日常。
我覺得他煩，沒怎么搭理。
但這人好似沒發(fā)覺我的敷衍似的，堅持每天噓寒問暖。
我逐漸被他的誠心所打動。
隔三差五的，我開始分享自己的生活。
某天他邀我去他生日聚會上。
包廂里。
沒一個熟悉的面孔。
我又話少，跟他們不怎么聊的來。
謝楠旭在跟其他人在玩游戲。
我沒打攪。
覺得悶，隨意找了個理由走了出去。
正值冬季時節(jié)，空中下起了鵝毛大雪。
我伸出手。
一片潔白晶瑩的雪花落入掌心。
真漂亮。
離包廂還有幾步之遙的距離。
我聽到他們在議論我。
謝少，顧唯的事你沒聽過嗎，真要追
我放輕腳步，屏住呼吸。
她不是那種人。
這話說的鏗鏘有力。
我的心起伏了下。
自從表白墻包養(yǎng)風波那件事過后。
我就沒少被別人惡意揣度過。
說來也真夠奇葩。
明明是那男的騷擾。
為什么要把這頂帽子扣在她身上。
不管我怎么拼命解釋。
但根本沒人愿意聽。
他們只相信他們想聽到的。
到最后，我無所謂了。
愛咋地咋地。
13
接連的一個月。
謝楠旭對我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他要了我的課程表，方便第一時間接我。
他跟我室友打聽我的經(jīng)期，提前備好紅糖和暖寶寶。
他給我點外賣，送禮物。
下雨天我沒帶傘，被困在圖書館，他二話不說跑來接我回宿舍。
我體育不好，每每都是它拉低我的績點。
不知他從哪知道的。
在我考試前兩周。
他好說歹說約我到操場上。
陪我訓練，鼓勵我。
各種細心溫柔的呵護下。
我避不可免地對他由心動轉變?yōu)榱讼矚g。
他跟我表白那一天。
操場上人潮洶涌。
我們被圍在中間。
有人認出我是表白墻上被掛的小三。
面對這么多的質疑聲。
他神色堅定。
顧唯，我喜歡你，我會永遠對你好的，你……你愿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最后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的，我覺得很可愛，不免失笑。
在他飽含期待緊張的目光下，我點了頭。
我愿意。
謝楠旭傾身。
我第一次談，不適應這么快的節(jié)奏。
下意識避開了。
他有些不安。
你不愿意嗎……
我看著他黯淡的神色，搖頭。
沒，剛沒做好準備。
我倆親了。
謝楠旭顧忌著我，淺嘗而止。
14
我哭腫了雙眼。
擦了擦鼻涕后，找到方妍妍的微信。
【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她仿佛知道我問什么似的，秒回。
【嗯】
她補充了句。
【謝總父母讓我們不許把消息透露給你�！�
【為什么】
【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心里有很多疑問。
聯(lián)系了謝家的每一個人，但無人搭理我。
無奈之下我只好親自去了謝家。
顧小姐，抱歉，謝總吩咐了你不能進來。
我被攔住，也不為難他，站在一旁等著。
天氣悶熱，額間出了不少汗。
不知站了多久。
腦袋暈漲漲的，是中暑的跡象。
就在我快要倒下之時，里面有人發(fā)話了。
讓她進來吧。
客廳內。
謝伯母坐在木質色的椅子上，正提起茶壺往杯子里倒，舉手投足之間裹著文雅從容。
耳邊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她眼皮也不抬一下，淡淡道。
坐吧。
聞言，我規(guī)矩地在她對面坐下。
謝伯母把剛斟好的茶推到我面前。
我禮貌性拿起來喝了一口。
等我輕手放下杯子，只聽她長嘆一聲。
小唯啊，騙婚這件事是我們不厚道，你別怪你謝伯父，他是太傷心了，接受不了。
他這人，怨啊，怨自己，怨那孩子，最后怨恨上了你，他過不去這道坎，覺得要不是幫你買花，楠旭也不會遭這事。
謝伯母情緒上來，眼中含淚，哽咽道。
是這孩子命不好。
我雙眼模糊了視線。
眨了眨，把淚意憋了回去。
之后我問吳啟航的事。
啟航啊，是個好孩子，也是個苦命的……
謝伯母跟我如實陳述著。
原來吳啟航是謝伯父被人算計后生出來的。
當初他生母想要借子攀富，抱著剛滿一歲的他來到謝家門口。
眼見鬧到最后，也沒啥好處。
女人干脆要了一筆錢。
這個孩子，自然而然地也就留在了謝家。
這些年間謝伯父始終不愿意接納他，吳啟航心里清楚緣由。
他沒有怨恨過誰。
相反，十八歲成年之后他主動搬了出去。
一直到現(xiàn)在，都還是在外面租房子住。
自從謝楠旭死后，謝伯父就跟失心瘋了般。
他聯(lián)系吳啟航，說只要他愿意改頭換面，就許諾他進戶口。
說到這，謝伯母搖搖頭嘆息。
啟航啊，太缺父愛了才答應了這荒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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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還有一件事沒得到答案。
我咬了咬唇，問。
謝伯母，我聽謝伯父說到一個人，但不知道名字，不過這人好似跟我有關。
謝伯母思索了幾秒。
……他應該說的是陳煊之。
我萬分驚訝。
他
謝伯母回憶起往事。
當初他爸不同意你倆，是陳煊之用百分之五的股份，說只要他同意，就自愿轉讓。
我心如同一團亂麻。
這件事，她一概不知。
謝伯母從懷中拿出一藍白色，外觀精致的禮盒遞給我。
我在他口袋發(fā)現(xiàn)的，我想這是他給你的。
我摸著上邊深淺不一的紋路。
小心翼翼打開。
里面是一枚鑲了兩人姓氏的結婚對戒。
問了謝楠旭下葬地點。
我告別謝伯母，失神從謝家出來。
爸，這事泄露跟我無關，這怪不到我頭上，你怎么能出爾反爾
你別叫我爸，我沒你這個兒子。
爸……
啟航，他不想認你，我們走吧。
何婉，我……
你怎么就那么犟啊吳啟航，他們不喜歡你為什么還要去強求。
是謝伯父，吳啟航和何婉三人。
他們正在起爭執(zhí)。
我目光落在略顯狼狽的中年男人身上。
對不起。
很小聲的一句話，但他還是聽見了。
謝伯父瞬間紅了眼。
他朝我怒吼。
你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我?guī)缀跏莻}促地走出他們的視線。
坐上出租車。
我去到了安樂園。
看到被刻上謝楠旭名字的墓碑。
這一刻，我真真切切意識到他人不在了。
情緒再也抑制不住。
眼淚順著眼角，一滴一滴往下流。
13
第二天我約陳煊之到大學附近的涼飲店。
我要了兩碗椰子清涼補。
見他沒有要動口的意思。
我催了他句。
你吃啊。
他深深望了我一眼，才慢悠悠拿起勺子。
一陣風吹來。
耳邊是幾個小孩的嬉笑聲。
我莫名感慨道。
謝楠旭以前常常帶我來這。
陳煊之手頓了一下。
他抬起眼眸。
有什么想問的
我揚起唇，真情意切道。
謝楠旭跟我的事謝謝你了。
這話讓氣氛一下變得微妙起來。
陳煊之默了半響。
他垂眼，擋住眸中壓抑的情緒，緩緩開口。
沒事。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試探著問。
那個……謝楠旭的事，你……知道嗎
他嗯了聲。
14
三年了。
謝楠旭離開了三年。
陳煊之陪了我三年。
人的感情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在逐漸改變。
此時正是冬季。
空中飄著晶瑩剔透的雪花，一片片往下墜。
我站在謝楠旭的碑前，喃喃自語。
如果我不等你了，你會怪我嗎
謝楠旭，我好想你。
這輕嘆的一聲隨著風飄蕩傳播著。
等我走后。
一人慢慢出現(xiàn)在碑前。
陳煊之看著墓碑上青春洋溢的人，眼底是揮之不去的濃墨。
15
這天，我28歲生日。
陳煊之來到我家給我做了一大桌子吃的。
許是氣氛到了，許是酒意上來。
陳煊之第一次親了我。
我破天荒回應了。
他在浴室里洗澡。
陽臺外。
我望著燈光互相交映的夜色出神。
冷風襲來。
拂過微醺的臉。
感覺到全身刺骨的冷。
我站不住腳，意識清醒了幾分。
沒一會，身后傳來不緩不急的腳步聲。
陳煊之把一件白色外衣披在我肩上。
他從背后抱著我。
這么冷的天，不怕感冒
我有些心不在焉，吹吹風。
這話一出，腰間的力度大了幾分。
陳煊之眸光漸暗，重重喊我的名。
顧唯。
我不語。
陳煊之抿唇，心情驟差。
這么久了，我對你什么心思你應該知道。
他捏著我的下顎，迫使我直視他。
你到底怎么想的
頭頂上是他凌厲的目光。
我腦子一團亂。
想也不想，踮起腳，對著他嘴唇親了下去。
陳煊之反攻。
他把我扔在床上，俯下身來解我衣服。
兩人衣衫盡數(shù)掉到地上。
我眉頭緊鎖，實在難受。
陳煊之眼底閃過一抹難以捕捉的狂喜。
你第一次
我沒回答，青澀的動作卻是說明了。
跟謝楠旭交往。
他總在乎我的想法和情緒。
一點委屈也不讓我受。
就算是畢業(yè)同居，兩人躺在一張床上。
任憑我怎么撥開臉面撩撥，他始終克制著欲望，把安分守禮這四個字牢牢掛在心上。
所以，至今為止。
我對親密交流的印象還止步在舌吻上。
陳煊之知道這個答案，也不知發(fā)了什么瘋。
不顧我的求饒，猛地折騰我。
第二天我醒過來，身子被他緊錮著。
我不舒服動了動。
他被我吵醒，把我按在身下索吻。
這一番過程中，不免擦槍走火。
顧著我身體。
陳煊之起身去了浴室。
床頭一側的桌子上，他手機不停震動著。
我伸出手，備注是方妍妍。
【陳總，我這邊合同已經(jīng)到期了，簡歷已經(jīng)投遞到您的公司�！�
嘗試著解鎖。
跟他有關的數(shù)字通通都不對。
莫名地。
我試了下自己的生日。
居然打開了。
那一刻我心情有點復雜。
我點開方妍妍的微信。
仔細看了他倆的聊天記錄。
這時我才得知原來方妍妍被他買通了，之前的事是他讓她透露給我的。
出于好奇心。
我打開他的相冊。
發(fā)現(xiàn)他偷拍了很多我的照片。
從高中到大學。
越翻到后面，我越是訝異。
有跟謝楠旭一起去旅游的圖片，還有她畢業(yè)之后的。
一聲吱呀。
明白自己是在偷窺人家的隱私。
慌的我把手機隨意一扔至桌面。
陳煊之光著上半身從浴室里出來。
一眼瞧見手機明晃晃被人動過的痕跡。
他眼眸漸深，盯著我。
我避開他的打量，裝作無事發(fā)生。
陳煊之倒是不藏不掖。
沒什么想問的
我垂下眼，吶吶道。
……你拍的我那些照片怎么跟偷窺一樣
陳煊之坦然承認。
嗯。
我被他的話噎住。
陳煊之把我從被子里撈出來，溫柔攬著我。
顧唯，我很早就喜歡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種木訥無趣的性格，這我沒法改變，但我能保證，以后的每一天都對你好。
我回抱，輕聲道。
嗯。
得到我的回應。
陳煊之眼里閃過一絲意外和驚喜的光芒。
他低頭，輕輕吻了下我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