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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一章

    我靠孕吐吸干了渣男前夫的生命力。

    每當(dāng)我在他面前干嘔,他就會衰老一分,而我的絕癥就會好轉(zhuǎn)一分。

    從瀕死棄婦到索命厲鬼,我要讓那個盼我死的男人,親眼看著自己枯萎。

    1

    拿到胃癌晚期診斷書的那一刻,窗外的陽光正好,刺得我眼睛生疼。

    白紙黑字,冰冷得像一塊墓碑,上面刻著我的名字:沈清,以及我的判決:最多三個月。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和張哲結(jié)婚三周年的紀(jì)念日。

    我愛了他十年,從青澀的校服到潔白的婚紗,他是我整個青春和世界的全部。

    我攥緊了那張薄薄的紙,它卻重若千鈞,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不能死,我還沒和他過夠。

    恐懼像潮水般將我淹沒,我唯一的念頭,就是立刻見到他,撲進(jìn)他懷里,告訴他我病了,很重很重的病。他一定會抱著我,溫柔地告訴我別怕,他會陪我一起對抗病魔。

    我瘋了似的跑回家,連車都忘了打。別墅的門虛掩著,我心里一喜,他果然在家等我。

    我正要推門,里面卻傳來了我這輩子都忘不掉的聲音。

    是林晚晚,他那個放在心尖上、碰都不敢碰一下的白月光。

    她聲音嬌滴滴的,帶著一絲不耐:阿哲,你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時候我可不想一直這樣偷偷摸摸的。

    我的腳像被釘在了原地,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

    緊接著,是我丈夫張哲的聲音,那種我從未聽過的、揉碎了的溫柔,他說:晚晚,別急,再等等。沈清她……身體一直不好。

    我的心猛地一沉,攥著診斷書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他知道我身體不好

    林晚晚輕哼一聲,帶著幾分刻�。翰缓梦铱此】档煤�,天天紅光滿面的。阿哲,你是不是舍不得她畢竟,你們有十年的感情呢。

    我聽到張哲一聲輕笑,那笑聲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準(zhǔn)地捅進(jìn)我的心臟。

    他說:怎么會。我和她之間,早就沒有感情了。娶她,不過是為了我爸媽的心愿。

    你放心,他的聲音壓低,帶著一絲陰冷的安撫,醫(yī)生說她……可能撐不了多久了。等她死了,我立刻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把你娶回家。

    真的

    真的。

    轟——

    我腦子里最后一根弦,應(yīng)聲繃斷。

    世界在我眼前分崩離析,所有的聲音和色彩都褪去,只剩下那句等她死了在耳邊無限循環(huán)、放大。

    原來,我視若珍寶的十年,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原來,我滿心期待的救贖,在他口中是通往新生活的障礙。

    原來,他不是不知道我身體不好,他是一直在盼著我死。

    胃里猛地傳來一陣絞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劇烈。我扶著冰冷的墻壁,幾乎站立不穩(wěn)。診斷書上胃癌晚的字樣,和他的話語重疊,織成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要將我活活勒死。

    我以為癌癥是絕癥,現(xiàn)在才知道,誅心才是。

    眼淚涌上眼眶,卻被我生生逼了回去�?奘裁茨貫橐粋盼著你死的男人哭,不值得。

    我深吸一口氣,挺直了幾乎要被壓垮的脊梁。

    我緩緩地、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張皺巴巴的診斷書撕得粉碎,扔進(jìn)了旁邊的垃圾桶。

    然后,我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了另一份文件——那是我在察覺到他和林晚晚藕斷絲連時,心灰意冷之下讓律師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我曾無數(shù)次想把它扔掉,告訴自己是多心了�,F(xiàn)在看來,它是我唯一的體面。

    我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發(fā)和衣服,推開門。

    客廳里的兩個人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出現(xiàn),張哲攬著林晚晚的手僵在半空,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皺眉道:清清,你回來怎么也不出聲

    林晚晚則像只受驚的兔子,立刻從他懷里掙脫,怯生生地喊了聲:沈清姐……

    我沒看她,目光直直地落在張哲臉上,那張我愛了十年的臉,此刻看來只覺得無比陌生和惡心。

    我沒有歇斯底里,沒有質(zhì)問,只是平靜地走過去,將離婚協(xié)議放在他們面前的茶幾上。

    簽了吧,我的聲音異常沙啞,卻清晰無比,張哲,我成全你。

    他愣住了,顯然沒跟上我的節(jié)奏,滿臉錯愕:沈清,你又在鬧什么脾氣

    我笑了,那笑意卻沒有到達(dá)眼底,只有無盡的冰冷和嘲諷:鬧我只是不想,在我死后,我的墓碑上還刻著‘張哲之妻’這幾個惡心的字。

    說完,我不再看他驚疑不定的臉,轉(zhuǎn)身就走。走出這個我曾以為是家的牢籠,外面的陽光依舊刺眼。

    我凈身出戶,一無所有,身患絕癥,眾叛親離。

    我以為,我的人生,到此為止了。

    2

    走出那棟別墅,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一個可以去的地方都沒有。

    我愛了張哲十年,從十六歲到二十六歲,我的整個世界都是圍繞著他建立的。我的朋友,因?yàn)榭床粦T他與林晚晚的曖昧而被我疏遠(yuǎn);我的事業(yè),因?yàn)樗f我養(yǎng)你而被我放棄;我的家人,因?yàn)樗鍪珠熅b、嘴甜會哄,早就把他當(dāng)成了親兒子。

    而現(xiàn)在,這個世界的主心骨,親口宣判了我的死刑。

    我像個孤魂野鬼,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胃部的絞痛一陣陣襲來,像有無數(shù)只手在里面撕扯我的內(nèi)臟。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最終,我在一個老舊小區(qū)的布告欄上,撕下了一張招租廣告。

    地下室,月租五百,家電齊全。

    中介帶我去看房時,一股濃重的霉味撲面而來。房間陰暗、潮濕,唯一的小窗戶開在齊近地面的高度,透進(jìn)來的光線微弱得可憐。墻皮大片大片地剝落,露出灰黑色的水泥。

    姑娘,這條件是差了點(diǎn),但勝在便宜。中介搓著手,一臉歉意。

    我卻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這里吧。

    我需要一個洞穴,一個可以讓我蜷縮起來、不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默默等待死亡的地方。這里很合適。

    我用身上僅剩的積蓄付了三個月的房租和押金。搬進(jìn)來的第一晚,我就病倒了。

    癌細(xì)胞在我體內(nèi)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擴(kuò)散。那種痛,已經(jīng)不是絞痛可以形容。它像一頭活著的怪獸,啃噬著我的血肉,撕裂著我的神經(jīng)。我常常在深夜痛醒,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

    我斷絕了和所有人的聯(lián)系。張哲打來過幾個電話,我一概不接。后來,他大概是以為我在耍脾氣,也就懶得再理我,樂得清靜。

    我像被世界遺忘在了這個發(fā)霉的角落。時間對我來說失去了意義,只有清醒時的劇痛和昏睡時的噩夢交替上演。

    我瘦得脫了相,原本紅潤的臉頰迅速凹陷下去,皮膚蠟黃,眼窩深陷。有時候,我甚至不敢照鏡子,害怕看到那個形同鬼魅的自己。

    我快死了。這個認(rèn)知無比清晰。

    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晚,我再次被痛醒。胃里翻江倒海,我趴在馬桶邊,卻什么都吐不出來,只有酸水一陣陣往上涌,灼燒著我的食道。窗外電閃雷鳴,雨水順著窗戶的縫隙滲進(jìn)來,在地板上積了一小灘水。

    冰冷,疼痛,絕望。

    我蜷縮在地上,渾身控制不住地發(fā)抖。就在這一刻,我忽然無比地想念我的母親。我只想聽聽她的聲音,哪怕只是一句。

    我用顫抖的手摸到手機(jī),憑借著肌肉記憶撥出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母親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

    媽……我只喊出一個字,喉嚨就哽咽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隨即傳來冰冷而失望的質(zhì)問:沈清你還知道打電話回來你跟張哲鬧夠了沒有我告訴你,別仗著人家喜歡你就作天作地,把人作跑了,有你哭的時候!

    我的心,像是被這盆冷水從頭澆到腳,瞬間涼透。

    我張了張嘴,想說媽,我生病了,我很疼,想說張哲在外面有人了,他盼著我死,可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只聽母親繼續(xù)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張哲是個多好的孩子,對你對我們家都掏心掏肺的。你別不懂事,趕緊回去給他道個歉,夫妻哪有隔夜仇聽見沒有

    不等我回答,電話就被啪地一聲掛斷了。

    聽著手機(jī)里傳來的忙音,我再也抑制不住,眼淚洶涌而出。

    原來,在我的親生母親眼里,我的懂事,就是忍受丈夫的背叛;我的幸福,就是依附于一個盼我死的男人。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被全世界徹底拋棄了。

    胃部的劇痛和心口的劇痛交織在一起,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3

    再次醒來,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地下室里依舊昏暗,分不清白天黑夜。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體虛弱得像一灘爛泥,連抬起一根手指都費(fèi)力。

    我沒有死,但感覺比死了更難受。

    絕望像藤蔓一樣將我緊緊纏繞,我甚至開始想,就這么死了,也許是一種解脫。不用再忍受身體的劇痛,也不用再面對人心的涼薄。

    可求生的本能,卻又讓我在清醒后,掙扎著去喝水,去吃一點(diǎn)點(diǎn)東西。

    我?guī)淼姆e蓄,在付了房租后,已經(jīng)所剩無幾。醫(yī)生開的止痛藥早就吃完了,我沒錢再去買,只能硬生生扛著。

    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我知道,我離死期不遠(yuǎn)了。

    終于,在我連買一個面包的錢都掏不出來的時候,我不得不拖著這副殘破的身體,走出這個洞穴。

    我得找個工作,隨便什么都行,只要能讓我活下去,哪怕多活一天。

    我換上了一件最體面的舊衣服,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像個病人。可鏡子里那張蠟黃憔悴的臉,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

    我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看到有店鋪招人就進(jìn)去問。但所有老板看到我這副病懨懨的樣子,都毫不猶豫地?fù)u頭拒絕了。

    小姑娘,你這身體……我們這可是體力活,你干不了的。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jīng)招到人了。

    一次次的拒絕,像一把把鈍刀,磨損著我最后一點(diǎn)尊嚴(yán)。

    就在我?guī)缀跻艞�,�?zhǔn)備轉(zhuǎn)身回那個發(fā)霉的地下室時,我在一個十字路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張哲。

    他開著那輛我們結(jié)婚時買的保時捷,副駕駛上坐著的,是笑靨如花的林晚晚。

    他們看起來那么光鮮亮麗,與這個破敗的街角格格不入,更與形容枯槁的我,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張哲似乎剛給林晚晚買了什么禮物,林晚晚抱著一個奢侈品牌的盒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張哲笑得一臉寵溺,那是我曾經(jīng)最迷戀的笑容,此刻卻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心上。

    憑什么

    憑什么背叛我的人,可以活得如此幸福得意

    憑什么被拋棄的我,就要在這里忍受病痛的折磨,像條狗一樣等待死亡

    巨大的仇恨、無盡的惡心和身體上劇烈的疼痛交織在一起,瞬間沖上了我的頭頂。我的胃里猛地一陣翻涌,那是一種我從未體驗(yàn)過的、混雜了生理與心理的極致惡心感。

    我再也控制不住,當(dāng)著他們停在路口等紅燈的車,彎下腰,哇地一聲干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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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么也沒吐出來,只是發(fā)出了劇烈而痛苦的嘔吐聲。

    車?yán)锏膹堈芎土滞硗盹@然也看到了我。林晚晚的笑容僵在臉上,隨即露出嫌惡的表情,皺眉對張哲說了句什么。

    張哲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厭惡地瞥了我一眼,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個路邊的垃圾。

    那一瞬間,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耐煩和憎惡。

    他一定覺得,我是故意在這里糾纏他,用這種狼狽的方式博取同情。

    可就在我干嘔的那一瞬間,一件詭異無比的事情發(fā)生了。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暖流,毫無征兆地從我的小腹升起,瞬間涌入我的胃部。那股暖流所到之處,原本像被凌遲一樣的劇痛,竟然奇跡般地……緩解了。

    雖然只是短短幾秒鐘,但那種疼痛驟然減輕的感覺,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實(shí)。

    我愣住了,直起身子,難以置信地按著自己的胃。

    那里,不再是火燒火燎的劇痛,而是一種被暖流包裹后的、久違的平靜。

    綠燈亮了,張哲一腳油門,保時捷飛速駛離,仿佛要逃離什么瘟疫。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遠(yuǎn)去的車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是我的錯覺嗎還是……死亡前的回光返照

    我滿心震驚,疑惑,還有一絲不敢置信的、荒謬的猜測。

    4

    回到那間不見天日的地下室,我依舊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

    胃部的疼痛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確實(shí)比之前好了太多。我甚至有力氣燒了壺?zé)崴�,給自己泡了一碗速食面。這是半個多月以來,我第一次能正常進(jìn)食。

    我坐在床邊,反復(fù)回想街角發(fā)生的那一幕。

    那股暖流,那瞬間的輕松,絕不是幻覺。

    一個荒誕至極的念頭在我腦海中瘋狂滋長:我的好轉(zhuǎn),會不會……和張哲有關(guān)

    難道,只要在他面前嘔吐,我的病就能好

    這個想法太過離奇,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沙诉@個解釋,我找不到任何其他理由。我的身體已經(jīng)油盡燈枯,不可能憑空好轉(zhuǎn)。

    我決定,我必須去驗(yàn)證一下。

    第二天,我強(qiáng)撐著身體,坐公交車去了張哲公司的寫字樓。我沒有錢,只能用最笨的辦法——守株待兔。

    我在寫字樓對面的花壇邊坐下,從上午一直等到傍晚。期間,胃部的疼痛又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發(fā)作,提醒著我那短暫的舒適并非痊。

    終于,在黃昏時分,我看到了張哲的身影。他正和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起走出大門,似乎在談一個很重要的項(xiàng)目,臉上帶著自信而從容的微笑。

    看到他那張臉,我胸中的恨意和惡心感再次翻涌。

    我深吸一口氣,攥緊拳頭,從花壇后站起來,快步朝著他走去。

    在他即將上車的那一刻,我沖到了他面前。

    張哲!我喊了一聲。

    他聞聲回頭,看到是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厭惡和不耐煩。沈清你來這里干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樣

    他身邊的客戶都露出了好奇和八卦的眼神。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著他。強(qiáng)烈的恨意刺激著我的身體,我集中了所有的意念,努力回憶起那種惡心的感覺,然后彎下腰,對著他腳邊的地面,發(fā)出了撕心裂肺的干嘔聲。

    嘔——

    這一次,比上次更加劇烈。

    而那股熟悉的暖流,也如我所料,再次出現(xiàn)了!

    它比上一次更加強(qiáng)勁,像一條溫暖的小蛇,從我的丹田處升起,迅速游走到我的胃部,然后擴(kuò)散至全身。那些盤踞在我體內(nèi)的癌細(xì)胞,仿佛遇到了天敵,在這股暖流的沖擊下節(jié)節(jié)敗退。劇痛瞬間被撫平,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暢感傳遍四肢百骸。

    我甚至能感覺到,我的身體正在被修復(fù),那些被病痛掏空的生命力,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回流。

    我緩緩直起身,臉色因?yàn)檫@股暖流的滋養(yǎng),甚至泛起了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而對面的張哲,臉色卻肉眼可見地白了一分。他像是被什么東西吸走了精氣神,眼底浮現(xiàn)出一絲疲憊和煩躁。

    你……你有病吧!他被客戶們異樣的目光看得臉上掛不住,惱羞成怒地低吼了一句,然后狼狽地鉆進(jìn)了車?yán)�,疾馳而去。

    我站在原地,感受著體內(nèi)久違的活力,一個念頭變得無比清晰和確定。

    這不是幻覺。

    這是真的。

    只要對著張哲嘔吐,我就能吸取他的生命力,來為我續(xù)命。

    我低頭看著自己不再因?yàn)樘撊醵澏兜氖�,突然神�?jīng)質(zhì)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笑聲越來越大,從一開始的低笑,變成了無法抑制的狂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天不亡我!

    老天爺給了我癌癥,又給了我張哲這個解藥!

    他不是盼著我死嗎他不是要等我死了,就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娶他的白月光嗎

    好啊。

    那就看看,我們到底誰先死!

    從這一刻起,我所有的絕望和頹喪都煙消云散。取而代G的,是一種冰冷的、扭曲的、近乎瘋癲的復(fù)仇快感。

    我的目標(biāo)不再是茍延殘喘,而是——活下去,并且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好。

    而我的藥引,就是我恨之入骨的前夫,張哲。

    一場極限反殺的復(fù)仇爽劇,即將上演。

    5

    我的人生,從地獄模式,瞬間切換到了簡單模式。

    我不再是那個在地下室里等死的棄婦,我搖身一變,成了張哲的索命厲鬼。

    我開始瘋狂地、有計(jì)劃地制造和他偶遇的機(jī)會。

    我從他公司的一個清潔工那里,用身上僅有的幾百塊錢,買來了他近一周的行程安排。

    周一,他和林晚晚要去城中新開的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廳約會。

    我提前一天去應(yīng)聘了那家餐廳的臨時傳菜員。因?yàn)槲抑盀榱水?dāng)好全職太太,特意學(xué)過高級西餐禮儀,加上我刻意打扮了一下,讓自己看起來雖然清瘦但干凈利落,居然順利通過了面試。

    當(dāng)晚,張哲和林晚晚坐在靠窗的位置,燭光搖曳,氣氛正好。林晚晚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笑得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就在張哲深情款款地準(zhǔn)備給她喂一口頂級的魚子醬時,我端著餐盤,恰好路過。

    我甚至不需要刻意去醞釀,看到他們那副恩愛的模樣,極致的惡心感就從生理上涌了上來。

    我腳步一個踉蹌,手里的餐盤哐當(dāng)一聲摔在地上,然后我捂著嘴,當(dāng)著整個餐廳客人的面,對著他們那桌,發(fā)出了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干嘔。

    嘔……嘔嘔……

    瞬間,整個餐廳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林晚晚的臉唰地一下白了,驚叫著往后躲,仿佛我身上帶著什么病毒。

    張哲的臉則由白轉(zhuǎn)青,再由青轉(zhuǎn)黑,精彩得像個調(diào)色盤。他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滿是不可思議和滔天的怒火,恨不得用目光將我凌遲。

    而我,則在一片混亂中,貪婪地享受著那股強(qiáng)大而精純的暖流涌入身體的感覺。這一次,暖流的強(qiáng)度遠(yuǎn)超前兩次,它像一場甘霖,滋潤著我干涸的身體。我能感覺到,我的五臟六腑都在歡呼雀躍。

    餐廳經(jīng)理沖過來連聲道歉,將我這個笨手笨腳的服務(wù)員拉了下去。我低著頭,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向上揚(yáng)起。

    走出餐廳大門,我回頭看了一眼。張哲正鐵青著臉安撫受驚的林晚晚,但他眉宇間那股濃重的、揮之不去的疲憊感,是那么的明顯。

    我的病,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zhuǎn)。

    而他的精氣神,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我吸走。

    這感覺,真是……太棒了。

    我孕吐上癮了。

    周三,張哲要去近郊的高爾夫球場陪一個重要的海外投資人。

    我提前混了進(jìn)去,扮作撿球的球童。在張哲揮出完美一桿,準(zhǔn)備接受投資人贊賞的時候,我從草叢里冒出來,對著他,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孕吐。

    那投資人是個虔誠的教徒,看到這場景,臉色大變,認(rèn)為這是極其不祥的預(yù)兆,當(dāng)場就終止了會談。

    據(jù)說,張哲因此丟掉了一筆價值上億的合同。

    周五,他和林晚晚去看新上映的愛情電影。

    我買了他們后排的座位。在電影放到最感人的接吻鏡頭時,我在黑暗中,清晰而持續(xù)地發(fā)出了作嘔的聲音。

    整個后半場,張哲都如坐針氈,林晚晚則氣得提前離場。

    我成了他的噩夢。我無處不在,像一個擺脫不掉的詛咒。

    而我的身體,也在這場瘋狂的報(bào)復(fù)中,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的體重開始回升,蠟黃的臉色變得紅潤,原本干枯的頭發(fā)也重新煥發(fā)了光澤。我甚至用從他那里吸來的精力,在網(wǎng)上找了一份在線翻譯的兼職,賺到了足夠我搬出地下室的錢。

    我租了一間明亮的公寓,扔掉了所有破舊的衣服,為自己換上了全新的、漂亮的裙子。

    鏡子里的我,雖然依舊清瘦,但眉眼間卻多了一種說不出的神采,一種近乎妖異的美麗。

    而張哲,我從財(cái)經(jīng)新聞上看到他,一次比一次憔悴。他眼下的烏青越來越重,整個人都透著一股被掏空的虛弱感。

    公司里開始有流言,說他沾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晦氣纏身。

    林晚晚看他的眼神,也從一開始的心疼,變成了懷疑和嫌棄。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化了個精致的妝,穿著一身漂亮的連衣裙,坐在我新家樓下的咖啡館里。

    隔著玻璃窗,我看到張哲的車停在了我對面的馬路邊。

    他來找我了。

    他終于,開始害怕了。

    6

    張哲推開咖啡館的門,徑直向我走來。

    幾個月不見,他像是老了十歲。曾經(jīng)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男人,此刻眼窩深陷,面色灰敗,連昂貴的西裝都撐不起他消瘦的身體,顯得空空蕩蕩。

    他拉開我對面的椅子坐下,死死地盯著我,眼神里充滿了血絲,混雜著憤怒、疲憊和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恐懼。

    沈清,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聲音沙啞,像被砂紙磨過。

    我慢條斯理地用小勺攪動著杯子里的咖啡,聞著滿室的香氣,輕笑了一聲:張先生,好久不見�?茨銡馍惶�,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嗎

    我的氣定神閑和他的一敗涂地形成了鮮明對比,這讓他更加憤怒。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咖啡濺了出來,引得周圍人紛紛側(cè)目。別給我裝蒜!你是不是對我做了什么你找了什么大師神棍來害我

    害你我抬起眼,無辜地看著他,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能怎么害你張大總裁倒是你,當(dāng)初盼著我早點(diǎn)死,好給你的白月光騰位置,這算不算一種詛咒

    他被我一句話噎住,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他顯然沒想到我會把話挑明。

    我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清楚。我放下咖啡杯,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張哲,你最近是不是總是感覺很累,力不從心是不是項(xiàng)目頻頻出問題,連你最引以為傲的床上功夫,都……不行了

    最后一句話,我說的極輕,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他的自尊心上。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血色褪盡,嘴唇都在哆嗦:你……你怎么知道

    我笑了,笑得像個妖精。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你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說完,我不再理會他,起身結(jié)賬,徑直離開。留下他一個人坐在那里,像一尊石化的雕像,臉上滿是驚恐和崩潰。

    這次會面,徹底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他開始變本加厲地倒霉。

    他公司籌備已久的新品發(fā)布會,我買了一張記者證混了進(jìn)去。就在他站在臺上,意氣風(fēng)發(fā)地介紹產(chǎn)品時,我站在第一排的攝影師中間,摘下口罩,對著聚光燈下的他,來了一次酣暢淋漓的孕吐。

    第二天,所有財(cái)經(jīng)頭條的標(biāo)題都是《張氏集團(tuán)總裁發(fā)布會現(xiàn)場突發(fā)不適,面色憔C疑健康亮紅燈》,配圖是我捂著嘴干嘔,和他驚恐慘白的臉。

    張氏集團(tuán)的股價,應(yīng)聲暴跌。

    圈內(nèi)人都在嘲笑他,說他大概是時運(yùn)不濟(jì),沾了天大的晦氣。

    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林晚晚。

    她是個極度自私且慕強(qiáng)的女人。她愛的,是那個無所不能、光芒萬丈的張哲,而不是眼前這個形容枯槁、麻煩纏身、甚至被傳不行了的倒霉蛋。

    他們爆發(fā)了史上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我從收買的保姆那里,聽到了錄音。

    張哲,你到底怎么回事!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鬼樣子!跟我出去都嫌丟人!林晚晚的聲音尖銳刻薄。

    晚晚,你相信我,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張哲的聲音充滿乞求。

    好起來怎么好你現(xiàn)在就是個廢物!公司一團(tuán)糟,身體也垮了!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說你他們都說你被那個沈清給克了!

    她就是個瘋子!

    我不管她是不是瘋子!我只知道跟著你倒霉!我們分手吧!我受夠了!

    不!晚晚,你不能離開我!

    就在這次爭吵后的第二天,張哲驅(qū)車去追回林晚晚,卻在路上,再一次偶遇了我。

    我只是站在路邊,靜靜地看著他。

    他看到我,就像老鼠見了貓,瞳孔放大,臉上露出極致的恐懼。他猛地一打方向盤,想要躲開我,車子卻失控撞上了路邊的護(hù)欄。

    安全氣囊彈了出來,他沒有受太重的傷,但當(dāng)我隔著破碎的擋風(fēng)玻璃,看到他那張慘無人色、只剩下恐懼的臉時,我知道,他徹底垮了。

    他被救護(hù)車?yán)叩臅r候,陷入了半昏迷,嘴里卻還在喃喃自語:是她……是她吸走了我的命……是她……

    而我,站在不遠(yuǎn)處的陽光下,感受著身體前所未有的健康和活力,甚至比生病前還要好。

    我摸了摸自己光滑細(xì)膩的臉頰,笑了。

    沒錯,就是我。

    張哲,你的恐懼,只是我復(fù)仇盛宴的開胃菜。

    7

    張哲出院后,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決定。

    他要和林晚晚立刻舉行婚禮。

    他找了全城最有名的大師算命,大師告訴他,他這是氣運(yùn)衰敗,被陰邪之物纏身,需要一場盛大的婚禮來沖喜,用至陽的喜氣,驅(qū)散他身上的晦氣。

    林晚晚本來已經(jīng)鐵了心要分手,但張哲為了留住她,孤注一擲地將名下大部分財(cái)產(chǎn)都轉(zhuǎn)到了她的名下,并承諾給她一場空前盛大的婚禮。

    面對巨大的利益誘惑,林晚晚的愛情又回來了。她半推半就地答應(yīng)了,大概是覺得,結(jié)了婚,有了錢,就算張哲真的不行了,她也穩(wěn)賺不賠。

    婚禮的消息傳得鋪天蓋地,他們生怕別人不知道。

    而我,在看到新聞的那一刻,就知道,我該去送上一份大禮了。

    這是我最后一次需要他了。

    這段時間,我瘋狂地吸取他的生命力,我的身體不僅痊愈,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健康。我去醫(yī)院做了最全面的檢查,我的主治醫(yī)生,也是我大學(xué)時的好友——周煦,看著我的體檢報(bào)告,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清清,這……這簡直是醫(yī)學(xué)奇跡!你體內(nèi)的癌細(xì)胞……全部消失了!

    我看著報(bào)告上那一排排顯示正常的指標(biāo),笑了。

    這不是奇跡,這是因果報(bào)應(yīng)。

    婚禮當(dāng)天,我沒有收到請柬,但這并不妨礙我到場。

    我穿了一身專門定制的黑色長裙,長發(fā)如墨,紅唇似血。我化了最精致的妝,整個人容光煥發(fā),與這場婚禮的喜慶氛圍格格不入,卻又美得驚心動魄。

    我到的時候,婚車隊(duì)正浩浩蕩蕩地駛向酒店門口。

    為首的那輛勞斯萊斯里,坐著今天的新郎和新娘。

    我沒有沖過去,也沒有吵鬧。我只是邁著優(yōu)雅的步子,走到酒店門口的紅毯中央,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緩緩地躺了下去。

    婚車吱的一聲急剎車,停在了離我不到半米的地方。

    車門打開,穿著一身白色西裝,卻依然掩蓋不住滿臉?biāo)罋獾膹堈軟_了下來。他看到是我,眼睛瞬間紅了,那是一種混雜了滔天恨意和極致恐懼的眼神。

    沈清!你又想干什么!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非要?dú)Я宋也鸥市膯�!他沖我嘶吼,聲音卻因?yàn)樘撊醵@得外強(qiáng)中干。

    林晚晚也提著婚紗跑下車,指著我尖叫:你這個瘋女人!保安!保安在哪里!把她給我拖走!

    賓客們都圍了上來,對著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議論紛紛。

    我沒有理會任何人,只是躺在紅毯上,目光穿過人群,死死地鎖住張哲。

    然后,我捂住胸口,開始了我最后一次,也是最撕心裂肺的一次孕吐。

    嘔——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仿佛要將這幾個月所有的恨意、惡心、痛苦,全部都嘔出來。

    那股暖流,最后一次,也是最磅礴的一次,涌入了我的身體。像一道驚雷,貫穿了我的四肢百骸,將我體內(nèi)最后一絲病氣的殘余都滌蕩干凈。我的身體,達(dá)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tài)。

    而對面的張哲,卻在這聲嘔吐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枯萎了下去。

    他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褪去,變得像紙一樣慘白。他的身體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倒在了我的面前。

    求求你……放過我吧……他跪在地上,渾身發(fā)抖,聲音里充滿了哀求和崩潰,沈清……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別再吸了……我快死了……

    全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眼前這詭異的一幕驚呆了。

    我看著跪在我面前,形容枯槁、涕泗橫流的男人,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然后,我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了那份最新的、顯示一切正常的體檢報(bào)告,在他和林晚晚震驚到扭曲的目光中,輕輕一揚(yáng)。

    我笑了,笑得燦爛而殘忍。

    張先生,多謝你這幾個月的生命力。

    我頓了頓,看著他驚恐絕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現(xiàn)在,還給你。

    8

    當(dāng)我那句還給你的話音落下的瞬間,我感覺到身體里某種無形的、病態(tài)的鏈接,啪的一聲,被徹底切斷了。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輕松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fù)?dān)。一直以來,那股維系著我和張哲之間詭異共生關(guān)系的線,終于由我親手?jǐn)財(cái)唷?br />
    而跪在我面前的張哲,則在所有人的驚恐注視下,發(fā)生了更加駭人的變化。

    他那本就枯槁的身體,仿佛被瞬間抽干了所有的生命精華。他的皮膚迅速失去水分和光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松弛、下垂,爬滿了深深的皺紋。烏黑的頭發(fā)大把大把地脫落,露出蒼白的頭皮,剩下的也迅速變得花白。

    不過短短幾十秒,那個三十歲還不到的男人,就變成了一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者,蜷縮在地上,不斷地抽搐,嘴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破風(fēng)箱般的聲音。

    他被他自己的惡念,徹底反噬了。

    啊——!

    一聲刺破天際的尖叫響起。

    林晚晚看著地上那個瞬間衰老的怪物,嚇得魂飛魄散。她扔掉手里的捧花,提著昂貴的婚紗,連滾爬爬地向后退,看張哲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最可怕的瘟疫。

    她尖叫著,瘋了一樣轉(zhuǎn)身逃離了這場荒誕的婚禮。她跑得那么快,那么狼狽,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也顧不上去撿。

    她一心想要的榮華富貴,變成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她跑得比誰都快。

    現(xiàn)場的賓客們也都被嚇傻了,驚呼聲、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有人在偷偷報(bào)警,有人在悄悄錄像,更多的人則是用一種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我沒有理會這片混亂。

    我最后的復(fù)仇,已經(jīng)完成了。

    我將那份已經(jīng)沒用的體檢報(bào)告,輕輕地扔在了張哲的身上,像是在祭奠我們那死去的十年。

    然后,我挺直了脊梁,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從容地穿過驚恐的人群,轉(zhuǎn)身離去。

    酒店門口的陽光,從未如此刻這般溫暖而真實(shí)。

    金色的光芒灑在我的身上,驅(qū)散了最后的一絲陰霾。我貪婪地深吸了一口帶著陽光味道的空氣,感覺自己像一只破繭的蝴蝶,終于重獲新生。

    不遠(yuǎn)處,一輛白色的車靜靜地停著。

    周煦靠在車門上,看到我出來,對我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他走上前,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肩上。

    都結(jié)束了他問。

    嗯,都結(jié)束了。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感覺無比的輕松。

    他將一張機(jī)票遞到我的手里:去國外散散心吧。我一個導(dǎo)師在那邊有個很不錯的心理療愈中心,風(fēng)景很好,對你恢復(fù)有好處。

    我接過機(jī)票,看著上面的目的地,笑了:好。

    我回頭,最后看了一眼那個我曾付出一切,最終又親手摧毀的地獄。

    那里,只剩下一片狼藉和人性的丑陋。

    而我,將徹底告別這一切,走向?qū)儆谖业�、光明的未來。真正的�?qiáng)大,從來不是依賴吸取他人的生命,而是擁有斬?cái)喔癄過去,親手創(chuàng)造未來的勇氣。

    我的新生,從這一刻,正式開始。

    9

    飛往異國的航班穿過云層,將那座承載了我十年愛恨的城市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

    我靠在舷窗邊,看著下方連綿的云海,心中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靜。

    周煦幫我安排好了一切。他沒有多問我身上發(fā)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在我最需要的時候,給了我最實(shí)際的幫助和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他說,無論過去發(fā)生了什么,重要的是,我還活著,并且可以重新開始。

    我關(guān)閉了國內(nèi)的手機(jī)卡,切斷了與過去的所有聯(lián)系。

    關(guān)于張哲和那場荒誕婚禮的后續(xù),我都是從國外的網(wǎng)絡(luò)上看到的。

    那天的場景被人拍下來傳到了網(wǎng)上,引起了軒然大波。張哲被緊急送往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震驚了所有醫(yī)生——他的所有器官都在以驚人的速度衰竭,生命體征微弱,就像一個活了一百多歲的老人。

    沒有人能解釋這種現(xiàn)象,最終只能歸結(jié)于一種極其罕見的、未知的急性衰老癥。

    張氏集團(tuán)因?yàn)榭偛玫墓植『湍菆龀舐劊蓛r一瀉千里,很快就宣告破產(chǎn)重組。

    林晚晚在拿到張哲轉(zhuǎn)給她的財(cái)產(chǎn)后,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據(jù)說有人在國外的一個小島上看到過她,但她很快就因?yàn)閾]霍無度和投資失敗,變得窮困潦倒。

    而我的父母,在張家倒臺后,曾瘋狂地試圖聯(lián)系我,大概是想讓我回去收拾那個爛攤子,或者說,是想讓我回去繼續(xù)當(dāng)他們的搖錢樹。

    但我已經(jīng)不會再給他們?nèi)魏蝹ξ业臋C(jī)會了。

    那個曾經(jīng)懦弱、卑微、將愛情視作一切的沈清,已經(jīng)死在了張哲說出等她死了的那一天。

    活下來的,是一個全新的我。

    在國外的療養(yǎng)中心,我過上了一種簡單而規(guī)律的生活。我學(xué)習(xí)新的語言,結(jié)交新的朋友,嘗試我過去從未做過的事情。我去攀巖,去潛水,去徒步穿越森林。我將過去那些被浪費(fèi)在家庭瑣事和無望等待中的時間,全部用來豐盈我自己。

    我開始寫作,將我的故事,用化名寫成了一本。我沒有寫那些詭異的奇幻設(shè)定,只寫了一個女人在遭遇背叛和絕癥后,如何靠著自己的力量,走出泥潭,涅槃重生的故事。

    出版后,意外地受到了很多讀者的歡迎。他們說,從故事里看到了絕境中的希望和女性的強(qiáng)大力量。

    我收到了很多讀者的來信,她們分享著自己的故事,我們互相鼓勵,互相溫暖。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和我一樣,曾在黑暗中掙扎。而我的重生,也給了她們一絲光亮。

    我不再需要靠吸取別人的生命力來活著。

    我靠著自己的才華、堅(jiān)韌和對生活的熱愛,活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精彩,都要光芒四射。

    那段詭異的經(jīng)歷,就像一場高燒后的噩夢。夢醒了,我雖然出了一身冷汗,但也排出了體內(nèi)的所有毒素。

    我從不后悔我對張哲所做的一切。

    是他的惡,催生了我的魔。

    是他想讓我死的執(zhí)念,變成了我求生的養(yǎng)分。

    這是一場最徹底的因果報(bào)應(yīng)。我只是一個執(zhí)行者,將他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惡意,原封不動地,還給了他而已。

    10

    兩年后,我回國參加我的新書簽售會。

    我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需要躲在化名背后的沈清。我站在聚光燈下,自信、從容,面對著臺下無數(shù)雙熱情的眼睛。

    簽售會結(jié)束后,周煦來接我。他如今已經(jīng)是國內(nèi)胸外科領(lǐng)域最年輕的權(quán)威專家。

    恭喜你,暢銷書作家。他笑著遞給我一束向日葵。

    也恭喜你,周主任。我笑著接過花。

    我們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回去的路上,車子經(jīng)過一家高級私人療養(yǎng)院。我鬼使神差地,讓周煦停了一下車。

    想去看看他問我。

    我搖了搖頭:不必了。

    但我還是從車窗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護(hù)工正推著輪椅在花園里散步,輪椅上坐著一個瘦骨嶙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身上插著各種管子,目光呆滯,嘴角流著口水,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雖然他已經(jīng)衰老得不成樣子,但我還是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

    是張哲。

    他沒有死,卻比死了更痛苦地活著。終日躺在病床上,靠著昂貴的儀器和藥物維持著那一口微弱的氣息,承受著無盡的衰老和病痛。

    他曾經(jīng)那么期盼我死,可最后,他卻活成了自己最恐懼的樣子——一個毫無尊嚴(yán)、等待死亡的活死人。

    而我,卻在他的期盼中,徹底痊愈,活出了一個嶄新的人生。

    一陣風(fēng)吹過,我的長發(fā)被吹起,陽光正好。

    我收回目光,對周煦說:走吧。

    車子重新啟動,將那座囚禁著過去的療養(yǎng)院徹底甩在了身后。

    我的手機(jī)響了一下,是我的編輯發(fā)來的信息。我的版權(quán)被一家頂級的影視公司買下,他們邀請我擔(dān)任編劇。

    一個新的、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正在我面前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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