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忽然有些哽住了,但還是握住他的手,說:“好,我都記下了�!�
零點的鐘聲敲響時。
醫(yī)院外正放著煙花呢,他的唇上慢慢勾起一抹笑。
他的聲音很輕:“秋余,對不起�!�
“忘了我吧�!�
我怔望著窗外,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我不想讓他看見我難過的樣子,所以我沒有回頭。
卻沒想到他再也沒發(fā)出過任何聲音。
等我抹掉眼淚回頭時,心跳監(jiān)護儀的指數(shù)已經(jīng)變成了一條直線。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來不管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設。
真正到了這一刻,還是沒有辦法接受的。
我潰不成聲。
卻還是陪著傅母一同辦完了他的后事。
按照傅斯年的遺愿,骨灰全部都灑入大海,他不想立墓碑。
他說,不惦念,就不會記起。
不記起,就不會難過。
他是害怕他的秋余為他難過。
到殯儀館,真正要推入火爐里去時。
我忽然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地呼喊:“傅斯年,你就不能再陪陪我嗎?”
一聲又一聲。
殯儀館的等待區(qū)那塊大屏上,整屏都是七八十的老人。
唯有傅斯年的名字亮得刺眼——
三號火爐:傅斯年,二十三歲。
我的心里又是一哽。
火化完,傅母將骨灰盒抱在懷里。
她沒有哭,很平靜。
只是一聲一聲地朝著四周喊著:“斯年,媽媽帶你回家,斯年,你跟媽媽回家……”
她此刻在想。
那時從醫(yī)院將他接回家時,她也是這樣喊著的。
“乖乖,和媽媽回家咯!”
我站在一旁,有些束手無策。
傅斯年。
該死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啊。
我從來沒想過,傅斯年會成為我記憶中的人。
他會成為掛在墻上的照片。
我想,或許等明天,明天睡醒我就能忘記他了。
明天過后,我又在想,或許后天我就能忘記他了。
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我才發(fā)現(xiàn)。
他的模樣已經(jīng)在我記憶中慢慢模糊。
真正發(fā)現(xiàn)我有些遺忘他的那一刻,我又開始害怕,害怕我真的會將他遺忘。
于是每天每天翻出他的照片。
洛秋余啊洛秋余。
哪怕全世界都忘記他,你也不能忘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