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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數(shù)據(jù)瘟疫

    A

    市夏日,白素貞游戲賬號被盜,恰逢

    數(shù)據(jù)瘟疫

    肆虐,圖書館學(xué)生離奇消失,現(xiàn)場只余一片詭異羽毛,奇幻危機就此展開。

    A市的夏天來得又急又猛,濕熱的空氣像一塊浸透了水的厚布,沉沉地壓在頭頂。蟬鳴聒噪得讓人心煩意亂,尤其對一條需要陽光但討厭黏膩的千年白蛇而言。

    白素貞四仰八叉地躺在自家老式公寓的屋頂上,像塊被曬蔫的咸魚。瓦片滾燙,熨帖著她冰涼的蛇鱗,帶來一種近乎自虐的舒適感。樓下客廳的電視聲斷斷續(xù)續(xù)傳來,女主播字正腔圓地播報著近期席卷全球的數(shù)據(jù)瘟疫——一種前所未見的超級病毒,癱瘓了無數(shù)網(wǎng)絡(luò)平臺、通訊基站,甚至部分工業(yè)控制系統(tǒng)。城市陷入一種詭異的半癱瘓狀態(tài),恐慌在無聲中蔓延。

    人類啊,總被自己造出來的玩意兒反噬。白素貞嗤笑一聲,翻了個身,讓另一面鱗片也享受下鐵板燒的待遇。對她這種老古董來說,斷網(wǎng)頂多是少了個消遣,遠(yuǎn)不如樓下廚房里小青翻找零食的動靜更讓她煩躁。

    小青!冰箱里最后一包薯片是我的!她朝著通風(fēng)口吼了一嗓子。

    樓下傳來小青含糊不清的回應(yīng):姐……我餓……馬老師說……期末消耗大……

    提到馬文才,白素貞更煩了。那位墨妖教授最近像上了發(fā)條,大學(xué)期末考臨近,他帶的幾個班、負(fù)責(zé)的校樂團演出、還有他永無止境的考證大業(yè)(據(jù)說這次盯上了高級心理咨詢師和無人機駕照),把他變成了一個行走的焦慮集合體。連帶他們這個管理處的據(jù)點,也彌漫著一股學(xué)海無涯苦作舟的悲壯氣息。

    消耗大我看他是被‘那對兒’愁的!白素貞咕噥著。馬文才的終身大事——撮合轉(zhuǎn)世的梁山伯與祝英臺——最近進(jìn)展緩慢。梁山伯,校樂團鋼琴王子,品學(xué)兼優(yōu),陽光開朗,是無數(shù)女生的夢中情人;祝英臺,大一新生,小提琴手,內(nèi)向羞澀得像只受驚的小鹿,和梁山伯說話都臉紅到脖子根。馬文才試過制造偶遇(圖書館同一張桌子、食堂恰好拼桌)、安排合作(樂團排練獨處)、甚至試圖用妖力微調(diào)氛圍(被白素貞嚴(yán)厲制止,怕弄巧成拙洗錯記憶),效果甚微。梁山伯對誰都彬彬有禮,祝英臺則像只緊閉的蚌殼。

    白素貞曬夠了太陽,一個利落的翻身從窗戶滑回客廳。小青正盤腿坐在地毯上,面前堆著幾千塊的巨型星空拼圖,手里還捏著半包薯片,腮幫子鼓鼓囊囊。電視屏幕藍(lán)光閃爍,顯示著信號中斷的圖標(biāo)。

    又?jǐn)嗔税姿刎懓櫭�,走到自己那臺老式電腦前,熟練地開機。屏幕亮起,她迫不及待地點開那個熟悉的網(wǎng)游圖標(biāo)——那是她漫長妖生中為數(shù)不多的、純粹的快樂源泉。

    輸入賬號,密碼。

    回車。

    鮮紅的提示框彈出:用戶名或密碼錯誤。

    白素貞愣了一下,又試了一次。

    用戶名或密碼錯誤。

    再試。

    用戶名或密碼錯誤。

    一股冰冷的、帶著硫磺味的怒意瞬間從她腳底板竄上天靈蓋。她猛地一拍桌子,實木桌面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裂開幾道細(xì)紋。

    老!子!的!號�。�!

    咆哮聲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小青嚇得一哆嗦,手里的拼圖塊都掉了。

    姐……可能……服務(wù)器問題小青試圖安撫,聲音細(xì)若蚊吶。

    服務(wù)器個屁!白素貞指著還在播報數(shù)據(jù)瘟疫新聞的電視,金色的蛇瞳里燃著熊熊怒火,是那個該洗的病毒!是那個躲在網(wǎng)絡(luò)下水道里的老鼠黑客!偷到老娘頭上了!我要把他揪出來,一寸一寸捏碎他的骨頭,把他的靈魂塞進(jìn)路由器里烤上一千年!

    就在白素貞的怒火即將把屋頂掀翻時,門鈴響了。叮咚——叮咚——

    小青如蒙大赦,飛快地跑去開門。門外站著風(fēng)塵仆仆的馬文才,腋下夾著厚厚的教案,金絲眼鏡后的黑眼圈濃得堪比熊貓,頭發(fā)也有些凌亂,不復(fù)平日的儒雅整潔。

    馬老師!小青像看到了救星。

    馬文才疲憊地走進(jìn)來,把教案往桌上一放,發(fā)出沉悶的響聲。回來了……圖書館又丟了個學(xué)生。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暫時澆熄了白素貞的賬號之怒。她轉(zhuǎn)過頭,眼神銳利:又是圖書館第幾個了

    第三個。馬文才揉著太陽穴,聲音沙啞,大一新生,女生,在自然科學(xué)書架區(qū)消失的。監(jiān)控只拍到她走進(jìn)去,沒拍到她出來。書架后面是承重墻,沒有暗門。警方搜遍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和前兩個一樣,現(xiàn)場……他頓了頓,從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證物袋。

    袋子里,靜靜地躺著一根羽毛。

    2

    蜃樓鳥現(xiàn)

    羽毛的色澤很奇特,并非自然界鳥類的任何一種顏色。它在燈光下流轉(zhuǎn)著一種近乎虛幻的、彩虹般的油亮光澤,仿佛由無數(shù)細(xì)小的棱鏡構(gòu)成。更引人注目的是,即使隔著袋子,一股極其淡雅、卻帶著一絲甜膩誘惑的奇異香氣,若有若無地飄散出來。

    白素貞接過證物袋,湊近鼻尖,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小青也好奇地湊過來聞了聞,隨即皺起眉頭:這個味道……有點怪,聞久了好像有點暈乎乎的

    不是妖氣。白素貞肯定地說,指尖凝聚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妖力探向羽毛,沒有生命反應(yīng),更像是一種……殘留的能量印記。精怪還是某種法術(shù)造物

    馬文才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思索的光芒:我查了資料庫。這種帶有致幻性異香的羽毛,符合記載的只有一種東西——‘蜃樓鳥’。

    蜃樓鳥小青茫然。

    一種非常古老且稀有的精怪,馬文才解釋道,非妖非鬼,生于虛實夾縫。它們以人類的‘存在感’和‘信息’為食,尤其喜歡強烈的情感波動和記憶碎片。能力是編織極其逼真的幻境,將獵物困在其中,慢慢汲取養(yǎng)分。被它吞噬的人,會從現(xiàn)實世界徹底消失,連存在過的痕跡都會被逐漸抹去,就像從未出現(xiàn)過一樣。它們留下的羽毛,就是其力量逸散的結(jié)晶,帶著引誘獵物沉淪的香氣。

    抹去存在白素貞眼神一凜,那圖書館失蹤的學(xué)生……

    很可能就是被困在了‘蜃樓鳥’制造的幻境里,或者……已經(jīng)被徹底‘消化’了。馬文才語氣沉重,而且,你們不覺得這‘抹去存在’的特性,和正在爆發(fā)的‘?dāng)?shù)據(jù)瘟疫’很像嗎病毒在抹除數(shù)據(jù),破壞信息的‘存在’。

    白素貞看著手中流光溢彩的羽毛,又想起自己被盜的游戲賬號(那也是她的存在記錄之一),一股寒意混合著怒火再次升騰。她捏緊了證物袋,聲音冰冷:

    管它是鳥是蟲,敢在老娘的地盤上撒野,還動我的號……它死定了。

    A市綜合大學(xué)圖書館,即使在數(shù)據(jù)瘟疫的陰影下,期末的氛圍依舊濃厚。只是空氣中多了一份壓抑的緊張感,尤其是二樓的自然科學(xué)區(qū),幾乎成了無人敢踏足的禁區(qū)。警戒線雖然撤了,但那種無形的恐懼感還殘留著。

    白素貞和小青偽裝成學(xué)生混了進(jìn)來。白素貞一身黑色運動服,棒球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厭世臉;小青則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背著雙肩包,手里還拿著本《高等數(shù)學(xué)》,看起來就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好學(xué)生——如果忽略他時不時飄向零食售賣機的眼神。

    他們的目標(biāo)區(qū)域是第三個女生失蹤的地點——自然科學(xué)類圖書K排書架深處。這里燈光比其他區(qū)域略顯昏暗,高大的書架像沉默的巨人,投下濃重的陰影,空氣中彌漫著舊紙張和灰塵的味道,但仔細(xì)分辨,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那奇異羽毛的甜香。

    姐,這里感覺……好安靜。小青小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書脊。他的感知比白素貞更偏向生命和情緒,此刻能感覺到一種空洞的、被抽離的詭異感。

    白素貞沒說話,金色的蛇瞳在帽檐下緩緩掃視。她的妖力如同無形的觸須,細(xì)致地探查著每一寸空間。沒有妖氣,沒有鬼氣,沒有明顯的能量波動。但就在書架最深處,靠近承重墻的那一小塊區(qū)域,空間的質(zhì)感似乎有些微的不同,像水面泛起的一絲幾乎看不見的漣漪。

    她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絲極細(xì)微的妖力,小心翼翼地觸碰那處漣漪。

    嗡——

    指尖傳來輕微的麻痹感。眼前的景象瞬間扭曲了一下!書架、書本、燈光都像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般閃爍、拉伸。一股更濃郁的甜膩香氣撲面而來,帶著強烈的誘惑,仿佛在耳邊低語:進(jìn)來吧,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遺忘煩惱,獲得安寧……

    哼!白素貞冷哼一聲,強行切斷那絲妖力連接,幻象瞬間消失。她收回手,指尖殘留著一點灼熱感。

    找到了,一個非常不穩(wěn)定的‘入口’。她壓低聲音,那只‘蜃樓鳥’的力量在這里撕開了一個臨時的口子,或者……它就在里面筑巢。

    那我們現(xiàn)在進(jìn)去小青有點緊張,又有點躍躍欲試。

    不急。入口太脆弱,強行突破可能會崩潰,困在里面的人就危險了。而且……白素貞的目光銳利地掃向書架另一端的拐角,有‘客人’來了。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伴隨著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吳警官,我真的認(rèn)為沒必要再來這里了。警方已經(jīng)徹底搜查過,而且我的安全……

    許醫(yī)生,安全無小事!尤其是現(xiàn)在這種時候!邁森集團的人像瘋狗一樣,那個殺手雖然落網(wǎng)了,誰知道還有沒有同伙圖書館又接連出事,你一個人跑來這種僻靜角落,太危險了!

    拐角處,出現(xiàn)了兩個人。一個是穿著便服,一臉緊張和無奈,像護崽老母雞般的吳武警官。另一個,則是穿著淺色襯衫,戴著細(xì)框眼鏡,神色溫和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疏離的許仙。

    許仙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白素貞和小青身上,尤其是白素貞那身格格不入的裝扮和帽檐下冰冷的眼神。他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個禮貌而疏遠(yuǎn)的微笑:好巧,小青同學(xué),還有……這位是

    我姐。小青立刻回答,下意識地往白素貞身邊靠了靠。

    白素貞沒理許仙,帽檐下的視線像刀子一樣刮過吳武,最后落在許仙身上,毫不掩飾其中的厭煩:陰魂不散。

    吳武被這眼神看得心頭火起,但職責(zé)所在,還是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擋在許仙身前,警惕地看著白素貞:這位女士,圖書館是公共場所,請注意你的言辭。許醫(yī)生是重要證人,請你們保持距離。

    呵。白素貞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冷笑,懶得解釋。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個不穩(wěn)定的入口上。她能感覺到,剛才她試探的舉動,似乎驚動了里面的東西。那股甜膩的香氣正在變得濃郁,空間的漣漪也波動得更劇烈了。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書架深處,那處漣漪中心猛地爆發(fā)出一團柔和卻刺目的七彩光芒!光芒迅速擴散,瞬間吞噬了周圍幾排書架。光芒中,無數(shù)虛幻的景象飛速閃過:陽光燦爛的海灘、堆滿金幣的寶庫、萬眾矚目的舞臺、還有……一張張模糊卻充滿幸福笑容的臉龐。強烈的誘惑力如同實質(zhì)的潮水般涌來,伴隨著更加濃郁的甜香,沖擊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

    小心!白素貞厲喝一聲,一把將有些恍惚的小青拽到身后,妖力本能地就要爆發(fā)護體。

    退后!另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一道血紅色的凌厲劍光,如同撕裂夜幕的閃電,毫無征兆地從圖書館上方的通風(fēng)管道口劈下!目標(biāo)直指那團七彩光芒的核心!

    金山寺,法海!

    血色劍光(業(yè)火紅蓮)帶著焚盡一切污穢的霸道氣息,狠狠斬入七彩光芒之中!

    轟——!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聲沉悶的、仿佛空間被撕裂的怪響。七彩光芒劇烈地扭曲、震蕩,像被打碎的萬花筒。光芒中傳出一聲尖銳凄厲、非人非鳥的嘶鳴!

    蠢貨!白素貞臉色一變,怒罵出聲。法海這一劍,根本不顧及可能被困在幻境中的人!他只想摧毀目標(biāo)!

    3

    幻境破綻

    被血色劍光斬中的七彩光芒核心猛地收縮,隨即像受傷的野獸般瘋狂反撲!無數(shù)道流光溢彩的絲線從光芒中激射而出,并非實體,卻帶著強大的精神沖擊和吸扯力,無差別地卷向在場的所有人!

    首當(dāng)其沖的是法海,數(shù)道彩線纏向他持劍的手臂,試圖侵蝕他的意志。法海冷哼一聲,血色劍光回旋,斬斷彩線,但身形也被逼退一步。

    吳武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眼前幻象叢生,仿佛看到自己破獲大案,功成名就,身體不由自主地要向前撲去。許仙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拽回,自己卻被兩道彩線擦過手臂。他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蒼白,眼神出現(xiàn)片刻的渙散,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極度痛苦或渴望的畫面。

    更多的彩線則如同靈活的毒蛇,卷向白素貞和小青!

    找死!白素貞眼中金芒大盛,壓抑的妖力終于不再保留。她單手結(jié)印,一層肉眼可見的淡白色寒氣以她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寒氣所過之處,空氣凝結(jié)出細(xì)小的冰晶,那些襲來的彩色絲線速度驟減,表面迅速覆蓋上一層白霜,變得僵硬脆弱。

    小青!

    明白!小青立刻上前一步,雙手虛按地面。柔和的青色光芒從他掌心涌出,如同漣漪般蕩漾開。這光芒帶著強大的安撫和凈化之力,瞬間驅(qū)散了彌漫的甜膩香氣,并精準(zhǔn)地籠罩在被彩線影響的人身上——吳武眼中的幻象消失,驚魂未定;許仙渙散的眼神也迅速恢復(fù)清明,只是臉色依舊蒼白,看向那團七彩光芒的眼神多了一絲深沉的探究。

    白素貞抓住彩線被寒氣遲滯的瞬間,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凝聚著鋒銳無匹的妖力,閃電般刺向那團因法海攻擊而劇烈波動的七彩光芒核心!她的目標(biāo)不是摧毀,而是撕開一個口子,找到被困者!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聲音。白素貞的指尖妖力在七彩光團上強行撕開了一道狹小的縫隙!透過縫隙,她驚鴻一瞥——里面并非想象中的恐怖景象,而是一個個懸浮的、由流動光影構(gòu)成的氣泡。每個氣泡里,都包裹著一個沉睡的人影,正是失蹤的三個學(xué)生!他們臉上帶著滿足而虛幻的微笑,身體周圍纏繞著絲絲縷縷的彩色流光,正被緩緩抽取著什么。

    而在這些氣泡的中心,隱約可見一個由純粹光芒構(gòu)成的、形似孔雀開屏般的巨大鳥形輪廓,它的一只光翼上,赫然有一道被血色劍光斬出的、不斷逸散著光點的傷口!那便是蜃樓鳥的本體!

    找到了!白素貞低喝。

    然而,就在她準(zhǔn)備進(jìn)一步動作時,那道被撕開的縫隙因為蜃樓鳥的受創(chuàng)和掙扎,開始劇烈扭曲、收縮!同時,法海見白素貞竟敢干擾他的清除行動,眼中寒光一閃,業(yè)火紅蓮調(diào)轉(zhuǎn)方向,一道更加凌厲的血色劍氣,竟朝著白素貞撕開的縫隙——或者說,朝著縫隙后的白素貞本人——悍然劈來!

    白蛇!與邪祟為伍,當(dāng)誅!

    血色劍氣撕裂空氣,帶著毀滅性的氣息直撲白素貞面門!這一劍若是斬實,不僅會徹底摧毀那脆弱的縫隙,更會將白素貞也卷入狂暴的能量亂流中。

    瘋子!白素貞怒極,金色的蛇瞳豎成一條細(xì)線。面對法海不分青紅皂白的攻擊,她骨子里的兇性被徹底激發(fā)。撕開縫隙的手瞬間收回,雙手在胸前急速交疊,一個繁復(fù)古老的妖文法印瞬間成型!

    玄冰·凝!

    隨著她冰冷的喝聲,以她為中心,極致的寒氣轟然爆發(fā)!不再是之前的遲滯效果,而是真正的凍結(jié)!空氣中的水汽瞬間凝結(jié)成無數(shù)尖銳的冰凌,如同忠誠的衛(wèi)兵般層層疊疊地?fù)踉谒砬�,�?gòu)成一面厚實的玄冰之盾。冰盾表面符文流轉(zhuǎn),散發(fā)出刺骨的寒意。

    轟——�。。�

    血色劍氣狠狠斬在玄冰盾上!刺耳的能量碰撞聲炸響,紅白兩色光芒瘋狂交織、湮滅!冰屑混合著逸散的能量碎片四濺飛射,將周圍的書架切割得傷痕累累,書本嘩啦啦散落一地。

    白素貞悶哼一聲,腳下堅硬的水磨石地面被踩出蛛網(wǎng)般的裂痕。法海的業(yè)火紅蓮蘊含的破邪之力對她這種大妖同樣有極強的克制作用,冰盾上出現(xiàn)了清晰的裂痕。但她硬生生頂住了這一擊,身形紋絲未動,眼神卻更加冰冷暴戾。

    法海!你眼睛瞎了里面有人!她厲聲喝道,聲音因憤怒而微微發(fā)顫。

    法海面無表情,眼神冷漠如冰:為除大害,些許犧牲,在所難免。妖孽,休要狡辯!他手腕一振,業(yè)火紅蓮再次亮起危險的血芒,顯然準(zhǔn)備發(fā)動更猛烈的攻擊。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的時刻,那被白素貞撕開又因沖擊而扭曲的縫隙中,異變再生!

    受傷的蜃樓鳥似乎被外界的激戰(zhàn)和法海的破邪之力徹底激怒。它發(fā)出一聲更加高亢尖銳的嘶鳴,整個七彩光團猛地向內(nèi)收縮,隨即如同超新星爆發(fā)般,無數(shù)道比之前更加粗壯、更加凝實的彩色光流噴射而出!

    這些光流不再是單純的精神沖擊,它們?nèi)缤瑩碛袑嶓w,帶著強大的吸扯力和信息污染!光流掃過之處,書架上的書籍封面文字開始扭曲、模糊,甚至憑空消失;墻壁上的海報圖像溶解成無意義的色塊;連空氣都仿佛被抽走了存在的信息,變得空洞而令人窒息。

    小心!它在無差別抽取信息!馬文才的聲音突然從圖書館入口處傳來。他顯然是感應(yīng)到劇烈的能量波動趕來的,看到現(xiàn)場一片狼藉和那恐怖的彩色光流,臉色大變。這力量在侵蝕現(xiàn)實!快阻止它!

    一道粗大的彩色光流如同巨蟒般卷向離得最近的許仙和吳武!吳武下意識地拔槍,但子彈射入光流如同泥牛入海。許仙眼神一凝,似乎想做什么,但身體反應(yīng)跟不上光流的速度。

    青木·障!小青反應(yīng)極快,雙手猛地按在地上。地面瞬間竄出無數(shù)堅韌的藤蔓,交織成一面厚實的綠色墻壁,擋在許仙和吳武身前。

    噗嗤嗤!

    彩色光流狠狠撞在藤蔓墻壁上,發(fā)出腐蝕般的聲響。藤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零,上面的葉片脈絡(luò)迅速模糊消失!小青臉色一白,顯然支撐得很吃力。

    另一道更粗的光流則直撲法海!法海冷哼一聲,業(yè)火紅蓮橫掃,血色劍光將光流斬斷。但被斬斷的光流并未消失,反而化作無數(shù)細(xì)小的彩色數(shù)據(jù)流,如同跗骨之蛆般纏繞上他的劍身和手臂!法海眉頭微皺,感覺自己的靈力運轉(zhuǎn)都出現(xiàn)了一絲遲滯,仿佛被某種病毒感染。

    更多的光流則如同失控的觸手,在圖書館內(nèi)瘋狂肆虐,抽取著一切信息,并開始向更廣闊的空間蔓延!天花板的燈管閃爍不定,發(fā)出滋滋的電流聲;遠(yuǎn)處的電腦屏幕藍(lán)屏、死機;甚至有人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也瞬間暗了下去,再也無法點亮。

    它在利用‘?dāng)?shù)據(jù)瘟疫’!它在吸收病毒的力量壯大自己!或者說,這病毒本身就是它力量的一種延伸!馬文才焦急地喊道,試圖用墨妖的能力干擾那些光流,但效果甚微。蜃樓鳥的力量本質(zhì)是信息和存在感,與他的記憶操控有相通之處,卻更加底層和霸道。

    白素貞看著眼前混亂的局面,法海的糾纏,蜃樓鳥的暴走,被困的學(xué)生,以及那該洗的、正在瘋狂抽取她游戲賬號存在感(在她看來就是)的彩色光流……所有的怒火和憋屈在這一刻達(dá)到了頂點。

    都給我——滾開!

    她不再壓制!狂暴的千年妖力如同壓抑了萬年的火山,轟然爆發(fā)!以她為中心,一股肉眼可見的白色氣浪猛地炸開!氣浪所過之處,肆虐的彩色光流被強行震散、凍結(jié)!連法海都被這股純粹而蠻橫的力量逼得后退數(shù)步,纏繞在他劍上的彩色數(shù)據(jù)流也被震碎。

    白素貞的長發(fā)無風(fēng)自動,金色的豎瞳冰冷地掃過法海和那團收縮不定的七彩光團,聲音如同九幽寒冰:法海,你再敢礙事,我不介意先拆了你的金山寺!至于你這只偷東西的賊鳥……

    她雙手猛地合十,然后緩緩拉開。掌心之間,一點極度凝聚、散發(fā)著毀滅性波動的蒼白光球迅速成型!周圍的溫度驟降,空氣都仿佛要被凍結(jié)、撕裂!

    把勞資的號!還有人!給老娘——吐出來!

    4

    核心之謎

    那一點蒼白的光球,名為玄冥寂滅,是白素貞壓箱底的殺招之一,蘊含著極致的冰寒與湮滅之力。光球出現(xiàn)的瞬間,整個圖書館二層的溫度驟降至冰點以下,書架、地面、甚至空氣中都凝結(jié)出厚厚的白霜。肆虐的彩色光流仿佛遇到了克星,速度變得極其緩慢,表面覆蓋上堅冰,然后寸寸碎裂。

    法海瞳孔微縮,他能感受到那光球中蘊含的恐怖力量,足以對他構(gòu)成致命威脅。他握緊了業(yè)火紅蓮,劍身血芒吞吐不定,似乎在權(quán)衡是否要阻止這明顯會波及甚廣的一擊。

    白前輩!冷靜!里面還有人!馬文才急得大喊,聲音都變了調(diào)。他深知這一擊下去,蜃樓鳥或許會被重創(chuàng)甚至消滅,但那三個被困在幻境氣泡中的學(xué)生,絕對會瞬間被湮滅之力化為齏粉!

    小青也焦急地看著姐姐,但他更了解姐姐的脾氣,此刻的暴怒狀態(tài),勸阻只會火上澆油。

    白素貞充耳不聞,金色的豎瞳死死鎖定著那團因感受到致命威脅而劇烈收縮、光芒明滅不定的七彩光團(蜃樓鳥本體)。她手中的玄冥寂滅光球越來越亮,毀滅性的波動讓空間都開始扭曲。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身影突然沖到了白素貞和蜃樓鳥之間!

    是許仙!

    他臉色依舊蒼白,剛才被彩色光流擦過的左臂衣袖破損,露出的皮膚上有一道奇異的、仿佛數(shù)據(jù)流侵蝕般的淡淡彩痕。但他眼神卻異常堅定,張開雙臂,擋在了那毀滅光球的前方,直面白素貞。

    讓開!白素貞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不容置疑的殺意。

    不能殺它!至少現(xiàn)在不能!許仙的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抵人心,那些學(xué)生還在它制造的幻境里!它們是‘錨點’!你毀了它,幻境崩塌,那些學(xué)生就真的‘消失’了,連存在的痕跡都會被徹底抹去!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消失兩個字,像一根針,狠狠刺了白素貞一下。她想起了張護士失去女兒后的痛苦,想起了那些被抹去的數(shù)據(jù)賬號(包括她的�。K┡慕鹜�,閃過一絲極其細(xì)微的動搖。手中的玄冥寂滅光球,光芒微微閃爍了一下。

    許醫(yī)生!危險!快回來!吳武嚇得魂飛魄散,想沖過去卻被殘余的彩色光流阻擋。

    法海眼神微動,似乎想趁機出手,但看到擋在前面的許仙(一個他認(rèn)知中的普通人),又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馬文才腦中靈光一閃,猛地喊道:許醫(yī)生說得對!‘存在感’是雙向的!那些學(xué)生是蜃樓鳥力量的來源,也是它連接現(xiàn)實的‘錨’!強行摧毀本體,錨點必然崩潰!要救人,必須從內(nèi)部瓦解幻境,或者……找到它真正的核心!

    核心小青疑惑。

    對!蜃樓鳥的本體是信息聚合體,它的核心一定藏著一個最強烈的‘信息源’或‘情感節(jié)點’!那可能是它誕生的原因,也可能是它力量的放大器!找到并干擾那個核心,就能削弱它,甚至控制它!馬文才語速飛快,這是他剛剛從古籍殘篇中聯(lián)想到的關(guān)鍵。

    真正的核心白素貞眉頭緊鎖。她的妖力能感應(yīng)到蜃樓鳥本體的強大,但核心隱藏得很深,在那些層層疊疊的幻境氣泡和信息亂流之中,難以精準(zhǔn)定位。

    許仙看著白素貞,忽然抬起那只帶著彩痕的手臂,指向蜃樓鳥本體光芒最深處、那被法海斬傷的光翼附近:那里!我感覺到了……一種……非常悲傷、非常孤獨,但又帶著強烈渴望的‘呼喚’……像是一個迷失了很久的孩子……

    悲傷孤獨渴望白素貞一愣。這與蜃樓鳥吞噬存在感的貪婪形象似乎不符。但她知道許仙這個人很邪門,他的感覺往往出奇地準(zhǔn)。

    就在她分神思考的瞬間,受傷的蜃樓鳥似乎抓住了機會!它猛地收縮所有光芒,不再攻擊,而是化作一道極其凝練的七彩流光,如同離弦之箭,朝著圖書館巨大的落地窗方向激射而去!它要逃!

    想跑!白素貞眼神一厲,手中的玄冥寂滅光球雖然因剛才的停頓威力稍減,但依舊恐怖。她毫不猶豫,手腕一抖,光球化作一道慘白的光束,后發(fā)先至,精準(zhǔn)地轟向那道逃逸的七彩流光!

    轟隆——!�。�

    刺目的白光與七彩光芒猛烈碰撞!巨大的落地窗瞬間被狂暴的能量沖擊波炸得粉碎!玻璃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外飛濺!刺骨的寒氣伴隨著七彩的數(shù)據(jù)碎片席卷了整個樓層!

    咳咳咳……煙塵彌漫中,眾人被沖擊波掀得東倒西歪。

    光芒散盡。落地窗處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破洞,夜風(fēng)呼嘯灌入。蜃樓鳥所化的七彩流光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幾片緩緩飄落的、失去光澤的虛幻羽毛。

    消……消滅了吳武驚魂未定地爬起來。

    不,它逃了。白素貞散去手中殘余的寒氣,臉色陰沉地看著破洞外的夜空。她那一擊重創(chuàng)了它,但沒能留下它。核心沒被摧毀,它死不了。

    馬文才和小青則第一時間沖向之前七彩光團所在的位置。隨著蜃樓鳥的逃離,那扭曲的空間漣漪已經(jīng)消失。而在冰冷的地面上,靜靜地躺著三個昏迷不醒的學(xué)生——正是失蹤的那三人!他們呼吸平穩(wěn),只是臉色蒼白,仿佛做了一場漫長而疲憊的夢。

    人救回來了!小青驚喜地叫道,立刻蹲下身,雙手泛起柔和的青光,開始為他們驅(qū)散殘留的幻境影響和精神疲憊。

    馬文才也松了口氣,但隨即眉頭緊鎖:人雖然救回來了,但蜃樓鳥跑了,而且它受傷不輕,為了恢復(fù),肯定會更加瘋狂地吞噬‘存在感’和信息……下一次襲擊,可能會更猛烈。

    法海冷冷地掃了一眼救人的小青和地上的學(xué)生,又深深看了一眼白素貞和許仙,尤其是許仙手臂上那道奇異的彩痕。他沒有說話,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通風(fēng)管道口。他的目標(biāo)很明確——追蹤受傷逃逸的蜃樓鳥。

    吳武則忙著呼叫支援和救護車,處理現(xiàn)場。

    白素貞走到破洞邊,看著外面城市的霓虹,夜風(fēng)吹動她的短發(fā)。賬號沒找回來,鳥也跑了,還跟法海打了一架,憋了一肚子火。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

    姐……小青走了過來,欲言又止。

    有屁快放。

    那個……許醫(yī)生他……小青指了指不遠(yuǎn)處。許仙靠在一個完好的書架旁,吳武正在檢查他手臂上的彩痕。那彩痕顏色似乎淡了一些,但依舊清晰可見。

    白素貞的目光落在許仙身上,看著他蒼白的臉和手臂上的痕跡,又想起他剛才不要命地沖出來擋在自己面前的樣子……那股莫名的、強烈的厭煩感再次涌上心頭,但似乎……又摻雜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異樣。

    關(guān)我屁事。她硬邦邦地丟下一句,轉(zhuǎn)身就走,走了小青,回去修桌子!還有,馬文才!

    在!馬文才一個激靈。

    給我查!往死里查!這破鳥的老巢,還有那個該洗的核心到底是什么東西!敢偷老娘的號,我要把它連窩端了!白素貞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消失在圖書館的樓梯口。

    馬文才看著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又看了看被抬上擔(dān)架的學(xué)生,最后目光落在許仙手臂的彩痕和地上幾片失去光澤的虛幻羽毛上,推了推眼鏡,嘆了口氣。

    期末考試,樂團演出,撮合梁祝,數(shù)據(jù)瘟疫,蜃樓鳥,核心……還有許醫(yī)生……他感覺自己的CPU快要過載冒煙了,馬文才雖然是妖,但多年人間生活,他早已習(xí)慣用人類術(shù)語。他彎腰撿起一片羽毛,小心地收好。

    唉,這屆‘學(xué)生’(指梁祝),真是我?guī)н^的……最考驗教學(xué)能力的一屆啊。

    5

    情感節(jié)點

    管理處的老式公寓里,氣氛凝重。屋頂被白素貞拍裂的桌子還沒來得及修,上面堆滿了馬文才翻找出來的古籍殘卷、打印的都市傳說資料,以及那幾片失去光澤的蜃樓鳥羽毛。

    所以,結(jié)論是白素貞翹著二郎腿坐在唯一完好的沙發(fā)上,手指不耐煩地敲著扶手,眼神盯著馬文才。

    馬文才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指著攤開的一本泛黃獸皮書和幾份打印件:綜合現(xiàn)有線索和古籍記載,基本可以確定:

    蜃樓鳥的特性:

    以‘存在感’和‘信息’為食,能編織幻境,抹除存在。其力量與強烈的情感(尤其是孤獨、渴望、未被滿足的執(zhí)念)有關(guān)。

    與‘?dāng)?shù)據(jù)瘟疫’的關(guān)聯(lián):

    病毒的本質(zhì)是破壞和抹除數(shù)據(jù)(信息),這與蜃樓鳥的能力高度契合。它很可能在利用病毒擴散產(chǎn)生的‘信息湮滅’恐慌和混亂作為掩護,同時吸收病毒破壞時釋放的‘信息熵’來壯大自身。病毒可能是它無意中散播的‘信息孢子’,也可能是它力量失控的產(chǎn)物,或者……是有人故意制造出來喂養(yǎng)它的!

    ‘核心’的推測:

    許醫(yī)生提到的‘悲傷、孤獨、渴望的呼喚’是關(guān)鍵。蜃樓鳥的核心,很可能是一個承載了巨大情感創(chuàng)傷或執(zhí)念的‘信息源’。這個信息源可能是某個人強烈的思念體,也可能是一件蘊含特殊信息的古物,甚至可能是一段被遺忘的、充滿遺憾的‘故事’本身。它就像磁石,吸引并放大了蜃樓鳥的力量。找到并解決這個核心,是徹底解決蜃樓鳥和‘?dāng)?shù)據(jù)瘟疫’的關(guān)鍵。

    許仙的異常:

    他手臂上的彩痕是蜃樓鳥信息侵蝕的殘留,但正在緩慢消退,似乎他自身有某種凈化或抵抗能力。更關(guān)鍵的是,他能感知到蜃樓鳥核心的‘呼喚’……這絕非普通人能做到。

    也就是說,想找到那破鳥的老巢和核心,還得靠那個姓許的白素貞的臉色更臭了。

    目前來看,許醫(yī)生是唯一能精準(zhǔn)定位核心‘情感節(jié)點’的人。馬文才無奈點頭,而且,吳警官那邊傳來消息,邁森集團似乎對‘?dāng)?shù)據(jù)瘟疫’和最近的異常事件也表現(xiàn)出了不同尋常的興趣,他們可能也在尋找什么。許醫(yī)生的處境更危險了。

    麻煩!白素貞煩躁地抓頭發(fā)。讓她去和許仙合作比讓她戒掉游戲還難。

    姐……小青弱弱地開口,遞過來一個拼好的小塊拼圖,許醫(yī)生……是好人。他請我們吃烤肉,還救了吳警官……

    閉嘴!一頓烤肉就把你收買了白素貞瞪了他一眼,但看著弟弟清澈擔(dān)憂的眼神,后面更難聽的話又咽了回去。她目光掃過馬文才桌上堆積如山的資料,忽然看到一份關(guān)于校樂團近期演出安排的宣傳頁,上面印著梁山伯和祝英臺的照片。

    梁山伯陽光帥氣,笑容自信。祝英臺低著頭,抱著小提琴,眼神怯懦躲閃。

    一個念頭閃電般劃過白素貞的腦海。強烈的孤獨感未被滿足的渴望這不就是現(xiàn)成的、強烈的情感節(jié)點嗎祝英臺對梁山伯那種近乎卑微的暗戀和渴望,梁山伯身處光環(huán)中心卻可能無人理解的孤獨……這種青春期的強烈情感,對蜃樓鳥來說,簡直是頂級美食!

    馬文才!白素貞猛地坐直身體,指著宣傳頁,你那個‘撮合KPI’的目標(biāo),那個祝英臺,她身上那種強烈的、壓抑的渴望,會不會吸引蜃樓鳥

    馬文才一愣,隨即臉色大變:非常有可能!蜃樓鳥最喜歡這種強烈而純粹的情感能量!尤其是……未被回應(yīng)的、帶著苦澀的渴望!祝英臺同學(xué)她……他越想越心驚,而且,校樂團的期末公演就在三天后!在市中心大劇院!那是人群聚集、情緒高漲的地方,簡直是蜃樓鳥恢復(fù)力量和制造大型幻境的完美獵場!如果它盯上了祝英臺……

    后果不堪設(shè)想!不僅祝英臺可能成為下一個消失的人,整個劇場的觀眾都可能被卷入恐怖的幻境!

    嘖,麻煩事都趕一塊了。白素貞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決斷,馬文才,你負(fù)責(zé)盯緊那對‘苦命鴛鴦’,尤其是祝英臺,別讓她落單,更別讓她情緒崩潰!想辦法在演出前把你那點破事(指撮合)搞定,斷了那破鳥的念想!小青,跟我走!

    去哪,姐小青連忙放下拼圖。

    去找那個姓許的!白素貞一臉慷慨赴死的悲壯,他不是能感應(yīng)那破鳥的核心嗎趁那破鳥受傷,把它老巢挖出來!順便……她咬牙切齒,看看能不能把勞資的游戲賬號數(shù)據(jù)‘存在感’給搶回來!

    許仙的公寓整潔得近乎刻板,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孤獨感。吳武剛被他以需要休息為由勸走,此刻他正看著自己左臂上那道淡了許多、卻依舊頑固的彩色痕跡出神。

    門鈴響起。許仙有些意外,這個時間點,會是誰

    打開門,看到門外站著的白素貞和小青時,他明顯愣了一下。白素貞依舊是一副全世界欠我錢的表情,抱著手臂,眼神飄向別處。小青則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許醫(yī)生,打擾了,我們……有點事想請你幫忙。

    許仙側(cè)身讓兩人進(jìn)來,目光在白素貞身上停留了一瞬,溫和地問:是關(guān)于圖書館的事還是……吳警官又讓你們來保護我他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保護你想得美!白素貞冷哼一聲,徑直走到客廳,毫不客氣地坐下,是那只破鳥的事。我們需要你幫忙找到它的老巢。

    許仙倒了三杯水,放在茶幾上,自己坐在白素貞對面,平靜地看著她:我能做什么我只是個醫(yī)生。

    少裝蒜!白素貞不耐煩地打斷他,圖書館里,你能感覺到那破鳥核心的‘呼喚’。現(xiàn)在,那破鳥受傷了,藏起來了,我們需要你再次感應(yīng)它,找到它藏身的地方,尤其是那個‘核心’!

    許仙沉默了片刻,低頭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彩痕:那種感覺……很模糊,像隔著厚厚的毛玻璃聽一個孩子的哭聲。而且,現(xiàn)在它似乎……沉寂了,或者藏得更深了。他嘗試集中精神,但除了手臂上傳來一絲微弱的、類似數(shù)據(jù)流干擾的麻癢感,并無其他發(fā)現(xiàn)。

    那就想辦法讓它‘活躍’起來!白素貞盯著他手臂的彩痕,這痕跡是它留下的‘標(biāo)記’,也是連接!用你的‘感覺’去刺激它!或者……她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芒,我?guī)湍愦碳ひ幌?br />
    小青連忙打圓場:姐!別沖動!許醫(yī)生,你別介意,我姐她……賬號被盜了,心情不好。他簡單解釋了一下數(shù)據(jù)瘟疫和白素貞賬號被盜的關(guān)聯(lián)。

    許仙聽完,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甚至……一絲極淡的笑意原來如此。白小姐的損失,確實令人遺憾。他頓了頓,看向白素貞,或許,我們可以換個思路。既然蜃樓鳥的核心與強烈的情感執(zhí)念有關(guān),那么,如果我能接觸到類似的情感源,或許能通過共鳴,重新定位到它

    情感源小青好奇。

    比如,許仙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yuǎn),一個承載了巨大遺憾和思念的地方或者,一件寄托了強烈情感的舊物

    白素貞皺眉思考。這時,她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一條加密信息,來自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內(nèi)容只有一句話和一個地址:

    小白,管好你的蛇尾巴。再靠近‘鑰匙’,下次鎖的就不只是妖力了�!狽

    地址是:棲霞路77號,忘川畫廊。

    聶小倩!

    白素貞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這條信息充滿了警告意味。鑰匙是指許仙還是指蜃樓鳥的核心聶小倩知道多少她又在扮演什么角色

    怎么了許仙敏銳地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

    沒什么。白素貞收起手機,語氣更冷,你剛才說的有道理。馬文才那邊正好有個現(xiàn)成的‘情感源’。她把祝英臺的情況和校樂團演出的風(fēng)險快速說了一遍。

    強烈的、壓抑的暗戀……確實是非常‘美味’的情感。許仙若有所思,如果蜃樓鳥的目標(biāo)是她,那么在公演現(xiàn)場,當(dāng)她的情感達(dá)到頂峰時,就是它最可能現(xiàn)身,也是核心最容易被感知的時刻。

    所以,你的意思是,守株待兔在公演現(xiàn)場等它白素貞挑眉。

    這是最有可能找到它,并解決核心的機會。許仙點頭,但風(fēng)險也最大。我們需要周密的計劃,確保祝英臺的安全,并防止它制造大規(guī)�;靵y。

    合作似乎成了唯一的選擇。白素貞雖然滿心不情愿,但為了揪出那只偷她號的破鳥,也為了(勉強算是)職責(zé)所在,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

    計劃你和馬文才、小青商量。我負(fù)責(zé)打架。她站起身,一副甩手掌柜的樣子,還有,離那個畫廊遠(yuǎn)點。她意有所指地瞥了許仙一眼,然后拉著小青頭也不回地走了。

    許仙站在窗邊,看著樓下姐弟倆離去的背影,手指輕輕摩挲著手臂上的彩痕。他拿出手機,屏幕亮起,壁紙是一張非常古老的、模糊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似乎是一座橋的殘影。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忘川畫廊……鑰匙……聶小倩……你也察覺到了嗎這場‘瘟疫’的背后,那股試圖從‘忘川’中打撈起某些不該被記起之物的……寒意。

    6

    忘川之匙

    三天后,A市市中心大劇院,燈火輝煌。

    盡管數(shù)據(jù)瘟疫的陰影仍未散去,但校樂團的期末公演依然吸引了大批觀眾。舒緩壓力也好,尋求短暫的逃避也罷,人們渴望在這場音樂盛宴中找回一些正常的感覺。

    后臺,氣氛卻截然不同。

    祝英臺穿著演出的小禮服,抱著她心愛的小提琴,身體微微發(fā)抖�;瘖y鏡里映出她蒼白的小臉和寫滿驚慌的眼睛。她能感覺到,有一道冰冷、貪婪的視線,仿佛無處不在,緊緊纏繞著她。尤其是當(dāng)她想到即將和梁山伯同臺演出,那份壓抑的渴望和自卑交織,幾乎讓她窒息。這幾天,她總在做一些光怪陸離的夢,夢里有無數(shù)的眼睛在看著她,竊竊私語,想要把她拖入一片七彩的虛無。

    英臺,別緊張,深呼吸。溫和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梁山伯不知何時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令人安心的笑容,遞給她一杯溫水,你的琴聲很美,相信自己。

    祝英臺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和關(guān)切的眼神,心臟狂跳,臉頰瞬間飛紅,那份被注視的冰冷感似乎被沖淡了一些。她低下頭,聲如蚊吶:謝……謝謝梁學(xué)長。

    不遠(yuǎn)處,偽裝成后臺工作人員的馬文才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眼神充滿焦慮。他能看到,祝英臺周身縈繞著一層極其淡薄、卻真實存在的七彩光暈——那是被蜃樓鳥標(biāo)記的征兆!而梁山伯的靠近,雖然暫時安撫了她,但兩人之間那種郎有情妾有意卻隔層紗的強烈情感波動,對蜃樓鳥來說,簡直是擺在面前的滿漢全席!

    不行,必須加速撮合進(jìn)程了!馬文才心中吶喊。他趁著沒人注意,手指微不可查地彈了一下,一絲極其微弱的墨色妖力(主要是引導(dǎo)和放大已有的好感)飄向梁山伯。梁山伯看著祝英臺羞澀的側(cè)臉,眼神不自覺地更加柔和專注了。

    觀眾席前排,白素貞、小青和許仙坐在一起,位置絕佳。白素貞戴著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閉目養(yǎng)神,但全身的感知如同繃緊的弓弦,籠罩著整個劇場。小青則有些緊張地東張西望。許仙安靜地坐著,左臂的彩痕在昏暗的光線下幾乎看不見,他閉著眼,似乎在集中精神感應(yīng)著什么。

    吳武帶著便衣分散在劇場各處,警惕地觀察著人群。他們的任務(wù)是保護許仙,并防止邁森集團可能的動作。

    演出開始。

    燈光暗下,悠揚的樂聲響起。校樂團的水平確實很高,音樂如同流水般淌過觀眾的心田,暫時驅(qū)散了外界的陰霾。當(dāng)梁山伯的鋼琴獨奏段落響起時,清越激昂的琴聲贏得了滿堂彩。

    輪到祝英臺的小提琴協(xié)奏了。她深吸一口氣,走上臺前。聚光燈打在她身上,她能感覺到臺下無數(shù)目光,更能感覺到那道冰冷的、貪婪的視線驟然變得熾熱!恐懼攫住了她的心臟,手指僵硬,第一個音就拉得有些飄。

    梁山伯的鋼琴聲適時地、溫柔地包裹過來,像一雙無形的手,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她。他側(cè)過頭,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那一瞬間,祝英臺心中的恐懼被巨大的暖流沖散。她看著梁山伯專注的側(cè)臉,那份壓抑了許久的、純粹而熾熱的愛慕之情,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她的小提琴聲驟然變得明亮、飽滿、充滿感情,完美地融入了樂曲之中,與梁山伯的鋼琴交相輝映,奏出華美的樂章!

    觀眾席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

    就是現(xiàn)在!許仙猛地睜開眼,低聲道,她的情感達(dá)到頂峰了!我感應(yīng)到了!那個‘核心’……它很興奮,它在靠近!就在……

    他話音未落,異變突生!

    舞臺上方,巨大的水晶吊燈毫無征兆地閃爍起來!燈光忽明忽暗,電流發(fā)出滋滋的怪響!緊接著,整個劇場的燈光系統(tǒng)開始瘋狂閃爍、變色!紅、綠、藍(lán)、紫……混亂的光影如同迪斯科球般旋轉(zhuǎn)、切割著空間!

    啊——!觀眾席爆發(fā)出驚恐的尖叫。

    更恐怖的是,在混亂的光影中,無數(shù)道七彩的、如同極光般的光帶憑空出現(xiàn),在劇場內(nèi)縱橫交錯!光帶掃過觀眾,一些人瞬間眼神呆滯,臉上露出虛幻的幸福笑容,身體卻開始變得透明、模糊!他們的存在感正在被抽��!

    蜃樓鳥來了!而且它比之前更強大!它利用劇場的燈光系統(tǒng)和人群聚集的龐雜信息流,瞬間制造了一個覆蓋全場的巨大幻境陷阱!它的目標(biāo),正是舞臺上情感爆發(fā)、如同明燈般耀眼的祝英臺!

    一道最粗壯、最凝練的七彩光流,如同捕食的巨蟒,從舞臺穹頂直撲而下,目標(biāo)直指演奏中的祝英臺!

    英臺小心!梁山伯想也沒想,猛地?fù)溥^去,將嚇呆的祝英臺護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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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手!白素貞厲喝一聲,身影瞬間從座位上消失!再出現(xiàn)時,已如鬼魅般擋在梁山伯和祝英臺身前!她雙手張開,狂暴的寒氣噴涌而出,瞬間在身前凝結(jié)成一面巨大的、布滿尖銳冰刺的玄冰盾墻!

    轟!

    七彩光流狠狠撞在冰盾上!冰屑紛飛,盾墻劇烈震動,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光流中蘊含的強大信息侵蝕力瘋狂沖擊著白素貞的妖力,試圖瓦解她的防御!

    小青!護住人群!白素貞咬牙支撐,頭也不回地喊道。

    好!小青立刻跳到觀眾席高處,雙手高舉,柔和的青色光幕以他為中心迅速擴散,如同一個巨大的保護罩,勉強籠罩住大部分觀眾席,抵擋著那些抽取存在感的七彩光帶。但光幕在無數(shù)光帶的沖擊下明滅不定,小青臉色迅速蒼白。

    混亂中,幾道黑影如同獵豹般撲向許仙所在的方位!是邁森集團的人!他們趁著混亂,目標(biāo)明確地要抓走許仙!

    保護許醫(yī)生!吳武怒吼著,帶著便衣警察與黑衣人激烈交火!槍聲、碰撞聲、尖叫聲、混亂的音樂聲交織在一起,場面徹底失控!

    許仙卻仿佛對身邊的危險視若無睹。他站在混亂的中心,閉著眼,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感知中。手臂上的彩痕變得灼熱發(fā)燙,像一條連接未知的通道。他追尋著祝英臺情感爆發(fā)時引動的那一絲核心的悸動,意識穿過層層疊疊的混亂信息和七彩流光,不斷深入……

    他看到了!

    在無數(shù)信息流匯聚的源頭,在蜃樓鳥龐大虛影的核心深處,并非什么邪惡的意志,而是一個……蜷縮著的、由流動光影構(gòu)成的、小小的女孩身影!女孩緊緊抱著一個破舊的、同樣由光影構(gòu)成的八音盒,八音盒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悲傷而孤獨的旋律。無盡的渴望和未被回應(yīng)的思念,如同實質(zhì)的淚水,從女孩身上流淌出來,化作了蜃樓鳥吞噬一切的力量!

    這就是核心!一個被遺忘的、充滿遺憾的思念體!

    找到了!許仙猛地睜開眼,眼中精光爆射!他無視了射向自己的子彈(被吳武拼命擋開),無視了周圍混亂的能量,抬起手,食指精準(zhǔn)地指向舞臺后方、燈光控制室的方向:核心的具象化節(jié)點!在控制室!那個八音盒!

    幾乎在許仙指出方向的同一時刻,一道血色的劍光如同天罰,撕裂了混亂的七彩光幕,精準(zhǔn)無比地斬向燈光控制室!法海!他果然追蹤而至,并且毫不猶豫地發(fā)動了絕殺!他的目標(biāo),直指蜃樓鳥的核心!

    住手!法海!白素貞和白素貞同時怒吼!

    白素貞是知道核心真相后,意識到那可能是一個無辜的思念體。而白素貞則是純粹地憤怒——法海這一劍下去,控制室里的設(shè)備、可能存在的無辜人員(比如燈光師)、還有那個核心八音盒,全都會被摧毀!更重要的是,她賬號的數(shù)據(jù)存在感可能還和那破鳥的力量糾纏在一起!

    白素貞再也顧不得節(jié)省妖力!她猛地撤去冰盾(七彩光流瞬間將她吞沒,但她體表自動浮現(xiàn)一層堅冰鎧甲抵擋),身影化作一道白色閃電,后發(fā)先至,竟以肉身擋在了血色劍光之前!同時,她雙手結(jié)印,一個比圖書館時更加凝練、散發(fā)著寂滅氣息的蒼白光球在她掌心瞬間成型,狠狠推向那道血色劍光!

    玄冥寂滅!

    轟隆隆隆——�。。�

    比圖書館更恐怖百倍的能量碰撞在劇院上空爆發(fā)!紅白兩色光芒如同兩顆小太陽對撞!狂暴的沖擊波瞬間掀飛了舞臺布景,震碎了無數(shù)玻璃!整個劇院建筑都在劇烈搖晃!保護觀眾的小青光幕應(yīng)聲破碎,他噴出一口鮮血,萎頓在地。交火的雙方也被沖擊波震得人仰馬翻!

    光芒中心,白素貞和法海的身影同時倒飛而出!白素貞撞塌了半邊舞臺布景,冰鎧碎裂,嘴角溢血。法海則被震退到觀眾席后方,業(yè)火紅蓮光芒黯淡,握劍的手微微顫抖,蒼白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一絲……難以置信

    而那道致命的血色劍光,終究被玄冥寂滅擋偏了方向,擦著燈光控制室的外墻飛過,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燃燒著血色火焰的焦痕!

    控制室的門被爆炸的沖擊波震開。

    里面沒有燈光師。只有一個老舊的、布滿灰塵的機械八音盒,靜靜地放在控制臺上。八音盒的蓋子打開著,里面是一個旋轉(zhuǎn)的、穿著芭蕾舞裙的小女孩玩偶。此刻,八音盒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開始自行轉(zhuǎn)動,發(fā)出微弱、走調(diào)、卻無比悲傷孤獨的旋律——《天鵝湖》的片段。

    隨著旋律響起,那撲向祝英臺的七彩光流,以及劇場內(nèi)肆虐的所有光帶,都猛地一滯!蜃樓鳥龐大的虛影在空中痛苦地扭曲、哀鳴,仿佛這旋律對它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機會!

    馬文才不知何時沖上了舞臺。他看著被梁山伯緊緊護在懷里、嚇得瑟瑟發(fā)抖的祝英臺,又看著遠(yuǎn)處控制室里那個孤獨旋轉(zhuǎn)的八音盒,眼中閃過一絲明悟和決絕。

    情感……需要回應(yīng)!執(zhí)念……需要解脫!他喃喃自語,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個決定。他不再試圖用妖力去影響梁山伯,而是將積攢了許久、本應(yīng)用于維持自身存在的墨妖本源之力,毫無保留地傾注而出!這股力量并非攻擊,也非控制,而是化作一道無形的、溫暖的橋梁,瞬間連接了舞臺上緊緊相擁的梁山伯與祝英臺,以及控制室里那個悲傷的八音盒!

    嗡——!

    一股純粹、溫暖、充滿祝福和回應(yīng)的情感洪流,通過馬文才搭建的橋梁,涌向了那個八音盒核心!

    八音盒的旋律猛地一顫,隨即變得……不再那么悲傷。旋轉(zhuǎn)的小女孩玩偶,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滿足的笑容。

    那涌入八音盒核心的溫暖洪流,如同甘霖灑入干涸的沙漠。純粹的愛意、堅定的守護、以及遲來的回應(yīng),瞬間沖垮了那積累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悲傷與孤獨的堤壩。

    八音盒發(fā)出的旋律,悄然發(fā)生了變化。不再是《天鵝湖》中天鵝之死的悲愴,而是漸漸轉(zhuǎn)向了明朗、舒緩、帶著一絲釋然的樂章。旋轉(zhuǎn)的小女孩玩偶,動作似乎也變得輕盈歡快了一些。

    空中,蜃樓鳥那龐大的、由七彩信息流構(gòu)成的虛影,發(fā)出了最后一聲悠長、卻不再凄厲、反而帶著解脫意味的鳴叫。它的身體不再凝實,開始如同被風(fēng)吹散的沙畫,化作無數(shù)閃爍著微光的、無害的彩色數(shù)據(jù)流,如同億萬只微小的螢火蟲,緩緩升騰,消散在劇場上空。那些抽取存在感的七彩光帶也隨之寸寸斷裂、湮滅。

    混亂的燈光停止了閃爍,恢復(fù)了正常。被幻境影響、變得透明的觀眾們,身體重新凝實,眼神恢復(fù)清明,茫然地看著一片狼藉的四周,仿佛剛從一場大夢中驚醒。

    籠罩劇場的恐怖壓力,如同潮水般退去。

    結(jié)……結(jié)束了吳武喘著粗氣,看著消散的蜃樓鳥虛影,難以置信。

    舞臺上,梁山伯扶著驚魂未定的祝英臺站起來。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關(guān)切和一種……劫后余生的、難以言喻的親近感。剛才生死關(guān)頭的相護,打破了所有的隔閡。祝英臺蒼白的臉上,第一次對梁山伯露出了一個雖然羞澀、卻無比真實的笑容。梁山伯也回以溫暖的笑容,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馬文才看著這一幕,雖然因為消耗過大而臉色蒼白,但眼中充滿了欣慰和如釋重負(fù)——成了!他的KPI終于完成了!回妖界的曙光就在眼前!

    小青掙扎著爬起來,抹掉嘴角的血跡,立刻開始用治愈能力為周圍受傷的人(主要是被沖擊波震傷的觀眾和警察)治療。

    白素貞從倒塌的布景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看著消散的蜃樓鳥和恢復(fù)正常的人群,又感受了一下——嗯,那股偷她賬號的賊鳥氣息徹底消失了。她緊繃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極其不明顯的)滿意神色。賬號數(shù)據(jù)應(yīng)該能找回來了吧

    她的目光掃過舞臺上的馬文才和梁祝,掃過忙碌的小青,掃過正在指揮善后的吳武,最后……落在了燈光控制室的門口。

    許仙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那里。他走進(jìn)控制室,拿起那個還在輕輕旋轉(zhuǎn)、播放著舒緩旋律的舊八音盒。他手指拂過八音盒表面的灰塵,眼神復(fù)雜,帶著一絲悲憫。

    一個被遺忘的孩子的思念……渴望被看到,渴望被記住……最終卻化作了吞噬存在的怪物。他低聲自語,聲音只有自己能聽見,安息吧。

    法海的身影出現(xiàn)在控制室破碎的窗外,他冷冷地看著許仙手中的八音盒,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劇場,最后目光銳利地投向白素貞。他沒有再出手,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我盯著你,然后身影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然消失。

    危機解除,但善后工作極其繁瑣。警方要處理邁森集團的人(大部分被抓獲),安撫受驚的觀眾,調(diào)查事件原因(當(dāng)然,超自然部分會被掩蓋)。校方更是焦頭爛額。

    白素貞懶得摻和這些,拉著剛給幾個重傷員穩(wěn)定了傷勢的小青,準(zhǔn)備開溜。

    白小姐,請留步。許仙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拿著那個八音盒,走到白素貞面前。

    白素貞腳步一頓,沒回頭,語氣硬邦邦:干嘛還想請我吃烤肉沒空!

    許仙笑了笑,將八音盒遞向小青:這個……或許對你們有用。它現(xiàn)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八音盒了,但里面殘留的一點‘信息’,也許能幫你們找回……丟失的東西。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白素貞一眼。

    小青驚喜地接過八音盒:真的嗎謝謝許醫(yī)生!他寶貝似的抱在懷里。

    白素貞哼了一聲,沒說話,但也沒反對。

    另外,許仙看著白素貞的背影,語氣溫和卻帶著一絲認(rèn)真,下次,別再用身體擋法海的劍了。很危險。

    白素貞身體微微一僵,隨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轉(zhuǎn)過身,金色的豎瞳惡狠狠地瞪著許仙:要你管!我高興!我皮厚!我……

    她的話戛然而止。因為許仙正看著她,眼神不再是平時的溫和疏離,而是帶著一種……她無法理解的、仿佛穿透了千年時光的復(fù)雜情緒。那眼神讓她心頭莫名一悸,那股強烈的厭煩感再次涌上,但似乎又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一把拽過還在研究八音盒的小青:走了走了!回家修桌子!馬文才!別傻笑了!你的梁祝成了,趕緊想想怎么處理你的‘離職手續(xù)’(指回妖界)!還有,我的賬號!小青,回去就用這破盒子給我把號弄回來!

    她的聲音依舊暴躁,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活力

    看著姐弟倆和馬文才(他正屁顛屁顛地跟梁山伯祝英臺說著什么,大概是告別和祝福)消失在劇院通道的背影,許仙臉上的溫和笑容漸漸斂去。他低頭看著自己左臂,那道彩痕已經(jīng)徹底消失。

    他拿出手機,屏幕亮起,壁紙是那座模糊的斷橋。他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

    吳警官,邁森集團的人審得怎么樣……嗯,繼續(xù)深挖,他們尋找的‘關(guān)鍵文件’,可能和‘?dāng)?shù)據(jù)瘟疫’的源頭有關(guān)……不,不是蜃樓鳥,它只是被利用的工具。真正的‘瘟疫’源頭,恐怕還在‘忘川’之下……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城市的夜色,霓虹閃爍,卻仿佛籠罩著一層更深沉的迷霧。

    聶小倩……‘鑰匙’已經(jīng)轉(zhuǎn)動了。你們……又想從這忘川之中,打撈出什么呢

    劇院外,夜風(fēng)微涼。

    白素貞走在前面,腳步似乎比平時輕快了一點點。小青抱著八音盒,開心地說:姐,回去我就試試!你的號一定能找回來!

    馬文才則一臉夢幻地感慨:終于……終于可以回家了……不過,回去之前,我得把期末試卷出完,還有學(xué)生的成績要錄入,哦對了,我的無人機駕照理論考試還沒報名……

    白素貞忍無可忍的咆哮聲響徹夜空:

    馬文才!你給我閉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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