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重生,寒心的良人
消毒水的氣味還殘留在鼻腔褶皺里,帶著一種瀕死的冰冷。凌天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不是醫(yī)院慘白的天花板,而是自家臥室熟悉的、帶著淡淡水漬印記的吊頂。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板上切割出明亮的線條。
他抬手,看到的是一只年輕、有力,沒有絲毫傷病痕跡的手。
我……回來了
凌天的心臟狂跳起來,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刻骨的恨意與后怕。他清楚地記得,上一世,就是在這個時間點前后,他因為連日勞累和抑郁,暈倒在家中,被鄰居送到醫(yī)院。而那時,他的妻子李婉兒,正陪著她剛從國外回來的青梅竹馬張峰,在高級餐廳里談笑風(fēng)生。
后來,他病情加重,需要手術(shù),李婉兒卻以張峰哥剛回來,我走不開為由,只派了個護工敷衍了事。再后來,他在一場精心策劃的意外中慘死,臨死前,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李婉兒依偎在張峰懷里,笑靨如花,討論著他們未來的幸福生活。
呵……凌天低聲笑了,笑聲里充滿了冰冷的嘲諷,李婉兒,張峰……這一世,我凌天,不奉陪了!
咚咚咚!
粗暴的敲門聲打斷了凌天的思緒,門外傳來李婉兒帶著明顯不耐煩的聲音:凌天,你醒了沒有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張峰哥的飛機快到了,我得下去接他,你自己弄點吃的,別餓死在家里。
沒有問候,沒有關(guān)心,甚至沒有一絲作為妻子的溫度,只有通知和理所當(dāng)然的命令。
凌天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情緒,掀開被子下床。走到客廳,他看到李婉兒正站在玄關(guān)的鏡子前,精心地整理著頭發(fā),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雀躍和期待,那是他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的、對自己的神情。
聽到腳步聲,李婉兒回頭,只是瞥了凌天一眼,便皺起了眉頭:你怎么搞的臉色這么差昨晚沒睡好行了行了,別耽誤我時間,張峰哥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不能讓他等久了。
她的語氣就像在訓(xùn)斥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眼神里充滿了嫌棄和不耐。在她心中,凌天這個丈夫,似乎還不如她即將去迎接的張峰哥一根手指頭重要。
婉兒,凌天開口,聲音平靜得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我們離婚吧。
嗯李婉兒正彎腰換鞋,聞言動作一頓,像是沒聽清,你說什么她直起身,臉上帶著錯愕,隨即是一種被冒犯的惱怒,凌天,你沒睡醒吧發(fā)什么瘋呢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張峰哥回國,你跟我提離婚你是不是腦子壞了
在她看來,凌天一定是因為她去接張峰而吃醋、鬧脾氣。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只要她稍微冷淡一點,或者和別的男性多說幾句話,凌天就會像個委屈的小狗一樣湊上來道歉求和。
所以,她根本沒把凌天的話放在心上,只當(dāng)是無理取鬧。
凌天看著她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心中最后一絲殘存的念想也徹底熄滅了。他從抽屜里拿出早已在昨晚重生后就連夜打印好的離婚協(xié)議,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推到李婉兒面前。
協(xié)議我已經(jīng)簽好了,財產(chǎn)我什么都不要,這套房子是你婚前財產(chǎn),我凈身出戶。你看看,沒問題的話,就把字簽了吧。他的語氣依舊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談?wù)撘患c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李婉兒的目光落在離婚協(xié)議四個字上,又看了看凌天簽名處那熟悉的字跡,臉上的惱怒瞬間變成了難以置信,接著是熊熊燃燒的怒火。
凌天!你到底什么意思!她猛地提高了音量,聲音尖銳,就因為我去接張峰哥,你就跟我來這一套你有沒有成熟一點張峰哥和我是什么關(guān)系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妹!你至于這么小心眼,這么無理取鬧嗎
她越說越氣,覺得凌天簡直不可理喻,我告訴你凌天,別以為用離婚來威脅我,我就會順著你!我告訴你,不可能!張峰哥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你心里沒數(shù)嗎你跟他比,你算什么
最后一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進凌天的心臟。但這一次,他沒有感到疼痛,只有一種徹底的冰冷和釋然。
是啊,他算什么呢上一世,他算個笑話。這一世,他不想再算了。
我沒威脅你,凌天看著她,眼神里沒有愛,沒有恨,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靜,我是在跟你商量,或者說,是在通知你。張峰回來了,你的‘良人’歸位了,我這個礙眼的,也該離開了。
你!李婉兒被凌天眼中的陌生和決絕刺得一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屏幕上跳動著張峰哥三個字。她立刻接起電話,語氣瞬間變得甜膩溫柔,與剛才對凌天的態(tài)度判若兩人:喂,張峰哥!你到了嗎我馬上下來,就在機場出口等我,好不好嗯,我好想你呀……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都沒再看凌天一眼,抓起旁邊的名牌包,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向門口,留下一句冰冷的話:凌天,我沒時間跟你鬧,等我回來再收拾你!你最好想清楚!
砰——
門被重重摔上,隔絕了兩個世界。
凌天站在原地,聽著門外電梯下降的聲音,以及李婉兒在電梯里依舊興奮地和張峰聊著天的模糊話語。
他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冰冷的清明。
他走到茶幾旁,拿起自己那份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看了一眼李婉兒那欄空白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然后,他沒有再停留,走進臥室,從衣柜最底層拿出一個落滿灰塵的舊背包,將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幾件換洗衣物和一些證件放了進去。
做完這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曾經(jīng)被他視作家的地方,沒有絲毫留戀。
打開門,走出去,再輕輕帶上。
樓道里空無一人,只有他自己的腳步聲,孤獨而堅定。
凌天知道,從這一刻起,前世的凌天已經(jīng)死了。
這一世,他只為自己而活,為那些真正值得的人和事而活。至于李婉兒
她的世界,從此與他無關(guān)。
2
遲來的醒悟,消失的身影
凌天走了。
悄無聲息,如同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最初的幾天,李婉兒并沒有把凌天的離婚威脅當(dāng)真。她正沉浸在與張峰重逢的喜悅中,張峰帶她出入各種高級場所,送她昂貴的禮物,滿足了她所有的虛榮心。她覺得凌天肯定是一時糊涂,等他消了氣,看到她和張峰相處得這么好,自然會像以前一樣回來道歉,求著她原諒。
張峰也對凌天的失蹤表現(xiàn)得毫不在意,甚至還隱晦地表示,像凌天那樣沒本事、只會圍著女人轉(zhuǎn)的男人,不要也罷,他會給李婉兒更好的生活。
李婉兒對此深信不疑,更加覺得自己當(dāng)初沒看錯人,張峰才是能給她幸福的良人。
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凌天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沒有任何音訊。
電話,關(guān)機。
微信,紅色的感嘆號。
他父母家李婉兒去過一次,兩位老人也一臉茫然,說兒子很久沒聯(lián)系他們了。
李婉兒開始有些慌了。
她習(xí)慣了回到家就有熱飯熱菜,習(xí)慣了家里的燈泡壞了總有凌天第一時間修好,習(xí)慣了她半夜渴了只要哼一聲,凌天就會立刻起床去給她倒水,習(xí)慣了她所有的小脾氣和無理取鬧都被無限包容……
這些曾經(jīng)被她視為理所當(dāng)然,甚至覺得厭煩的伺候,在凌天消失后,突然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家里的垃圾沒人倒,堆得臭氣熏天;衛(wèi)生間的下水道堵了,她打電話找
plumber,不僅價格昂貴,還得等上大半天;她不小心感冒發(fā)燒,躺在床上頭暈眼花,想喝口水都得自己掙扎著起來,那一刻,她腦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凌天以前照顧她時,小心翼翼地用毛巾給她擦臉、喂她吃藥的情景。
凌天……她無意識地呢喃著這個名字,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悶地疼。
張峰依舊對她很好,但那是一種帶著距離的、客氣的好。他會送她名牌包,但不會記得她不吃香菜;他會帶她去高級餐廳,但不會在她來例假時默默準(zhǔn)備好紅糖水和暖水袋;他會跟她談天說地,但不會像凌天那樣,耐心地聽她抱怨工作上的瑣事,然后笨拙地安慰她。
有一次,李婉兒加班到很晚,外面下著大雨。她給張峰打電話,想讓他來接一下,張峰卻在電話那頭有些不耐地說:婉兒,我現(xiàn)在跟客戶談事呢,走不開啊。你自己打個車吧,多少錢我報銷。
掛了電話,李婉兒站在寫字樓門口,看著瓢潑大雨,突然想起了上一世的一個雨夜。那天她也是加班,凌天知道后,騎著他那輛破舊的電動車,淋得渾身濕透,卻把唯一的雨衣留給了她,自己凍得瑟瑟發(fā)抖,還笑著對她說:沒事,我身體好,淋不壞。
那時的她,是怎么回應(yīng)的好像是嫌棄地皺著眉,讓他快點開車,別耽誤她回家。
想到這里,李婉兒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
她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那個被她嫌棄、被她無視、被她認(rèn)為沒本事的凌天,才是那個真正把她放在心尖上,用盡全力去愛她、照顧她的人。而她心心念念的青梅竹馬張峰,給她的,不過是浮于表面的光鮮和廉價的虛榮。
悔恨如同潮水般將李婉兒淹沒。
她開始發(fā)瘋似的尋找凌天。
她問遍了所有認(rèn)識凌天的朋友、同事,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好久沒見他了。
她去了凌天以前常去的網(wǎng)吧、籃球場、甚至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公園,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她甚至報了警,說丈夫失蹤,但因為凌天是成年人,且沒有任何證據(jù)表明他遭遇不測,警察也只能做個記錄,讓她回去等消息。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婉兒的生活變得一團糟。工作頻頻出錯,精神萎靡不振,曾經(jīng)的光彩照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憔悴和焦慮。
張峰對她的態(tài)度也漸漸變了,從最初的耐心安慰,到后來的不耐煩,再到最后,甚至開始躲著她。有一次,李婉兒無意中聽到張峰在電話里跟別人吐槽:那個李婉兒,真是煩死了,整天哭哭啼啼的找那個什么凌天,當(dāng)初我就不該招惹她,麻煩死了……
那一刻,李婉兒如遭雷擊。
原來,連她視為良人的張峰,對她也不過是一時的新鮮感和征服欲。
她失去了張峰,更重要的是,她好像真的永遠(yuǎn)失去了那個曾經(jīng)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凌天。
夜深人靜時,李婉兒常常會拿出那個早已關(guān)機的、屬于凌天的舊手機,看著屏幕上兩人曾經(jīng)的合照。照片上的凌天笑得一臉傻氣,而她,則是一臉嫌棄地靠在他身上。
凌天……你到底在哪里……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空曠的房間里,只有她無助的哭泣聲在回蕩。
但她不知道,此時的凌天,早已踏上了一條與她截然不同的道路。他離開了這座讓他傷心的城市,用身上僅有的一點錢,報名參加了一個極限訓(xùn)練營,然后憑借著前世的記憶和超乎常人的毅力,在一次邊境地區(qū)的特殊事件中,被一支神秘的隊伍看中。
當(dāng)他穿上那身沒有任何番號、只有冰冷代號的作戰(zhàn)服時,他在心里對自己說:
凌天,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從今往后,你的名字,叫‘利刃’。你的信仰,是國家。
他的世界里,不再有李婉兒,不再有兒女情長,只有鐵與血,只有使命與榮耀。
而李婉兒的悔恨,注定只能淹沒在茫茫人海中,再也無法傳遞到那個已經(jīng)心死的男人耳中。
3
五年驚變,空中的重逢
五年時光,彈指一揮間。
對于李婉兒來說,這五年是漫長而煎熬的。她與張峰早已不歡而散,張峰在玩膩了之后,便找了個門當(dāng)戶對的富家女訂婚,徹底將她拋棄。她失去了愛情,也失去了曾經(jīng)的光彩,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里做著中層管理,生活看似穩(wěn)定,內(nèi)心卻始終空落落的,那份對凌天的悔恨,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著她的心。
她從未放棄過尋找凌天,托了無數(shù)關(guān)系,問了無數(shù)人,卻始終杳無音信。有人說他出國了,有人說他可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各種猜測讓她心力交瘁。她常常會想,如果當(dāng)年她沒有那么對他,如果她能早一點明白他的好,現(xiàn)在的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但人生沒有如果。
這一天,李婉兒因為公司的一項緊急業(yè)務(wù),需要乘坐一趟從東南亞某國飛往國內(nèi)的國際航班。飛機上,她看著窗外變幻的云層,思緒又不由自主地飄到了凌天身上。五年了,那個男人,是否還活著他現(xiàn)在在哪里過得好不好
各位乘客請注意,飛機即將進入平流層,飛行過程將趨于平穩(wěn)……乘務(wù)員甜美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李婉兒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悵然,準(zhǔn)備戴上眼罩休息一會兒。
就在這時,飛機突然劇烈地顛簸了一下,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
怎么回事乘客們發(fā)出一陣低低的驚呼聲。
緊接著,更強烈的顛簸傳來,機艙內(nèi)的物品開始掉落,頭頂?shù)男欣罴芤舶l(fā)出哐當(dāng)?shù)穆曧憽?br />
請大家不要驚慌,系好安全帶!乘務(wù)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但很快,更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了。
砰!
幾聲沉悶的槍響從機艙前部傳來,緊接著,幾個蒙著黑色頭套、手持突擊步槍的男人,兇神惡煞地沖進了客艙。
所有人!不許動!坐在座位上!雙手抱頭!其中一個恐怖分子用蹩腳的英語嘶吼著,槍口胡亂地掃視著驚恐的乘客。
啊——!
尖叫聲、哭喊聲瞬間充斥了整個機艙。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真切地籠罩在每一個人頭上。
李婉兒嚇得渾身冰涼,臉色慘白如紙,她顫抖著雙手,緊緊抱住頭,縮在座位上,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膛。她從未想過,這種只在電影里看到的場景,竟然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我們是‘自由之翼’!為首的恐怖分子高舉著槍,咆哮道,這架飛機現(xiàn)在由我們接管!馬上通知機長,改變航線,飛往我們指定的地點!否則,我們就開始?xì)⑷耍?br />
乘務(wù)長被他們用槍指著,嚇得渾身發(fā)抖,連忙點頭,被押著走向駕駛艙。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機艙內(nèi)彌漫著絕望和恐懼的氣息。乘客們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只能默默祈禱。
李婉兒緊閉著眼睛,腦海里一片空白,只有死亡的恐懼在蔓延�;秀遍g,她似乎又看到了凌天的臉,那個曾經(jīng)被她嫌棄的、溫柔的笑臉。如果……如果現(xiàn)在凌天在身邊,是不是就不會這么害怕了他那么勇敢,一定會保護她的……
就在這時,幾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機艙的不同角落猛地躍起!
沒有多余的吶喊,只有利刃劃破空氣的銳響和骨骼碰撞的悶響!
噗!噗!
幾聲短促的悶哼過后,離得最近的兩個恐怖分子甚至沒看清來人的樣子,就已經(jīng)被制服在地,失去了反抗能力。
動作快到極致!狠到極致!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
李婉兒驚恐地睜開眼,只見幾個身穿黑色作戰(zhàn)服、戴著戰(zhàn)術(shù)頭盔和面罩的人,如同天降神兵,已經(jīng)和剩下的恐怖分子交上了手。他們的動作迅猛而專業(yè),配合默契,招招致命,顯然是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生死考驗的精銳!
是……是特種兵!有乘客低聲驚呼。
希望的光芒,瞬間照亮了絕望的機艙!
李婉兒的目光下意識地追隨著其中一個動作最為迅猛的黑影。他如同獵豹般在座椅間穿梭,手中的戰(zhàn)術(shù)匕首閃爍著冰冷的寒光,每一次出手都精準(zhǔn)地命中敵人的要害。
很快,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人數(shù)占優(yōu)的恐怖分子被迅速壓制。
當(dāng)最后一個恐怖分子被一記精準(zhǔn)的鎖喉技制服后,整個機艙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fā)出壓抑不住的哭泣和歡呼聲。
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動作利落地檢查了所有恐怖分子的情況,確認(rèn)他們?nèi)渴バ袆幽芰�,才對著耳麥低聲報告了一句:目�?biāo)已控制,無重大傷亡。
然后,他抬起頭,目光銳利地掃過驚魂未定的乘客,用沉穩(wěn)而有力的中文說道:大家好,我們是中國特種部隊。飛機安全已得到控制,請大家保持冷靜,系好安全帶,等待后續(xù)指示。
他的聲音透過面罩傳來,有些沉悶,但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李婉兒怔怔地看著那個身影,看著他摘下面罩,露出一張棱角分明、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龐。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那張臉,雖然比五年前更加硬朗,更加冷峻,眼角甚至添了一道細(xì)微的疤痕,但她絕不會認(rèn)錯!
是凌天!
真的是凌天!
他沒有死!他還活著!
而且,他成了一名特種兵!一名能夠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拯救所有人生命的英雄!
李婉兒的心臟狂跳起來,巨大的震驚和失而復(fù)得的狂喜瞬間淹沒了她。她想開口喊他的名字,想沖過去抱住他,想告訴他這五年來她有多么后悔,多么想他。
然而,當(dāng)凌天的目光掃過她時,卻只是淡淡一瞥,沒有任何停留,沒有絲毫驚訝,仿佛她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那眼神,冰冷、銳利,充滿了軍人的警惕和疏離,沒有一絲一毫她熟悉的溫柔和眷戀。
就像在看一個……完全不認(rèn)識的人。
李婉兒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剛剛涌起的狂喜,瞬間被那冰冷的眼神澆滅,只剩下徹骨的寒意和難以置信的痛楚。
怎么會這樣
他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她
還是說,他認(rèn)出了她,卻故意裝作不認(rèn)識
凌天沒有給她任何思考的時間。他迅速指揮著隊員們收繳恐怖分子的武器,安撫乘客情緒,聯(lián)系機長和地面指揮中心,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專業(yè)而高效。
他的身影在機艙里忙碌著,眼神專注而堅定,那是一種李婉兒從未見過的光芒,一種屬于更廣闊天地的、鐵血軍人的榮耀光芒。
這一刻,李婉兒才真正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凌天,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會圍著她轉(zhuǎn)、會對她噓寒問暖的男人了。
他變了,變得讓她陌生,讓她……害怕。
4
心屬家國,再無歸途
飛機在特種部隊的控制下,最終安全降落在就近的一個軍用機場。
艙門打開,穿著軍裝的地面部隊涌了進來,接手了后續(xù)的處理工作。乘客們在機組人員和士兵的引導(dǎo)下,驚魂未定地走出機艙。
李婉兒沒有動,她站在原地,目光緊緊追隨著凌天的身影。她看到他和其他隊員們站在一起,正在向一位軍銜很高的軍官匯報情況,臉上是嚴(yán)肅而恭敬的神情。
直到所有乘客都下了飛機,凌天和他的隊員們準(zhǔn)備離開時,李婉兒才像是突然驚醒一般,鼓起畢生最大的勇氣,沖了過去。
凌天!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顫抖和急切。
凌天聞聲停下腳步,緩緩轉(zhuǎn)過身。
陽光下,他的臉龐清晰可見。五年的軍旅生涯,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曾經(jīng)溫和的眉眼變得銳利如鷹,皮膚是健康的古銅色,身材挺拔,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渾身散發(fā)著一種生人勿近的鐵血氣息。
他看著李婉兒,眼神平靜無波,就像在看一個普通的陌生人,甚至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這位女士,他開口,聲音低沉而公式化,請問你有什么事嗎
女士兩個字,像兩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進李婉兒的心臟。
她的嘴唇哆嗦著,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來:凌天……是我啊……我是李婉兒……你不認(rèn)識我了嗎
凌天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這個名字,但那表情更像是在搜索一個極其陌生的詞匯。
李小姐,他頓了頓,語氣依舊平淡,我們……以前認(rèn)識嗎
認(rèn)識!我們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李婉兒激動地喊道,我是你的前妻啊!五年前,我們……
哦,凌天像是終于想起來了什么,臉上露出一絲極其淡的、近乎于無的恍然,但那眼神依舊沒有任何溫度,好像……是有這么回事。抱歉,時間太久了,記不太清了。
記不太清了
李婉兒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他怎么可能記不清那是他刻骨銘心的背叛和傷害��!
凌天……她哽咽著,五年了……這五年來,我一直在找你……我知道錯了……以前都是我的不對,我不該那樣對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抓住凌天的手臂,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凌天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他不動聲色地輕輕一掙,便掙脫了李婉兒的手。他的動作很輕,但態(tài)度卻無比堅決。
李小姐,他看著她,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變化,但那不是憐憫,也不是懷念,而是一種近乎于冷漠的平靜,首先,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從法律上來說,我們沒有任何關(guān)系。其次,過去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也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我的生活李婉兒慘笑著,你的生活那我算什么這五年來,我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想你!你怎么可以這么狠心
狠心凌天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嘲諷,李小姐,當(dāng)初是誰在我提出離婚時,看都不看我一眼,頭也不回地去接你的‘張峰哥’是誰覺得我‘沒本事’,配不上你是誰在我消失后,過了那么久才想起我的好
他的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將李婉兒虛偽的面具撕得粉碎,露出了她內(nèi)心深處的自私和冷漠。
李婉兒被問得啞口無言,臉色慘白如紙。
凌天看著她,眼神里最后一絲波瀾也消失了,只剩下軍人的冷靜和理智:李小姐,我承認(rèn),以前我確實對你動過心,付出過感情。但那是以前的凌天�,F(xiàn)在的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名戰(zhàn)士。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沒有任何番號的作戰(zhàn)服,語氣莊重而嚴(yán)肅:我所屬的部隊,沒有名字,沒有番號,只有代號。我們的職責(zé),是守護國家的安全,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chǎn)。我的心里,裝的是國家,是軍隊,是我的戰(zhàn)友,是千千萬萬需要我們保護的人。
至于兒女情長……他頓了頓,目光堅定地望向遠(yuǎn)方的軍營,在我選擇穿上這身衣服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或者說,相對于我的使命而言,它不值一提。
李小姐,他最后看了李婉兒一眼,那眼神里沒有恨,也沒有愛,只有徹底的釋然和疏離,人總是要往前看的。你也一樣。過去的錯誤,你需要自己承擔(dān)后果。而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邁著整齊而有力的步伐,朝著不遠(yuǎn)處等待他們的軍用卡車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堅毅,在陽光下拉得很長很長,充滿了屬于軍人的榮耀和擔(dān)當(dāng)。
李婉兒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越來越遠(yuǎn)的背影,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終于明白,那個曾經(jīng)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凌天,真的已經(jīng)死了。
死在了她的冷漠和無視里,死在了過去的時光里。
現(xiàn)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利刃,是國家的戰(zhàn)士,他的世界里,有更廣闊的天地,有更崇高的信仰,唯獨沒有她李婉兒的位置。
她的悔恨,來得太遲了。
飛機的轟鳴聲漸漸遠(yuǎn)去,機場的風(fēng)吹起她的頭發(fā),帶著一絲涼意。
李婉兒慢慢地蹲下身,將臉埋在膝蓋里,發(fā)出了壓抑而絕望的哭聲。
這一次,她知道,她是真的,永遠(yuǎn)地失去他了。
而凌天,已經(jīng)隨著他的戰(zhàn)友們,登上了卡車,奔赴下一個未知的戰(zhàn)場。他的目光,始終堅定地注視著前方,那里有他的祖國,有他的責(zé)任,有他此生不變的信仰。
兒女情長
早已是過眼云煙。
他的征途,是家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