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后我策反了仇人的忠犬保鏢
我在游艇上被丈夫和小三推下海。
重活一世,我撕了婚紗直奔保鏢辦公室。
厲錚,沈哲遠要殺我全家,你幫我還是幫他
他沉默碾滅煙頭:我?guī)湍恪?br />
后來沈哲遠撞破我們的密謀,槍口直指厲錚:
吃里扒外的東西!
>厲錚卻笑了:沈先生,您書房保險柜里的槍,早就被我換成玩具了。
冰冷的海水,帶著咸腥的窒息感,猛地灌滿了我的口鼻。
黑暗像沉重的裹尸布,層層疊疊地壓下來,將我拖向深不見底的淵藪。最后殘存的意識里,是游艇甲板上那兩道依偎的身影,模糊又清晰。沈哲遠,我名義上的丈夫,臂彎里摟著我那個笑意盈盈的好閨蜜林薇。他們俯視著我掙扎下沉的地方,臉上沒有驚慌,沒有意外,只有一種塵埃落定后的、令人骨髓凍結(jié)的輕松。
那眼神,比身周刺骨的海水更冷。
……
砰!
一聲沉悶的、仿佛隔著厚厚毛玻璃的撞擊聲,蠻橫地撕開了包裹我的黑暗。
視線驟然清晰,強烈的眩暈感讓我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刺眼的白熾燈光,晃得我眼前發(fā)花。鼻腔里充斥著濃烈的香水百合和高級香薰混雜的甜膩氣味,熟悉得令人作嘔。我下意識地伸手撐住旁邊的梳妝臺,冰涼的玻璃臺面觸感真實得可怕。
梳妝鏡里,映出一張驚惶未定的臉。精心描畫的眉眼間還殘留著新嫁娘的羞澀與期待,身上是那件耗費巨資、由頂級設(shè)計師量身定制的曳地婚紗——層層疊疊的昂貴蕾絲和珍珠,在燈光下流淌著圣潔又虛假的光澤。那是我上輩子通往地獄的華麗裹尸布。
薇薇,你好了沒哲遠哥的車隊馬上就到樓下了!別磨蹭啦!門外傳來伴娘故作甜膩的催促,是林薇的聲音。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指尖觸碰到婚紗那冰涼滑膩的料子,那感覺瞬間點燃了記憶里海水的冰冷和絕望。不是夢!那股被背叛、被謀殺的滔天恨意,混合著重生的巨大沖擊,像滾燙的巖漿,瞬間沖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嘶啦——!
一聲布帛碎裂的銳響,狠狠劈開了空氣的甜膩。我雙手死死抓住婚紗厚重的裙擺,用盡全身的力氣,像撕碎仇人的血肉一般,瘋狂地撕扯!昂貴的蕾絲發(fā)出哀鳴,珍珠噼里啪啦地滾落在地板上,蹦跳著,四散逃離。鏡子里,那個穿著破爛婚紗、眼神燃燒著瘋狂火焰的女人,陌生又熟悉。
門外林薇的催促變成了錯愕的驚呼:薇薇你怎么了開門��!
我充耳不聞。目光在梳妝臺上凌亂的化妝品和首飾中急速掃過,最終定格在一把拆快遞用的、閃著寒光的裁紙刀上。我一把抓起它,冰涼的金屬刀柄硌著手心。沒有絲毫猶豫,我反手握住刀,狠狠劃向身后婚紗復(fù)雜的綁帶。堅韌的緞帶應(yīng)聲而斷,沉重的裙裾終于徹底滑落在地,像一團被遺棄的、巨大的白色垃圾。
我重重地喘著粗氣,赤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破碎的襯裙勉強蔽體。鏡中的女人,眼神銳利如淬了血的刀鋒,再沒有一絲新嫁娘的溫軟。
沈哲遠……林薇……還有那個藏在暗處、最終將我父親一生心血鯨吞蠶食的龐大陰謀……
時間,此刻就是懸在親人脖頸上的利刃!
我猛地拉開厚重的臥室門。門外,林薇那張精心修飾過的臉上寫滿了驚疑不定,她身后還站著幾個同樣目瞪口呆的伴娘和化妝師。林薇下意識地想伸手攔我:薇薇,你瘋了嗎哲遠哥的車……
滾開!我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剛從地獄爬出來的狠戾。眼神如冰錐般刺向她,林薇被我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意駭?shù)脺喩硪唤�,伸出的手觸電般縮了回去,臉色瞬間煞白。
我不再理會她們,赤著腳,提著礙事的襯裙下擺,像一道裹挾著風(fēng)暴的影子,沖出了這間充滿謊言與死亡的新房。高跟鞋去他的高跟鞋!光腳踩在冰涼的走廊大理石上,每一步都踏碎了前世的愚蠢和幻夢。
別墅里奢華的回廊此刻成了空曠的賽道。傭人們驚愕的目光,管家驚惶的詢問,全都被我拋在身后,成為模糊的背景噪音。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搏動,每一次跳動都撞擊著那個血淋淋的名字:厲錚!
前世,在我被沈哲遠和林薇聯(lián)手榨干所有價值、像垃圾一樣處理掉之后很久,我才在支離破碎的調(diào)查片段里,拼湊出這個名字模糊的輪廓。
沈哲遠身邊最沉默、也最鋒利的那把刀。一個像影子般存在的男人。正是這個影子,在我父親公司被沈哲遠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徹底壓垮、宣布破產(chǎn)的那個絕望的雨夜,悄悄截下了一份能證明沈哲遠偽造債務(wù)的關(guān)鍵證據(jù)。他沒能阻止悲劇,但他試圖留下火種。
也正是這個影子,在我被沈哲遠和林薇灌下大量藥物、神志不清地意外墜海之前,曾不顧一切地試圖強行闖入那間休息室。隔著厚重的門板,我依稀記得那一聲壓抑著暴怒的低吼,還有隨之而來沉悶的擊打聲……那是他被沈哲遠其他忠心走狗攔下的聲音。那是我前世聽到的,關(guān)于人的最后一點聲響。
電梯的數(shù)字緩慢地跳動著,每一秒都漫長得像一個世紀。我死死盯著那冰冷的金屬門,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厲錚……厲錚……這個名字在我腦海里瘋狂盤旋,混合著前世冰冷海水的記憶和那份遲來的、模糊的恩情碎片。他是沈哲遠的刀,但他這把刀,似乎曾試圖偏離過主人的軌跡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叮。
電梯門終于滑開。地下二層的空氣帶著特有的陰冷潮濕氣息撲面而來,混雜著淡淡的機油和金屬味道。這里是沈家別墅的心臟之一,安保監(jiān)控中心、設(shè)備機房以及……沈哲遠心腹保鏢們的辦公休息區(qū)。
空曠的走廊回蕩著我赤腳奔跑的回音,急促而沉重。盡頭那扇厚重的、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防火門,就是我的目標。沒有猶豫,我猛地擰動冰冷的黃銅門把手,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門!
門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幾臺監(jiān)控屏幕散發(fā)著幽幽的藍光,映照著巨大的控制臺和一個背對著門口的高大身影。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煙草味,辛辣而苦澀。
聽到開門聲,那個身影倏然轉(zhuǎn)了過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厲錚。
他站在那片幽藍的光暈邊緣,像一尊剛從陰影里剝離出來的雕像。高大,精悍,一件貼身的黑色工字背心勾勒出巖石般賁張的肩臂線條,古銅色的皮膚下蟄伏著驚人的力量。寸頭下,是一張線條極其冷硬的臉,眉骨很高,鼻梁挺直,薄唇緊抿成一條沒有溫度的直線。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在昏暗光線下呈現(xiàn)出一種近乎墨黑的顏色,深不見底,此刻正銳利如鷹隼般鎖定了突然闖入的我。
他指間夾著一支快要燃盡的香煙,猩紅的火點在昏暗中明滅不定。他顯然沒有預(yù)料到會在這里,以這種方式看到我——沈哲遠即將迎娶的新娘,赤著腳,穿著被撕扯得凌亂的襯裙,頭發(fā)散亂,眼神卻燃燒著一種近乎毀滅的瘋狂和……不顧一切的決絕。
一絲極細微的驚愕掠過他深潭般的眼底,快得幾乎無法捕捉。但隨即,那冷硬的面具重新覆蓋上來,只剩下深沉的審視和無聲的疑問。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著我,那目光像實質(zhì)的冰錐,帶著強烈的壓迫感,試圖穿透我的瘋狂,看清背后的真相。
煙草辛辣的氣息無聲地彌漫在我們之間狹窄的空間里。
我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一路狂奔的虛脫感和重壓下的窒息感幾乎要將我淹沒。但我死死咬住下唇,強迫自己站穩(wěn),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能洞穿一切虛妄的眼睛�?諝饽郎萌缤腆w,只有監(jiān)控屏幕發(fā)出的微弱電流聲在滋滋作響。
沒有迂回,沒有試探。時間就是懸在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
厲錚!我的聲音干澀沙啞,每一個字都像從喉嚨深處磨礪出來,帶著鐵銹般的血腥氣,沈哲遠要殺我!不只是我,還有我爸,我媽,我們蘇家所有人!他馬上就要動手了!
我清晰地看到他握著煙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煙灰簌簌落下。他那雙墨黑的瞳孔,像投入石子的寒潭,驟然收縮!一絲極其細微的震動,終于在那張冷硬如巖石的臉上裂開一道縫隙。那不僅僅是驚愕,更像是一種被猝然刺中要害的、本能的警覺。
他依舊沉默,但那雙眼睛里的審視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如同手術(shù)刀般試圖解剖我的每一絲表情,每一個字眼的真?zhèn)�。空氣里的煙草味似乎更濃烈、更嗆人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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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他,還是幫我我向前逼近一步,破碎的襯裙下擺拂過冰冷的地面。我的目光死死鎖住他,不給他任何回避的余地,拋出了那個決定所有人命運的選擇,厲錚,你選!
時間,在這片死寂的昏暗中,被無限拉長、扭曲。每一秒都像沉重的鼓點,敲打在我緊繃欲裂的神經(jīng)上。他指間那點微弱的猩紅,在絕對的寂靜中無聲地燃燒著,煙灰積攢了長長一截。
他深潭般的目光,沉甸甸地壓在我臉上,帶著一種幾乎要將靈魂都碾碎的重量。那里面翻涌著太多東西——震驚、評估、難以置信的懷疑,還有一絲被猝然拖入風(fēng)暴漩渦的冰冷怒意我無從分辨,只能像溺水者抓住浮木一樣,死死地抓住他眼中任何一絲可能動搖的痕跡。
就在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即將被這無聲的壓力擠爆時,厲錚終于動了。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夾著煙的那只手。動作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凝滯的沉重感。他看也沒看,將那點猩紅的煙頭,精準而用力地摁滅在身旁控制臺冰冷的金屬邊緣上。
滋……
一聲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灼燒聲,在死寂中卻顯得格外刺耳。
青白色的煙霧扭曲著升騰起來,模糊了他冷硬的下頜線。他垂著眼,目光落在那點迅速焦黑、失去所有光熱的煙蒂上,仿佛在研究一個微不足道的謎題。
幾縷煙霧繚繞上升,短暫地隔開了我們彼此的視線。那一刻,時間仿佛再次被凍結(jié)。
終于,他抬起了眼。
那雙墨黑的眸子穿透稀薄的煙霧,再次精準地鎖定我。里面所有翻涌的情緒都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種近乎可怕的、深不見底的平靜。那平靜之下,是某種孤注一擲的決心,如同冰層下洶涌的暗流。
他沒有開口解釋,沒有詢問細節(jié),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薄唇微啟,吐出三個字,清晰、冷硬,像三顆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間擊碎了我所有搖搖欲墜的恐懼:
我?guī)湍恪?br />
三個字。
像三道撕裂厚重烏云、直貫而下的驚雷,狠狠劈在我?guī)缀醣唤^望凍結(jié)的心湖上。冰層瞬間炸裂,一股滾燙的、帶著劫后余生般酸楚的熱流猛地沖上眼眶,又被我死死壓了回去。
成了!
懸在頭頂、那柄名為孤注一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在這一刻,發(fā)出了清脆的偏轉(zhuǎn)聲!巨大的沖擊讓我身體晃了一下,幾乎是本能地,我伸手撐住了旁邊冰冷的控制臺邊緣。金屬的寒意透過掌心傳來,卻奇異地讓我更加清醒。
厲錚沒有看我瞬間的失態(tài)。他像一臺精密的機器被驟然激活,猛地轉(zhuǎn)身,幾步跨到巨大的控制臺主屏幕前。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帶起一片殘影。屏幕上幽藍的光映著他冷峻的側(cè)臉,眼神專注得如同鎖定獵物的猛獸。
時間。他頭也不回,聲音低沉而急促,像繃緊的弓弦,沈哲遠的計劃,具體時間節(jié)點蘇董那邊,他最可能從哪里下手
他的問題如同手術(shù)刀般精準,直接切入最致命的環(huán)節(jié)。沒有絲毫廢話,只有最核心的生存邏輯。這種毫不拖泥帶水的決斷和效率,瞬間將我拉入了他所主導(dǎo)的戰(zhàn)場節(jié)奏。
我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zhuǎn),從那些被死亡和怨恨烙印下的前世碎片中,迅速剝離出最關(guān)鍵的信息。
我爸!我的聲音因為急切而有些發(fā)顫,他今天下午三點,會去城西開發(fā)區(qū)看一塊地!沈哲遠在那里安排了‘意外’!一輛剎車失靈的重卡!前世的記憶碎片帶著血腥氣涌入腦海,父親最后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的畫面讓我喉嚨發(fā)緊,還有公司賬目!沈哲遠偽造了一份巨額債務(wù)合同,逼我爸簽!就在今晚,他會借口慶祝婚禮,把我爸灌醉……
厲錚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得更快,發(fā)出密集的噠噠聲。屏幕上迅速切換著復(fù)雜的界面,一串串代碼和數(shù)據(jù)流瀑布般滾過。他調(diào)出了一個實時交通監(jiān)控畫面,鎖定了城西開發(fā)區(qū)的主干道。
重卡,車牌特征司機信息他語速極快。
車牌尾號……好像是37!深藍色解放!司機我不清楚,但肯定是沈哲遠養(yǎng)在‘飛鴻運輸’那個掛名公司的人!我努力回憶著前世在警方調(diào)查卷宗里匆匆瞥見的只言片語。
飛鴻運輸……厲錚低聲重復(fù),手指在另一個界面輸入指令,查關(guān)聯(lián)車輛,深藍解放,尾號37…實時定位…司機信息庫交叉比對…
屏幕上數(shù)據(jù)瘋狂刷新。他同時拿起控制臺上的內(nèi)部通訊器,按下某個快捷鍵,語氣冷硬如鐵:鷹眼,目標:城西開發(fā)區(qū)主干道,一輛深藍色解放重卡,尾號37。鎖定它,查實時位置、車速、目的地。通知交警那邊我們的人,以‘協(xié)助調(diào)查’名義,立刻在安全路段設(shè)卡攔截!理由…就說是‘協(xié)助一宗商業(yè)欺詐案調(diào)查’,讓他們務(wù)必保證司機安全下車!動作要快,要自然!沈先生問起,就說是我發(fā)現(xiàn)這輛車疑似套牌,按流程處理!他頓了一下,補充道,用‘灰雀’渠道,加密通訊。
明白,錚哥!通訊器里傳來一個同樣冷靜的男聲,沒有絲毫遲疑。
厲錚放下通訊器,目光掃過屏幕上跳出的一個車輛定位紅點,正在向城西方向移動。他眼神微凝,手指在另一個鍵盤區(qū)快速輸入指令,調(diào)出一份復(fù)雜的電子文檔樹。
偽造的債務(wù)合同,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屏幕,你說今晚簽合同現(xiàn)在會在哪里沈哲遠隨身還是他書房保險柜他側(cè)過頭,那雙墨黑的眸子再次鎖住我,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緊迫,我需要精確位置,蘇小姐。以及,能證明其偽造的關(guān)鍵點,任何細節(jié)!
在書房!我毫不猶豫,他有個嵌入墻壁的暗格保險柜!密碼…是他母親生日的倒序加一個井號!那份合同,還有他用來威脅我爸的、我爸早年一個項目上的違規(guī)操作證據(jù)副本,都在里面!我絞盡腦汁回憶前世沈哲遠得意忘形時透露的只言片語,合同偽造的關(guān)鍵…是擔保人簽名!我爸絕對沒簽過那個擔保!簽名是沈哲遠找人模仿的!還有公章…他肯定偷用了公司保管不嚴的舊公章!
厲錚一邊聽,手指一邊在鍵盤上飛速操作。屏幕上迅速調(diào)出了沈宅書房的建筑平面圖,一個位置被高亮標記。他打開一個隱秘的文件夾,里面赫然是沈宅內(nèi)部各處監(jiān)控的實時畫面,包括書房門口!他快速鍵入指令,似乎在進行某種復(fù)雜的權(quán)限覆蓋操作。
模仿簽名…舊公章…他低語著,眼神銳利如刀,需要拿到原件對比,或者找到他偽造的中間人證據(jù)。他迅速打開另一個界面,似乎是一個加密通訊錄,手指懸在幾個名字上方,似乎在評估風(fēng)險。偽造文書的人,你有線索嗎
有!一個名字電光火石般跳入腦海,‘鬼手張’!西區(qū)老城巷子里那個刻章仿字的老頭!沈哲遠提過一次,說他‘活兒細’!前世沈哲遠酒后炫耀自己手段時,曾輕蔑地提起過這個名字。
‘鬼手張’…西區(qū)老城…厲錚的手指迅速在鍵盤上敲擊,調(diào)出關(guān)聯(lián)信息庫,記錄在案…有前科…地址鎖定…他立刻拿起另一部加密電話,撥了一個短號,語速快而清晰,老K,目標:西區(qū)老城巷,綽號‘鬼手張’的老頭。立刻控制,要活的。搜查所有近期交易記錄、通訊設(shè)備。重點:與沈哲遠或他手下任何人的關(guān)聯(lián)。注意,他可能被監(jiān)控,行動要干凈。拿到東西后,用‘信鴿’渠道,直接送到‘安全屋B’。我半小時后到。
收到,錚哥。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聲音。
放下電話,厲錚的目光重新落回主屏幕。城西開發(fā)區(qū)那個代表重卡的紅點,在靠近一個預(yù)設(shè)路口時,速度明顯減慢,最終停了下來,旁邊出現(xiàn)了幾個代表交警車輛的藍點。
卡車攔下了。他言簡意賅,目光轉(zhuǎn)向書房監(jiān)控畫面,手指在控制臺上敲擊著,似乎在調(diào)整攝像頭的角度或覆蓋其信號。保險柜需要物理接觸。風(fēng)險極高。他微微皺眉,似乎在評估強攻的可能性。
就在這時,控制臺上一部紅色內(nèi)線電話突然刺耳地尖叫起來!
那鈴聲尖銳、急促,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quán)威,瞬間撕裂了地下室里高度緊張、高速運轉(zhuǎn)的節(jié)奏!屏幕上,一個醒目的來電標識瘋狂閃爍著——【沈哲遠-書房】!
我和厲錚的目光,幾乎在同一剎那死死釘在那部尖叫的電話上。
空氣瞬間凍結(jié)!
刺耳的鈴聲像冰冷的毒蛇,纏繞著地下室里每一寸空氣,那不斷閃爍的【沈哲遠-書房】標識,像一顆滴血的紅點,死死釘在控制臺中央。
厲錚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蓄勢待發(fā)的獵豹,眼神里的銳利被一種沉冷的戒備取代。他掃了一眼主屏幕上被成功攔截的重卡紅點,以及書房監(jiān)控畫面——此刻畫面穩(wěn)定,顯示門口走廊空無一人。
他抬手,沒有半分猶豫,猛地按下了控制臺上一個不起眼的黑色按鈕。主屏幕瞬間切換,復(fù)雜的交通監(jiān)控、加密通訊界面、沈宅內(nèi)部畫面……所有敏感信息如同退潮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屏幕恢復(fù)成一片幽藍的待機狀態(tài),只顯示著幾處別墅公共區(qū)域的常規(guī)監(jiān)控畫面。
做完這一切,他才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穩(wěn)定地拿起了那部依舊在尖叫的紅色話筒。
沈先生。他的聲音平穩(wěn)、低沉,帶著一貫的恭謹,聽不出絲毫破綻。但站在他身側(cè)的我,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周身肌肉依舊處于高度警戒的狀態(tài),像一張拉滿的弓。
話筒里傳來沈哲遠的聲音,透過冰冷的電子信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慵懶和居高臨下的笑意,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
阿錚,怎么這么久在下面忙什么呢那語調(diào)很隨意,像是在閑聊,卻又像無形的探針,我這邊賓客都到齊了,新娘子卻不見了人影,下面的人慌得跟沒頭蒼蠅似的。林薇哭哭啼啼跑來說,薇薇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把婚紗都撕了他輕笑一聲,那笑聲里聽不出喜怒,只有一種貓捉老鼠般的玩味,這丫頭,臨門一腳鬧脾氣還是……你那兒,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突發(fā)狀況’需要處理
每一個字,都像裹著蜜糖的毒針!
厲錚握著話筒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微微泛白,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波動,聲音依舊平穩(wěn)無波:抱歉,沈先生。剛才安保系統(tǒng)西區(qū)一個傳感器誤報,顯示有異常震動。我下來確認了一下監(jiān)控和日志,是設(shè)備老化導(dǎo)致的信號干擾,已經(jīng)處理好了。蘇小姐那邊……他頓了一下,語氣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和公事公辦的刻板,我并未接觸。是否需要我立刻派人協(xié)助尋找
他撒謊時,眼神冷冽如寒潭,沒有一絲漣漪。那份刻在骨子里的鎮(zhèn)定和偽裝,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哦設(shè)備誤報沈哲遠的聲音拖長了一點,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玩味,像羽毛輕輕搔刮著緊繃的神經(jīng),阿錚,你做事,我一向是最放心的。不過……他話鋒陡然一轉(zhuǎn),那點慵懶的笑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淬了冰的陰冷和不容置疑的命令,現(xiàn)在,立刻,來我書房一趟。有些‘安�!系募毠�(jié),我需要當面跟你……好好聊聊。
是,沈先生。我馬上到。厲錚的回答沒有任何遲疑。
咔噠。
電話被干脆地掛斷,忙音瞬間取代了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厲錚緩緩放下話筒,動作很慢。那冰冷的塑料外殼似乎還殘留著沈哲遠話語里的寒意。他沒有立刻說話,也沒有看我,只是沉默地盯著那部恢復(fù)沉寂的紅色電話,眼神深不見底,像在計算著什么,又像在無聲地積蓄著某種風(fēng)暴。
地下室的空氣重新凝結(jié),但這一次,彌漫的不再是高速運轉(zhuǎn)的緊張,而是暴風(fēng)雨來臨前、令人心臟停跳的死寂。
幾秒鐘后,厲錚猛地抬起頭,那雙墨黑的眸子轉(zhuǎn)向我。里面所有的復(fù)雜情緒都被強行壓了下去,只剩下一種冰冷的、鋼鐵般的決斷。
他起疑了。他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像冰珠砸在地面,書房是陷阱。
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沈哲遠這條毒蛇,嗅覺比鬼還靈!
你……我剛開口。
待在這里。厲錚打斷我,語氣不容置喙。他快步走到控制臺后一個不起眼的文件柜前,蹲下身,手指在柜子底部某個位置快速敲擊了幾下。只聽一聲輕微的咔噠聲,柜子側(cè)面彈開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夾層。
他從里面飛快地取出兩樣?xùn)|西:一把小巧的、槍身泛著幽藍冷光的女士手槍,和一個比打火機還小的黑色電子裝置。
他轉(zhuǎn)身,毫不猶豫地將手槍塞進我手里。金屬的冰涼觸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讓我手心一顫。
伯萊塔M84F,保險在這里,彈匣滿的。他語速極快,手指點了一下槍身側(cè)面的一個小撥片,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拿著它,待在這個房間,反鎖門。除了我,任何人試圖進來……他墨黑的瞳孔鎖住我,里面是毫不掩飾的殺伐之氣,開槍。
那冰冷的命令,帶著血的味道。
接著,他把那個黑色小裝置也塞到我另一只手里。緊急信號發(fā)射器。握緊它,拇指按住這個凹槽三秒不放,我的人無論在哪里,會不計代價立刻趕來。但只能用一次,非絕境不用。他盯著我的眼睛,強調(diào),記住,待著別動!等我回來,或者……等信號生效!
沒有給我任何消化或提問的時間,厲錚猛地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向門口走去。他走到門邊,沒有立刻開門,而是側(cè)耳貼在厚重的金屬門板上,凝神傾聽了幾秒。確認外面走廊沒有任何異動后,他才果斷地拉開一條門縫,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瞬間閃了出去。
咔噠。
門被從外面輕輕帶上,隨即傳來清晰的、金屬反鎖的機括聲。
地下室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死寂重新降臨,只有控制臺主機風(fēng)扇發(fā)出的微弱嗡鳴。手里冰涼的槍和那個小小的信號器,沉甸甸的,像握著兩塊燒紅的烙鐵。監(jiān)控屏幕上,只剩下空曠走廊和無人客廳的靜態(tài)畫面,無聲地嘲笑著我的孤立無援。
沈哲遠在書房等他。
那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厲錚知道是陷阱,卻必須去。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被恐懼拉得無比漫長。我背靠著冰冷的控制臺,手指緊緊攥著手槍的握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目光死死盯著屏幕上通往書房的那條走廊監(jiān)控畫面,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突然!
走廊盡頭,書房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猛地被從里面拉開!
沈哲遠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臉上慣有的那種斯文優(yōu)雅的假面徹底撕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狂暴的猙獰!他手里,赫然握著一把閃著幽冷金屬光澤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正死死地抵在剛剛走到門口的厲錚的額頭上!
厲錚!沈哲遠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扭曲、嘶啞,像受傷野獸的咆哮,穿透屏幕的阻隔,狠狠砸進我的耳膜,你這個吃里扒外的狗東西!我把你從泥坑里撈出來,給你榮華富貴!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
監(jiān)控畫面并不十分清晰,但我能看到厲錚被槍口抵著,被迫微微仰著頭。他沒有反抗,甚至沒有多余的動作,就那么靜靜地站著。昏暗的走廊燈光下,他冷硬的側(cè)臉線條繃緊,看不清表情。
說!誰指使你的那個賤人蘇晚給了你什么好處!沈哲遠咬牙切齒,握槍的手因為暴怒而劇烈顫抖,槍口在厲錚的額頭上重重地碾著,敢動我的東西敢背叛我!我要你死無全尸!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血液仿佛瞬間凍僵!沈哲遠真的會開槍!就在下一秒!我?guī)缀跻詹蛔∈掷锏臉專硪恢皇窒乱庾R地死死攥住了那個冰冷的信號發(fā)射器,拇指顫抖著就要按向那個凹槽!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監(jiān)控畫面中,一直沉默的厲錚,突然動了。不是反抗,而是……
他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了起來。
那不是一個笑容,更像是一把淬了寒冰的彎刀驟然出鞘!鋒利,冰冷,帶著一種洞穿一切、掌控一切的嘲弄!
緊接著,他那低沉而平穩(wěn)、甚至帶著一絲奇異慵懶的聲音,清晰地穿透屏幕,在這死寂的地下室里響起,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鋼板上:
沈先生,他微微偏了偏頭,似乎是為了讓沈哲遠能更清楚地看到他唇邊的弧度,您書房保險柜里那把心愛的伯萊塔92FS……手感如何
厲錚微微偏頭,動作不大,卻足以讓監(jiān)控捕捉到他唇邊那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
沈哲遠臉上狂暴的猙獰瞬間凝固了,如同被人迎面潑了一桶冰水。那是一種混合著極度震驚和本能恐慌的表情,瞳孔在剎那間收縮到針尖大小。抵在厲錚額頭上的槍口,第一次出現(xiàn)了極其細微的、不受控制的顫抖。
你……你說什么沈哲遠的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帶著難以置信的嘶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搖搖欲墜的底氣。
厲錚的眼神,透過屏幕,像兩道冰冷的探照燈,精準地打在沈哲遠那張瞬間失血的臉上。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冰冷的戲謔:
那把槍,您收藏了多年,保養(yǎng)得一絲不茍,就藏在您自以為萬無一失的暗格里,作為最后的底牌……他刻意停頓了一下,欣賞著沈哲遠眼中最后一絲僥幸的崩塌,可惜,它現(xiàn)在,只是個會發(fā)點聲音的玩具模型罷了。手感,是不是比您記憶里……輕了那么一點點
轟——!
沈哲遠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那不僅僅是底牌被掀開的驚駭,更是一種根基被徹底動搖的、深入骨髓的恐懼!他賴以掌控一切、生殺予奪的終極武器,竟然早已無聲無息地變成了一件可笑的擺設(shè)而他,這個自以為是的獵人,卻一直毫無察覺這巨大的荒謬感和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恥辱感,瞬間沖垮了他強撐的暴怒外殼。
不……不可能!他失聲低吼,完全是困獸瀕死的本能反應(yīng),握槍的手劇烈地顫抖著,下意識地垂下來,低頭難以置信地看向自己手中那把剛剛還象征著生殺予奪的兇器。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
一直靜立如磐石的厲錚,動了!
他的動作快得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極限!監(jiān)控畫面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色殘影!前一秒還被槍口抵著額頭,下一秒,他已如鬼魅般側(cè)身切入沈哲遠中門大開的空檔!左手如同毒蛇出洞,精準無比地叼住了沈哲遠持槍的手腕!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聲,清晰地透過監(jiān)控的拾音器傳了出來!
呃啊——!沈哲遠發(fā)出一聲短促凄厲的慘嚎,手槍脫手,哐當一聲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厲錚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右手手肘如同蓄滿千鈞之力的攻城錘,帶著撕裂空氣的悶響,以雷霆萬鈞之勢,狠狠砸在沈哲遠毫無防護的頸側(cè)!
砰!
沉重的肉體撞擊聲悶悶地響起。
沈哲遠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臉上的驚駭和痛苦瞬間定格,翻著白眼,像一截被伐倒的朽木,直挺挺地向前撲倒,重重地砸在地毯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走廊里瞬間死寂。
只有厲錚微微急促的呼吸聲,在監(jiān)控拾音器里顯得格外清晰。他站在原地,緩緩收回手,居高臨下地瞥了一眼腳邊癱軟如泥的沈哲遠,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如同在看一堆毫無價值的垃圾。
地下室里,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勉強壓下那一聲沖到喉嚨口的驚呼。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幾乎要破膛而出。手心全是冰冷的汗水,緊緊攥著的那把伯萊塔和信號器,幾乎要嵌進肉里。
厲錚彎腰,動作利落地撿起掉落在地毯上的那把玩具伯萊塔,隨手插進后腰。然后,他抬起頭,目光銳利如電,精準地射向走廊上方一個隱蔽的角落——正是監(jiān)控探頭的方向!
那雙墨黑的眸子,穿透冰冷的屏幕,穿透遙遠的距離,如同實質(zhì)般牢牢鎖定了屏幕這端、控制臺前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