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后來我走過很多路。

    爬過很多山，看過很多海，揚過很多沙，也遇到過很多人。

    后來我白發(fā)蒼蒼。

    漸漸的連粉筆都拿不起。

    漸漸的戴上了助聽器。

    漸漸的吃飯也要人喂。

    也再記不起很多事，很多人。

    他們說我桃李滿天下，我的學生分散在世界各地，救了太多太多的人。

    他們說我將我所有的財產都捐給了福利院，還以小耶的名義建了三所孤兒院，說我有空就去為孩子們檢查身體，教他們讀書，識字。

    孩子們其中的很多人都考上了大學，當了醫(yī)生、教師、律師、商人。

    他們送我的錦旗堆了一房間。

    他們說我的理論研究落實到各大醫(yī)院之后，讓許多孩子有了媽媽，許多家庭和樂美滿。

    年年歲歲。

    雪落下的時候，燈火長明萬家。

    太多事我都忘了。

    只是那一年。

    皺巴巴的我一個人坐著輪椅，駛過風雪彌漫的街頭。

    一家小賣部門口的音響放著一首老歌：

    如果那時，把該說的話好好說，該體諒的不執(zhí)著。

    如果那時，我不受情緒挑撥，你會怎么做。

    可惜沒如果。

    只剩下結果。

    結果是年年歲歲，歲歲年年。

    時鐘撥過又一年的新春。

    鐘聲敲響，煙花絢爛，所有的人都在歡呼，所有的人都在匆匆的往前走。

    只有我留在了那一年。

    我轉過路口。

    恍惚間我走上了奈何橋。

    煙霧朦朧中，似又出現(xiàn)了那張熟悉的臉，熟悉的眼，熟悉的紅裙子，熟悉的笑。

    她走過來，牽起我皺巴巴的手，抱住我輕聲說：徐石，我在等你。

    等你生生世世，歲歲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