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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雖然她面無表情,郁祈年卻還是捕捉到了她聲音里的一絲顫抖,那么脆弱,那么破碎。
就像他第一次見到的周稚棠,滿眼死氣。
他將她打橫抱起,轉(zhuǎn)身離開之際,陸景珩又擋在他們身前。
我真蠢......周稚棠沒有看陸景珩,閉著眼不愿睜開:你從心底里,就把我當成你的附屬品,無論我是賣魚女還是周家千金,在你心底也只是個玩意兒。
你終于暴露出虛偽的面孔了。
可笑我竟然還傻傻相信你。
陸景珩抬眸看她,眼里閃爍著幾分哀求:棠棠,我是氣糊涂了。
讓開。周稚棠加重語氣,否則我死在你面前。
她撿起窗沿的玻璃碎片,抵在自己脖頸處,她沒有刻意收力,雪白的脖頸瞬間滲出絲絲血痕。
淺淺的一道,卻深深捅穿了陸景珩的心。
他眸光漸暗,頹然地挪動腳步讓開。
直到看著兩人登上直升機,背影逐漸隱匿在云朵中,陸景珩身形一晃,扶著旁邊的墻,緩緩蹲下身去,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
周家。
郁祈年把周稚棠輕輕放到床上,替她拉好被子。
這時,管家拿著醫(yī)藥箱走了進來。
給我吧。郁祈年坐在周稚棠床邊,伸手接過。
少爺,那您的傷口......管家愣了一瞬。
血水浸濕了他的后背,襯衫緊貼傷口,粘著一片血肉。
不礙事。郁祈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出去。
他看著蜷縮在角落的周稚棠,滿眼心疼:你受傷了,我?guī)湍闵纤帲灰⒄`。
你走吧,她強撐著起身,倚在床頭,像一只折翼的枯蝶:不要對我這么好,會成為我的負擔。
為什么郁祈年喉嚨發(fā)緊。
周稚棠自嘲一笑:沒聽到他說嗎因為姜云霜出事,他逼我做了手術(shù),我懷不了孕了,懂了嗎
她像是自暴自棄般,拔高聲音,不斷講述著和陸景珩那段不堪的過往。
仿佛用這些,就能將郁祈年逼退。
直到最后,她的淚水都打濕了枕套。
你走啊!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來找我!
全程,郁祈年一言未發(fā),等她說完,房門便也輕輕合上。
周稚棠愣了許久,抱緊自己。
看吧,他終歸是嫌棄的。
房間那么空曠,以至于一聲嗚咽,都顯得那么清晰。
次日清晨,她睡到了下午才起。
哭得太久,雙眼腫成了核桃,嗓子也啞得說不出話。
可剛走到客廳,就看到郁祈年坐在沙發(fā)上。
他溫柔一笑,遞給她一份文件。
周稚棠愣愣接過,結(jié)扎手術(shù)幾個大字驚得她心頭一顫。
郁祈年見她不說話,笑著開口:有沒有孩子不重要,身邊有你,就足夠了。
周稚棠眼眶一紅,猛地撲進男人懷中。
棠棠,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一時間,世界都歸于寂靜,周稚棠眼中只剩下他溫柔的能溺死人的眼眸。
我愿意。
她吻向他,窗外海棠樹盛開,一陣風吹過,遍地花瓣。
......
婚期將近,婚紗店提醒周稚棠去試紗。
郁祈年最近很忙,她不想打擾他,就自己驅(qū)車前往。
突然間,一輛汽車突然從交叉路口變道,猛地沖向她。
車窗內(nèi),正是一臉陰狠的姜云霜。
周稚棠猛踩剎車,劇烈的沖擊下,被撞得頭暈目眩。
姜云霜拿著錘子下車,敲裂了她面前的擋風玻璃。
就要對著周稚棠腦袋敲下去的瞬間,陸景珩突然出現(xiàn),將她護在身下。
他身下漫開一片血色,耳邊響起嘈雜的聲音。
有警車,有救護車,甚至還有周稚棠無助地哭泣。
棠棠,對不起。
暈厥前,他牽住周稚棠的手。
他的額頭血肉模糊,聲音不住顫抖,陸景珩想,這是他最后一次保護她。
......
婚禮當天,郁祈年和周稚棠在神父的見證下,莊嚴宣誓。
那一天,她好像擁有了一切。
恩愛的父母,俊朗的丈夫,還有兩年前,陸景珩沒能給她的那場婚禮。
俯身吻她時,郁祈年望向她:他的呼吸,停止了。
周稚棠眼睫微顫。
姜云霜下了死手,對頭顱造成了不可逆轉(zhuǎn)的損傷,郁祈年的手攥緊了些,要送送他嗎
周稚棠愣了幾秒,搖了搖頭:托人去就好。
她與郁祈年十指相扣,額頭緊貼:謝謝你,郁先生。
郁祈年寵溺一笑:我的榮幸,郁夫人。
后來,他們也沒有領(lǐng)養(yǎng)孩子,而是把所有心血傾注在孤兒院里。
每年春日,都有一筆巨額捐款定時打進孤兒院的賬戶里。
周稚棠查過匯款人的姓名,陸念棠。
她想,這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她以這個名字命名了公益基金,算是對陸景珩最后一絲慰藉。
或許在某個平行時空,他們真的能攜手一生。
可往后余生,她更想專注眼下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