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診室的白噪音機發(fā)出規(guī)律的嗡鳴,林夏第無數次調整了座椅角度,玻璃窗外的霓虹燈光透過百葉窗,在來訪者臉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條紋。那個自稱蘇棠的女孩蜷縮在沙發(fā)里,指甲深深掐進膝頭,眼尾泛紅,像只受驚的小鹿。
上周三開始,我每晚都會夢到同一個場景。
蘇棠聲音發(fā)顫,我站在一間密閉的地下室,頭頂懸著盞忽明忽暗的白熾燈。墻角堆著銹跡斑斑的手術器械,地面有暗紅的液體蜿蜒成溪流。
她突然抓住扶手,指節(jié)泛白,最可怕的是,我能聞到血腥味,真實得讓我窒息。
林夏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筆尖沙沙作響。作為從業(yè)五年的心理咨詢師,她見過形形色色的心理障礙患者,但蘇棠的描述還是讓她后背發(fā)涼。夢里有出現其他人嗎
蘇棠搖頭,瞳孔突然劇烈收縮:直到昨天,我在夢里低頭看自己的手,發(fā)現手腕纏著帶血的繃帶。我想解開繃帶,可有人從背后捂住我的嘴,力氣大得讓我無法呼吸……
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
林夏起身倒了杯水,指尖碰到蘇棠的手背時,驚覺她的皮膚冷得像冰。這種超現實的夢境細節(jié),很可能是壓抑記憶的具象化。但蘇棠堅稱自己從未遭遇過暴力傷害,病歷顯示她也沒有精神病史。
送走蘇棠后,林夏翻出最新的《異常心理學》,目光停留在
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
章節(jié)。窗外的雨滴突然密集起來,打在玻璃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她鬼使神差地調出蘇棠的預約記錄,發(fā)現對方使用的是化名,聯系方式也像是隨手編造的虛擬號碼。
手機突然震動,是刑警隊的老同學陳默發(fā)來的消息:最近有沒有接待過叫蘇棠的女性身高
165
左右,栗色長發(fā),右耳后有顆朱砂痣。
林夏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沒有回復。蘇棠確實符合這些特征,但陳默緊接著發(fā)來的照片,卻讓她渾身血液凝固
——
照片里的蘇棠穿著病號服,躺在停尸房的不銹鋼推車上,面容安詳,脖頸處纏繞著帶血的繃帶。
三天前在城西廢棄醫(yī)院發(fā)現的,初步判斷死亡時間超過一周。
陳默的語音里帶著疲憊,奇怪的是,她的手機通訊記錄被徹底清空,社交賬號也全注銷了。走訪鄰居時,所有人都堅稱從沒見過這個人。
林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翻出蘇棠填寫的咨詢登記表,紙張上殘留著若有若無的消毒水氣味。她忽然注意到表格右下角的涂鴉
——
那是幅簡陋的地下室平面圖,與蘇棠描述的夢境場景驚人相似。
第二天清晨,林夏站在城西廢棄醫(yī)院的鐵門前。生銹的鎖鏈纏繞著
危險建筑,禁止入內
的警示牌,爬山虎的藤蔓在墻壁上織成綠色的網。推開門的瞬間,腐木和霉味撲面而來,她的高跟鞋踩碎滿地玻璃渣,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順著記憶中的平面圖,林夏穿過堆滿醫(yī)療垃圾的走廊,終于在地下二層找到了那間地下室。鐵門虛掩著,門縫里滲出微弱的光。她深吸一口氣,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眼前的場景與蘇棠的描述分毫不差
——
白熾燈在頭頂搖晃,墻角的手術器械泛著冷光,地面干涸的血跡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
你不該來的。
沙啞的男聲從背后傳來。林夏轉身,看到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手里握著注射器,針尖閃爍著寒光。她后退半步,卻撞到身后的鐵架,上面擺放的玻璃瓶嘩啦啦作響。
男人一步步逼近,口罩上方露出的眼睛布滿血絲:蘇棠太貪心了,明明已經拿到錢,卻還想把真相說出去。
他舉起注射器,不過沒關系,你也會像她一樣,永遠保守這個秘密。
林夏的后背緊貼著冰冷的墻壁,大腦飛速運轉。她注意到男人的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照片,那是蘇棠的笑臉,周圍還有其他年輕人的合影。你們是醫(yī)學院的同學
她突然開口,聲音出乎意料地鎮(zhèn)定,當年的人體實驗出了意外,對嗎
男人的動作僵住,注射器在空中停頓了半秒:你怎么知道……
蘇棠的夢境是被篡改的記憶。
林夏緩緩說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wěn),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患者的夢境通常伴隨著真實經歷的碎片,但她描述的地下室場景過于完美,更像是植入的虛假記憶。
她指著地面的血跡,這些痕跡都是新鮮的,是你們故意留下的線索,想讓發(fā)現尸體的人誤以為這里就是案發(fā)現場。
男人的呼吸變得急促,注射器在燈光下晃動:她威脅要舉報我們,說那些實驗害死了無辜的人……
所以你們偽造了她的死亡
林夏瞥見墻角的通風口,那里有半截粉色絲帶,正是蘇棠昨天系在頭發(fā)上的裝飾,蘇棠根本沒死,她在配合你們演這場戲。
鐵門突然被撞開,蘇棠舉著手機沖進來,鏡頭對準男人:錄音錄像都有了,現在可以去警局聊聊當年的事了吧
她轉向林夏,露出歉意的笑容,對不起騙了你,但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徹底暴露。
男人崩潰地跪在地上,雙手捂住臉:是他逼我的,王教授說那些都是死刑犯,沒人會在意……
一周后,林夏在咖啡館見到蘇棠。對方摘下假發(fā),露出利落的短發(fā),整個人的氣質與之前判若兩人。其實我是醫(yī)學院的學生,一直在調查導師王教授的非法人體實驗。
蘇棠推過來一份文件,那些被篡改記憶的實驗對象,他們的癥狀和你說的一模一樣。
林夏翻開文件,看到密密麻麻的病例記錄,其中一份特別標注:患者持續(xù)夢到火災場景,實際并未經歷過相關事件。
她突然想起自己最近頻繁夢到的童年火災,那個讓她恐懼了二十年的場景,會不會也是被植入的虛假記憶
手機在此時震動,是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游戲才剛剛開始,林醫(yī)生。
窗外突然閃過熟悉的白大褂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蘇棠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熙熙攘攘的街道:怎么了
林夏握緊手機,掌心沁出冷汗:沒事,可能是我的錯覺。
但她知道,這場關于記憶與真相的博弈,才剛剛拉開帷幕。
第二章
林夏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短信,胃部突然泛起一陣痙攣。陌生號碼在通訊錄里跳動,像條吐著信子的毒蛇。蘇棠探過頭,發(fā)梢掃過她的肩:誰發(fā)來的
廣告推銷。
林夏迅速鎖屏,指甲在玻璃面板上劃出細微聲響。她注意到短信末尾的句號異常尖銳,像是用刀尖刻上去的。窗外的梧桐樹影在墻壁上搖晃,恍惚間,她仿佛看見童年那場大火在樹影間重現
——
母親的尖叫、熱浪灼面的刺痛,還有始終看不清面容的黑影。
林醫(yī)生
蘇棠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你的臉色很差。
林夏強撐著微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她翻動桌上的病歷,目光落在
記憶植入
相關的研究報告上。那些被篡改記憶的實驗對象,癥狀與自己的夢境竟有幾分相似。難道自己也是王教授實驗的受害者這個念頭讓她渾身發(fā)冷。
當晚,林夏在噩夢中驚醒。這次的場景不再是童年火災,而是那間地下室。她站在白熾燈下,看著穿著白大褂的人將注射器扎進自己的手臂,冰涼的液體注入血管,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
——
穿著校服的少女在實驗室哭泣、手術臺上的儀器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還有王教授陰鷙的笑容。
床頭的手機突然亮起,又是陌生號碼。這次發(fā)來的是段模糊的視頻:畫面里,年輕的林夏躺在手術臺上,頭頂的無影燈亮得刺眼。視頻沒有聲音,卻讓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冷汗浸透了睡衣。
第二天,林夏來到警局,將視頻交給陳默。畫面拍攝于十五年前的市立醫(yī)院。
陳默推了推眼鏡,那時你才十二歲,正在接受闌尾炎手術。
他調出當年的病歷,手術記錄卻顯示主刀醫(yī)生是
王明德——
正是蘇棠提到的王教授。
不可能。
林夏聲音發(fā)顫,我明明記得是個女醫(yī)生……
記憶突然出現斷層,她只記得消毒水的氣味和麻醉前的恐懼,其余細節(jié)像被橡皮擦去般消失不見。
陳默從檔案袋里抽出張泛黃的報紙:當年醫(yī)院發(fā)生過醫(yī)療事故,一名患者術后出現嚴重的記憶障礙。調查組懷疑存在非法實驗,但所有證據都不翼而飛。
他指著報道旁的照片,看這個護士,是不是很眼熟
照片里的年輕護士戴著口罩,只露出眼睛。林夏倒抽一口冷氣
——
那雙眼睛,和昨晚視頻里按住自己的人一模一樣。
深夜,林夏再次來到廢棄醫(yī)院。地下室的鐵門虛掩著,這次里面?zhèn)鱽韷阂值泥ㄆ暋K崎_門,借著月光看見角落里蜷縮著的少女。對方抬起頭,林夏的血液瞬間凝固
——
那是張與自己十七歲時一模一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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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于來了。
少女聲音沙啞,手腕上布滿新舊交錯的針孔,他們說你是成功的實驗品,能完美融合虛假記憶與真實人生。
她突然撲過來,指甲深深掐進林夏的手臂,可我做不到!那些噩夢要把我逼瘋了!
林夏掙扎著抓住對方的手腕,觸到皮膚上凸起的疤痕。記憶如閃電般劈開黑暗:十二歲那年,她確實躺在手術臺上,但不是因為闌尾炎,而是作為記憶實驗的對照組。王教授獰笑著說:等你長大,就會成為最完美的心理醫(yī)生,替我們保守所有秘密……
警報聲突然響起,地下室的燈光全部亮起。林夏這才看清墻壁上密密麻麻的照片
——
都是不同年齡段的自己,旁邊標注著
實驗編號
07。少女被幾個穿白大褂的人拖走,臨走前撕心裂肺地哭喊:毀掉那些記憶!快毀掉!
為首的白大褂摘下口罩,正是王教授。他微笑著鼓掌:不愧是我最得意的作品,連自己都騙得這么徹底。
他舉起注射器,藥液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現在,該給這場游戲畫上句號了。
林夏退到墻角,摸到口袋里的錄音筆。這是蘇棠留給她的,說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你以為銷毀證據就能高枕無憂
她強裝鎮(zhèn)定,那些被篡改記憶的受害者,都會成為扳倒你的證人。
王教授突然大笑,笑聲在空曠的地下室回蕩:你以為蘇棠真的是來調查我的
他按下遙控器,墻上的投影幕布緩緩降下,畫面里,蘇棠正與他舉杯慶祝,她可是我們最出色的臥底,從接近你開始,就是計劃的一部分。
林夏感覺天旋地轉,記憶中的片段不斷閃回:蘇棠每次看似不經意的引導、那些刻意透露的線索、還有最后咖啡館里那份
關鍵證據。原來從始至終,她都是別人棋盤上的棋子。
不過,你比我們預想的更聰明。
王教授逼近,針尖幾乎要觸到她的脖頸,既然如此,就永遠留在這里,成為新的實驗樣本吧。
千鈞一發(fā)之際,地下室的門被撞開,陳默帶著一隊警察沖了進來。王教授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注射器
啪嗒
掉在地上。林夏癱坐在地,看著警察將王教授帶走,耳邊還回響著他臨走前的低語:你的記憶,早就分不清真假了……
案件告破的新聞登上了頭條,但林夏的噩夢并未結束。她開始接受專業(yè)的記憶恢復治療,卻發(fā)現越來越多的記憶漏洞。有時走在街上,會突然對某個路口產生強烈的恐懼;看到穿白大褂的人,心臟就不受控制地狂跳。
更詭異的是,她偶爾會在鏡子里看到陌生的表情
——
那是不屬于自己的冷漠與陰鷙。手機依然會收到陌生短信,這次的內容只有一串坐標。林夏看著短信,握緊了手中的心理診療筆記�;蛟S,真正的真相,還藏在更深的記憶迷宮里,等待她去破解。
第三章
潮濕的霧氣裹著腥甜的鐵銹味鉆進鼻腔,林夏攥著手機站在荒郊舊碼頭。坐標指向的廢棄倉庫銹跡斑斑,海風掠過鐵皮屋頂,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她打開手電筒,光束刺破黑暗,照見地面上蜿蜒的血跡,在水泥地上拖出詭異的暗紅色曲線。
你果然來了,07
號。
沙啞的電子合成音從頭頂傳來。林夏猛地抬頭,只見監(jiān)控攝像頭在鋼架上緩緩轉動,紅色指示燈在黑暗中如同惡魔的眼睛。她的后頸泛起細密的冷汗,王教授那句
你的記憶,早就分不清真假了
在耳畔回響。
沿著血跡向前,倉庫深處傳來儀器的嗡鳴。林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某種熟悉的壓迫感令她胃部翻涌
——
這與當年躺在手術臺上的窒息感如出一轍。拐角處的陰影里,突然滾出一個玻璃瓶,里面漂浮著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大腦切片,標簽上赫然寫著
實驗體
07-20230915。
這是你上個月的記憶備份。
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倉庫頂燈驟然亮起。林夏這才發(fā)現四周墻壁上布滿顯示屏,每個屏幕都播放著不同時間段的自己:在診室接診患者、在超市選購食材、甚至是熟睡時的側臉。更駭人的是,有個畫面里,她正對著鏡子給自己注射某種液體,眼神空洞得如同提線木偶。
你們究竟想干什么
林夏握緊口袋里的防狼噴霧,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強迫自己保持清醒。記憶恢復治療師教過的鎮(zhèn)定技巧在這一刻派上用場,她努力將恐懼轉化為冷靜的觀察。
鋼架樓梯傳來腳步聲,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人緩緩走下。對方穿著與王教授同款的白大褂,袖口繡著蛇纏繞手術刀的詭異圖騰。你以為王明德是幕后主使
面具人舉起平板電腦,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實驗數據,整個記憶篡改計劃,不過是‘潘多拉’項目的冰山一角。
林夏的目光被其中一組數據釘住
——
她的腦電波圖譜旁,標注著
人格分裂傾向。記憶突然閃回那些鏡子里陌生的表情,還有深夜醒來時發(fā)現自己身處陌生場所的茫然。難道這些年,她早已不是
林夏
面具人按下按鈕,地面裂開一道暗門,升降臺緩緩升起。臺上躺著的少女渾身插滿電極,正是在地下室見過的
另一個自己。少女睜開眼睛,瞳孔里流轉著幽藍的光:快逃……
他們要把你格式化……
話音未落,電極突然迸發(fā)出火花,少女痛苦地抽搐起來。
她是你的備用人格載體。
面具人語氣冰冷,當你開始質疑記憶真實性時,我們就會啟動她,徹底取代你。
他走向林夏,面具縫隙里透出森冷的目光,不過現在,你還有最后一次機會
——
加入我們,成為記憶的主宰者。
林夏后退半步,后腰抵到堆放雜物的鐵架。指尖觸到某個尖銳物體的瞬間,她突然想起記憶治療師說過的話:虛假記憶的破綻,往往藏在細節(jié)的矛盾里。
她盯著面具人胸前的工牌,上面的編號
03
與地下室照片里護士制服的編號完全一致。
你就是當年按住我的護士。
林夏的聲音突然變得鎮(zhèn)定,王明德不過是臺前傀儡,真正操控一切的人,是你吧
她舉起手中的碎玻璃片,在對方震驚的沉默中繼續(xù)說道:記憶篡改會留下認知失調的痕跡,你刻意制造的‘潘多拉’項目資料,反而暴露了真相
——
所有實驗數據的創(chuàng)建時間,都在王明德被捕之后。
警報聲驟然響起,面具人摘下偽裝,露出一張布滿疤痕的臉。聰明的丫頭。
她獰笑起來,可惜知道得太晚了。
倉庫四壁開始滲出刺鼻的白霧,林夏捂住口鼻,在逐漸模糊的視線中,看到少女用盡最后的力氣扯斷電極線,朝她伸出手。
抓住我的記憶!
少女的嘶吼穿透濃霧,那些被他們刪除的真相……
林夏撲過去握住少女的手,劇烈的電流瞬間貫穿全身。無數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炸開:童年火災現場,母親將她推進密室時說的
去找陳默;醫(yī)學院入學面試,戴著面具的考官在她簡歷上寫下
完美容器;還有某個深夜,她在實驗室目睹王明德被注射失憶藥劑的場景。
白霧中傳來警笛聲,陳默的聲音穿透迷霧:林夏!堅持�。�
少女的身體逐漸透明,化作數據流消散在空中,臨走前在她掌心留下一串密碼。當林夏被抬上救護車時,她終于明白,這場記憶游戲的終極謎題,才剛剛開始。而那個藏在記憶深處,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真相,正在等待被徹底喚醒。
第四章
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fā)疼,林夏在醫(yī)院病床上猛地睜開眼。輸液管隨著她急促的動作搖晃,陳默立刻按住她的肩膀:別亂動,你吸入了過量神經毒素。
他的眼神里除了擔憂,還藏著幾分欲言又止。
林夏卻死死攥住他的袖口:密碼...
少女給我的密碼...
話音未落,病房的電視突然自動開啟,雪花屏中浮現出戴著銀色面具的女人那張布滿疤痕的臉。歡迎來到游戲終章,07
號。
扭曲的電子音讓陳默迅速掏槍對準屏幕,那個密碼,是打開你記憶牢籠的鑰匙,也是潘多拉項目的核心。
畫面切換成一串不斷跳動的坐標,這次指向的是市中心的心理學研究院。林夏掀開被子就要下床,陳默攔住她:太危險了,警方已經在全力追查...他們等不及了。
林夏指著自己的太陽穴,那些記憶碎片每分每秒都在刺痛我,我必須親自找到真相。
深夜的研究院寂靜得瘆人,林夏握著少女留下的密碼,在檔案室的電子鎖上輸入。柜門彈開的瞬間,冷風吹出一股陳年紙張的霉味。最頂層的牛皮紙袋上寫著
潘多拉計劃
07
號實驗全記錄,翻開泛黃的紙張,母親的照片滑落出來
——
她穿著研究院的工作服,站在一群白大褂中間,笑容明媚而陌生。
你母親是這個項目的首席研究員。
陳默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后,手里拿著另一份文件,二十年前,他們試圖通過記憶植入技術治療心理創(chuàng)傷,卻逐漸偏離正軌,開始制造完美的‘記憶容器’。你就是他們最成功的作品。
林夏的呼吸停滯了。照片背面的字跡逐漸浮現:親愛的小夏,如果有一天你看到這些,說明媽媽失敗了�?炫�,去找...
文字戛然而止,邊緣焦黑,顯然被人為燒毀過。檔案室的燈突然熄滅,應急燈的紅光下,無數顯示屏從墻壁中升起,播放著不同實驗體的痛苦畫面。
你們以為銷毀資料就能結束
銀色面具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整棟大樓開始震動,整個城市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醫(yī)療記錄、甚至每個人的手機,都藏著潘多拉的種子。
顯示屏上,市民們的面孔逐一閃過,他們的瞳孔深處都泛著幽藍的光。
林夏突然想起治療過的那些患者,他們描述的離奇夢境、毫無緣由的恐懼,原來都是記憶被篡改的征兆。她抓起桌上的電極儀,將導線連接到自己太陽穴上
——
這是母親研究筆記里記載的記憶回溯裝置。告訴我,全部的真相。
她對著虛空怒吼。
電流竄過大腦的瞬間,塵封的記憶如潮水涌來。童年的火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滅口行動,母親將她藏進密室后,獨自去銷毀核心數據;醫(yī)學院的面試,戴面具的考官正是面具女人,她在錄取書上寫下
完美容器
時,眼中滿是貪婪;而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其實是母親用克隆技術制造的保護體,承載著她被刪除的真實記憶。
原來我才是最大的漏洞。
林夏摘下電極,眼中燃起決絕的光。她對著攝像頭舉起那份實驗記錄:你以為控制了所有人的記憶,就能掌控世界但人類的情感、意志,這些是你永遠篡改不了的!
大樓的震動愈發(fā)劇烈,面具女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全息投影中。她扯下面具,露出半張被燒傷的臉:你母親毀了我的人生,我要讓所有人都活在虛假的夢境里!
她按下遙控器,整座城市的燈光開始瘋狂閃爍。
千鈞一發(fā)之際,陳默帶領特警部隊破門而入。林夏沖向主控臺,將少女留下的密碼輸入核心系統(tǒng)。隨著數據流瘋狂滾動,所有被篡改的記憶開始回溯,幽藍的光從市民眼中漸漸消退。面具女人發(fā)出絕望的尖叫,被失控的電流吞噬。
晨光刺破云層時,林夏站在研究院的廢墟上。陳默遞來一份新的檔案,封皮寫著
記憶修復計劃。這次,我們要真正治愈那些受傷的心靈。
他說。林夏撫摸著口袋里母親的照片,終于露出釋然的微笑
——
這場與記憶的博弈,她終于找回了真正的自己。而城市的某個角落,新的記憶種子正在悄然萌芽,等待著被溫柔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