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玄關處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樂微塵起身,走到門口,習慣性地接過他脫下的外套。
池遠岫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卻不像往常那樣帶著拒人千里的冷意。
他沒有像平時一樣徑直走向書房,而是停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臉上,停留了比平時更長的時間。
累了他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她從未聽過的柔和。
1
樂微塵一怔,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三年來,他對她的話語精簡到極致,大多是指令,偶爾是詢問需求,從沒有過這樣帶著關切的語氣。她垂下眼,掩飾住眸中的訝異:還好。
去泡個澡,他頓了頓,補充道,我讓張媽燉了湯,溫在廚房。
怎么了她忍不住問,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小心翼翼。
池遠岫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指尖輕輕拂過她的鬢角。
這個動作太過親昵,讓樂微塵渾身一僵,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
他以前從未有過這樣的舉動,哪怕是在床上,他的觸碰也帶著一種程式化的掠奪,結(jié)束后便會立刻抽身。
沒什么,他收回手,語氣恢復了些許平日的淡漠,去休息吧.。
樂微塵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是錯覺嗎還是契約快到期了,他終于愿意給她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溫情
她走進廚房,看到保溫桶里的湯,是她喜歡的蓮子百合燉雪耳。張媽是池家的老傭人,對她向來客氣,卻也保持著距離。這湯是他特意交代的
溫熱的湯滑入喉嚨,帶著清甜的味道,卻讓樂微塵的眼眶有些發(fā)熱。
三年了,她像一個住在華麗牢籠里的囚徒,用自己的時間和尊嚴,換取父親的債務清償。
她從不敢奢望池遠岫的感情,只盼著契約到期,能帶著那筆錢,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可今晚,他的溫柔像一道微光,劈開了她早已習慣的黑暗。
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心存幻想,可那顆沉寂了三年的心,卻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一絲名為希望的嫩芽。
她喝完湯,回到房間,發(fā)現(xiàn)池遠岫沒有去書房,而是靠在床頭看文件。
看到她進來,他放下文件,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過來。
樂微塵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坐下。他伸出手臂,將她攬進懷里。這個擁抱很輕,卻很穩(wěn),像一個久違的港灣。
微塵,他低喚她的名字,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叫她,不是樂小姐,也不是沒有稱呼,這三年,辛苦你了。
樂微塵的身體緊繃著,大腦一片空白。他的懷抱很溫暖,讓她貪戀,卻也讓她惶恐。她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變意味著什么,是憐憫,還是別的什么
池先生,她艱難地開口,聲音有些發(fā)顫,您今天……
叫我遠岫。他打斷她,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以后,也這樣叫我。
樂微塵閉上眼,感受著他胸膛的起伏,聽著他平穩(wěn)的心跳聲。也許,是她想多了。也許,他只是一時興起。
樂微塵知道,這一晚,和過去的三年,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樣。而這種不一樣,讓她既期待,又隱隱感到不安。
2
接下來的日子,池遠岫的溫柔像是掙脫了牢籠的飛鳥,毫無預兆地降臨在樂微塵的生活里。
他不再是那個早出晚歸、只在需要時才出現(xiàn)的雇主,而是開始花時間陪她。
他會在她看書時,安靜地坐在旁邊處理文件;會在晚餐后,陪她在花園里散步;甚至有一次,她隨口提了一句想吃城南的老字號糕點,第二天下午,那盒還帶著溫熱的糕點就出現(xiàn)在了餐桌上。
樂她開始小心翼翼地回應他的溫柔,為他熨燙襯衫時,會多留意他喜歡的領口平整度;為他準備早餐時,會記得他不吃太甜的東西。
他們的關系,似乎真的在朝著一種她從未敢想的方向發(fā)展。
有時,她會看著池遠岫的側(cè)臉,恍惚間覺得,也許這三年的等待,并不是一場空。
也許,那塊捂不熱的石頭,真的被她的堅持捂熱了。
這天下午,樂微塵去市中心的商場買東西。她很少自己出來,以往都是池遠岫讓助理安排,或者司機接送。
今天他說有個重要的會,讓她自己去,還特意給了她一張副卡,讓她隨意買。
她在一家珠寶店門口停下,櫥窗里展示著一枚設計簡約的鉆石戒指,款式很合她的心意。
她想起池遠岫最近看她的眼神,那里面似乎多了一些她讀不懂的情緒,像是深情。
如果契約到期后,他愿意留下她呢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樣迅速纏繞住她的心臟。
她正看得出神,身后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這枚戒指很適合你。
樂微塵回頭,看到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她身邊。
她的目光落在樂微塵臉上,帶著一絲探究,又似乎帶著點別的意味。
謝謝。樂微塵禮貌性地點點頭,覺得這個女人有些面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你是樂微塵女人忽然開口,語氣肯定。
樂微塵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反問:你是
我叫鐘離晚。女人笑了笑,伸出手,久聞大名。
她想起來了,這是池遠岫的前女友,那個他曾愛得轟轟烈烈,最后卻因為家族反對而分手的女人。
她曾在財經(jīng)雜志的八卦版面上見過她的照片,只是真人比照片更耀眼。
樂微塵的手僵在半空,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鐘離晚為什么會在這里還主動跟她打招呼
鐘離晚似乎沒在意她的遲疑,自顧自地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向櫥窗:遠岫以前說過,我戴簡約款的戒指最好看。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戴也不錯。
遠岫,她叫他的名字,那么自然,那么親密,仿佛他們從未分開過。
鐘小姐認識池先生樂微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認識鐘離晚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眼神里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我和他在一起五年,你說呢
五年。樂微塵的心猛地一沉。她和池遠岫,不過是三年的契約關系,而眼前這個女人,卻占據(jù)了他生命中更長的時光。
不知鐘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樂微塵壓下心頭的澀意,開門見山。她不相信鐘離晚的出現(xiàn)是巧合。
鐘離晚笑了笑,從隨身的手包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樂微塵。
照片上,是池遠岫和鐘離晚在一個宴會上的合影,他摟著她的腰,兩人笑得很親密。
背景是半個月前的一個慈善晚宴,那天池遠岫確實去了,回來時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香水味,她當時以為是宴會上沾染的。
池先生最近對我很好,樂微塵將照片遞回去,語氣平靜,至于以前,那都是過去了。
過去了鐘離晚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話,樂小姐,你真的以為,遠岫是真心對你好嗎
樂微塵的心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我和池先生的事,就不勞鐘小姐費心了。
費心鐘離晚上前一步,靠近樂微塵,聲音壓低,帶著一種冰冷的穿透力,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過是我們之間的一個賭注而已。
鐘離晚的眼神里閃爍著一絲得意,我回來找他,說他現(xiàn)在心里肯定沒有我了,說不定早就對哪個女人動心了�?伤恍牛f他對誰都不會動心,為了證明給我看,他就找了你
你胡說!樂微塵猛地打斷她,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他不是那樣的人!
是不是,你可以自己去問他。鐘離晚聳聳肩,語氣輕松,哦,對了,賭約的期限,好像就是你們契約到期的那天呢。
他要是能讓你到最后都以為他動心了,我就回到他身邊。
說完,鐘離晚不再看她,轉(zhuǎn)身優(yōu)雅地離開。
樂微塵站在原地,手腳冰涼。這一切都是賭注。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靠近,都只是為了證明給另一個女人看,他不會對她動心。
她以為的焐熱冰山,不過是別人眼中一場精心設計的戲碼。
她想起池遠岫最近的種種反常,那些溫柔和體貼,現(xiàn)在想來,都帶著一種刻意的表演痕跡。他是不是在演戲的時候,心里想著的,始終是那個叫鐘離晚的女人
回到別墅,池遠岫已經(jīng)回來了,正坐在客廳里看文件�?吹剿貋�,他抬起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回來了買了什么
她張了張嘴,想問他鐘離晚的話是不是真的,想問那個賭約是不是存在�?稍挼阶爝�,卻又咽了下去。
她該怎么問問他是不是一直在騙她問他對她的好是不是都是裝的
不,她不能問。如果這是一場賭約,她現(xiàn)在拆穿,豈不是讓他輸了他那么驕傲的人,怎么會允許自己輸
樂微塵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就像過去三年里無數(shù)次做過的那樣,掩飾住自己所有的情緒:沒買什么,就是隨便逛逛。
她轉(zhuǎn)身走向樓梯,腳步有些虛浮。
微塵,池遠岫叫住她,晚上想吃什么我讓張媽做。
樂微塵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我有點累,想先上樓休息一下。
原來,希望的盡頭,不是光明,而是更深的黑暗。
她以為自己抓住了一絲溫暖,卻沒想到,那只是別人點燃的一把火,用來灼燒她的真心。
距離契約到期,還有二十天。樂微塵看著日歷上的數(shù)字,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而堅定。既
然是賭約,那她就陪他演下去。只是不知道,到了最后,是誰輸,誰贏。
3
接下來的日子,樂微塵像變了一個人。她不再對池遠岫的溫柔報以小心翼翼的回應,而是恢復了最初的沉默和順從。
他對她好,她接受,卻不再像以前那樣,心底會泛起漣漪。
她的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微笑,眼神卻空洞而疏離,像一層看不見的屏障,將她和池遠岫隔離開來。
池遠岫似乎察覺到了她的變化,有時會皺著眉看她,問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樂微塵總是搖搖頭,說沒事,只是最近有點累。
她的刻意疏遠,并沒有讓池遠岫退開,反而讓他更加頻繁地出現(xiàn)在她身邊。
他會在她看書時,湊過來問她在看什么;會在她畫畫時,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甚至會在晚上睡覺前,抱著她,跟她聊一些工作上的瑣事。
樂微塵任由他抱著,聽著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心里卻一片冰涼。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表演,是為了那個賭約,為了讓鐘離晚看到他動情的假象。
這天晚上,池遠岫洗完澡出來,看到樂微塵坐在床上,手里拿著一本相冊。
那是她剛來這里時,為了打發(fā)時間,自己做的一本影集,里面貼滿了她在別墅周圍拍的照片,還有幾張她自己的自拍。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目光落在相冊上:在看什么
樂微塵沒有回答,只是翻過一頁。照片上,是她在花園里拍的一朵盛開的白色薔薇。那是她最喜歡的花。
這朵薔薇開得很好看。池遠岫伸出手,指尖輕輕劃過照片,你很喜歡花
嗯。樂微塵淡淡應了一聲,合上相冊,放在床頭柜上。
微塵,他忽然開口,聲音有些猶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樂微塵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卻依舊平靜:沒有。池先生為什么這么問
你最近好像不太開心。池遠岫看著她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到一絲情緒,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嗎
樂微塵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很深,帶著一絲她從未見過的困惑和擔憂如果是以前,她或許會被這眼神迷惑,可現(xiàn)在,她只覺得諷刺。
沒有,她移開視線,語氣平淡,可能是快到期了,有點感慨吧。
提到到期,池遠岫的眼神暗了暗,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到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樂微塵的心一緊,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問起她到期后的打算。她深吸一口氣,故作輕松地說:拿到錢,找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吧。
就這樣池遠岫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不然呢樂微塵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池先生還能給我什么呢
是啊,他還能給她什么呢除了錢,他似乎什么也給不了。
沉默再次籠罩了房間。樂微塵躺下,背對著他,閉上了眼睛。
她能感覺到池遠岫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背上,很久很久,才傳來他躺下的聲音,以及輕輕的嘆息。
接下來的幾天,池遠岫變得更加沉默。他依舊會陪在她身邊,卻很少再主動說話。
她甚至有些慶幸,慶幸這場戲快要結(jié)束了,慶幸她終于可以逃離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
距離契約到期還有五天。這天下午,樂微塵接到了鐘離晚的電話。
樂小姐,明天晚上,有個酒會,遠岫會帶你去。
鐘離晚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著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到時候,我會讓你看到,這場賭約的結(jié)果。
樂微塵握著手機,指尖冰涼:鐘小姐想說什么
沒什么,鐘離晚輕笑一聲,只是想提醒你,別入戲太深,到時候輸?shù)锰y看。
電話掛斷了。樂微塵看著手機屏幕,眼神冰冷。入戲太深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入戲太深。
第二天晚上,池遠岫果然帶她去了那個酒會。
酒會設在一個豪華的酒店宴會廳里,燈紅酒綠,衣香鬢影。樂微塵穿著池遠岫讓人送來的晚禮服,款式簡潔大方,卻難掩她出眾的氣質(zhì)。
她挽著池遠岫的手臂,跟著他在人群中穿梭。
他時不時會低頭在她耳邊說幾句話,語氣溫和,眼神專注,引來不少人的側(cè)目。樂微塵知道,他這是在演戲,演給某個特定的人看。
果然,沒過多久,鐘離晚就出現(xiàn)了。她穿著一件紅色的禮服,明艷動人,一出場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她徑直朝池遠岫和樂微塵走來,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
遠岫,樂小姐,好久不見。鐘離晚的目光在兩人交握的手臂上停留了一下,然后看向池遠岫,看來,你贏定了。
池遠岫眉頭微蹙,沒有說話。
樂微塵看著鐘離晚,忽然笑了笑,語氣平靜地說:鐘小姐這話是什么意思
鐘離晚看向她,眼神里帶著一絲挑釁:樂小姐還不明白嗎遠岫為了證明他不會對你動心,跟我打了個賭,只要他能在契約到期前,讓你以為他愛上了你,我就回到他身邊�,F(xiàn)在看來,他做得很好。
周圍的人聽到這話,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打量。
樂微塵臉上的笑容不變,只是眼神越來越冷。
她看向池遠岫,他的臉色有些難看,眼神復雜地看著她,似乎想說什么。
所以,樂微塵深吸一口氣,聲音清晰地傳遍了安靜下來的宴會廳,池先生這一個月來的溫柔體貼,都是演給鐘小姐看的為了證明你對我沒有動心
池遠岫張了張嘴,最終只是沉默。
樂微塵看著他的沉默,她笑了起來,笑得很大聲,眼淚卻忍不住掉了下來。那笑聲里,有苦澀,有嘲諷,也有解脫。
池先生,她擦了擦眼淚,拿起旁邊侍者托盤里的一杯香檳,走到池遠岫面前,舉起酒杯,恭喜你。
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心疼。
恭喜你,她再次開口,目光銳利地看著他,贏得很徹底。
說完,她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然后轉(zhuǎn)身,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了宴會廳。
身后,似乎傳來了池遠岫急切的呼喊,但她沒有回頭。
4
樂微塵走出酒店,夜晚的涼風吹在臉上,讓她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不少。
她沒有回頭,也沒有等任何人,只是沿著馬路一直往前走。
手機在包里震動,她知道是池遠岫打來的,直接按了拒接。
接著,信息提示音不斷響起,她看也沒看,將手機調(diào)成了靜音。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雙腳磨出了水泡,疼得再也走不動了,才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
她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十幾個未接來電和數(shù)條信息,全是池遠岫發(fā)來的。
信息內(nèi)容從最初的你在哪里回來,到后來的微塵,聽我解釋,再到最后的對不起。
樂微塵看著那些信息,手指懸在屏幕上,最終還是劃到了刪除鍵,一鍵清空。
解釋還有什么好解釋的鐘離晚已經(jīng)把一切都說得很清楚了,不是嗎
父親的債務已經(jīng)還清了,契約也快到期了。她本來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擺脫這一切,開始新的生活。
可沒想到,在最后關頭,卻迎來了這樣一個殘酷的真相。
原來,她這三年的青春,她這三年的隱忍,在他眼里,不過是一場賭約的籌碼。
他給她的所有物質(zhì),都標好了價格,而她的感情,在他看來,或許連價格都沒有。
她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一個地址。那是她早就看好的一個小公寓,用她這三年攢下的一些私房錢付了首付。
她本來打算契約到期后就搬過去,現(xiàn)在看來,時間可以提前了。
回到公寓,已經(jīng)是凌晨。這是一個不大的一居室,裝修簡單,但很干凈。樂微塵洗了個熱水澡,換上舒適的家居服,坐在沙發(fā)上,她拿出手機,開機,給池遠岫發(fā)了一條信息:契約到期日,我會去拿解約支票。
發(fā)完信息,她將手機扔在一旁,不再理會。
接下來的幾天,池遠岫沒有再打電話來,也沒有發(fā)信息。
樂微塵知道,他大概是在處理那場酒會后的爛攤子,或者是和鐘離晚在一起。
想到這里,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但已經(jīng)不像剛開始那樣撕心裂肺了。
她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把在別墅里的衣物和用品一點點搬到新公寓。
每次去別墅,她都盡量挑池遠岫不在的時候。
她不想再見到他,不想再面對他那張讓她心痛的臉。
張媽看到她來收拾東西,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嘆了口氣,幫她一起整理。
樂微塵知道張媽是個好人,對她一直不錯,但有些事情,不是一句同情就能解決的。
契約到期的前一天,樂微塵接到了池遠岫助理的電話,說解約文件已經(jīng)準備好了,明天早上十點,讓她去池氏集團總部簽一下,順便拿支票。
樂微塵平靜地應了下來。
第二天早上,樂微塵特意打扮了一下。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和一條黑色的西裝褲,頭發(fā)梳成一個簡潔的馬尾,臉上化了淡妝,看起來干練而冷靜。
她準時來到池氏集團總部大樓。這里她以前只來過一次,是池遠岫帶她來參加一個內(nèi)部的晚宴。再次來到這里,心境已經(jīng)完全不同。
助理將她帶到頂樓的總裁辦公室外。樂微塵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沉重的門。
池遠岫坐在辦公桌后,看起來有些疲憊,眼底帶著淡淡的青黑�?吹綐肺m進來,他猛地站了起來,眼神復雜地看著她。
樂微塵沒有看他,徑直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上面放著的解約文件和一張支票。
她快速地瀏覽了一下文件內(nèi)容,然后拿起筆,在簽名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簽完字,她將文件推回給池遠岫,拿起那張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數(shù)字,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放進自己的包里。
池先生,她終于開口,聲音平靜無波,文件我簽好了,支票我也拿到了。從現(xiàn)在起,我們兩清了。
池遠岫看著她,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愧疚,有懊悔,還有一絲她看不懂的痛苦。
樂微塵不想再看他,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微塵!池遠岫忽然叫住她,聲音沙啞。
對不起。池遠岫的聲音很低,卻清晰地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樂微塵的身體僵了一下,然后輕輕笑了笑,那笑容里帶著一絲苦澀:池先生,不用道歉。
我們本來就是交易,不是嗎你付錢,我履約�,F(xiàn)在交易結(jié)束了,很公平。
說完,她沒有再停留,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出池氏集團大樓,陽光有些刺眼。樂微塵抬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拿出手機,刪掉了池遠岫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然后將手機放回包里。
從今天起,樂微塵要為自己而活。
她抬起腳,朝著與池氏集團相反的方向走去。步伐堅定,背影決絕。
5
樂微塵開始了新的生活。她用那筆解約金,加上自己的積蓄,在新公寓附近盤下了一家小小的花店。
她從小就喜歡花,夢想著有一天能擁有一家屬于自己的小店。如今,這個夢想終于實現(xiàn)了。
花店的名字叫微塵花坊,很小,卻布置得溫馨雅致。每天早上,她都會去花市挑選最新鮮的花材,然后回到店里,修剪、包扎,忙碌而充實。
沒有了池遠岫的光環(huán),沒有了別墅里的奢華生活,樂微塵反而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和自由。
她每天面對著五顏六色的鮮花,聞著淡淡的花香,心情也變得越來越好。
店里的生意不算火爆,但也足夠維持生計。偶爾會有老顧客光顧,稱贊她的花束包得漂亮,她會笑著道謝,心里充滿了滿足感。
這天下午,張媽提著一個保溫桶,走進店里,看到正在修剪玫瑰的樂微塵,眼眶有些紅:小姐,我來看看你。
樂微塵有些意外,連忙放下剪刀,招呼她坐下:張媽,您怎么來了
張媽猶豫了一下,將保溫桶放在桌上,我聽說你開了家花店,就想著來看看。這是我燉的湯,你嘗嘗。
樂微塵看著保溫桶,心里一暖,鼻子有些發(fā)酸:謝謝您,張媽。
傻孩子,跟我客氣什么。張媽嘆了口氣,小姐,這幾個月,你受苦了。
樂微塵笑了笑:不苦,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
張媽看著她,欲言又止:小姐,其實先生他……
張媽,樂微塵打斷她,語氣平靜,過去的事,就別提了。
張媽看著她堅定的眼神,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嘆了口氣:好,不提就不提。
你好好照顧自己,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就給我打電話。
嗯,我知道了,張媽。樂微塵點點頭,給張媽倒了杯水。
張媽坐了一會兒,聊了些家常,就離開了。樂微塵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感慨萬千。張媽是真心對她好,可有些事情,終究是過去了。
自從離開池遠岫后,她沒有再聽到過關于他的任何消息。
她刻意不去打聽,也不想知道。她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
這天,花店來了一個男人,西裝革履,看起來像是附近公司的白領。
他走進店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好,我想訂一束花,送給我女朋友,她喜歡百合。
樂微塵微笑著問:是過生日,還是紀念日
是我向她求婚。男人有些緊張地說,所以,我想訂一束特別一點的。
樂微塵聞言,心里微微一動,笑著說:恭喜你。我?guī)湍阍O計一束吧,保證讓你女朋友喜歡。
她挑選了最美的白色百合,搭配了一些粉色的玫瑰和綠色的葉子,用精致的包裝紙包好,系上一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
男人看著花束,眼睛一亮:太漂亮了!謝謝你!
不客氣,祝你求婚成功。樂微塵笑著說。
男人付了錢,小心翼翼地捧著花束離開了。看著他興奮的背影,樂微塵的心里也充滿了喜悅。
她喜歡看到別人因為她的花而感到幸福,這種感覺,比以前擁有再多的物質(zhì)都要滿足。
傍晚,樂微塵準備關門,忽然看到門口停著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她下意識地想關上門,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車門打開,池遠岫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站在花店門口,看著樂微塵,眼神復雜。
樂微塵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池先生,有事嗎
池遠岫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眼神里充滿了她看不懂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池遠岫才緩緩開口,聲音沙啞:我路過這里。
樂微塵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的花店很漂亮。池遠岫的目光掃過店內(nèi),語氣有些干澀。
謝謝。樂微塵淡淡應道。
池遠岫看著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樂微塵:這個還給你。
樂微塵疑惑地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枚設計簡約的鉆石戒指,正是她當初在商場櫥窗里看到的那枚。
你怎么會有這個樂微塵驚訝地問。
我看你當時很喜歡,就買下來了。
本來想在契約到期后送給你,作為某種補償或者別的什么
樂微塵將盒子合上,遞還給他:池先生,我們已經(jīng)兩清了。這個,我不能收。
池遠岫沒有接,只是看著她:微塵,對不起。當初的賭約,是我不對。
池先生,樂微塵打斷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疏離,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不想再提起了。
池遠岫看著她堅定的眼神,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了嗎
樂微塵看著他,心里五味雜陳。說一點都不在乎,那是假的。畢竟,那是她三年的青春,是她曾經(jīng)動過心的人。但在乎又能怎樣呢他們之間,已經(jīng)回不去了。
池先生,樂微塵深吸一口氣,看著他的眼睛,有些傷害,一旦造成了,就很難彌補了。
我現(xiàn)在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希望你也能找到屬于你的幸福。
說完,她不再看他,拿起包,鎖上店門,從他身邊走過。
池遠岫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越走越遠,手里還握著那個裝著戒指的小盒子。
晚風吹過,帶著淡淡的花香,卻吹不散他心中的苦澀和懊悔。
他知道,他真的失去她了。那個曾經(jīng)在他身邊默默隱忍,后來又決絕地離開的女人,已經(jīng)徹底走出了他的生命。
6
樂微塵以為,那次在花店門口的偶遇,會是她和池遠岫的最后一次見面。
她沒想到,沒過多久,她又聽到了關于他的消息,而且是從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那里。
那天,花店來了一位穿著時尚的女人,一進門樂微塵認出了她,是鐘離晚。
鐘離晚看到樂微塵,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樂小姐,沒想到你現(xiàn)在在這里賣花。
樂微塵沒有理會她的嘲諷,語氣平靜地問:鐘小姐想買什么花
鐘離晚走到花架前,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隨便看看。聽說,池遠岫最近過得很不好
樂微塵的心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他的事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鐘離晚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眼神里帶著一絲得意,也是,你現(xiàn)在跟他沒關系了。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當初那個賭約,其實是我提出來的。
樂微塵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我以為,他心里還有我,鐘離晚的眼神有些復雜,所以我就跟他打賭,看他能不能對別的女人不動心。我以為他肯定能贏,沒想到
沒想到什么樂微塵忍不住問。
沒想到,他會真的對你動心。鐘離晚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嫉妒,在打賭的過程中,他不知不覺就愛上你了�?上В人靼走^來的時候,已經(jīng)太晚了。
樂微塵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池遠岫愛上她了這怎么可能
你騙我。樂微塵下意識地說。
我騙你干什么鐘離晚冷笑一聲,后來,他跟我攤牌,說賭約作廢,他喜歡的是你。你說可笑不可笑我本來是想把他贏回來,結(jié)果卻把他推得更遠。
樂微塵的腦子一片混亂。鐘離晚的話像一顆炸彈,在她心里炸開。池遠岫愛上她了那他當初為什么要那樣對她為什么在酒會上不解釋
他既然愛上我了,為什么還要那樣對我樂微塵忍不住問,聲音有些發(fā)顫。
因為他驕傲,因為他后知后覺。鐘離晚嘆了口氣,他以為自己能控制住感情,以為只是在演戲,直到你離開,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鐘離晚看著樂微塵震驚的表情,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樂小姐,我今天來,不是想跟你炫耀什么,也不是想讓你同情我。
我只是想告訴你真相。至于你要不要原諒他,那是你的事。
說完,鐘離晚不再停留,轉(zhuǎn)身離開了花店。
池遠岫愛上她了
這個念頭一旦出現(xiàn),就再也揮之不去。她想起池遠岫最后那幾天的沉默和欲言又止,想起他在辦公室里看著她的復雜眼神,想起他在花店門口遞給她戒指時的落寞,難道那些真的不是她的錯覺
可是,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了。無論他后來有沒有動心,當初的賭約,對她來說,都是無法磨滅的傷痛。她怎么能輕易原諒
接下來的幾天,樂微塵的心情一直很復雜。她一方面覺得鐘離晚的話不可信,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在心里回想和池遠岫相處的點點滴滴,尋找他可能動心的蛛絲馬跡。
這天晚上,她關了店門,正準備回家,忽然看到路邊停著一輛車,車燈亮著,照亮了前方的路。她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是池遠岫。
他靠在車門上,手里夾著一支煙,正在抽煙�?吹綐肺m出來,他連忙掐滅了煙,眼神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微塵。他開口,聲音沙啞。
樂微塵停下腳步,看著他:池先生,有事嗎
池遠岫猶豫了一下,從口袋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這個,給你。
樂微塵疑惑地接過信封,打開一看,里面是一份文件,還有一張支票。支票上的數(shù)字,比當初的解約金多出了好幾倍。
這是什么樂微塵皺著眉問。
這是我欠你的。池遠岫的眼神里充滿了愧疚,當初的賭約,是我不對,讓你受了那么多委屈。這是補償。
樂微塵將信封遞還給他,語氣平靜:池先生,我說過,我們已經(jīng)兩清了。我不需要你的補償。
微塵,你聽我解釋,池遠岫急切地說,當初的賭約,確實是我不對,但是……
但是什么樂微塵打斷他,但是你后來愛上我了所以現(xiàn)在想用這些錢來彌補嗎
池遠岫愣住了,驚訝地看著她:你怎么知道
鐘離晚告訴我的。樂微塵的眼神里帶著一絲疲憊,她說,你在打賭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就愛上我了。是真的嗎
池遠岫看著她,沉默了很久,才艱難地點了點頭:是真的。
微塵,我以前以為,感情是可以控制的,我以為我對你只是一時的興趣,直到你離開,我才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離不開你了。
離不開樂微塵笑了笑,笑容里帶著一絲苦澀,池先生,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一切都是賭約的時候,我有多絕望我以為你終于對我好了,結(jié)果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你知道那種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感覺嗎
池遠岫的臉色變得蒼白,嘴唇動了動,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池先生,樂微塵深吸一口氣,看著他的眼睛,謝謝你告訴我真相。
但是,太晚了。有些傷害,不是一句對不起,不是一筆錢就能彌補的。
她將信封塞回給他,語氣堅定:你的補償,我不需要。你的感情,我也承受不起。我們之間,真的結(jié)束了。
說完,她不再看他,轉(zhuǎn)身朝著自己的公寓走去。
他親手摧毀了她對他的信任和感情,現(xiàn)在就算他后悔了,就算他愛上她了,也再也回不去了。
夜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池遠岫看著樂微塵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緩緩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這一次,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7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又過了幾個月,樂微塵的花店生意越來越紅火,她也徹底走出了過去的陰影。
她的生活平靜而充實,每天和鮮花打交道,結(jié)識新的朋友,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這天,花店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是池遠岫的母親,池夫人。
池夫人穿著得體的套裝,氣質(zhì)優(yōu)雅,走進花店時,臉上帶著一絲猶豫。樂微塵有些驚訝,但還是禮貌地接待了她。
樂小姐,我想跟你談談。池夫人開門見山。
樂微塵點點頭,示意她坐下。
我知道,我兒子以前對不起你。池夫人嘆了口氣,語氣誠懇,他那個性子,從小就倔強,又驕傲,做錯了事也不知道怎么彌補。
這段時間,他過得很不好。池夫人看著樂微塵,眼神里帶著一絲懇求,他把自己關在公司,整天埋在工作里,人也瘦了很多。我這個做母親的,看著也心疼。
樂微塵的心微微一動,但很快又平靜下來。
樂小姐,我知道,當初的事,是他不對,我不求你立刻原諒他,池夫人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他是真的后悔了,也是真的喜歡你。
樂微塵抬起頭,看著池夫人:夫人,對不起,我和池先生已經(jīng)過去了。
我知道很難,池夫人握住樂微塵的手,但是,樂小姐,感情的事情,有時候需要給彼此一個機會。我兒子他其實是個很別扭的人,他不懂得表達,但是他的心是好的。
樂微塵看著池夫人真誠的眼神,心里百感交集。她知道池夫人是真心為兒子著想,也能感受到她話語中的誠意。
夫人,謝謝你的好意,樂微塵輕輕抽回自己的手,語氣平靜,但是,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不想再回到過去了。
池夫人看著她堅定的眼神,知道再說什么也沒用了,只能嘆了口氣:好吧,樂小姐,我尊重你的選擇。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來找我。
謝謝夫人。樂微塵點點頭。
送走池夫人,樂微塵坐在店里,心里久久不能平靜。池遠岫的母親都來找她了,可見他確實過得不好�?墒�,這又能說明什么呢
傍晚,樂微塵準備關門,手機忽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喂,是樂微塵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我是,請問你是
我是市中心醫(yī)院的醫(yī)生,男人的聲音很嚴肅,池遠岫先生剛才因為急性胃出血被送進了醫(yī)院,情況比較嚴重,他昏迷前一直念著你的名字,所以我們才冒昧給你打電話。
樂微塵的心猛地一沉,握著手機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你說什么他怎么了
急性胃出血,伴有嚴重的胃潰瘍,醫(yī)生解釋道,現(xiàn)在正在搶救,你能過來一趟嗎
我馬上過去!樂微塵掛斷電話,抓起包就沖出了花店。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很復雜。擔心、焦慮,還有一絲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心疼。她告訴自己,只是因為曾經(jīng)認識,只是出于人道主義。
趕到醫(yī)院時,池遠岫已經(jīng)被送進了重癥監(jiān)護室。醫(yī)生告訴她,手術很成功,但還沒有脫離危險,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樂微塵站在重癥監(jiān)護室的窗外,看著里面那個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身上插滿管子的男人,心里五味雜陳。曾經(jīng)那樣意氣風發(fā)、不可一世的池遠岫,此刻卻如此脆弱。
池夫人和池遠岫的助理也在旁邊,看到樂微塵來了,池夫人連忙走過來,握住她的手:微塵,你來了。
樂微塵點了點頭,目光依舊停留在池遠岫身上。
接下來的幾天,樂微塵每天都會來醫(yī)院看望池遠岫。他還沒有醒來,醫(yī)生說他是身體太虛弱,加上心理壓力過大,才導致遲遲沒有蘇醒。
樂微塵坐在病床邊,看著他蒼白的臉,心里的防線一點點瓦解。
她想起了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他是那么冷漠,對她不屑一顧;想起了他偶爾的溫柔,讓她心動;想起了他最后那幾天的沉默和欲言又止;想起了他在花店門口遞給她戒指時的落寞……
也許,鐘離晚說的是真的,他真的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她。只是,他用錯了方式,傷了她,也傷了自己。
這天下午,樂微塵像往常一樣坐在病床邊,輕輕擦拭著池遠岫的手。忽然,她感覺到他的手指動了一下。
樂微塵驚喜地抬起頭,看到池遠岫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神還有些迷茫,看到樂微塵,先是一愣,然后眼神里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微塵……
你醒了!樂微塵忍不住紅了眼眶,連忙按響了呼叫鈴。
醫(yī)生和護士很快趕了過來,檢查了池遠岫的情況,說他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可以轉(zhuǎn)到普通病房了。
看著池遠岫醒來,樂微塵心里的一塊大石終于落了地。她正準備離開,卻被池遠岫拉住了手。
微塵,別走。他的聲音很虛弱,卻帶著一絲懇求。
樂微塵停下腳步,看著他。
樂微塵沒有說話。
但是,池遠岫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自己也不知道,等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他看著樂微塵的眼睛,認真地說:微塵,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一個彌補過錯,重新愛你的機會。
樂微塵看著他真誠的眼神,感受著他手心里的溫度,心里的冰山終于開始融化。她知道,原諒一個人很難,尤其是曾經(jīng)傷害過自己的人。
但是,看著眼前這個為了她而憔悴、而病倒的男人,她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無法再硬起心腸。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池遠岫的心都快要沉下去了,才緩緩開口:池遠岫,重新開始可以,但你要記住,這一次,不許再騙我了。
池遠岫聽到這話,眼中瞬間爆發(fā)出驚喜的光芒,他用力點點頭,緊緊握住樂微塵的手:我保證,再也不會了!微塵,謝謝你!